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可以抹去很多傷口,卻帶不走想愛不能愛的遺憾。
這一生,你總會愛上一個人,為了他,付出一切也不在意,
可是,如果在一開始,你就知道這個人終究不是你的,你還能夠愛得奮不顧身嗎?
如果,在一開始,你就知道你們之間沒有未來,你還能為了那短短的一瞬間幸福,堅持著不放手?
那年的她,還只是別人眼中的孩子,不過十五歲,國中剛畢業,正面臨升學的重大關卡。那年的他,在國中校園裡擔任工藝老師,也負責一個社團,用虹吸壺,教學生如何煮出好喝的咖啡。
他和她的交集,開始在第一天上工藝課時,介紹完很多基本工具後,他給大家十分鐘去摸索研究,那短暫的時間裡,教室裡頭鬧哄哄,沒多制止,他就對著六樓外風景發呆。而她看著他,突然發現他臉上出現頑皮的表情,跟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記事本,撕下其中空白的一頁,將它折成紙飛機,然後,簡直像個幼稚的小孩一樣,將那架紙飛機從窗台邊射了出去。看紙飛機飛得又高又遠,他嘴角還有得意的微笑。而後,他滿意地回過頭來,原本大概是想叫學生們坐好,準備繼續上課的,但無意間卻在那一瞥之際,跟她的目光對上,他忽然臉上一紅,而她則輕輕地「噗」了一聲笑出來。
只這麼一瞬間,只這麼一個眼神交會,他便住進了她心底。
感情在心底滋長,她卻誰也沒說,直到畢業典禮那一天,結束學生與老師的關係,他與她的接觸機會愈多,對彼此的瞭解愈深。她知道,這份放了一年的感情,不是一時的迷戀。
愛情,應該超越一切。她這麼認為,與身份無關,與年齡無關,但,如果外在的阻止音浪如此強大,愛情,是否真的能夠超越一切?
作者簡介:
穹風
生長在海島唯一不靠海的縣份,只好把學游泳的時間都拿來跟文字遊戲,念中文系於是成為這輩子最自豪的一次選擇。
發誓只把精神放在創作上,所以經常撞車、迷路,偶爾會把碘酒誤倒入香精燈裡,唯一的成就是出版過幾本小說,寫了幾十首歌跟幾百首詩,當然最滿意的都還沒出現。
格言很多,座右銘不少,跟一般人一樣,這些都沒做到過,因此謹以「從心之所行,即是正道」自勉,然後繼續不難得的糊塗。
總認為人還活著,故事就不會結束;總想嘗試挑戰自己的寫作極限與範圍,總努力地想為自己與朋友的人生多做點紀錄;總覺得小說應該可以不只是小說,最後他認為活著的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所以要努力揮灑生命。
這是穹風,這是我。
出版作品:《大度山之戀》、《聽風在唱歌》、《Say Forever》、《不是你的天使》、《圈圈叉叉》、《Because of You》、《下個春天來臨前》、《約定》、《紀念》、《告別 月光》、《FZR女孩》、《花的姿態》、《告別的年代》、《左掌心的思念》、《雨停了就不哭》、《7點47分,天台上》、《晴天的彩虹》、《那年我心中最美的旋律》
2010年初,並出版個人第一部現代詩集《靈魂在左手》
穹風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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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那一年,我十五歲,國中剛畢業,但是領到畢業證書的隔天,我又跑回學校去。直到現在我都還能夠清楚地記得,那是個下著好大的雨的日子。老媽很不解地看著我穿上雨衣,騎上我早就騎慣的輕型摩托車,準備出門。
「妳要去哪裡呀?」那時候她問。
「去跟男人私奔。」而那時我這麼回答,這個答案持續到現在,每次我回老家,要出門,她若問起,我就總是這樣說。
「噢,那請記得,一定要幸福喔。」而大約也從那時起,這樣的祝福她每次都說,結果說了十年,我距離幸福還很遠。
不過那時候我是真的想跟男人私奔的,就如那天早上出門時的心情一樣,我希望到了學校,很快就能見到他,也許他哪根筋不對的話,就會牽著我的手,問我要不要一起私奔。
但是這個想像沒有那麼快實現,那時,我知道學校裡有很多女同學都對他頗有好感,但沒有人敢開口告白,因為大家都知道那絕對是癡心妄想,有點腦袋的人就會清楚這一點,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是沒有國中女學生可以追到男老師的。
剛升上國三那年,我們學校換了一個作風非常新潮的教務主任,新主任初來乍到,對於原本封閉的校風非常不以為然,除了注重升學率之外,他認為學生各方面的發展也不該偏廢,所以大力主張要擴張校內的社團風氣,既有的各類課程,比如童軍、工藝或家政之類,也不該被升學課程所剝奪,堅持大家要按表操課。拜他所賜,我到國三了,才第一次走進工藝教室,當時面對那滿坑滿谷的木工機具時,我們心裡其實老大不樂意,算數學也好、背單字也好,至少都還可以舒適地坐在教室裡,頭頂上有電風扇涼涼地吹著,可是工藝課對我們究竟有什麼幫助呢?難道學會正確的拿鐵鎚方式,考試可以多得幾分嗎?
「媽的,我可不可以等一下就拿槌子,直接把手指給敲斷,這樣就可以輕鬆一整年了。」孟庭哀怨地說。
「那妳記得,只能敲左手手指,不然別說拿筆了,妳連筷子都沒辦法拿,那可就好笑了。」我調侃了一下,幾個同學都笑了出來。大家也不曉得該如何分組,只能四散找位置坐,我看見有些男同學已經好奇地開始端詳起機具。
「在沒有得到老師的指示前,那些東西最好別亂動喔。」正當大家聊天的聊天、亂玩機器地東摸西摸之際,門口走進一個穿著無袖背心、迷彩長褲的年輕男人,他的頭髮些許凌亂,臉上有汗,看來也非常受不了這六樓的階梯折磨。
「坐好坐好,上課了。」原本我還以為他可能是什麼工友之類的,正想問問孟庭,咱們學校什麼時候請了一個這樣的職員,結果他居然就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紹著:「我跟你們一樣,不喜歡爬這六樓的樓梯。不過沒辦法,這一年裡我們誰也逃不掉,每個星期都得走上這麼一次。你們來學怎麼玩木工,而我負責教你們怎麼玩木工。除此之外,你們如果不怕死,也可以在國三這一年來報名,新學期有很多新社團,我負責帶工藝社,內容一樣,就是玩木頭。」
那是我對他的最初印象,兩節課過後,大家都非常喜歡這個老師,還直接叫他阿諺,他居然一點都不介意。而自那時起,我跟孟庭一樣,都很期待每週三下午的工藝課,雖然一整年下來,我們什麼也沒真正做完過。不過那無所謂,因為國三上學期結束前,有一次在工藝課,他忽然又對大家說,下個學期開始,他跟午餐中心協商,請他們提供協助,他還要多開一個咖啡研習班,就在週三社團活動課結束、放學後才開始,大家有興趣又更不怕死一點的話,可以去報名參加,學著煮咖啡、喝咖啡。
※
上了一整年的工藝課,也參加了咖啡研習班,但我其實不是很能確定,究竟阿諺對我印象如何,別說是其他班級了,光是我們這一班,更漂亮的女生大有人在,而工藝課兩個小時,每次大家都弄得滿身木屑、灰頭土臉,其實誰都好看不到哪裡去。至於咖啡研習班,其實我們能去的時間有限,真正能在那邊認真學習的,還是二年級的學生居多。三年級之後,有太多的測驗等在前面,新教務主任的大刀闊斧雖然得到校方的支持,但真的想貫徹執行,終究還是有難度。我們班導就非常不滿意這措施,還說基測可不會考什麼織毛線或鋸木頭的技巧,也不會考我們能打幾個童軍繩結,所以後來他還是去交涉,希望可以多點時間讓學生念書,結果童軍老師率先被打敗,他連童軍的發展故事都還沒說完,我們就被叫回原本的教室,考基測才會考的本國歷史。
「你們可以自己決定,要留在這裡玩木頭,還是回教室寫考卷。」那時,阿諺讓大家公投做決定,結果過半數的投票都希望回去,我猜他們是因為不想走這六樓樓梯,也不想忍受沒有冷氣或電扇的工藝教室。
「真慘。」帶著無奈的心情,接受了投票結果,孟庭哭笑不得。
「是呀。」一樣嘆氣,我說。
不過或許就像俗話說的,塞翁失馬,誰也不知道這一時的無奈或惋惜,後來反而會成為一個接近阿諺的好理由。我們國三只獲得了短暫的工藝課程,下學期的咖啡研習班雖然是放學後才舉行,但三年級經常會被留下來上輔導課,根本也不可能常去。好不容易等到大考考完,老師們可一點都沒放鬆,就怕大家第一次甄試的成效不佳,所以要求全體同學繼續上課,直到三年級的課程全部結束。雖然還沒進行第二次考試,但至少我們都獲得了喘息空間。這時候的一、二年級學生還要上課,社團活動也依舊進行中,我們才真的有時間來參加咖啡研習班。
平常研習班的上課人數不少,因為是自由參加,所以人數多的時候會高達三、五十人,但現在少了三年級的學生,再加上又值學期末,很多一、二年級的也不能來,所以我們今天顯得很優閒。試喝過咖啡,也聽阿諺做了介紹,這個原本我只覺得名字很美的咖啡豆原來產自衣索比亞南部,最大的特色是它擁有細緻的檸檬香與花香味,這是它與其他品種的豆子的最大差別。
坐在座位上,看著阿諺站在講台邊,一張張播放著幻燈片,詳細地說明咖啡豆的生產與烘焙過程,我其實心不在焉。學期就快結束了,咖啡研習班在暑假期間也會停止,而已經拿到畢業證書的我就沒機會再找理由回來,當然回來也遇不到他了。這種感覺很讓人惆悵,而且帶著失落。一種憂鬱的落寞油然而生。我跟阿諺當然只是很純粹的師生關係,在今天之前,根本也沒講過幾次話,實在很難有什麼難以割捨的情分,然而他卻記得我的名字,這樣的驚喜讓我非常在意,可是一想到之後也沒機會再多認識,就令人不由得悵然。
那天下課前,我們幾個晚走的同學幫著阿諺把東西慢慢收好,一邊收,他還邀請我們有空到他投資開設的咖啡館去玩玩,雖然自己不是真正專業的咖啡沖煮技師,不過他目前的合夥人手藝卻很有名。
「有機會可以來喝喝看,報上老師的名諱,應該可以弄個八折之類的。」他還笑著說。
「就說是阿諺的學生嗎?」我打趣地問。
「阿諺?」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也可以,咖啡的世界裡沒有年紀之分,老師或學生什麼的,這種關係也只存在於學校裡,走出圍牆,大家都是喝咖啡的同好。」
真是豬頭,我本來以為他會有更多一點的想法的,沒想到他居然只會聯想到咖啡無國界之類的蠢念頭。不過換個角度想,說不定這樣也好,至少他不介意我們這樣沒大沒小。
後來,我們果然找了個機會,就到他跟人合夥的咖啡店裡,連我跟孟庭、阿符在內,一共五六個人,大家圍坐在吧台邊,看著阿諺的合夥人煮咖啡。他很年輕,大概三十來歲上下,圓圓臉,眼睛超小,但是看來就不怎麼好惹,一副隨時會掀桌子鬧事的凶惡模樣。阿諺叫他靖仔,要我們稱呼他靖哥。
我捨不得喝掉那杯靖哥做了漂亮拉花的卡布奇諾,卻問阿諺以後如果不教書了,會不會每天就窩在這家咖啡店裡。
「當然不,台北怎麼會是人住的地方?」他搖頭:「如果有能力,我要搬到花蓮去,在那邊蓋個小木屋,做成咖啡店,還順便種菜。」
就這樣,他跟我們說了一個彷彿天方夜譚的心願,雖然我覺得台北其實沒什麼不好,這兒什麼都有,什麼都方便。不過當然了,如果沒有阿諺,那這城市就有缺陷了。
咖啡店的吧台很小而窄,觀摩完咖啡沖煮的教學內容後,大家開始在店裡左看右看,位在巷弄裡的店面不大,但一整面幾乎都是開放空間,所以儘管靖仔在吧台裡抽著菸,但依舊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店面有幾張小圓桌,旁邊則是沙發座位跟一整排書架,大家幾乎都往那邊靠過去,因為除了沙發舒服之外,書架上的漫畫更讓每個人欣喜若狂。瞧瞧孟庭跟阿符在努力啃食漫畫的樣子,我看她們大概早就忘記今天來這兒是為了喝咖啡的。
「妳不想看漫畫嗎?」見我在發呆,阿諺拉開椅子,坐下來問我。
「還好。」我說:「她們家裡禁止看漫畫,但我家卻沒這個限制。」
「還不錯呀,這樣挺好。」
「確實。」我微笑,心中想的是那才怪,我在家可被煩死了,可以看漫畫是一回事,但是沒時間看漫畫又是另一回事。
沒什麼多餘的對話,他蹺起腳,悠閒地看著外面的風景。巷弄中有幾家小店舖,正對面是家二手唱片行,左右兩側分別是販賣異國服飾的商店跟一家小型蛋糕店。大家的門口都擺放了許多盆景,一片綠意盎然,偶爾會有人車經過,感覺很悠閒。我心裡在想,這樣的環境還不夠好嗎?就算年紀大了,在這樣的巷弄裡走走晃晃,感覺應該也不差吧?思之及此,我轉頭看向阿諺,他正瞧著外頭發呆,我猜不準他心裡這當下正想些什麼,但應該是在放空。沒有什麼表情,沒有什麼動作,他只是安靜地望著街景出神。
這或許就是我會偷偷喜歡他的原因──他專注地放空,或者認真地做什麼時,臉上的神情總是給人一種熱切的誠懇,不造作,也不矯情。一年前,第一次上工藝課,介紹完很多基本工具後,他給大家十分鐘去摸索研究,那短暫的時間裡,教室裡頭鬧烘烘,每個人得到老師的允許後,都好奇地想去把玩那些工具,但我卻什麼也沒碰,就坐在位置上,看著走到窗邊,正對著六樓外風景發呆的阿諺。
那天他也跟現在差不多,只是頭髮稍微短了點。穿得很隨性,一點都不像老師,說起話來並不刻板,對學生就像朋友一樣。本來那只是個平淡無奇的片刻,一點都沒有特別值得紀念跟記憶的地方,充其量,也只能說這個正在發呆的老師長得很順眼而已。但就在我想要轉移視線,跟孟庭她們聊天時,卻看見阿諺有了一點點舉動:他臉上出現頑皮的表情,跟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記事本,撕下其中空白的一頁,將它摺成紙飛機,然後,簡直像個幼稚的小孩一樣,將那架紙飛機從窗台邊射了出去。
這的動作讓我一皺眉,怎麼會有老師這麼幼稚?難道他以為自己是小學生嗎?我還沒搞懂他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卻看見他嘴角有得意的微笑,大概那架紙飛機飛得又高又遠吧?不過我很想走過去告訴他,理化老師有講過,大樓之間會有上昇氣流,紙飛機就算摺得再爛,也一樣可以飄很遠。
就在那當下,他滿意地回過頭來,原本大概是想叫大家坐好,準備繼續上課的,但無意間卻在那一瞥之際,跟我的目光對上了焦點,看著我,他忽然臉上一紅,而我則輕輕地「噗」了一聲笑出來。
不怎麼特殊的畫面,但那就是我們第一次眼神交會,也是你走進我世界的開始。
那一年,我十五歲,國中剛畢業,但是領到畢業證書的隔天,我又跑回學校去。直到現在我都還能夠清楚地記得,那是個下著好大的雨的日子。老媽很不解地看著我穿上雨衣,騎上我早就騎慣的輕型摩托車,準備出門。
「妳要去哪裡呀?」那時候她問。
「去跟男人私奔。」而那時我這麼回答,這個答案持續到現在,每次我回老家,要出門,她若問起,我就總是這樣說。
「噢,那請記得,一定要幸福喔。」而大約也從那時起,這樣的祝福她每次都說,結果說了十年,我距離幸福還很遠。
不過那時候我是真的想跟男人私奔的,就如那天早上出門時的心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