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別哭 簡介
因為愛所以無法前進,也因為愛所以有路可行。
如果不仔細聽,會聽不見隱沒在茫茫人海與匆匆車陣中,叫人心頭一緊、幼嫩的一聲──「喵。」
城市很大,但對阿思來說,家境不富裕、喪母後便再也不想依賴父親的她,休學是最後的生活選擇。透過夜市裡頭挺照顧她的安娜大姊,阿思找到一份幼稚園老師的工作。就算被小孩戲稱「老姑婆」的胡老師不喜歡她,就算幼稚園有隻偷吃東西的野貓是她輕率引來的……阿思還是平凡地咬牙努力著。
下班後走路回家,並不是為了浪漫的雅興,只是想省錢。但走著、走著,讓人懷念起兒時的溪邊與提防,她在這裡和一隻棕橘色的小貓相遇,牠的前掌是白色的,好像可愛的小手套。小貓沒有晚餐,阿思就忍不住餵點東西,這樣的緣分看來單純,但小貓卻從未得到名字。阿思在心裡醞釀的情感,除了喜愛,更多得是難以排解的思緒。
她只能做到陪陪小貓咪,因為她怕。怕失去,怕悲劇,而這份憂傷也不斷招呼著阿思內心最隱密的角落。。
阿思希望有誰把小貓領養走,但是當她在網路認養論壇上留下訊息後,不分晴雨都等待著阿思的小貓竟不再出現。她等著,擔心著,自我安慰著。但再沒被動過的貓食罐頭,在草地上顯得孤零。
與此同時,阿思赫然發現論壇上令眾人喧騰的虐貓事件,竟和棕橘色的小貓有關!幾欲作嘔,她祈禱著這不要和她的小貓有關係,但惡夢證實了她的掛心──虐貓人,已經找上她的小貓。
驚慌失措、求助的文章敲打得支離破碎,阿思以為她什麼都要失去了。但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胡老師首先拉阿思一把,網路的力量將各方人馬匯集起來,不論是否相識,都為了救貓而行動。阿思抹去淚水、跟著勇敢起身尋找小貓下落。這一次,她希望能夠靠自己做些什麼。
安娜就算邊吃蔥油餅也邊幫忙翻找著;網路上認識的小百合、歐陽寬也在她左右;老是幫她擋下罰單的老鳥警察、熱血無比的菜鳥警察;還有好多未從謀面卻心繫一命的所有人,大家都希望救出這一隻受虐的小貓。
所有人早就伸出手支援,小貓也在最初就輕輕給她一聲「喵」,阿思又怎麼能放棄?
虐貓人的行蹤終於被捕捉到,阿思追上一晃而過的機會,她知道小貓在等她、等她救牠!
即便踏入的境地是,不得不面對的……
──「嘿,小貓,我要替你取什麼名字呢?」
聯合呈獻
《街角的小王子》林孝謙 原著故事
《於是,上帝派來天使》Di Fer小說創作
《Bear in Mind》呂安弦 封面插畫
2014最溫暖人心的故事 人與貓咪最深刻的情誼
甫決定從大學休學的阿思,只是一個再平凡也不過的女孩,家境並不富裕的她原本只關心著自己的周遭,即使是近來網路認養論壇上鬧得沸揚的虐貓事件,她也只是旁觀,從不發表意見。直到那一天,她發現自己固定在河堤邊餵養的小流浪貓忽然失蹤,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席捲心頭。
是誰帶走了那隻小流浪貓?真的是網路上那惡名昭彰的虐貓狂嗎?還是另有其人?
當阿思勇敢地站出來去尋找小貓的下落,事情發展卻出乎她的意料,連續的挫折更讓她備受打擊,幾乎要完全放棄,但她同時也發現,原來在她的四周,還有那麼多人在關心著這件事,並且願意伸出援手。
只差一步就能找到那個虐貓人了。最關鍵的一步。
當阿思打開那扇關鍵的大門,她卻發現……
作者簡介:
原創故事 林孝謙
新銳電影導演、作詞人。信仰熱情,也信仰希望。
畢業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應用媒體藝術研究所、美國匹茲堡州立大學傳播學研究所。林孝謙執導的短片「自由大道」 榮獲台灣最重要獨立影片獎項-金穗獎首獎,並同時獲得最佳剪輯。第一部35mm劇情長片「街角的小王子」即表現對感情的細膩描寫,被稱為療癒系導演。該片由青春偶像楊祐寧與郭碧婷擔綱男女主角,挑戰高難度動物拍攝,並入選了上海國際電影節、北京國際電影節,以及韓國堤川音樂電影節。第二部劇情長片「與愛別離」除了擔任兩岸影展開幕片之外,並入圍了日本SKIP CITY 國際影展競賽片、高雄電影節、及澳門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等國際影展,並入圍了金鐘獎最佳迷你劇集,最佳編劇,以及兩位最佳女主角等四項大獎。第三部長片作品「回到愛開始的地方」是與金鐘獎影帝周渝民,以及大陸知名演員劉詩詩合作電影。憑藉著豐沛的創作能量以及獨特的人文背景,林孝謙為台灣備受期待的新銳導演之一。
發表歌詞作品有:In case of Love(黃建為演唱)、與愛別離(JS演唱)、可惜愛(楊乃文演唱)、愛的季節(魏如萱演唱)、煉愛記(孟楠、毅光年演唱),最喜歡你的你(柯泯薰演唱)。
小說創作 Di Fer
很多人會問起這個筆名是怎麼來的,Di Fer,念作differ,是為了紀念我最親愛的外公與外婆,雖然他們已經不在我身邊,但有時,我還是非常、非常想念他們。
沈潛許久但仍在持續寫著,很珍惜這次能有再次出發的機會。
謝謝水靈,謝謝孝謙。
希望以後可以一直寫下去,將作品呈現給各位。
曾著有:
「回到愛開始的地方」(水靈出版)
「於是上帝派來天使」、「動物通靈師」等書(春天國際出版)
插畫家 呂安弦簡歷
呂安弦畢業於視訊傳播系,觸角多元,身兼動畫、MV導演、剪輯及編劇等職位,並於日本與台灣參加過多次藝術聯展。貓是他創作的重心之一。透過壓克力顏料,他試圖描繪貓如同人類生活的想像世界,以好奇的眼光體察著即將到來的時代,如同當下的我們。
MV作品有陳姍妮陳建騏19樂團【男男女女】,以及韋禮安【還是愛著你】,黃建為【嘿!小女孩】、【不安於室】、【再一次旅行】、【I am your little singer 】,PEPESHIMADA【NEKO】、亦帆【踏破鐵鞋】、【吉屋出租】等。影視編劇作品有【與愛別離】、【回到愛開始的地方】,並以【與愛別離】入圍2011年金鐘獎迷你劇集最佳編劇。
封面設計 林建均
畢業於復興美工廣告設計科及崑山科技大學視覺傳達學系,林建均擅長以精準的視覺語言,巧妙傳達故事的本質。曾任職於異言堂廣告、現任職於BATES CHI & PARTNERS 藝術指導,具備多元的設計風格,但崇尚簡約的設計語言。曾設計過中國信託、台灣大哥大、光陽機車、奧迪汽車、渣打銀行、萬泰銀行等著名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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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0.
「喵。」
貓叫聲。
小小的、微弱的叫聲。
在求救。
誰在求救?
「阿思——!」
阿思,誰是阿思?
對了,阿思是我的名字。
我想轉過頭去看看是誰在叫我,卻辦不到,我的身子重力加速度地直往下墜,耳邊風聲呼呼,刮得耳朵都在發疼。
「喵。」
又是一聲貓叫,我聽得清清楚楚,彷彿那隻貓就在耳邊。
好微弱的叫聲,像是在哭泣。
小貓咪,你怎麼了?你不要哭啊。
瞬間我的身體猛烈撞擊到某種堅硬表面。
「砰!」
那是印章蓋在休學書上的聲音。
我想起來了,我休學了。是在大二那一年。
念大學的時候,每天每天都在打工,幾乎沒有時間上課,也沒有時間睡覺,總是好累好累。
劇痛襲上我全身的那一刻,我疲弱地閉上了眼,四周忽然變得好安靜。
連讓耳朵生疼的呼呼風聲都停下了。
只除了那細小的、微弱的貓叫聲。
「喵。」
小貓咪,你在哪裡?你安全了嗎?
「阿思。」
那是誰的聲音?
是誰在喚我?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忽然想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是媽媽。
但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所以我現在要死了,是嗎?
媽媽,是妳來接我了嗎?
我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微微彎起,彷彿一直在期待這一刻的來臨。
終於。
但在完全的黑暗降臨前,我即將消失的聽覺捕捉到了最後一道聲音。
「喵。」
是貓的叫聲。
在求救。
我想起來了,為什麼我會從高樓上摔了下來。
1.
兩個月前。
我叫陳思欣。
大家都叫我阿思。
今天是我滿二十歲的生日,我送自己的生日禮物,是決定正式休學。
一聽到休學,大部份的人馬上會想到一定是混得太兇,到處去玩,結果成績太差很可能會被二一,乾脆自己先辦理休學,能拖過一時是一時。
就我的情況而言,答案是「對」,也是「不對」。
我的確是成績太差,即將面臨二一,所以只好先下定決心休學。
可是我並不是討厭讀書,我只是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念書了。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過世了,當時為了治療她,我爸花了很多錢,他完全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手邊沒有錢了,就向親戚朋友借,雖然他從來都不說到底確切數字是多少,可是我想好幾百萬應該是跑不掉的。
我爸退休後,退休金也幾乎都拿去還債了,雖然他說過,會留一筆錢讓我念完大學,但是我早就打定主意,念了大學之後再也不要伸手向家裡拿錢。
滿十八歲之後我就一直在打工,念了大學更是瘋狂打工,我需要錢來繳學費、繳房租和應付生活開銷,可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打工的薪水太微薄,每個月都幾乎要入不敷出,幾乎連飯都沒得吃。
原來念書要這麼多錢,以前我總以為那些感歎沒錢念書的人只是在找藉口而已,但現在我才發現,這就是現實。
要靠自己念完大學,完全不靠家裡的支援,實在是太辛苦了。
因為一直在打工,通常又是夜班,隔天早上實在起不來,所以翹了不少課,不然就是上課因為太累一直在打瞌睡,老師在上什麼也沒聽懂,考試成績自然慘不忍睹。我和班上其他同學也不熟,他們在忙著遊山玩水夜唱和聯誼,甚至一起結伴去參加集會替弱勢爭取權益的時候,我永遠都在打工賺錢。
也許他們背地裡在笑我死要錢吧?
但是有家裡出錢支付大學一切學費與生活雜費的他們,又怎麼可能瞭解我的處境。
我羨慕他們,可是我不怪爸。
如果我是爸爸,也會用盡一切力量去救媽媽,哪怕是跪在人家門口借錢,我也願意,只要媽媽能有一絲康復的希望。
雖然,媽媽最後還是走了。
如陀螺一樣圍繞著打工而轉的生活,疲累到我幾乎快忘了媽媽的樣子。
小時候,還常常夢見她。
但漸漸長大後,尤其是念了大學之後,我幾乎再也沒夢見過她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念她。
想念她的微笑。
想念她輕輕喊我「阿思」的聲音。
想念她撫摸著我的頭髮,把我抱在懷裡,說著故事。
我還記得她會唱歌給我聽。
媽媽。
我常常聽見很多像我一樣年紀的年輕人抱怨家裡的媽媽管得太嚴,一點自由都沒有。他們不知道,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去交換,只要我能在接起電話的那一瞬間,喊一聲「媽媽」。
我絕對不會抱怨也不會嫌她管我太多。
我真的好想再喊一聲「媽媽」。
可是我知道我再也聽不到媽媽喊我一聲「阿思」。
媽,妳知道嗎?我很努力、很努力,我想早點念完大學,然後去找一份正職,賺到足夠的錢去奉養爸爸,讓他能真正退休,不用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去當管理員,有時候還要辛苦輪夜班。
但我想我太不自量力了,我無法兼顧學業與工作,儘管我也知道,現在這樣打零工是不可能有多好的收入,可是我還是寧願先賺錢,我想先存到一筆錢之後給爸爸,然後再看看要不要復學。
反正,書隨時可以念,我還年輕,可是爸爸已經年紀大了。
所以我決定休學。
就在這一天,我二十歲的生日。
說沒有遺憾當然是騙人的,但至少我試過了,我知道了自己的能耐。
然後我做出了選擇。
*
「警察來了!」
在夜市裡佔據著道路正中央的小攤販們動作非常一致地迅速打包批來的商品,俐落地扛上身,作鳥獸散。
急著要趕業績的菜鳥警察沈不住氣,揮舞著警棍大喊:「告訴過你們多少次了!不要佔據道路中間!這樣行人怎麼逛街?!」
在菜鳥後面的老鳥警察則是狀似悠閒地如同老大爺慢慢巡著街,眼神東晃西飄,走到賣炸雞排的攤子前,臉上微微一笑,識相的老闆便自動奉送上一份剛炸好的大雞排。
「哎呀,老闆這怎麼好意思?」話是這樣講,手已經伸出去把雞排接了過來。
「當人民的保姆辛苦了!這點小意思算什麼?」滿頭大汗的老闆硬是擠出笑容。
開玩笑,和動輒好幾千塊的罰單比起來,才幾十塊的雞排划算多了啊!
雞排已經被塞進了老鳥警察嘴裡,他含糊地對著老闆說了幾個字便瀟灑地走了。
在他面前的小菜鳥,仍在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教訓著幾個跑得慢的小攤販,手裡的罰單簿也已經不客氣地拿了出來。
老鳥警察眼尖,發現那幾個小攤販裡有個熟悉的人影,連忙走上前,把吃了幾口的雞排塞在年輕警察的手裡,搶過那本罰單簿。
「去,去旁邊吃雞排。」
「啊?」年輕警察一臉莫名其妙。
「阿思,怎麼又是妳?下次跑快點。」老警察瞄描手上的罰單簿,好險,還沒開出去。
叫做阿思的年輕女孩並不特別起眼,她留著略長的短髮,髮尾貼到肩膀,髮質有些毛躁,消瘦的臉蛋上有著深深的黑眼圈,額頭上也長著一些因為熬夜與壓力而引起的青春痘。嚴格來說她頂多算是清秀而已,不會讓人印象特別深刻,在人群裡似乎轉眼就忘。
「祥叔。」阿思有些無奈地看著老鳥警察。
「前輩!」手裡拿著雞排的年輕警察有些激動。
他們認識?難道前輩要偷偷放人走嗎?這怎麼可以?身為人民的保姆,他有義務要——
「好了,阿思,快走吧。這隻小菜鳥不懂事,第一次放出來,不要理他。」
「謝謝祥叔。」阿思低著頭,很是不好意思。
「前輩!你就這樣放她走?」年輕警察依舊一臉不可思議。「身為人民的保姆怎麼可以護短?」
「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亂吼亂叫啦。」老鳥警察把罰單簿扔回年輕警察身上。
「前輩,可是——」
「走了,出門散步結束了。」
「前輩!」
「回去我再和你慢慢說啦,走走走。」
年輕警察在滿臉不解與一肚子不甘願中,跟著老鳥警察走了。
邊走,還不時邊回頭打量著阿思,似乎在揣測她和前輩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會是援交吧……那前輩豈不是知法犯法?
年輕警察微微皺起眉頭。
兩個警察離去沒多久,跟阿思一起被抓到的另外兩個小攤販連忙對女孩道謝:「阿思,多謝妳了。這張罰單一開,今晚的收入都扔水溝裡去了!」
「是啊是啊,阿思謝謝妳。等等大姊請妳吃宵夜。」
「不了,我還是想把東西賣一賣,看看能不能多賺點。」
她們知道今天警察是不會再來巡街了。
「也好也好。那我們回去擺攤吧!阿思妳的衣服拿過來幾件,大姊幫妳推銷一下啊。」
*
「我要和你分手。」
在平靜說出這句宣言的女孩子的對面,坐著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他眼鏡底下平時總是瞇著、而且被濃濃黑眼圈包住的雙眼終於勉強睜大了些。
「為什麼?」
「對不起。」女孩低下了頭。「你是好人。是我配不上你。」
男孩很想問:請問妳有沒有比較有創意的說法?
主動提分手的人才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吧?情況應該是反過才來對。
只是這樣說,罪惡感會少一點。
「我們都是大人了,如果你喜歡上其他人,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可以理解。」
女孩眼裡瞬間閃過一絲罪惡感,但她選擇保持沈默。
兩人之間沈默了一會兒,戴著眼鏡的男孩才說:「我得回家公司加班了。」
她聽見他這麼說,自嘲地輕輕笑了一聲。
「有什麼好笑的?」他問。
「一個星期見不到幾次面,每次見面都是以『我要加班』做收尾,這算什麼男女朋友?」
「所以你找到了其他人,讓你覺得自己像女朋友那樣被需要嗎?」男孩不是笨蛋,他很清楚遊戲規則。
女孩瞪了他一眼,「呼」地一聲站起來,聲音稍微大了些:「你知道嗎?我就是討厭你這樣!你難道就不能裝傻一點嗎?總是自以為是地剖析這段感情,好像你才是旁觀者,我只是一直在演獨角戲。」
「所以我說對了。」這不是問題,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他的女朋友劈腿了。
事實上,從他們上次約會已經是兩個星期之前這件事,他早就猜到了端倪,只是在等著攤牌而已。
有時候他也很討厭自己對於感情這樣冷漠,但他就是熱情不起來。
「歐陽寬!你不要欺人太甚!」女孩怒了。
「是妳自己先有第三者。」他懶懶地望了她一眼,心情說不上失望,也沒有震驚,只是有股淡淡的厭煩。
還要糾纏多久?
他看了看手表,說:「如果沒事的話,那我要走了。晚餐我打包帶回公司去吃,妳自己慢慢用。」
*
一個人拎著晚餐走在回公司的路上,他試著去回想和這位女友交往的點點滴滴,不過一如他所料,那些回憶淡得像水,可有可無。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冷漠的?
好像是從……
「哇靠什麼東西!」
某種毛茸茸的物體忽然在他腳邊掃過,他嚇了一大跳,手一鬆,手上拎著的晚餐摔落到地上,紙袋裡的紙盒爆了開來,鮭魚與奶油的香氣瞬間冒出。
他的晚餐是鮭魚義大利麵。
「喵!」
「媽的居然是貓!噓!噓!走開!」他作勢要趕貓走。
但鮭魚被奶油炒過的香氣實在太誘人,那是一隻才兩個多月大的野貓,渾身髒到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餓過頭了,雖然很怕人,但依舊「喵喵」叫個不停,大大的眼睛一下子緊盯著散落一地的鮭魚義大利麵,一下子又害怕地望著他。
「算了算了都給你!」對貓咪彷彿避之唯恐不及的男孩連忙往前走了幾步。
「喵。」
他回頭。
小野貓已經來到了他那無緣的晚餐旁,定定地站在那兒,偏著頭望著他,眼神裡滿是疑惑,彷彿質疑天底下真的會有這麼好的事?
「對,那裡頭下了藥,你吃了就會死掉!」
她的前女友說不定真的下了什麼藥,毒死人的藥大概不可能,多半是瀉藥或是安眠藥吧。
他忽然有點良心不安,正想著要不要阻止一下,小野貓已經吞下了一大口,然後身子繃得緊緊的,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準備一有風吹草動就隨時逃命。
「你這樣小心消化不良啊……」話才說完,他就聽見自己的肚子傳來飢餓的叫聲。
但是他並不打算再點一份晚餐。
不管吃什麼,今晚都是食不知味吧。
他又望了一眼準備吃第二口的小野貓。
他剛剛幾乎沒吃幾口,剩下的份量絕對比那隻瘦巴巴的小傢伙還要重。
「小心撐死你啊。」他白了一眼已經開始狼吞虎嚥的小野貓,然後在回去公司的路上買了一杯咖啡。
*
「阿思,今天謝謝妳了。」幫忙阿思賣衣服的大姊從腰上的包掏出幾張舊鈔票,想了一下,又掏出一張,遞給她。
「張姊,沒這麼多吧?」
「哎呀沒關係,今天多虧你,我們少一張罰單,這一點錢不算什麼啦。」大姊很豪氣地硬把那幾張鈔票塞在阿思手裡,又說:「阿思,妳一個人也真是辛苦了。晚上去吃點宵夜吧,啊?看看妳,這麼瘦,看得我都心疼了。」她捏了捏阿思細瘦的手臂。
阿思還想把多出來的錢還給她,大姊已經俐落地將沒賣完的衣服飾品打包,揮揮手瀟灑地走了。
「張姊,謝謝!」阿思喊。
「阿思,走,我請妳去吃宵夜!」另外一個比阿思大上幾歲的女人也開始準備收拾攤子。
「不了,我想我還不餓。」阿思很有禮貌地婉拒了。
「張姊都說了,妳太瘦啦!別的女孩是怕胖,中午過後什麼都不敢吃,妳有這個本錢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她們可羨慕死了!」
安娜妳不是就在說妳自己嗎?阿思心裡悄悄想著。
安娜是個豐腴的女人,老是嚷著從明天開始一定要減肥,過了好多個明天,她一公克都沒瘦下來,其他在夜市裡擺攤的小吃老闆卻和她混得越來越熟,每次連買帶送,食物份量總比別人多上一倍。
「走吧!還是妳明天早上有課?」
「不,我沒課。」阿思微微低下了頭。
「那正好,去吃宵夜吧!我請客!」
*
「肥肥安,又是妳,妳又要從明天再開始減肥了啊?」滿頭大汗正煎著蚵仔煎的老闆故意裝作沒好氣地看了安娜一眼。
「我叫安娜不叫肥肥安!」安娜瞪了老闆一眼,然後說:「一份蚵仔煎,蛋多一點,蚵仔多一點!」
「小心我給妳口水多一點!每次都要求這麼多……」老闆也瞪了她一眼,卻開始動作俐落地煎起一份明顯份量特別大的蚵仔煎。
當那盤大到必須折成兩半才能勉強放上盤子的蚵仔煎端上油膩膩的桌子時,安娜已經迫不急待地拿起筷子,一面喊燙一面吃了起來,還不忘催促阿思也趕快趁熱吃。
阿思也的確是餓了,有人請吃宵夜,她也很高興,於是也跟著吃了起來。
才吃了兩口,一碗湯忽然放在她面前,是老闆送來的。
「阿思,吃快點,不然全被肥肥安吃光了。」
「老闆,你偏心!我怎麼沒有?」有人抗議。
「我是為妳好!妳光喝水都會胖!」
阿思「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嘿,總算笑了。」安娜根本不理會老闆的嘲笑。「阿思,最近幾次看妳擺攤都愁眉苦臉的,這樣會影響生意的喔。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學校期末考又要到了啊?妳該不會快被二一了吧?」說完她自己「哈哈」笑了幾聲,又說:「我開玩笑的而已,妳這麼優秀,大學生耶!」
「我休學了。」
安娜一口蚵仔煎卡在喉嚨裡,忽然臉紅脖子粗地咳嗽起來,老闆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下去,總算又端了一碗湯過來放在她面前,安娜趕緊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然後拍拍胸口,呼出好大一口氣後,才追問:「怎麼了?為什麼休學了?是真的要被二一啦?」
「我顧不了了。」阿思嘆了口氣。
說出來之後,她感覺好多了。
然後她才想起來,安娜是她身邊第一個知道她休學的人。
她都還沒有告訴爸爸呢。
安娜惋惜又有些心疼地看著眼前這瘦弱的女孩。
阿思不用再多解釋,她懂。
安娜自己是沒念過大學,但她明白,即使現在大學生滿街都是,但念大學也許並不是對每個人而言都那麼輕鬆。
尤其是對家境沒那麼寬厚的人來說。
見阿思年紀輕輕就出來自己擺攤賺錢,家境想當然不會好到哪裡去吧?
連常巡街的老鳥警察也稍微知道阿思的狀況,從一開始的睜隻眼閉隻眼,到後來乾脆處處維護阿思,盡量讓她能少繳些罰單、多賺點錢。
安娜想說些什麼,至少安慰一下阿思,但是想了想還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繼續默默地吃起蚵仔煎,瞬間就掃完大半盤,然後才問:「那妳之後打算怎麼辦?」
「不用上課的話,我想,就可以先找份正職了。」阿思倒是老實說出心裡打算。
安娜又默默吃了幾口,忽然說:「我有個親戚開了間幼稚園,她本來要找我去幫忙,但我討厭死了小孩,他們一尖叫我也想跟著尖叫,要他們閉嘴!不知道現在那裡還缺不缺人?妳有興趣嗎?要不要我幫妳問問?」
*
小野貓果然吐了。
也許是吃得太快,或是吃得太撐,一直處於飢腸轆轆的腸胃受不了瞬間大量的進食,寧願全部吐出去也不想傷害身體。
有個人走到小野貓身邊,語氣很是憐惜地說:「可憐的小傢伙,怎麼吐了?」
小野貓警惕地抬起臉,身子緊繃,隨時準備逃跑。
「喵!」
但已經太遲了。
巷口旁路燈下的便利商店自動門剛好打了開來,一個客人走了出來。
便利商店櫃台後的店員似乎聽到了貓叫聲,他往店門口的方向望了望,只看到一個帶著貓籠的人影快速閃過。
2.
那一年,我五歲。
太陽快要下山了。
我看見橘紅色的太陽映照在平原上,微微吹過的風裡可以聽到溪流的聲音。
小溪旁的堤防旁,爸爸騎腳踏車戴著我。
腳踏車很舊了,爸爸每踩一下,車身就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好像隨時會解體。當車子駛過突起的路面或小石子時,更是會震得連車鈴都忍不住大聲抗議。
可是一路上,除了腳踏車差點要解體的聲音,我和爸爸都沒有說話。
夕陽、溪流、堤防邊稀疏的草地。
溫暖的風偶爾吹來,我看著身上那件白色碎花裙子的裙角隨著風輕輕飛舞。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呢?」我揮了揮兩條腿,鞋子有些髒了。
爸爸沒有回答。
爸爸一直都沒有回答。
這趟腳踏車旅程的終點站是醫院。
媽媽在單人病房裡昏睡著,爸爸牽著我的手,來到病床前。
爸爸沒有說話。
自從媽媽病了之後,他變得越來越安靜。
病房裡的沈默讓人窒息,我想見到媽媽,可是不想見到媽媽睡著的樣子,我想要媽媽對我微笑,對我說話,煮紅豆湯給我喝。
媽媽煮的紅豆湯,甜甜的,喝小小一碗,晚上就可以睡得很香甜的。
我喜歡媽媽一口一口餵我,配著媽媽的微笑,喝著喝著連心裡都甜了。
我輕輕鬆開了爸爸的手,走到媽媽的病床前。
「媽媽?」
安靜的病房裡,我只聽見媽媽沈重不規律的呼吸聲。
然後我聽到了。
貓叫聲。
小小的、嫩嫩的、滿是初探這個世界的緊張與茫然。
0.
「喵。」
貓叫聲。
小小的、微弱的叫聲。
在求救。
誰在求救?
「阿思——!」
阿思,誰是阿思?
對了,阿思是我的名字。
我想轉過頭去看看是誰在叫我,卻辦不到,我的身子重力加速度地直往下墜,耳邊風聲呼呼,刮得耳朵都在發疼。
「喵。」
又是一聲貓叫,我聽得清清楚楚,彷彿那隻貓就在耳邊。
好微弱的叫聲,像是在哭泣。
小貓咪,你怎麼了?你不要哭啊。
瞬間我的身體猛烈撞擊到某種堅硬表面。
「砰!」
那是印章蓋在休學書上的聲音。
我想起來了,我休學了。是在大二那一年。
念大學的時候,每天每天都在打工,...
目錄
00 在求救。誰在求救?
01 我叫陳思欣。大家都叫我阿思。
02 有人願意領養小貓嗎?
03 救牠。救救我。救救我媽媽。
04 他想試試看,自己能幫到什麼程度?
05 這就是死亡嗎?
06 以後她再也不會哭了。
07 真他媽的飛來橫禍!
08 尋找虐貓兇手!
09 那個人離開後,他會沒辦法承受。
10 為小事挺身而出。
11 撲通、撲通。我們都還活著。
12 尾聲9
13 林孝謙後記 ─ 故事的開始
14 Di Fer後記 ─ 你還在那裡
00 在求救。誰在求救?
01 我叫陳思欣。大家都叫我阿思。
02 有人願意領養小貓嗎?
03 救牠。救救我。救救我媽媽。
04 他想試試看,自己能幫到什麼程度?
05 這就是死亡嗎?
06 以後她再也不會哭了。
07 真他媽的飛來橫禍!
08 尋找虐貓兇手!
09 那個人離開後,他會沒辦法承受。
10 為小事挺身而出。
11 撲通、撲通。我們都還活著。
12 尾聲9
13 林孝謙後記 ─ 故事的開始
14 Di Fer後記 ─ 你還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