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臨安的外來人,隨便抓一個人來問那家食肆最聞名,答案就只能有一個,便是白家的『宴客樓』。而宴客樓中最著名的除了美食之外,就是白家身段纖細如女子,卻個性火爆的白允白大少爺了。
哪裡來的笨蛋竟然砍倒了他重金移植過來的桃樹啊!?只是這個傢伙竟然如此老實,一般人聽到要賠償十兩黃金,不是都應該要裝傻逃跑的嗎?
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這個嘴巴毒得比響尾蛇還厲害的白少東家氣得七竅生煙,但偏偏眼前這個男子便是例外的存在。而且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還武藝高強?
對於為老是有人在酒樓鬧事煩惱的白允來說,這個名叫「夏午」的男人,還真是出現得正好,剛好變成他宴客樓裡現成的護院。
只是,少爺對護院的感情,似乎漸漸開始不單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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鈍奴惡主1
風和日麗的早晨,廣闊的庭院內,聚集了幾位富商。
他們可以堪稱是世交,畢竟有錢人家的圈子甚是狹窄,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個人。
開棺材鋪的林老爺闊氣的訴說著最近又娶了幾個妾,藏寶樓的歐陽老爺馬上就把自己剛從煙花之地重金買回來的小老婆拉了出來,出了名是妻子說了算的宴客樓白老爺只能坐在一旁乾瞪眼,誰叫是他自己提議要攜眷出席?他那娘子笑吟吟的盯著自己看,沒準今晚又要到書房睡覺了……
一旁的小孩子們似乎對大人的明爭暗鬥毫不感興趣。
其中一個有小巧玲瓏的臉蛋配上精靈的大眼睛,不難推測長大了之後是個絕色的人兒的小男孩眨巴眨巴著眼睛,興奮的觀察著其他小朋友。他是白老爺的么子白允,白老爺是老年得子,對自己的么兒更是寵溺,恨不得讓太陽不要照,雨點不要滴。捉弄那些不敢違抗的僕人已經讓他失去了興趣,今兒看見那麼多送上門來的小羊羔,自然是興奮至極。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其中一個長得很高大,但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負的少年面前,囂張地說道:「我是白家的小少爺,你是誰啊?」
那個少年很老實的笑道:「我叫歐陽透。」
眼光掃到少年的腰際別著的一個漂亮的蝴蝶翡翠,晶晶亮亮的,比娘親別在頭上閃光光的東西還要漂亮好多……好想要噢!
「這個給我!」霸道地指著想要的東西,他習慣性地命令道。
少年皺了皺眉頭,然後包容的笑道:「對不起,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不能送你。」
「我就是要這個!多少錢,你說吧!!」哼,上次丫鬟小翠寶貝得要死說是訂什麼信物的小香囊還不是被我用二兩銀子買到了。
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少年仍然笑著說:「抱歉,小妹妹,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錢買的。」
小妹妹?!瞪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他決定了!要討厭討厭討厭這個叫做歐陽什麼的傢伙!居然在拒絕了他的要求之後還錯認了自己的性別!?
「允允,過來一下!」
沈醉在報復計劃中的白允被白老爺扯到大人們面前。
「爹爹,什麼事?」
白老爺很驕傲的展示自己的兒子:「我家的允允才八歲就會背詩了!」
瞧見幾個大人驚訝的表情,剛才的怒氣馬上煙消雲散了,白允驕傲的昂著腦袋,正要表現一下,突然不遠處傳來清脆的朗朗被書聲:「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
驚愕的看著那個站在小池塘邊,明顯比自己小得多的孩子清晰的背誦自己完全沒有概念的東西,挫折感頓時將他擊倒。
「呵呵……」富態的林老爺笑咪咪的炫耀道:「這不成才的小子才剛背完《中庸》。」
挫敗,嚴重的打擊!
白允覺得他幼小的心靈蒙上了厚厚的陰影。
可惡!歐陽什麼的!還有那個林家的小子!我白允跟你們勢不兩立!
臨安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有可以打牙祭的地方,畢竟現在有錢的人到處都是,有錢了,誰不想享受一下啊?
城東的宋五嫂魚羹,城南的曹婆婆肉餅,還有城郊的梅家鵝鴨,哪樣不是讓人聞香下馬,慕名而至。
但初到臨安的外來人,隨便抓一個人來問那家食肆最聞名,答案就只能有一個,便是白家的『宴客樓』。
名字是沒啥特別之處,但內裡的豪華幾乎可以媲美皇宮內宅,畢竟皇帝也曾御駕親臨且對樓內的廚子所出的美食讚不絕口,甚至以重金禮聘其廚子到皇宮當御廚。宴客樓可謂聚集了中原美食,主樓寬敞舒坦,三層樓臺必要時可容納過百食客,即便並非大排宴席每日都是賓客滿堂,坐無虛席。副樓兩座,依傍主樓,左樓奉外族名菜,款待來中原行商的外來客商,當也吸引了不少好奇嘴刁的食客。右樓是素食齋菜為主,雖然並無雞豚在桌,但用麥麩筋仿製成各種肉類滋味的菜肴亦是令人真假難辨。加上價錢並不昂貴,有點小錢的人都能來品嘗美食,因而令宴客樓常年爆滿,晚點來也得排隊。
宴客樓後面是一個很大的庭院,眾人稱之為後樓,內裡精心佈置了各式各樣賞心悅目的亭臺樓閣,幽靜的環境當然是用來款待上層貴族跟富豪,而且這裡的食物只要是能想像到的,山上飛地下爬水裡遊都可品嘗,更有流落民間的皇宮御廚親自烹飪,在此處宴客可以說是身份的象徵。即便每每一桌酒席要耗費上百銀兩,也能賓客如潮。
其實宴客樓在不久前也只是眾多酒樓之一的存在,短短的幾年間就越升為業界的翹楚,其中的秘密不足為外人道也。
「閉嘴,誰說你們可以自作主張把後樓的茶價調低的?!」
雖然是憤怒的喝罵聲,但因為聲音的主人擁有如同山間清泉般悅耳的嗓門,所以還不至於刺耳。
在後樓一個小小的樓閣內,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坐在太師椅上,對幾個垂首伏耳的掌櫃狠狠地訓話。剛升起不到兩個時辰的陽光並不熱辣,淺淺地照在他的臉上,乍一看見,便讓人錯以為那是一個絕色的美女,但不需半秒的時間,任何人都會清楚知道那個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瞧那雙凌厲的鳳眼,只需一瞥,馬上就讓幾個在樓面呼呼喝喝的掌櫃渾身冒冷汗。雖然略顯纖細,但頎長的身段在眾人間也是鶴立雞群。粗魯地用力拍打桌子以求洩憤的動作,根本不可能在任何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身上出現。
他毫不留情的訓話,簡直快要讓幾個高高在上的掌櫃覺得自己根本只是垃圾,完全沒有顏面繼續留在宴客樓了。而被罵原因,只不過是他們覺得後樓的雨前龍井賣得貴了,商量著擅自地減了半兩銀子罷了……
其中一個還算元老級的掌櫃在狗血淋頭之際仍冷靜地回答道:「少東家,我們這樣做只是覺得主樓跟後樓之間的茶價相差懸殊,怕是客人會……」
「怕個屁!」俊美的臉孔居然毫無修養地口吐惡言。
即便是早已習慣少東的個性,但每每聽到從那張美麗的嘴巴說出破壞高雅外表的粗話,那幾個人還是覺得無所適從。
宴客樓的少東家——白允,白小少爺惡狠狠地瞪了幾個人一眼,毫不留情地罵道:「你們是用屁股想東西的嗎?後樓的客人根本不會到招待平民的主樓,主樓的客人也沒有到後樓喝酒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知道價格的差異。再說,來後樓的客人要的是面子,如果那裡的東西跟主樓一樣便宜,誰還犯得著到花幾百兩銀子辦桌酒席啊?!你們這群豬腦袋!」
其他幾個人哭喪著臉的看著仗義執言的老掌櫃,心裡拜託著別再惹盛怒中的少東家了。
還好這位老掌櫃也是見慣場面的人物,當下就垂手點頭答應了下來。
「少東家,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就先下去了。」
得到白允的點頭,眾人馬上退出閣樓。
唉,他們的白少東家雖然是個絕世美人,足夠迷倒一大片眼朦的男人女人,但這是在他們不瞭解這位少東家隱藏在漂亮的表面下那惡鬼般勢利恐怖的個性之前。只要稍微接觸一下,少少聽一句話,保準他們掉頭走人。
不過話雖如此,但少東家從來不會虧待在手下做事的人,宴客樓的工錢在臨安所有的酒樓食肆中都是最高的,這也是宴客樓的夥計熱情待客的直接原因。
眾人散去後剩下了安靜下來的小小閣樓,雖然處在較為偏僻的位置,但卻能在這裡綜覽整個後樓美麗的景致。
晨陽漸漸刺目,白允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從這個精心挑選的角度眺望這整個宴客樓,像隻獅子驕傲的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幾年的辛苦經營,他費盡心血把小小的酒樓堆砌成臨安頂尖的食肆。這一切一切,全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要壓倒可惡的歐陽家和林家,成為臨安二富!
嘴角顯露出豔麗的微笑,但這微笑卻從來不曾在人前出現,因為在商場打滾的他十分明白不可以在對手面前露出過多的真性情。
「喀嚓!喀嚓!」刺耳地樹木折斷聲打擾了他歡快的情緒。
難得的清靜被打擾了,白允不悅地皺起眉頭走出閣樓,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只見在刻意栽種桃樹的小林子裡,一個家僕打扮的男子揮舞著斧頭正在砍樹。天啊,這可是他花費了百兩黃金才移植過來的桃樹啊!
「你快給我住手!」白允怒氣衝衝的跑過去,一把拉住那個人,制止他繼續殘害他的銀兩。
「幹嘛?」停止了揮斧的動作,男子困惑的看著這個突然殺出來的俊美少爺。
白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誰准你砍這裡的樹?!你知不知道這裡一棵樹就值十兩黃金!」
「啊?!」十兩黃金這個數目顯然讓他當場愣住了,腦袋裡正在黃金兌現成平日花費的銅錢,對於一個平民來說實在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數量。
「哼。」白允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男子,那件小心翼翼縫補了不少補丁的粗布麻衣,濃眉大眼的普通長相附上略微蓬亂的頭髮,是個典型的貧民。「你是那個伙房的?」
「啊?哦……我是主樓四房的雜役。」男子老實的回答,還是很困擾的看著已經被自己砍倒的桃樹。
「幹嘛砍樹?」
「小李哥說柴火已經用光了,讓我去拿些,到了柴房看不到有柴枝,所以……」
白允皺了皺眉頭:「你是新來的?」
「我是來當替工的。」男子有點猶豫地問道:「請問這位小哥,我砍倒了樹,是不是該賠錢呢?」
「啊?」這下輪到白允奇怪了,哪有人這般沒事找事啊?通常不是應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逃跑的嗎?至少他自己會這麼做。「如果我說要呢?」
「這樣啊……」男子有點粗魯地搓了搓鼻子,碰地坐到了地上,「那就沒辦法了,你去叫人來吧!」
「啊?叫人來幹什麼?」越來越奇怪了……
「叫人來記帳啊!我沒有那麼多黃金,只好先記著,以後有錢了再還唄!」那輕鬆的表情一點都不想欠債的人,白允想著這個人如果不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子弟,便是習以為常負債累累的欠債行家。不過,通常這兩種人都不會這般老實大方地坐在那兒等人來吧?
「呵,你還真老實!」
聽不出裡面的諷刺意味,男子還以為對方在誇獎他,連忙笑道:「是娘親教我要老實待人的!」
難得有個好心情,白允懶得跟他瞎扯下去,擺擺手,說道:「算了,反正這棵樹都快要枯死了,你不砍遲早也會叫人來砍的。」
「真的嗎?」男子有點不置信。
「我說是就是。」白允的話雖然沒任何實質的保證,但語氣間無容置疑的堅定卻讓他折服了。
男子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一手抓起被他砍倒的樹,像抓了根筷子般輕易地扛在肩上,完全沒注意到白允目瞪口呆的驚異表情,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了桃林。
「好……羡慕……」從小,白允就希望有屬於男人陽剛味道的健壯體魄,無奈他怎樣努力鍛練,吃多少補品,都不法讓身體壯起來,反倒是越來越修長,越來越……那是他絕對絕對不會承認的美麗!
白允很快就忘記了早晨在桃園裡發生的事情。這是當然的,他堂堂宴客樓少東家怎麼可能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去記憶一點點的小事啊?
午後,他吩咐了張掌櫃幫他看著鋪面,便打算到城東三裡鋪的海味野珍店去定購新鮮食材。凡事親力親為是成功的一個好捷徑,況且今天是個大訂單,親自前往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擔心。
一座轎子已經停妥在門口,白允坐了上去,吆喝了一聲兩個轎夫便力度十足的抬起了轎子往城東而去。
午膳後的白允感覺有點疲倦,漂亮的鳳眼半睜半閉,朦朧的媚態讓經過的道路上留下不少呆立原地的人型木樁。
暈乎之際,他忽然覺得前面那個轎夫的身影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咦?砍桃樹的替工!」他低聲的咋呼道。
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那讓他羡慕不已的身軀卻讓他印象深刻。
從後面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著那個男子因為抬轎子的體力勞動而繃緊了的渾身肌肉,兩隻條條肌理突兀的手臂,比早上看到的更加具有雄性的力量感……白允忍不住低下頭比了比自己雖然跟那人差不多高的卻因為缺乏體力勞動而明顯纖細的身材,實是讓他更為嫉妒。
「公子,到了。」
轎子很快的到達了目的地,白允心不在焉的把三文錢交給那個男人。
結滿了粗繭的手指也比他那纖細的手指粗獷了不知道多少倍,嗚,好悲哀……
努力的忘記了午後的不愉快,白允化悲哀為力量,跟海味野珍店的洪老闆殺價殺了個天昏地暗,滿載而歸,看到洪老闆有點哭喪著臉的表情點頭哈腰的送他出門,他的心情有恢復了。
白允決定徒步走回去,讓坐了一天的雙腿運動一下。
黃昏的大街上傳來叮叮噹噹的敲磚聲,幾個苦力正為一個大戶人家的門口建造華麗的石階。
忍不住看了一眼的白允登時愣住了。只見那個早晨在桃園砍樹,也就是午後抬他的轎夫,現在正抓著個大錐子用力的敲擊石磚。他裸露著上身,劇烈的運動讓他古銅色的身體鋪上了一層亮晶晶的水珠,在殷紅的晚霞中染成血的眼色。精瘦的身體或許是因為缺乏營養而無法壯碩,但常年勞動而沒有一絲贅肉的肌體隨著他一下一下的敲擊蠢蠢移動,沒有了衣物的阻隔比午後的身軀更加清晰的訴說著健康與男性獨有的魅力所在。
白允禁不住想起以前曾經由一個胡人客商從關外帶來的精良汗血寶馬。
「可惡……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了!」
今天真是倒了大楣了……
狠狠地瞪了那個沒有看見他的男子,白允決定繞道回府。
「真是的,這個月的海參怎麼突然貴了半吊錢啊……」
淡淡的燭光中,宴客樓後亭臺樓閣間那小小的閣樓彌漫在朦朧中,秀美的人兒如同夢幻般坐在窗邊,此情此景,若落入某位詩人的眼中,定會造就一首廣為傳誦的佳句。
但前提是,那位可憐的詩人不要聽到自那燭下美人從嬌媚的嘴唇吐露的絲絲細語。
「算了。」手中朱筆一揮,驚為天人的臉露出滿意的微笑,「自下個月起,但凡有海參為食材的菜餚都加一兩銀子好了……」
宴客樓內正吃得心滿意足,歡天喜地的客人可不知道這麼簡單就又被宰了一筆。
「這個月的利錢跟我預計的差不多,為什麼不能好一點呢?……啊,如我預期不就證明了我神機妙算嗎?哈哈……」放下朱筆,合上帳簿,白允,白少東家完成了他一天的盤點工作。
修長的身體在精雕細琢的太師椅上伸了懶腰,看得出管理一家百來人的酒樓所需要花費的精力並非常人能承受。
抬頭看了看漂亮的明月,他決定仿照古代詩人的月下浪漫,走路回白府。
白府離宴客樓只有一柱香的路程,白允知會了大掌櫃,便獨自一人提著小燈籠離開了宴客樓。他放心的離開是對掌櫃們的信任,畢竟他們是花了不少銀兩從別處挖角過來的,如果連收鋪都搞不好,第二天就不用在宴客樓看見那幾個人了。
夜已深,路上連行人都看不見一個。
慢慢走著的白允忽然警覺的聽到身後傳來漸近的腳步聲,腦中忽然閃過近日在城中幾度犯案的夜盜,他們專門襲擊夜晚獨身的行人,不僅劫掠銀兩,還用棍棒傷人。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自己即便在宴客樓呼風喚雨,到底還也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的腳步無意識加快了,身後的腳步聲完全沒消失反而越來越近。
白允慌了,儘管不知道後面是什麼人,但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他撒開兩腿拼命的往白府跑去。
後面的腳步聲也跟著追了過來,而且甚有就在身後的感覺。
「喂。」
「哇!」
耳邊突然響起靠近身邊的叫聲,白允驚慌失措之下揮動手中燈籠往那個人身上砸去。
但瞬間落空,那個身影突然消失了。
愕然的看著剛剛還有一個人在那裡的地面,難道是遇上了半夜勾人魂魄的鬼怪?……
毛骨悚然的看著燒破了燈籠的火很快熄滅,四周陷入了噬人的黑暗,白允在涼涼的夜風中瑟瑟發抖。
突然,身後傳來問句:「你幹嘛打人啊?」
「哇!救命啊!有鬼啊!殺人,嗚……」嚇得失聲大叫的白允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巴,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那個有點沈澱的聲音困惑的說道:「你不要叫那麼大聲好不好?其他人都被你嚇醒了……」
他就要被嚇死了!哪還管得其他人是不是被他的半夜尖叫吵醒。
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溫溫的,應該不是那種讓他害怕的東西,可能是夜賊。不過既然是人就沒有那麼讓他害怕了。
白允拍了拍那隻溫暖的手,努力發出聲音示意要他放開自己:「嗚嗚……嗚……」
「啊!抱歉……」似乎注意到他的請求,那隻手順從的離開了。
白允轉過身來,看到漆黑中那個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的人影,慷慨的問道:「你要多少銀兩,說吧。」
那個人困惑的回問:「銀兩?為什麼你要給我銀兩?你欠我錢嗎?」
「你不是夜賊嗎?」
「啊?不是啊!我是打更的。」
「什麼?!」知道對方只是個更夫,大少爺的怒氣馬上堆積了起來:「那你跟著我幹什麼?!把我嚇死了!!你笨蛋啊?!」
「啊?……是因為……」
「因為你個鬼,半夜三更又在街上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打更不是夜晚的工作嗎?其實……」更夫嘟嘟囔囔的訴說著不甘。
散步的心情早就被嚇得不知道飛到九重天外了,見更夫還有話說,白允沒好氣地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死追著我不放。」
「啊!」那個人連忙道:「我的燈籠被風吹滅了,想跟你借個火。」
「什麼?!」他就是因為這個無聊的理由被嚇的三魂不見七魄難齊?白允氣憤地抬腿狠狠地踹了那個更夫一腳,「你白癡啊?!借個火犯得著追著我跑那麼多遠嗎?不會大聲叫啊?」
「但是……夜深了,太大聲會吵醒人啊!」
「你——」白允實在覺得沒有力氣跟這更夫理論,從身上掏出一塊小小的隨身火石交給他。
燈籠的光芒驅趕了黑夜,當那個更夫轉過頭來,藉著昏暗的燈光他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人竟然是……
「是你啊,公子!」笑呵呵的表情似乎也記得白允這位貴公子。
今天是犯什麼狗運啊?!從早到晚,所到之處都碰見這個嚴重打擊他身為男性自信心的男子。
白允臭著一張俊臉,道:「是你啊。」
「真的好巧!公子,你住在哪裡?我送你一程吧!」
又不是才子佳人巧相遇定良緣的老套戲碼。
「你害我的燈籠燒掉了,當然要送我回去!」
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這個嘴巴毒得比響尾蛇還厲害的白少東家氣得七竅生煙,但偏偏眼前這個男子便是例外的存在。
「知道了。」
男子順從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燈籠照亮前路。
鈍奴惡主1
風和日麗的早晨,廣闊的庭院內,聚集了幾位富商。
他們可以堪稱是世交,畢竟有錢人家的圈子甚是狹窄,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個人。
開棺材鋪的林老爺闊氣的訴說著最近又娶了幾個妾,藏寶樓的歐陽老爺馬上就把自己剛從煙花之地重金買回來的小老婆拉了出來,出了名是妻子說了算的宴客樓白老爺只能坐在一旁乾瞪眼,誰叫是他自己提議要攜眷出席?他那娘子笑吟吟的盯著自己看,沒準今晚又要到書房睡覺了……
一旁的小孩子們似乎對大人的明爭暗鬥毫不感興趣。
其中一個有小巧玲瓏的臉蛋配上精靈的大眼睛,不難推測長大了之後是個絕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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