有些抉擇很困難——
有些抉擇甚至生死攸關。
伊森魏特以為自己漸漸熟悉美國南部的家鄉——蓋林鎮那些奇怪、不可思議的事件了,然而「奇怪」、「不可思議」有了新的定義。蝗蟲、熱浪和颶風無情地摧毀了蓋林鎮,伊森和蕾娜飽受煎熬,他們明白這是蕾娜轉化所造成的影響。隨著時間過去,問題逐漸明朗——究竟要犧牲什麼,或是犧牲誰,才能拯救蓋林鎮?
對伊森而言,渾沌不明雖然可怕,卻未嘗不是轉移心思的好辦法。不過糟糕的是,他開始逐漸失去屬於他的點點滴滴——忘了朋友的名字、電話號碼,甚至是過往的回憶。他不知道為什麼,卻又害怕真相。
有時並沒有所謂的答案或抉擇,有些事就是無法回頭,而這一次,恐怕不會有美好的結局……
【相關情報】
◎2009年Amazon年度編輯精選百大好書 青少年圖書第1名
◎2010年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 青少年文學第3名
◎2010年華盛頓郵報票選 最受青少年喜愛讀物第6名
◎MTV票選最具潛力成為《暮光之城》接班人作品
◎繼《哈利波特》之後,華納兄弟電影公司重金拍攝,由《街頭日記》、《P.S.我愛妳》、《巴黎我愛你》導演理查.拉葛瑞夫尼斯(Richard LaGravanese)執導,台灣方面將於2013年3月8日上映。
【電影預告】
http://www.youtube.com/watch?feature=player_embedded&v=AD74uPRXWeQ
作者簡介:
如同書中的艾瑪一樣,卡蜜.嘉西亞非常迷信。她就像其他以南方自豪的女孩,總是親手烤餅乾和派。雖然親戚是美國革命女兒會的會員,不過她從未參加過內戰重演活動。卡蜜在喬治華盛頓大學取得教育碩士的學位。身為老師的她,也是閱讀專家,主持許多兒童和青少年的讀書小組。
如同書中的蕾娜一樣,瑪格麗特.史托爾從十五歲開始就因為寫作而麻煩不斷。她撰寫並設計了許多當紅的電玩遊戲,所以她養了兩隻淘氣的米格魯,分別叫薩爾達和卡比。瑪格麗特就讀安默斯特學院和耶魯大學的時候,就深深愛上了美國文學。她在史丹佛大學拿到英文碩士,同時接受詩人喬治.馬克白(George MacBeth)的指導,在諾里奇的東英格蘭大學研究創意寫作。
卡蜜.嘉西亞與瑪格麗特.史托爾在一次午餐的餐敘時,有了《美麗魔物》的初步構想,這是她們合著的處女作。瑪格麗特非常著迷於奇幻故事,她一直想寫一本超自然小說;卡蜜則是喜歡描述美國南方的故事,希望以她土生土長的美國南方創作一部小說。剛開始兩人不知從何著手,只是結合彼此的寫作熱情,將一些故事概念隨手寫在餐巾紙上。當她們吃完午餐準備離開時,《美麗魔物》已經誕生了。卡蜜和瑪格麗特以及她們的家人都住在加州的洛杉磯市,此外,她們現在改用電腦寫書,不再寫在餐巾紙上了。
作者網站:www.kamigarciamargaretstohl.com
作品官網:www.somelovesarecursed.com
譯者簡介:
陳彬彬
淡江大學法文系畢業,自由時報專欄作家,熱愛旅遊與閱讀,目前從事電視編劇、影集翻譯與寫作等文字工作。
著有《從零開始圖解西洋名畫》、《藝術裡的祕密》、《歐洲瘋》等書;譯有《CSI犯罪現場:邁阿密 熱浪》、《道爾馬克四重奏》、《單身女子的27堂課》等書。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鉅細靡遺的氛圍讓人難以忘懷。當傳統、狹隘的美國南方生活,遇上精采、廣博的神話傳奇,絕對讓讀者愛不釋手。」
──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
「設計巧妙、浪漫──伊森半嘲謔的敘事口吻,肯定讓約翰.葛林(John Green)的讀者產生共鳴,一本讓超自然羅曼史書迷引頸期盼的新作。」
──克爾庫斯評論(Kirkus Reviews)
「媲美安.萊絲(Anne Rice)的哥德式小說、史蒂芬妮.梅爾(Stephenie Meyer)的《暮光之城》系列,以及HBO的《噬血真愛》影集。」
──美國學校圖書館月刊(School Library Journal)
「故事和氛圍的塑造都巧妙極了!很有原創性的作品。」
──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邪惡可人》作者梅莉莎.瑪爾(Melissa Marr)
「蓋林鎮這個平凡的美國南方小鎮,隱藏了精采神秘的魔法世界——書迷肯定會欲罷不能。」
——青少年倡導之聲(VOYA)雙月刊(星級評鑑)
「一部精采的南方哥德式小說。」
──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提斯:現代奇幻故事》作者荷莉.布萊克(Holly Black)
「令人難以忘懷,精采美妙的黑色奇幻小說」
──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骸骨之城》作者卡珊卓.克萊爾(Cassandra Clare)
「在你還來不及思考,這個故事已經悄悄征服了你。」
──《手齒之林》作者凱莉.萊恩(Carrie Ryan)
「故事精妙,教人難以忘懷。」
──《預言的姊妹》作者米雪兒.辛克(Michelle Zink)
名人推薦:「鉅細靡遺的氛圍讓人難以忘懷。當傳統、狹隘的美國南方生活,遇上精采、廣博的神話傳奇,絕對讓讀者愛不釋手。」
──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
「設計巧妙、浪漫──伊森半嘲謔的敘事口吻,肯定讓約翰.葛林(John Green)的讀者產生共鳴,一本讓超自然羅曼史書迷引頸期盼的新作。」
──克爾庫斯評論(Kirkus Reviews)
「媲美安.萊絲(Anne Rice)的哥德式小說、史蒂芬妮.梅爾(Stephenie Meyer)的《暮光之城》系列,以及HBO的《噬血真愛》影集。」
──美國學校圖書館月刊(School Library Jou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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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前言
糖與鹽
說來有趣,在蓋林鎮好事總是會伴隨著壞事,有時很難判斷最後到底是好是壞。反正就像艾瑪說的,你要同時接受糖的甜美和鹽的鹹澀,然後繼續努力過日子。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是這樣。我只認識蓋林鎮。當我照慣例陪三姊妹姨婆上教堂,聽到的鎮上新聞不外就是青鳥咖啡店停賣漢堡湯了;桃子派的季節漸漸過了;某些瘋狂球迷經過將軍綠道附近那棵老橡樹,竟然把綁在樹上的輪胎鞦韆偷走了。穿梭在教堂走道的信眾,有半數以上都穿低跟鞋配及膝襪,以前我媽總說這種舒適的低跟鞋是「紅十字會鞋」。當他們祈禱後起身,一整排的人跪得膝蓋通紅,看起來真像連大腿都透不過氣了,至少我自己就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可是三姊妹姨婆依然以瘦骨嶙峋的雙手緊緊抓住詩歌本和繡著玫瑰花的手帕,雖然她們老是翻錯頁,卻總是顫顫巍巍地大聲唱出讚美歌,彷彿要蓋過對方的聲音。普姨婆還在合音時不小心唱高了幾度音,不過沒有人在意。有些事情就是註定會荒腔走板,普姨婆的歌聲也是如此。
感覺好像今年夏天壓根沒發生過什麼事,我們一直安全地待在教堂中,只有陽光從厚重的彩繪玻璃穿透進來,其他壞事都無法強行進入。沒有亞伯雷、漢亭和他的血魔大隊,也沒有蕾娜的母親莎拉芬恩或魔鬼本尊。沒有人能通過那些忙著分發節目表的教堂接待,他們的熱情攻勢無人能擋。就算真的通過了,牧師依然會繼續講道,教會合唱團也會繼續唱歌。因為他們幾乎就像《啟示錄》的妖魔鬼怪,只會讓愛管閒事的蓋林鎮居民更堅守教堂而已。
但是在教堂之外,這個夏天改變了整個巫界,雖然蓋林鎮的居民不知道,但是凡人的世界也隨之改變了。蕾娜自行轉化,同屬光明和黑暗的巫界,第十七個月亮也一分為二。光明巫界與魔界的戰爭在雙方皆有傷亡的情況下結束。萬靈法則破了一道深如大峽谷的裂縫。蕾娜在巫界所做的事,等同於摩西摔碎《十誡》的石板一樣驚人。要是蓋林鎮的居民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想?我真希望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以前我總覺得蓋林鎮荒涼幽閉,也因此痛恨這裡。但現在我卻覺得這是可以預期的地方,是我有一天會想念的淳樸小鎮。事實上那一天已經不遠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糖與鹽,親吻與痛楚。我深愛的女孩又回到我身邊,並破壞了原本的世界。這就是今年夏天發生過的事。
我們目送漢堡湯、桃子派和輪胎鞦韆離去,也看到新事物的開端。
那正是末日的開始。
九月七日
夢魔林克
我背對著太陽,站在白色水塔頂端。拉長的影子落在溫暖的金屬塔面,影子頂端超出水塔邊緣,消失在天際間,看起來真像沒有頭一樣。站在水塔上面可以俯瞰整個桑莫市的風貌,沿著湖畔從九號公路到蓋林鎮一覽無遺。這裡曾是我和蕾娜的快樂基地,至少對其中一人是如此。但此刻的我沒有快樂的感覺,只感覺快吐出來了。
我的眼眶充滿淚水,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陽光太強吧!
少來,真是夠了。時候到了。
我居高臨下,望著地面上的小房子、小車子及小小人影。我緊緊握拳,然後又鬆開拳頭,等待那種感覺再度來臨——我的胃部一陣翻攪不舒服,然後那雙熟悉的手臂用力往我腰部一摜,害我幾乎喘不過氣。他把我拉到水塔的鐵梯旁邊,我的下巴撞上梯子的側欄,腳步一陣踉蹌,但仍試圖甩開他。
你是誰?
然而我越是用力想甩開他,他就越用力打。接著他一拳打中我的腹部,害我痛得彎下腰。就在這時候我才清楚看到他穿的鞋。
他穿了一雙黑色帆布鞋,看起來又舊又髒,簡直和我的布鞋一模一樣。
你要幹什麼?
我不等他回答,就衝上去勒住他的脖子。他也勒住我的脖子,這下我終於看到他的長相,看清了事實。
他就是我。
我們就這樣瞪著對方,抓住彼此的脖子纏鬥起來,沒多久我們就從水塔邊緣滾了下去,不停地往下掉。
在我落下的時候,心裡只想著一件事。
總算開始了。
ξ
我的頭撞上地面,發出喀喳一聲,隨後身體緊接著落下,四周的床單纏住了我。我試著張開眼睛,但睡眼惺忪的我依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於是我靜靜等待驚慌的感覺消退。
以前作夢,我總是想拯救蕾娜不要摔下去。現在卻變成我在夢裡墜落了。這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我醒了之後,依然覺得我已經墜落了呢?
「伊森勞森.魏特!你到底在樓上磨蹭什麼?」艾瑪的吼聲總能讓人瞬間清醒。以前我爸常說,她的吼聲連閻羅王也懼怕三分。
我張開眼睛,只看到床底下有隻孤零零的襪子,蜘蛛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亂跑,以及幾本破破爛爛的線裝書,包括《第22條軍規》、《致命兒戲》、《局外人》等等。
「沒什麼,我只是要關窗戶。」我看著窗戶,但是沒有關上它。我總是開著窗戶睡覺,自從我們以為麥坎死了之後,我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如今我只有開著窗戶睡覺才安心。多數人習慣關窗睡覺,感覺比較安全,但我知道就算關上窗戶也阻隔不了我害怕的東西。窗戶是擋不住黑暗巫師或血魔的。
我不確定有任何東西可以擋住他們。
麥坎似乎下定決心要找出對抗他們的方法。我們從大魔域回來以後,我就很少看到他了。他多半待在隧道裡,再不然就是忙著施法保護雷氏莊園。自從蕾娜在第十七個月圓夜打破萬靈法則,擾亂巫界的微妙平衡,她的住所簡直就成了超人在北極的「孤獨堡壘」一樣。艾瑪也在我們的魏特莊園打造她的「孤獨堡壘」,林克說那是「迷信堡壘」,但艾瑪表示那不過是「一些預防措施」。她在所有的窗台都灑上一排鹽巴。還搬來老爸那把搖搖晃晃的梯子,爬上屋外那棵紫薇樹,在每根枝椏都掛上倒吊的舊玻璃瓶。這個習俗在瓦溪就像處處可見的絲柏樹一樣稀鬆平常。如今我只要在「得速偷」遇到林克的母親,她總會問我相同的事情:「那些舊瓶子有沒有抓到古老的惡靈啊?」
我倒希望能抓住妳的惡靈。我很想這樣對她說。林肯太太掛的是一個發黃、佈滿灰塵的可樂空瓶,我真不知道有哪棵樹能忍受這樣的玩意兒。
但此刻的我只想喘口氣,我靠著老舊的木頭床腳,感受到一陣陣暑氣,空氣滯悶凝重,像一條怎麼也踢不開的厚毯子。照理說南卡羅萊納的毒辣太陽到了九月會減弱一些,但今年卻是例外。
我揉揉額頭上的腫塊,走到浴室去沖澡。我打開冷水的水龍頭,讓它流了一分鐘,不過流出來的水還是溫溫的。
連續五天了。一連五個早上,我總是摔下床驚醒過來。我不敢把作惡夢的事告訴艾瑪,誰知道她又要在我們家的紫薇樹上掛什麼?自從今年夏天發生的那些事之後,艾瑪現在盯我盯得很緊,簡直就像保護雛鳥的母鷹。每次我一踏出家門,就會發現艾瑪偷偷跟著我。她就像我自己的幽靈,是我甩也甩不掉的鬼魂。
這實在讓人受不了。我必須相信有時惡夢就只是惡夢罷了,並沒有什麼特別含意。
我聞到煎培根的香味,接著再把水龍頭開大一點,總算有冷水流出來了。一直到洗完澡要擦乾身體時,才發現窗戶居然自動關上了。
ξ
「快一點啦!睡美人,我要發憤念書了。」還沒看到林克的人,就先聽到他的大嗓門,但我幾乎不認得他的聲音。他的聲音變深沉了,感覺比較像個成年人,不再是那個愛打鼓、寫爛歌的青少年。
「對,你是可能發憤圖強,但我確定絕對不是為了念書。」我走近廚房那張斑剝的餐桌,在林克旁邊坐了下來。林克的身材變得好魁梧,感覺他好像坐在小學的塑膠椅凳上一樣。「你什麼時候準時上學了?」
艾瑪站在爐子前面哼了一聲。她一隻手插腰,一隻手拿著木湯匙「獨眼壞蛋」在炒蛋。
「早安,艾瑪。」看到艾瑪歪著身體炒蛋的姿勢,我就知道她又要嘮叨了。只見她單邊臀部高高翹起,活像插了一把上膛的手槍。
「應該說午安了吧!你總算決定下樓加入我們了。」這樣的大熱天,艾瑪站在爐火前居然沒流一滴汗。光憑天氣是無法讓艾瑪改變做事方法的。她的眼神提醒我這又是一頓重量級早餐。她會把整個雞舍的新鮮雞蛋全煎了,然後堆在藍白相間的龍紋餐盤上。在艾瑪心中,重要的日子就要吃重量級早餐。照這個速度下去,等到我高中畢業,肯定就像泡在一大缸煎餅糊中的巨無霸比司吉。看到成打的炒蛋堆在我的盤子上,我知道再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今天真的是開學第一天了。
照理說我不該期待回石牆中學上課,因為去年除了林克,其他朋友對我的態度都很惡劣。但事實上我卻很興奮,因為我終於有藉口可以離家了。
「全部吃光,伊森魏特。」我的盤子又飛來大片吐司,緊接著是培根及一大坨奶油和玉米粉。艾瑪在林克桌前擺了餐墊,但是沒有放上盤子或水杯。她知道林克不會吃她的炒蛋,或任何她在廚房準備的美食了。
但是連艾瑪也不知道林克現在有什麼能力。沒有人清楚狀況,林克自己更是如此。如果約翰布利是巫師和夢魔的混種,那麼林克算是晚他一代。據麥坎判斷,林克就像夢魔的表親,那種你每隔幾年會在婚禮或喪禮碰頭,卻總是叫錯名字的遠房表親。
林克伸個懶腰往後一靠,木頭椅子承受他的重量發出嘎嘎聲。「這個暑假實在太漫長了,魏特。我已經準備回學校了。」
我用力吞下一匙玉米粉,努力抑制住想吐出來的衝動。玉米粉的味道怪怪的,而且好乾,艾瑪這輩子不曾煮過這麼糟的玉米粉。或許是天氣太熱的關係吧!「你何不去問問萊德莉感覺如何,再回來告訴我呢?」
他眨眨眼。看得出來他早就想過這點了。「今年我們要升高三了,我是學校唯一的夢魔林克。我充滿魅力,卻沒有戾氣。我全身肌肉,卻沒有——」
「什麼?還有和肌肉押韻的字啊?是犯過?還是闖禍?」要不是我嘴巴還含著一大口玉米粉吞不下去,肯定會大笑出聲。
「你懂我意思的。」我確實瞭解林克的嘲諷。萊德莉是蕾娜的表姊,和林克分分合合地交往過一陣子。她原本是女妖,能魅惑任何男人,要他們百依百順,後來莎拉芬恩廢掉萊德莉的法力。萊德莉變成凡人,沒多久林克卻變成混種夢魔。林克被約翰咬傷之後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他開始蛻變。
林克原本一頭油膩亂翹的短髮,現在卻成了超有型的油亮刺蝟頭。他的肌肉開始鼓了起來,簡直就像小時候學游泳,他媽幫他戴的充氣臂圈一樣。現在的他看起來很像真正在玩樂團的酷哥,而不是夢想要進樂團的遜腳。
「我不想和萊德莉有什麼瓜葛,她也許不再是女妖了,但她還是麻煩精。」我把玉米粉和炒蛋抹在吐司上,再放上培根,然後把吐司捲起來吃。
林克看著我,一副快嘔吐的樣子。如今他算半個夢魔,食物對他已經沒有以往的吸引力。「兄弟,我才不要和萊德莉有任何牽扯,我也許笨,但沒有那麼笨。」
我有些懷疑林克的說詞,但只是聳聳肩,又繼續把半個吐司三明治往嘴裡塞。三明治的味道也怪怪的,我趕緊囫圇吞下培根。
在我還來不及開口說話之前,一隻大手用力拍上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好像突然又回到夢中的水塔頂端,準備迎接再一次的攻擊。結果拍我的人是艾瑪,她大概是準備進行開學日的例行訓話吧,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我應該要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紅繩圈才對,她會配戴新的護身符,就表示隱約有不祥的事正在醞釀著。
「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在想什麼!坐在這裡好像沒事人一樣,事情還沒有結束呢!不管是月亮或這種熱度,還是亞伯雷的事都還沒有結束。你們兩個卻一副事情都過去了,燈光已經亮了,該離開電影院了一樣。」她壓低嗓音。「你們錯得離譜,事情的後果很嚴重,我們看到的還不到一半呢!」
我知道所謂的後果,我到哪裡都看得到,就算我不想看也避不掉。
「艾瑪?」林克真該知道一旦艾瑪心情陰鬱起來,就最好閉嘴不要說話。
艾瑪緊緊抓住林克的上衣,弄皺了「黑色安息日」樂團的燙印圖案。「緊緊跟著我的孩子,雖然你有麻煩,而我對你的遭遇感到十二萬分遺憾,但你的新麻煩也許可以保護你們兩個傻瓜,不要再遇上更多麻煩。聽到了沒有?衛斯理傑佛瑞.林肯!」
林克嚇得猛點頭。「聽到了,艾瑪。」
我抬頭看著艾瑪,她一手抓著林克,一隻手抓著我,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艾瑪,妳不要那麼緊張。今天不過是開學第一天嘛!比起我們暑假的經歷,這根本不算什麼。石牆中學又不會有地怒、夢魔或惡魔之類的玩意兒。」
林克清了清喉嚨。「這種說法不完全正確。」林克試著微笑,但艾瑪更用力抓緊他,直接把林克從椅子上提起來。「哎呀!」
「你以為這很有趣?」林克這次學聰明了,他乖乖閉嘴不敢說話。艾瑪轉頭對我說:「你吃蘋果咬斷第一顆乳牙時,我就在你身邊。你參加兒童松木車大賽掉了車輪,我也在現場。是我剪了鞋盒幫你做立體模型的,我還替你裝飾過上百個生日小蛋糕。你做的貯水器就像我告訴過你的,水分會蒸發留不住,我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對,艾瑪。」沒錯,我的生活一直有艾瑪參與。老媽去世以後,是艾瑪陪我一路走過來的,算算都一年半了。老爸也是因為老媽的死才崩潰的。
她突然放開我的上衣,拉平身上的圍裙,說話的音量也降低了。不管剛才她為什麼突然發飆,總之風暴已經解除。也許是天氣太熱的關係吧,每個人都因為這樣快抓狂了。
艾瑪望向窗外。「我會在這裡,伊森魏特。只要你在這裡,只要你還需要我,我會一直在這裡。不會少停留一分鐘,也不會多停留一分鐘。」
艾瑪是什麼意思?她以前不曾用這種口吻對我說話──好像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或有一天我不再需要她似的。
「我知道,艾瑪。」
「看著我的眼睛老實說,你對於隧道發生的事,真的不像我這樣憂心忡忡嗎?」艾瑪的聲音好低,幾乎像在耳語一樣。
「我們還是完好無缺地回來了,這才是重點。其他的事我們會慢慢解決的。」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艾瑪說話依然很小聲,就像在教堂說話那樣刻意壓低聲音。「你仔細想想,自從我們回到蓋林鎮之後,有哪件事讓你覺得還和從前一樣的?即使一件也好。」
林克搔搔頭,又再度開口。「艾瑪,如果妳在擔心伊森和蕾娜的事,我保證只要有我在,外加我的超強力量,一定不會讓他們有什麼閃失的。」他的口氣相當自豪。
艾瑪冷哼一聲。「衛斯理林肯,你還不懂嗎?我在擔心的事,你根本無力阻止。就像你也無法阻擋天空墜落一樣。」
我啜了一口巧克力牛奶,卻差點沒吐在桌上。那口味實在太甜了。我的喉嚨甜得像喝了感冒糖漿似的。我的炒蛋吃起來像在嚼棉花,玉米粉則像沙子。
今天所有的事都不對勁。所有的人也都怪怪的。「艾瑪,這個牛奶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伊森魏特,你的味覺到底怎麼了?」
我知道才怪。
我和林克走出大門,坐上他的老爺車,忍不住回頭再看魏特莊園一眼,我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艾瑪站在窗戶邊,從窗簾縫隙目送我離開車道。要不是我太瞭解艾瑪,我敢發誓我看到她在哭泣。
九月七日
凡人女孩
當我們經過多佛街,很難相信鎮上幾乎一片焦黃。草地看起來就像烤焦的吐司,上面還有一層黑黑的焦炭沒有刮掉。只有林克的老爺車還是老樣子沒變。他這次倒是完全依照速限行駛,只為了要看清楚街坊鄰居的前院成了什麼樣子。
「天啊!看看艾雪太太的杜鵑花,毒辣的太陽把花都烤黑了。」林克對於酷熱的看法沒錯。根據農民曆的記載,蓋林鎮自一九四二年以來就不曾這麼熱了。三姊妹也是這樣說的,我的三位老姨婆就是活生生的農民曆。不過艾雪太太的杜鵑花枯死,凶手並不是毒辣的太陽。
「那些花不是烤黑的,而是上面爬滿了蝗蟲。」
林克從車窗探頭看個仔細。「真的假的!」
蕾娜終於自行轉化,但是兩個星期後出現七十年來最糟的一波熱浪。三個星期後成群的飛蟲蜂擁而來。我說的可不是普通的綠色蚱蜢。那種飛蟲偶爾會在艾瑪的廚房出現,而且是黑色的,背上還有凶狠的黃色斑紋。牠們總是成群結隊出現,就像大蝗蟲一樣,只要牠們一經過,鎮上的綠色植物就會被啃噬殆盡。就連將軍綠道也不例外。厄爾利將軍銅像矗立在一圈棕色枯草中,他抽出的長劍上面就停滿了這支黑色軍團。
林克踩油門加速。「這真討厭。我媽認為蝗蟲是上帝降災的瘟疫之一。她擔心接下來會出現蛙災,河水也會變紅。」
我不怪林肯太太會這樣想。這個小鎮是建立在信仰和迷信上的。這種史無前例的蝗蟲壓境,在蓋林鎮上空形成一團黑雲,這是很難不去注意到的現象。每一天都像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我可不打算去敲林肯太太的門,告訴她蝗蟲來襲可能是其他原因。那多半是我的巫師女友把月亮一分為二,擾亂了萬靈法則的後果。我們好不容易才讓林克的母親相信他最近身材變壯,不是服用類固醇的關係。他這個月已經去艾雪醫生的診所檢查兩次了。
我們把車子開進停車場,蕾娜已經到了。她有些不一樣。今天蕾娜沒有開拉金表哥的斜背跑車,而是站在麥坎的黑色靈車旁邊。她身穿U2樂團的舊T恤,胸前印著「戰爭」二字,配上灰色裙子和那雙黑色舊布鞋,鞋頭還有黑色簽字筆剛塗過的痕跡。看到黑色靈車和舊布鞋,我居然開心得要命,這真是太瘋狂了。
我的心中閃過無數想法。當她看著我時,彷彿其他人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她而已。當我看著她時,我只會注意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其他事物通通從我眼前消失。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容。就算真的要我說,我也無法說得很貼切。但是我不必這麼做,蕾娜和我心念相通,我們的感受不必說出來,再不然還有密語可以溝通。
嗨!
你怎麼那麼晚來?
我從林克的車子下來,T恤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林克似乎完全不受酷熱影響,這也是混種夢魔的好處之一。我靠近蕾娜深深吸了口氣。
檸檬和迷迭香。在我第一次見到蕾娜之前,就先在石牆中學的走廊認識這個味道了。那股香味永遠不會消散,就算她走入黑暗之地,就算她不在我跟前,那股清香依然存在。
我在蕾娜的唇上輕吻一下,小心不去碰觸她其他的身體部位。近來我們的身體碰觸愈多,我的呼吸就愈困難。如今碰觸她的反應愈來愈劇烈了,雖然我極力隱藏,但是蕾娜都知道。
我們雙唇碰觸的一剎那,我就感受到電擊了。蕾娜的吻是那麼甜蜜美好,但是她肌膚傳來的電流卻那麼強,總是電得我頭昏腦脹。不過現在還有別的狀況——如今只要我們一接吻,我就覺得肺部的空氣被抽光,彷彿有一條隱形的線在拉扯我的身體,而我完全無力控制。我正覺得整個人動彈不得時,蕾娜脖子一偏,立刻迅速退開。
待會見。
我嘆了口氣,她送我一個飛吻。
可是蕾娜,已經——
整整九小時沒見了?
對。
我笑著看她,她搖搖頭。
我不希望讓你開學第一天就到保健室向護士報到。
蕾娜比我更擔心我的身體狀況,就怕我發生什麼意外。這是很有可能的,雖然現在要吻她會讓我很難受,但是要我不吻她會更難受。我不在乎,光是想到要我離她遠遠的,我就受不了。很多事情都在改變,那種感覺不是身體上的痛,因為就算我們分開,那種疼痛的感覺還是存在。這應該有個專有名詞才對,就是原本有她的地方現在卻空空的,那總讓我有說不出的疼痛。
應該有個名詞可以形容這種狀況吧?或許就是所謂的心痛?這個說法是這樣來的嗎?只不過我的痛楚出現在腹部、頭部,全身上下無一不痛。不管我望向窗外,還是呆呆看著牆壁,我都能看見蕾娜的身影。
我試著把注意力轉移到不會引起疼痛的地方。「我喜歡妳的新車。」
「你是指這輛舊車?要萊德莉搭舊靈車來學校,她還氣得和我鬧彆扭呢!」
「萊德莉人呢?」林克早就在停車場四下張望。
蕾娜指指她身後的靈車。「她在裡面換衣服。」
「她就不能和平常人一樣,在家裡換好嗎?」我問。
「我聽到了,男朋友。」萊德莉從車裡嚷嚷。「我可不是什麼平常人——」一團衣服從駕駛座的車窗飛出來,落在烤得發燙的柏油路面上。萊德莉說到「平常人」時,口氣相當苦惱。「我才不要穿大賣場的成衣呢!」萊德莉在車內蠕動著,皮椅發出唧唧聲,只見一頭挑染粉紅色的金髮在椅子後面時隱時現。接著又是一雙銀色鞋子飛出車窗外。「我看起來簡直就像迪士尼頻道的人物一樣。」
我彎腰撿起萊德莉鄙視的衣服。那是一件印花短洋裝。桑莫市百貨公司的連鎖專櫃就有這款洋裝。莎凡娜史諾、愛蜜莉艾雪、依登韋利、夏洛蒂崔斯那些啦啦隊女孩都有這種洋裝,所以石牆中學有半數女孩也跟進。
蕾娜忍不住翻白眼。「外婆覺得現在萊德莉的穿著應該更適宜些,因為她要念凡人的高中了。」蕾娜壓低聲音。「你知道的,要更像普通女孩一點。」
「我聽到了!」一件白色無袖背心飛出車窗。「就因為我是噁心的凡人,不代表我就必須穿得像凡人。」蕾娜轉頭看看車內,然後才退到一旁。萊德莉開門下車,整理一下新換上的衣服:鮮豔的粉紅色T恤,權充短裙的銀黑色布料,那件上衣到處都是劃破的開口,有好幾個地方是以安全別針別起來的。整件上衣往側邊下垂,露出萊德莉單邊肩膀。
「寶貝,妳永遠也不會像凡人的。」林克不自在地拉拉自己的T恤,他身上那件衣服好像被他媽洗到縮水似的,硬是小了一號。
「謝謝你的安慰。但是不要叫我寶貝。」萊德莉搶走印花洋裝,用兩根手指拎著。「我們應該把這玩意兒捐給慈善機構。也許他們可以當成萬聖節戲服來賣。」
蕾娜盯著萊德莉的腰帶釦環。「說到慈善機構,那東西是怎麼來的?」
「什麼?妳說這個老東西?」那是一條破舊的黑色皮帶,上面的釦環超大的,好像是某種昆蟲陷在石塊或塑膠裡。我想那應該是一隻蠍子,感覺非常古怪、毛骨悚然,非常具有萊德莉風格。「我只是想融入這裡嘛!」萊德莉面帶微笑,嘴裡嚼著口香糖。「妳知道的,那些酷炫的學生都是這樣穿的。」少了她的招牌棒棒糖,她看起來就是整個不對勁。當初艾瑪不讓我爸喝咖啡,逼他改喝無咖啡因咖啡時,他也是整個人不對勁。
蕾娜沒有追問下去。「我們放學回家之前,妳必須把衣服換回來,不然外婆會知道妳在搞鬼。」萊德莉不理她,把揉皺的洋裝丟在柏油路上,穿著高跟涼鞋就這麼踩了過去。
蕾娜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臂,那件洋裝騰空飛向她的指尖。但是她還沒搆到洋裝,整件洋裝就起火燃燒了。蕾娜連忙縮手,洋裝又掉回地上,衣角已經燒焦了。
「我的天啊!」林克拼命踩,直到火苗完全滅了才停下來。整件洋裝變成一團黑。蕾娜漲紅了臉。`
萊德莉毫不在乎。「做得好,表妹。就連我也比不上啊!」
蕾娜看著最後一縷黑煙慢慢消失。「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萊德莉一臉無聊地回答。
蕾娜自行轉化之後,她的法力也失控了。這實在很危險,她現在既是光明巫師,也是黑暗巫師。她的法力一向變化莫測,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從傾盆大雨、龍捲風到森林大火都有可能。
蕾娜沮喪地嘆了口氣。「萊德莉,放學以後我再幫妳找一件。」
萊德莉白眼一翻,忙著翻找皮包。「妳什麼忙也不用幫。」她掏出一副太陽眼鏡戴上。
「好主意。」林克也戴上一副佈滿刮痕的寬邊墨鏡。那副墨鏡在我們小學六年級戴起來也只酷了十分鐘就沒新鮮感了。「我們走吧!蜜糖。」
他們兩個轉身走向階梯。我逮到機會,伸手把蕾娜拉到我身邊。她撥開我的棕髮,我的頭髮一向過長,老是遮住我的眼睛。她眨著濃密的棕色睫毛看著我。她的眼睛一邊是金色,一邊是深綠色。自從莎拉芬恩召喚第十七個月亮那晚到現在,她的眼珠顏色就一直是這樣。她以黑暗巫師的金色眼珠和光明巫師的綠色眼珠抬頭凝視我。這樣的顏色對比時時在提醒我們,蕾娜同時擁有光明和黑暗巫界的法力。這是她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同時改變了巫界和凡人世界的一切。我們也會因此而改變。
伊森,不要——
噓,妳過分擔心了。
我伸手攬住她。一碰觸到她的身體,感覺就像有火燄在我體內的血管流竄。我努力喘氣呼吸,想抑制劇烈的灼熱感。我們接吻的時候,蕾娜輕輕吸吮了我的下唇。剎那間我覺得天旋地轉,不知身在何處。對我來說,我們不是在停車場,我的腦海閃過許多情景,而我敢肯定我產生了幻覺,因為此刻我和蕾娜正在水中接吻。我們身在墨翠湖——然後又是英文課的座位旁、午餐的餐桌、體育場座位後面、綠屋的花園等等。
接著一道陰影籠罩而來。我感到窒息難受。這並不是因為我吻了蕾娜的關係。我夢見水塔頂端時也有這種感覺。我整個人喘不過氣,感覺昏昏沉沉的。突然間我和蕾娜已經不在綠屋花園了。我們在墓地接吻,四周全是泥濘的土壤。
我感覺就快暈倒了。
就在我膝蓋發軟之際,旁邊傳來說話的聲音,打斷我和蕾娜的吻。蕾娜連忙抽身後退。
「嗨!你們好啊!」是莎凡娜史諾。
我靠著黑色靈車坐倒在地。但是有人將我一把拉起來,我的腳尖幾乎離開柏油路面了。
「伊森是怎麼了?」莎凡娜拉長嗓音不解地問。我睜開眼睛。
「我想是天氣太熱了吧!」林克笑著把我放下。蕾娜一臉震驚,但萊德莉的臉色更難看。因為林克的笑容就像剛剛和人簽了唱片合約,而這個人正好是莎凡娜史諾——學校的啦啦隊隊長、三級辣的正妹、石牆中學高不可攀的女神。
莎凡娜站在那裡,胸口緊緊抱著一疊書,手指的關節都泛白了。她穿的洋裝幾乎就像萊德莉剛剛丟在地上的那件一樣。愛蜜莉艾雪一臉困惑地站在後頭,她穿的洋裝也是類似款式。莎凡娜又往前一步靠近林克,兩人之間僅僅隔著她胸前的書而已。「我其實想問的是——你好嗎?」
林克很緊張,他伸手撥撥頭髮,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我很好。有事嗎?」
莎凡娜甩甩她的金色馬尾,挑逗十足地輕咬下唇,塗了粉紅色護唇膏的嘴唇被豔陽曬得有些黏黏的。「沒什麼。只是想問你放學後要不要去乍奚王?也許我可以搭你的便車一起去。」
愛蜜莉的表情和我一樣吃驚。要莎凡娜坐上林克那輛生鏽的老爺車,她大概寧可放棄啦啦隊隊長的職位吧!身為莎凡娜的跟班,愛蜜莉勢必也要搭林克的車才行,於是她忍不住開口:「莎凡娜,我們已經有便車搭了。厄爾要載我們過去,記得嗎?」
「妳搭厄爾的車去吧!我想搭林克的車。」莎凡娜依舊盯著林克看,好像他是搖滾巨星似的。
蕾娜搖搖頭看著我。
我就說吧!這是約翰布利效應。雖然他只有四分之一的夢魔血統,但是看起來還不賴。凡人女孩絕對會注意他的。
蕾娜說的還算保守了。
只有凡人女孩會這樣嗎?蕾娜?
她假裝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不是所有的凡人女孩都受到吸引,你看——
她說得對。林克似乎對愛蜜莉就沒有產生同樣的效果。莎凡娜愈是輕舔嘴唇、賣弄風騷,愛蜜莉的表情就愈是作嘔。
萊德莉抓住林克的手臂,把他拉離莎凡娜身邊。「他今天下午很忙,小甜心,妳應該聽妳朋友的話。」她的眼珠不再是金黃色的,但是她看起來依然攻擊性十足,不亞於以前身為黑暗巫師的樣子。
莎凡娜大概不這麼覺得,或是根本不在乎。「喔,抱歉。你們兩個是一對?」她停下來假裝想了想。「不,你們不是一對。」
經常在「乍奚王」出沒的人都知道林克和萊德莉總是分分合合的。目前他們正處於分手狀態。莎凡娜勾住林克另一邊的手臂。這是在向萊德莉挑戰。「我想這表示林克可以自己決定。」
林克掙脫兩位女孩,伸手攬住她們的肩膀。「小姐們,不必為了我爭吵。我的胸膛夠寬厚,足以讓妳們兩位倚靠了。」林克挺了挺已經夠結實突出的胸膛。以前如果有人告訴我有兩個女孩為了林克爭風吃醋,我多半會捧腹大笑,可是現在,這兩位還不是普通的女孩,而是莎凡娜史諾和萊德莉杜凱。不管萊德莉有沒有法術,這兩位女孩都可以說是最有影響力、最妖媚的女孩。能夠被她們看上,可是天大的幸運。要是和她們作對,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幸了。
「莎凡娜,我們走吧!上課快遲到了。」愛蜜莉的語氣相當不耐。我很好奇林克的夢魔魅力為何對愛蜜莉起不了作用。
莎凡娜卻往林克身上黏得更緊。「妳應該找個比較——」她看著萊德莉和她那件用安全別針固定的短裙。「像妳那樣的男孩。」
萊德莉甩開林克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妳最好小心點,芭比娃娃。也不看看妳是在和誰說話。」幸好萊德莉已經失去法力,不然莎凡娜就慘了。
再吵下去就嚴重了,蕾娜。
別擔心,我不會讓萊德莉在開學第一天就被踢出學校,否則,不是正合哈波校長的意了?
「萊德莉,我們走吧!」蕾娜走過去站在她表姊旁邊。「妳不值得和她吵,相信我。」
莎凡娜正準備反擊,但有別的事讓她分心了。「妳的眼睛——兩邊的顏色居然不一樣,妳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
愛蜜莉走過來想看清楚一點。遲早總會有人注意到蕾娜的眼珠,畢竟那實在太奇特了,大家不可能不注意到。我本來還希望可以順利離開停車場,躲過第一波八卦議論的。「莎凡娜,妳何不——」
蕾娜打斷我的話。「我也想問妳同樣的問題,但是妳我都知道答案。」
萊德莉挽住她的手臂。「給妳一點提示。那個字就是貝戈戈,賤。」
蕾娜轉身背對莎凡娜和愛蜜莉,朝石牆中學的破爛階梯走去。我過去拉住她的手,一股脈動能量竄進我的手臂。經過和莎凡娜的正面衝突,我以為蕾娜的手應該會微微發顫。結果她卻異常鎮靜。她變得不太一樣了。不光是她的眼睛變了,今年夏天她不但要面對身為黑魔師的母親,還要面對一個想取她性命的一百五十歲嗜血夢魔。我想經歷過這些,再遇到幾個啦啦隊女孩實在不算什麼。
妳還好吧?
蕾娜捏捏我的手。
我很好。
我身後傳來萊德莉的高跟涼鞋敲在水泥階梯上的聲音。林克蹦蹦跳跳跑到我旁邊。「兄弟,如果這就是往後我要面對的生活,那這個學期實在太酷啦!」
我們穿過枯黃的草地,腳下踩到不少死掉的蝗蟲。我只能試著說服自己,也許林克說得沒錯。
前言
糖與鹽
說來有趣,在蓋林鎮好事總是會伴隨著壞事,有時很難判斷最後到底是好是壞。反正就像艾瑪說的,你要同時接受糖的甜美和鹽的鹹澀,然後繼續努力過日子。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是這樣。我只認識蓋林鎮。當我照慣例陪三姊妹姨婆上教堂,聽到的鎮上新聞不外就是青鳥咖啡店停賣漢堡湯了;桃子派的季節漸漸過了;某些瘋狂球迷經過將軍綠道附近那棵老橡樹,竟然把綁在樹上的輪胎鞦韆偷走了。穿梭在教堂走道的信眾,有半數以上都穿低跟鞋配及膝襪,以前我媽總說這種舒適的低跟鞋是「紅十字會鞋」。當他們祈禱後起身,一整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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