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因，你今年聖誕夜打算要怎麼過？」

從欠教授的作業裡抬起頭，虞因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前面的損友，他時常思考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不然這傢伙為什麼總是抓他耍智障。「跟棉被一起過，我今年絕對不會聽你的鬼話去聯誼過什麼三天兩夜銀色聖誕節。」雖然他也很喜歡活動，但這傢伙後來幾次找他的動機都很可疑啊！

阿關嘿嘿嘿地推開對方桌上的作業，然後抽出張聯誼包民宿的宣傳單，「兄弟，別這樣，你繼續拒絕聯誼，會被人家說你要出家還是有奇怪的癖好了喔，你沒看有些女生一天到晚看到你跟別的傢伙靠近一點就會發出怪怪的笑，快點拋棄一切跟作業，來進行正常的聯誼活動吧。」

虞因看著每次都不懷好意找他充人頭和花錢的垃圾朋友，用力把自己的作業抽回來，沒好氣地繼續拒絕，「才不要，最近寒流來冷死人，而且我缺堂太多，教授說如果我沒有在跨年前把作業交出來，他就要把我的成績和一◯一的煙火一起放掉，讓我明年再來重修。」

而且他完全不想再重覆一次去年悲劇性的銀色聖誕節。

去年這個時候，死阿關也是跑來找他聯誼，他想說跟去玩、女生又多很不錯，所以難得把小聿寄給嚴老大兩天，跑去山上過聖誕和看日出。

結果回報他的是，當大家在飄雪中看日出、發出驚歎聲時，他該死地在日出當下聽見鬼叫聲！

真．鬼在叫。

有沒有去過個銀色聖誕節過到阿飄破雪而出的！不管還不行，一管管到山下屍體都出現了，還沒跨年就先倒楣，銀色聖誕節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就是阿飄報你找屍體，還附帶被凶手追——搞到一群女生深感敗興地用某種看麻煩的目光看他，之後當然是謝謝再聯絡。

虞因今年鐵了心哪裡都不去，一定要在被窩裡直接滾到跨年結束，誰知道去看煙火會不會看到阿飄被放出來，不幹了不幹了！到底為什麼頻率會變這麼高！

還有不是過平安夜嗎，一點都不平安真是！

阿關沉重地把手拍在友人的肩膀上，很認真地開口：「朋友，作業不算什麼，好兄弟我找幾個人幫你弄一弄，今天就可以做完了咩，快點拋棄你無謂的堅持，乖乖在上面簽下你的大名，然後交一千六一起分攤民宿錢和美眉們的晚餐錢吧。」

「哼哼哼……我甘願做給他死也不要寫上去。」

瞄到傳單上還是寫著「銀色聖誕節＆日出」，虞因打死都不要再來一次去年的慘劇。要知道本來就已經交不到女朋友了，連續幾次下來大家都快把獵奇的標籤貼到他身上了好嗎！他還要不要名聲的！

「別掙扎了，快給我蓋上去——」

「滾滾滾滾滾！」

當阿方踏進吵鬧的教室裡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畫面。

整群女同學在旁邊圍成一圈竊竊私語看好戲，然後被看好戲的虞因和阿關已扭打在一起，臉都被推到變形的阿關抓住虞因的手和縐縐的某張紙，貌似要蓋手印還什麼的，一隻腳還踩在對方腳上，形成微妙的畫面。

他想了下，有點為難，不知該不該打斷僵持中的詭異糾纏。

「呦，難得看到你來我們班。」早一步注意到門口人的李臨玥揚起手打了招呼，「找阿因？」

「……對，一太要我跟他講件事，他們在幹什麼？」其實比較想知道旁邊女同學在詭笑什麼，不過阿方下意識覺得還是不要問對自己比較安全。

「就跟你看到的一樣，一個在捍衛錢包安全，一個在強逼良家少男出場。」李臨玥聳聳肩，順便附註說明：「旁邊的女同學打算拍下精采畫面，上傳和大家分享。」

「……」阿方咳了聲，直接打斷兩個還扭在一起互毆的同學們：「阿因，出來一下。」

見有人找，虞因直接給阿關來記被虞夏訓練已久的側摔，趁損友還沒爬起來再接再厲之際，馬上收拾了背包，拖著阿方逃逸。

「聯誼有什麼好躲啊。」被拖到外面的阿方有點好笑地看著虞因，他記得對方以前也很愛玩，不過後來收斂很多，不然以前唱歌夜遊都有他一份。

虞因白了對方一眼，「我在存錢啦。」而且他早決定不要像以前一樣玩那麼凶了，當然比較大的原因還是陳關這個辣雞朋友的業障太多。「你找我有事？」

他抓抓頭，先前和阿方其實也沒有多熱絡，反而是後來和小海比較熟稔。

「喔，其實是一太叫我來的。」把玩著剛剛揹在後頭的籃球，順路幫人帶消息的阿方說道：「他說你等等要回家的時候啊，出校門有人跟你推銷東西你最好買一個。」

「啥？」虞因愣了愣。

「我也不知道，他就這樣說啊，還說什麼是直覺，相不相信就隨便你啊，搞不好出校門也沒什麼東西……我們學校外面不是都禁止推銷嗎。」反正阿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要按照友人的話確實帶到意思就好。

虞因哀怨地看著對方，「你覺得我會不信嗎，如果外面來一個推銷靈骨塔還是死後契約的怎麼辦啊！」

阿方想了兩秒，比了記拇指。「ＯＫ的，說不定會用到，早買早準備。」

有那麼一秒很想掐人的虞因忍住自己的手，誰知道掐下去小海會不會跳出來跟他拚了。

「我開玩笑的。」阿方爽朗一笑，說道：「一太有交代，不會花很多錢，而且搞不好你弟也滿喜歡的。」

「我弟……」

「你弟好像在外面等了有段時間，我們剛剛打球時看到他在飲料店晃，順便跟你講。」阿方當時有問要不要幫他喊虞因，但是對方拒絕了，也沒有主動聯絡。

虞因連忙拿出手機，確定完全沒人打電話來之後，有點疑惑，雖然聿三不五時就會來找他一起回去，可是大部分都會提前打電話通知。

「那我先走了喔。」把話帶到的阿方揮揮手，打算繼續下一場約好的球賽。天冷時候運動是最好的，一打起來連寒流來都沒什麼感覺。

虞因也揮了手，然後轉向不同方向。

所以說有時候真的不能不相信一太說的話。

原本打算出校門先打個電話給小聿問他在哪邊，結果才剛踏出鐵門的軌道，就聽見有人來推銷了——

「大哥哥要買一個薑餅屋嗎？」

虞因低下頭，看到兩、三個提著籃子的小孩子，大概十歲上下，不知道哪裡來的，這個時間小朋友應該還在上課吧。

兩個小女生加一個小男生的組合，穿著便服的身上別著學校名牌，對他露出大大的笑臉，「我們在賣薑餅屋，明天平安夜要幫附近獨居的爺爺奶奶們煮火鍋當聖誕禮物，所以今天大家一起賣薑餅屋，薑餅屋都是自己做的喔。」

他看見女孩抬高手，提著透明盒子包裝的小薑餅屋，跟外面店家販售的精緻度有差，看起來的確是小朋友做的，部分糖霜漏了出來，但還是很可愛。

「一個一百元就好。」另外一個米色針織帽子的女孩子很認真地說：「很便宜，可以送女朋友。」

最近的小孩真是越來越早熟了啊……

虞因默了兩秒，從後面口袋摸出皮夾，掏出五百元大鈔：「那就四個好了。」他和小聿加上大爸、二爸，不知道能不能吃就是了。不過這種餅乾應該都是用廠商提供的半成品製作，如果小孩沒有額外添加奇怪東西，照理來說吃不死人。

剛剛叫他送女朋友的小女孩仰起臉，「大人要乾脆一點，買五個吧，五個不用找錢。」

「大人很窮的，我也要混口飯吃啊。」居然還跟他討價還價！

女孩想了下，然後蹲下來，從自己的小背包裡翻出一大包薑餅人，「買五個吧，還附送薑餅小人，裡面有十個，是媽媽今天買給我的，買五送十，買到你賺到，而且還是做好事。」

「……那就五個吧。」虞因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反應了，總之他覺得這個女孩以後肯定很會賣東西，於是就把鈔票遞給他們。

幾個小朋友顯然對於一次可以賣出那麼多個感到很高興，米色帽子的小女生小心翼翼地收好錢，說了好幾次謝謝。

「還有感謝狀。」女孩抽出一小張卡片遞給他，「老師說可以送給買很多的人。」

虞因掃過上頭簡單的文字，大致上是某國小三年幾班，謝謝幫忙買薑餅屋之類的，「謝謝啦。」

幾個小孩離開後，虞因看著一堆小薑餅屋，無言地全部塞進包包裡，那是大概巴掌大小的款式，外面買應該比較便宜，算了。

總比買靈骨塔好。

目送小孩走遠，虞因才打電話給聿，發現對方果然就在附近常常去吃的甜點屋裡，便直接牽機車過去了。

到約定處後，除了看到聿，他還看到個意外的人，而且兩人說起來應該不會湊在一起才對。

「阿因。」一看到他，坐在聿旁邊的小海馬上揮手，「這邊這邊。」

「妳怎麼會在這裡啊？」虞因有點訝異但還是走過去，「找阿方的話應該要進學校啊，他好像還要打球。」

「老娘又不是來找我阿兄的。」小海嘖了聲，「老娘今天去你家時，條杯杯說啥要去查殺人案，結果你家只有小聿在，害老娘白跑一趟，又沒事幹只好出來逛，剛好小聿說要來找你，老娘就順便把他帶過來了。」

沒事幹就應該去睡覺啊。

虞因看著據說是上晚班的女孩子，摸著鼻子在旁邊坐下，「謝謝喔。」

「免客氣，等等飲料你付錢就好。」小海蹺著腳，虞因這才發現她居然還是穿著小短褲和大腿襪，這打扮四季沒怎麼變過，也不知道會不會冷。

「對了，大爸去跑什麼案子啊？」看向旁邊悶頭挖布丁冰淇淋的聿，虞因整個冷起來。

聿刮了兩下冰淇淋，然後拿出手機。

「老娘說比較快啦，反正就是早上收到街口有人爭執被打破頭啦，一個死翹翹了，條杯杯二號沒時間過去，其他人也沒時間，條杯杯就說他要過去啦。」小海聳聳肩，難得她好不容易問出來虞佟今天放假的，結果又沒了。

「打破頭？」虞因想了下，好像沒有看到這條新聞。

「嗯，還不就是最近的小孩，玩電動玩到缺錢，結果路上搶劫，被搶的反抗就被追打，打到頭破血流，衝到旁邊店家想躲，那些死小孩居然還追進去打爛人家的店，不過在打的時候有個白痴小孩自己滑倒撞到被他們打壞的櫥窗碎玻璃，就這樣失血過多死在外面騎樓了。」小海不以為然，無所謂地說著：「自作自受。」

所以看起來不是什麼大案子嘛，大爸應該只是去支援帶隊而已。

虞因支著下頷，也沒覺得怎樣。

「反正老娘已經把小的送過來啦，那就先這樣，老娘要去別的地方了。」小海站起身，從旁邊拿出手提袋遞給虞因，「剛剛在路上買的，這是要給條杯杯的，老娘明天跟後天店裡會超級忙，該死的平安夜跟聖誕節，老娘想要找條杯杯一起過都沒辦法，放閃光的幹嘛不去其他地方放啊……」

看著不斷抱怨的小海離開店家後，虞因才打開手提袋，裡面裝著一盒聖誕節巧克力，還綁著聖誕老人和馴鹿的小娃娃。

他都可以想到自己老子的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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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你今年聖誕夜打算要怎麼過？」

從欠教授的作業裡抬起頭，虞因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前面的損友，他時常思考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不然這傢伙為什麼總是抓他耍智障。「跟棉被一起過，我今年絕對不會聽你的鬼話去聯誼過什麼三天兩夜銀色聖誕節。」雖然他也很喜歡活動，但這傢伙後來幾次找他的動機都很可疑啊！

阿關嘿嘿嘿地推開對方桌上的作業，然後抽出張聯誼包民宿的宣傳單，「兄弟，別這樣，你繼續拒絕聯誼，會被人家說你要出家還是有奇怪的癖好了喔，你沒看有些女生一天到晚看到你跟別的傢伙靠近一點就會發出怪怪的笑，快點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