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

我住的是公寓房子，從樓下公寓的門出去另有一個大門。公寓門與大門之間有一塊空地，大約八坪大小，一邊鋪了水泥，是通向大門的人行道，一邊做了一個三、四席大的花壇。花壇上種的不是草本的花，是兩株花樹，一株是桂花樹，一株是櫻花。桂花樹不知何時種的，在我十二年前搬回公寓時已在那裡。並沒有人特別澆水施肥，長得卻很茂盛，約有一個半人高呢！那株櫻花樹細細高高的，移植過來只有兩年，春來並未開花，想是還沒到開花的樹齡吧！

在常識裡桂花是秋天的花，所以秋天的信札開頭都常說金風送爽、桂子飄香。但台灣的桂花很特別，四季都在開花。國父紀念館翠湖旁有于右任的塑像，圍繞塑像兩側的都是桂花。無論甚麼季節，早上在塑像前做晨操，總會聞到淡淡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我家公寓大門內這株桂花樹也是一樣。每次經過它的身邊，縷縷清香就會輕掠人面，振奮人的精神，拂去人的倦怠。我出門或返家時總愛駐足在它面前，心懷感激和憐惜地看着它小小的白色花瓣，如何在晨昏陰晴中默默地吐露芬芳。

桂花如同幽蘭，兩者的香味相似，兩者的淡雅也相似。但桂花不同於幽蘭的是：幽蘭孤芳自賞，如同隱士；桂花卻是平易近人，雨露均霑。桂花也與其它許多花卉有異，許多花卉嫣紅姹紫，爭奇鬥豔，但季節一過便銷聲匿跡；桂花卻四時如一，甘於平淡，不與群芳爭雌雄。每年舉辦的花會有蘭花展、菊花展、牡丹花展，有各種花展，卻從無桂花展。但桂花卻不忮不求，飄香依舊。

而桂花更有一樣特別：它在枝頭亦香，不在枝頭亦香。用桂花花瓣和以砂糖，做成桂花糖醬，用作湯圓的餡，或加在酒釀之中，香甜可口，受人喜愛。不禁想起陸放翁〈卜算子〉的最後兩句：「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雖然放翁是在「詠梅」，但桂花也可當之無愧。（註）

人的世界其實與花的世界大同小異。有許多人低調行善，不求人知，在媒體報導前他們默默無聞，名不見經傳。曝光以後他們依然故我，不改初衷。例如陳樹菊女士，以經營菜販為生，自己每日生活費不超過一百元，而十餘年來捐給學校和慈善機構的錢將近一千萬元。在時代雜誌報導並赴美領獎後，仍然回到台東的菜市場繼續賣菜，並且計劃再積蓄一千萬元成立基金會助人看病、受教育。

又如嘉義有一個嘉邑行善團，以每月一百元的小額捐款募集資金，在南台灣造橋、舖路近半世紀，嘉惠偏遠地區，彌補政府功能的不足。他們雖然沒有現代化的機械與技術，但在九八年八八水災重創南台灣時，各處路毀橋斷，他們興建的四百多座橋梁卻沒一座折損，奇蹟式通過惡水考驗。在榮獲國家公益獎之前他們的事蹟也只在地方流傳，他們的捐款會員約十五萬人，更是沒有一人受過表揚。

類似默默行善的事例的一定很多。他們正如桂花，季節更換，花開花謝，清香如故。

基督徒都是應該有香氣的，而且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顯揚的。因為哥林多後書第二章14、15節說：「感謝神！常率領我們在基督裏誇勝，並藉著我們在各處顯揚那因認識基督而有的香氣。因為我們在神面前，無論在得救的人身上或滅亡的人身上，都有基督馨香之氣。」

基督馨香之氣無處不在，就如：

──在甘心順服上：祂本與神為同等，反倒取了奴僕的形像，成為人的樣式。並且自甘卑微，順服至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2：6~8）

──在捨己的大愛上：「……基督愛我們，為我們捨了自己，當作馨香的供物和祭物，獻與神。」（弗5：2）

──在不為己謀上：祂可以行神蹟使五餅二魚讓五千人吃飽，自己餓了卻在無花果樹上找果子吃，而找不著。（太21：18~19）

──在大憐憫上：當祂即將面臨十架苦刑時，祂不為自己悲傷，卻為耶路撒冷哀哭：「耶路撒冷啊，耶路撒冷啊，……。我多次願意聚集你的兒女，好像母雞把小雞聚集在翅膀底下，只是你們不願意。看哪，你們的家成為荒場留給你們。……」（太23：37、38）

基督馨香之氣更在話語智慧、受逼不畏，臨難不退等許多事上。

既然我們都有基督馨香之氣，就該隨時隨地表現出來。在弟兄姊妹間，在親友同儕間；當我們身體健康凡事興盛時，當我們病痛臨到諸事不順時；我們對主的信心如故、我們對人的愛心如故、我們對事的忠心如故。靠聖靈，我們可以「香如故」！

二○一四‧四 光譜月刊

（註）陸游〈卜算子〉詠梅：「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只有香如故

我住的是公寓房子，從樓下公寓的門出去另有一個大門。公寓門與大門之間有一塊空地，大約八坪大小，一邊鋪了水泥，是通向大門的人行道，一邊做了一個三、四席大的花壇。花壇上種的不是草本的花，是兩株花樹，一株是桂花樹，一株是櫻花。桂花樹不知何時種的，在我十二年前搬回公寓時已在那裡。並沒有人特別澆水施肥，長得卻很茂盛，約有一個半人高呢！那株櫻花樹細細高高的，移植過來只有兩年，春來並未開花，想是還沒到開花的樹齡吧！

在常識裡桂花是秋天的花，所以秋天的信札開頭都常說金風送爽、桂子飄香。但台灣的桂花很特...

推介序

文/林治平

知道本書作者白培英長老的大名，掐指一算，大概六十年左右。甚麼？有沒搞錯？六十年，有那麼久嗎？

是的！我也搞不大清楚認識白長老究竟有多久了，也許還不止六十年呢！小時候作文，總喜歡套用「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那種老調。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們，誰也搞不懂「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究竟是甚麼意思。及至此刻提筆為文，搜索枯腸，才驚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六十年左右的歲月，怎麼竟然這麼快就無蹤無影的飛逝而去了呢？

說起白長老，他怎麼說都是我的兄長輩。他的妹妹是我大學時期同校同屆的同學，在教會中，他是我們的長老，所以我習慣尊稱他、也是較親膩地叫他一聲：「白大哥！」當然後來他的社經地位日高，董事、董事長、副署長、主任委員、財政部長……各種令人崇敬的職銜，先後落在他身上，而我依然習慣地叫他一聲：「白大哥！」後來他從財政部長的職位退下來，以義工身分投入許多教會的事奉工作。也在一九九二年成為宇宙光董事、一九九五年出任宇宙光董事長，直到如今。在這一段漫長卻又快速的時光中，他每週定時到宇宙光來「上班」，輕聲細語的與有需要的同工談公論私，親切晤面。

對於我這個對財務管理完全外行的「總幹事」，他看的不是「會不會」的功能技術，而是有沒有「信心、忠心與見識」的生命。在這種情形下，他與每一個人都合作得很愉快。他擁有做人做事豐富經驗與專長，卻願意與人以「信心、忠心、有見識」的生命關係相交相處。他每次來到宇宙光，多半據守在那間堆滿雜物、狹小窄長的所謂「董事長辦公室」中，沒人找他時，他就會一個人坐在那兒看那些永遠看不完的書。他毫無疑問是一個愛書的人。這些年來我仍然習慣叫他一聲「白大哥」，親炙他沉穩慎重、身教言教的典範榜樣，對性格急躁、草莽衝撞的我，影響深遠、自不待言。

宇宙光成立至今，瞬間已屆四十五年。宇宙光自創刊時起，即揭櫫「探索生命意義，分享生命經驗」為主題訴求目標，其終極目的則為保羅在哥林多前書九章23節所宣示：「凡我所行的，都是為福音的緣故，為要與人同得這福音的好處。」宇宙光的異象是通過華人文化土壤，預備好土，然後再播撒好種，以利種子落土、發芽、生長、開花，結實三十倍、六十倍、一百倍。過去四十五年來，在上帝的呼召帶領下，憑著信心，我們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為了喚起更多人認同並接受支持宇宙光的異象負擔，我們特別發行出版了〈光譜〉月刊紙本及電子版，免費贈送世界各地華文讀者。這份小小的刊物發行四十三年（一九七四‧十二），深受讀者喜愛，對宇宙光事工的推動發展影響極大。白長老從公職退下以後，人生閲歷、生命歷練、靈性操持，自有其融會貫通之處。這樣的人，當然必蒙上帝差遣使用。於是在所謂的公職退休以後，白長老依然不辭辛勞，奔走各地，深入城市鄉村、甚至監獄牢房，分享生命、傳揚福音。這些在不同場合、不同情境、不同方式與人面對面接觸的生命經驗，使他在與人分享的時候，更是行雲流水、自自然然毫無阻礙。有鑒於此，二○○八年在我們懇切邀請、他卻再三懇辭的情形下，終於勉強答應在《光譜》首版闢寫「董事長的話」專欄。從此以後每月一篇，未曾間斷。

白大哥的寫作亦如他的處世為人，走過豐富人生，信手拈來的生命經驗，在他流暢自如的筆下，使讀這些文章的人，會在豁然開啟、會心一笑之間，頓覺人生歷練、生命境界，猛然一動，便不知不覺的向前跨越了一大步。白大哥尤其擅長在小小的篇幅裡，不動聲色、心平氣和地向他的讀者或說故事、或析情理，讓你在沒有預防抗拒的情形下，不知何時何刻，已化入他的故事情理之中。原來他的文字正如他的行事為人，不是在析文論理，而是誠摯地向他的讀者展現生命的吸引。在他短短的文字中，你會有一種人碰到了人的驚喜，碰到了人，也碰到了自己。難怪白大哥寫的「董事長的話」一直有那麼多粉絲，按讚回應。過去我們也曾精選部分文稿出版了專書：《鐘聲為誰敲響》以嚮讀者，也獲得了熱烈的回應。

白大哥出生於一九二九年，身體尚稱健朗，每週仍固定前來宇宙光關心大小事務，尤其是宇宙光的財務壓力，向來沉重，幾乎每年都有過不了關的艱困難關，橫亙在前。感謝主！有愛主事主、曾任財政部長的白大哥坐陣把關，數十年來，我們均能在不可能克服的重重危機包圍下，竟然「年年難過年年過」充滿感恩讚美的直走到今天。我相信《光譜》這份刊物，在其中扮演了溝通聯繫、分享負擔需要的重要角色。當然白大哥的影響，就更不可忽略了。

然而遺憾的是從二○一八年一月開始，白大哥堅持他必須告老停筆，我們當然不捨，盡力挽留。然而，在此同時，看著坐在我前面的白大哥，鬢髪斑白，身材高瘦，我才忽然間發現，我的白大哥已經是快九十歲的人了，就在那一瞬間，工作上的不捨消失殆盡，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發自生命內在的不忍之心。這是就是為甚麼今年一月白大哥在《光譜》寫的專欄會忽然間消失不見的原因。

收集在這本文集中的文字，除了附錄〈留甚麼給子孫？〉一文之外，全部選自白大哥「董事長的話」專欄(二○一三‧五~二○一七‧十二)。文集編成之後，白大哥希望我為這本書寫序，我雖不配，但也不敢拒絶。然而提筆輾轉，卻不知如何下筆。爰述與白大哥交往歷程，以及白大哥處世待人、服侍上帝的生命見證。所謂「文如其人」，也許這些個人的觀察，會使讀者對白大哥本人有更深的認識瞭解，因而更能欣賞接受白大哥在這本書中宣揚描述的人的形象與樣式。

趕快打開這本書吧！這是本攸關生命氣息的好書，只要你肯打開心，讓這本書中濃郁的生命氣息吹拂在你的生命中，你將發現生命中的清香，會幽幽升起，繚繞不息。

推介序

文/林治平

知道本書作者白培英長老的大名，掐指一算，大概六十年左右。甚麼？有沒搞錯？六十年，有那麼久嗎？

是的！我也搞不大清楚認識白長老究竟有多久了，也許還不止六十年呢！小時候作文，總喜歡套用「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那種老調。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們，誰也搞不懂「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究竟是甚麼意思。及至此刻提筆為文，搜索枯腸，才驚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六十年左右的歲月，怎麼竟然這麼快就無蹤無影的飛逝而去了呢？

說起白長老，他怎麼說都是我的兄長輩。他的妹妹是我大學時期同校同屆的同學，在教會中...

推介序 林治平
自序

輯一
二○一三年最夯的字
兩斤辣椒
從心想到事成
如何衡量此生
又見災難
新天新地的一瞥
先驅者與跟從者
下午茶及其他
在乎與不在乎
當愛心遇見詐騙
邊緣人
有你真好
我們這個時代
兩首歌
寬恕與正義
日光之下無新事


輯二
走進希望的門
如果能夠溫柔
如鷹展翅上騰
只有香如故
談謙卑
珍惜似水年華
若沒有愛
關於「復活」
愛的起點是想到別人
學習讚美吧
除舊佈新迎新春
生命的更新
我拿甚麼獻給祢
天路客的軟腳踝
盡諸般的義
求主賜我眼光

輯三
談「好」與「適」
因果關係的省思
思辨的誤區
月亮代表我的心
腿痛之役的省思
小紅箱事件
法與情
去心中之賊
驪歌聲中的叮嚀
談「成功」
一枚袁大頭
在一起孤單
基本假設
施比受更為有福
往事長存並不如煙
窗的聯想
談幸福

附錄
留甚麼給子孫

推介序 林治平
自序

輯一
二○一三年最夯的字
兩斤辣椒
從心想到事成
如何衡量此生
又見災難
新天新地的一瞥
先驅者與跟從者
下午茶及其他
在乎與不在乎
當愛心遇見詐騙
邊緣人
有你真好
我們這個時代
兩首歌
寬恕與正義
日光之下無新事


輯二
走進希望的門
如果能夠溫柔
如鷹展翅上騰
只有香如故
談謙卑
珍惜似水年華
若沒有愛
關於「復活」
愛的起點是想到別人
學習讚美吧
除舊佈新迎新春
生命的更新
我拿甚麼獻給祢
天路客的軟腳踝
盡諸般的義
求主賜我眼光

輯三
談「好」與「適」
因果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