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執著的信念,死亡也是一種必要之惡……」
浪漫、颯爽!「熱血格鬥技推理小說」首次中譯登場
即使完全不懂職業摔角,也能痛快地享受閱讀樂趣
TWT台灣摔角聯盟、台灣職業摔角協會、日劇達人小葉日本台、《摔角王》作者李國弘、
搞笑天團浩角翔起、「LOVE LIFE」創辦人陳建州(黑人)、裕隆納智捷籃球隊中鋒曾文鼎、
「摔角圖書館」站長蔡宗龍(魔王) 夠MEN推薦
推理評論家傅博專文導讀|第四十九屆江戶川亂步獎得獎作品
一群為摔角而生的狂熱男子,一個為信念而死的浪漫故事。
「新大阪職業摔角」會長,別號「火焰王」的大流士佐佐木,與一生的勁敵「印度嗜血虎」老虎甘地,正在擂台上進行一場激烈的殊死鬥!炙熱刺眼的燈光、激動狂熱的吶喊,今晚湧進大阪武道館超過兩萬名熱血沸騰的觀眾,就是在等待這一刻!正當老虎甘地彎身低頭,作勢要咬佐佐木的額頭時,突然停止動作,一臉疑惑地轉頭向裁判低語,場邊醫護人員隨即抬擔架進場,帶走看來已喪失意識的佐佐木,整個武道館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緊急送醫的佐佐木最終宣告不治,死亡原因竟是遭蛇毒毒殺?!是老虎甘地下的手,還是收賄逃稅東窗事發的佐佐木畏罪自殺?因崇拜大流士佐佐木而進入摔角界的新人山田,決心與同期入門的本庄私下展開調查,逐步揭開職業摔角世界的神祕面紗,佐佐木之死的真相也將呼之欲出……
當我閱讀《擂台化妝師》一書時,腦海中很快地浮現伍佰&China Blue膾炙人口的浪漫搖滾歌曲《鋼鐵男子》。或許是伍佰也喜愛摔角運動的緣故吧,總覺得在他獨特的嗓音中,正好精準地唱出那些在四角叢林中揮汗拚搏的摔角手們的心情,以及他們堅持的狂熱信念。
這就是運動競賽的迷人之處。除了欣賞超乎常人、充滿力與美的高水準演出外,會讓人們喜愛崇拜、緊追每一場精采賽事不放的,還有選手們專心致一、奮戰不懈的精神。這也正是《擂台化妝師》故事的迷人之處,作者不知火京介將其對摔角運動的熱情(當不成摔角手,改當書寫摔角界內幕的推理小說家)灌注在本書中,透過一個初入摔角界、滿腔熱血的新人,一步步進入選手的內心世界,精巧地揭露隱藏在犯罪者內心深處的犯罪動機,構築出一部精采且獨特的推理小說。
──企畫選書人|冬陽
作者簡介:
不知火京介
1967年生於京都府。大阪大學經濟學部畢業後,曾擔任監查法人約三年半。離職後,歷任飼料工廠員工、旅館業服務員、補習班老師、家庭教師、森林工會職員等各種工作。2003年以本書《擂台劇》榮獲第四十九屆江戶川亂步獎。其他著作尚有以歌舞伎為主題的《女形》一書。
譯者簡介:
譯者 邱振瑞
譯有松本清張、山崎豐子、宮本輝等多本小說(獨步、麥田出版);著有短篇小說集《菩薩有難》(商周出版),目前在文化大學講授日本現代小說筆譯課程。
導讀 傅博
本名傅金泉,另有筆名島崎博、黃淮、余織詩。1933年生,台灣台南市人,曾於早稻田大學研究所專攻金融經濟,現為文藝評論家。早年在日25年,以島崎博、淺井健之名撰寫作家書誌、文化時評等,1972年與三島由紀夫夫人瑤子合著《三島由紀夫書誌》。曾任日本推理雜誌《幻影城》總編輯,主編《幻影城》、《別冊幻影城》、「幻影城評論研究叢書」、「幻影城小說叢書」,影響日本推理發展極深,多位日本推理作家來台訪問指名拜見的文壇耆老。1979年返台定居,曾主編「日本十大推理名著」、「日本推理名著大展」、「日本名探推理系列」(以上希代出版),「日本當代名家傑作選」、「日本當代女性作家傑作選」(以上新雨出版),「推理文學館」(今天出版)等。現多為中譯日本推理作品撰寫導讀文章,散見於獨步、皇冠、臉譜等出版社出版之推理小說,並著有《謎詭‧偵探‧推理──日本推理作家與作品》(獨步出版)。2008年9月獲日本本格推理作家俱樂部頒贈「第8屆本格推理小說大獎之特別獎」,表彰其過去對日本推理文壇的重要貢獻。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我雙手緊握住拳頭。
走廊那頭傳來信州怒吼的聲音,可能是他對剛剛比賽的結果不滿意。我也同樣感到氣憤。
--龐德這個渾蛋!
我忍不住用拳頭搥著自己的手掌。
休息室的門被粗暴地踢開,滿身大汗的信州像個惡鬼般走了進來。他一百九十公分高、一百二十五公斤重,魁梧的身軀像一台大型冰箱似的過來。他燙成小捲的前髮被血沾得黑汙,那是剛才被金剛龐德抓著頭部撞向擂台鐵柱受傷留下的傷痕。鮮血從裂開的額頭滲出,順著鼻子兩側流淌下來。手上拿著相機和記事本的記者、專業攝影師們追在信州身後,朝休息室蜂擁而至,要採訪信州對這場準壓軸賽的看法。
「您辛苦了。」我將放在長桌上的寶礦力運動飲料與繡有信州隼人名字的藍色毛巾,遞給了信州。
「渾蛋!」
一條揉得縐巴巴、同樣是藍色的毛巾朝我飛擲而來。它就是剛剛圍在信州脖子上充滿汗臭味的毛巾。接著就是朝我揮來一記重拳。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手握著寶特瓶與毛巾,直接跌坐在休息室的地板上。一直到爬起來時,才感覺到兩頰熱辣疼痛。
當我察覺到做錯什麼動作的時候,本庄早已代替我為信州遞上沾溼的毛巾。信州拿著那條濕毛巾擦拭著額頭上的鮮血。
我僵直地站在那等待。果然,信州擦完鮮血之後,就將毛巾揉成一團向我扔了過來。我感到屈辱而全身顫抖,但仍吞忍下來。那團濕毛巾打到我的臉後,恰巧滾到準備進場的佐佐木的腳邊。
「隼人,不要那麼生氣嘛!」
佐佐木的口氣像是在安撫,但卻露出嘻笑的表情。信州沒理會佐佐木,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
佐佐木將掉在腳邊的濕毛巾朝我這邊踢了過來。
「去洗乾淨!」
佐佐木撇下這句話,我才從僵直不動的姿勢中解放出來,拾起掉在地上的毛巾。
--總有一天我會擊垮你們這些人!
原本對龐德的厭惡現在全轉移目標了。我在心中誓言要報仇雪恨。本庄用同情的眼神望著我。他手上有個已打開的醫藥箱。
信州像是把我忘卻似的,自顧自地在他額頭裂開、露出粉紅色皮肉的傷口上灑著雙氧水,血已經止住了。剛剛因為舊傷裂開,頓時鮮血直流,但新傷口並不嚴重,所以很快就止住血了。
本庄從信州手上接過雙氧水,並遞上特大號的OK絆。
--你這個馬屁精!
我在心裡咒罵著,狠狠瞪視著本庄。
本庄困惑似地回望著我,然後像外國摔角選手般做出攤手聳肩的動作。我看到那個動作更是火冒三丈了。
我心想,如果你早點提醒我趕快遞出濕毛巾的話,我就可以早做反應。我當然知道比賽中難免會打得流血。話說回來,我不太專心也是真的。尤其今天又有電視台的實況轉播。除了播映會場內情況的電視螢幕外,休息室也放了一部大型的投影機。我在休息室裡,聚精會神地看著今天這場信州隼人--龍神琢磨組對金剛龐德--終極野人組的比賽。雖說我現在是信州的隨從,但因為還未正式出賽,所以還沒資格擔任擂台邊的助手。我看著比賽、邊聽著中央電視台鳥山主播激昂的話聲,竟兀自發愣起來。比起我該如何做個稱職的隨從,我滿腦子全想著要如何對付這個割傷信州額頭的龐德。
「小聰,在發什麼呆!快去把毛巾洗乾淨。」
佐佐木往我的頭戳了一下。
他目光調侃地偷看了我一眼。他的長相與其說是職業摔角選手,倒不如說比較像是蔬果店的老闆。他剃成平頭的頭頂,髮量已經很稀疏。
「慢著,小聰。」我正要走去洗手檯,突然被佐佐木叫住。他是個性情不定的人,經常把我呼來喚去。我轉身望去,只見他向我招招手。
「什麼事?」
我趨前靠近,他小聲地說: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我嚇了一跳。十月二十九日,確實是我十九歲的生日。由於入門報名表上有填寫出生日期的欄位,所以他知道並不稀奇。想不到他竟然記得我的生日啊!剛才的滿腔怒火頓時全消,我心情舒坦不少。
「所以我要特別跟你講個祕密,只有你知道這個祕密喔。」他湊在我耳邊說。
「到底什麼事?」我忍不住壓低聲音問。
「我跟你說,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喔。我今天就要引退了。」
「引退?什麼意思?」
「太大聲了!」佐佐木小聲制止我,「總之,你要仔細觀看我的比賽免得後悔。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歪斜著嘴冷笑著,像惡作劇的小孩眼睛賊亮。
我正要追問他的時候,從安裝在牆上的擴音器傳來擂台播報員大木的聲音。
「從紅區出場的是佐佐木選手。」
突然,〈The Score〉的旋律播放出來,是佐佐木出場的主題曲。
「嘿~喝~!」
佐佐木一邊用力吆喝為自己打氣,一邊雙手啪啪啪地打著自己的雙頰。蔬果店老闆的表情,倏忽間,變成了威勢強猛的職業摔角選手。儘管他已無法掩飾身體的老衰,但這個魄力十足的表情,和全盛時期沒什麼改變。他的眼睛像盯著獵物的猛禽,直視著休息室的門。大大的鷹勾鼻看上去就像尖銳的鳥嘴。
他在原地踩了兩三步後,慢慢往前邁出步伐。一百九十二公分、一百零八公斤,穿著繡有閻羅王的大紅披風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休息室門後。
從現在起,今天兩場壓軸賽的其中一場,「火焰王」大流士佐佐木對「印度噬血虎」老虎甘地的交戰即將展開。
原本推擠著要訪問信州的記者和攝影師們,像是被槍聲驚動飛起的水鳥般,匆匆忙忙又跟在佐佐木後面追了上去。我一邊看著記者們的移動,一邊往休息室角落的洗手檯走去。
雖說我手上洗著毛巾,但佐佐木方才那番話仍令我相當困惑。
他說什麼今天要引退?這倒是我初次聽到的消息。之前他絲毫不曾提起,不會是開玩笑吧?
佐佐木有時會對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有次,他渾身是血回到休息室時,對我說了句:今晚的綜合果汁好喝嗎?還有出場前問我:你喜歡音樂劇嗎?今晚有難得的百老匯秀喔。雖然我也疑惑為何他會突然提到果汁啊、音樂劇啊之類的話題,但說完那句話之後,又都沒下文了,只是兀自詭異地嗤笑著。
因此他剛剛那番話,或許只是在作弄我。如果真要引退的話,今晚的比賽應該就會以「大流士佐佐木引退賽」明確公開宣傳才對。
「山田,牙齒沒斷吧?」
我正在洗毛巾的時候,耳邊傳來本庄裝模作樣的問候。
在我們所屬的「新大阪職業摔角」這個團體裡,前輩對後輩都是直呼其姓。即使你憑實力成為團體中的王牌選手,這種稱呼還是不會改變。在這團體中非常講究輩分關係,我因為尚未正式出道,所以沒有後輩學弟。
「別來煩我啦!」我用手肘朝站在身後的本庄頂了一下。
可能是恰巧頂到他的胸窩處,只聽見他發出「噢」的一聲,便安靜了下來。我不禁回頭看去,卻見他站在那裡笑著說:「開玩笑的啦!」我瞪了他一眼,他卻依然故我。
「別這麼凶嘛,我是替你擔心呢。」
本庄用和佐佐木很相似的笑容看著我。
「我的牙齒倒是沒斷。」
我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才察覺到嘴裡含著血絲。牙齒雖然沒斷,但嘴角有點裂傷。
「趕快把毛巾洗一洗吧。不然的話,可要錯過會長這場難得的賽事喔!」
本庄以公司內的職稱,分別稱呼佐佐木為會長,鷲田是社長,信州為專務。
我對這種稱謂很不以為然,有次我不客氣地質問他:你到底是摔角選手,還是上班族啊?他卻回答說:兩者皆是。
「你真是囉嗦啦!」我想把他趕走,厲聲說道。
「不要動不動就發飆嘛。我可是你唯一的同期學員呢。」本庄笑嘻嘻地望著我。
我們同期入門的共有十二人。
我們都是經過伏地挺身兩百次、蹲踞動作一千次等嚴格入門考試進來的。當入門考試好不容易結束,公司發表甄試結果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面如死灰,但仍難掩欣喜的表情。不過,那只是序幕而已。伏地挺身的次數雖沒再增加,可從那以後,每天三千次的蹲踞動作和十公里長跑訓練就等著我們。公司完全沒教我們摔角的技巧,每天的訓練與其說是鍛鍊基礎體能,不如說是在考驗我們的耐力。
三天後,學員彼此的名字還沒記清楚,人已經走了一半。再過半年,只剩三個人。
剩下的就是我、擁有全國高中聯賽柔道個人重量級前八強實績的工藤大輔,以及沒什麼輝煌戰績的本庄。
在入門報名表上,有一欄填寫資格、經驗、實績的欄目。我寫上曾獲得柔道二段及京都府全高中重量級前四強的實績。我參加過全國高中運動會,不過是團體賽,也曾獲得優勝的金鷲旗,但也是團體賽,不算是我個人的戰績,所以略下沒寫。
那時候,我突然對旁側的人寫些什麼感到好奇,於是偷看了一眼。
「日本商業簿記一級、英檢準一級」這是坐在我旁邊的人填寫的資歷。
剛開始,我沒辦法理解,認為職業摔角團體就是公司組織,所以也在徵聘事務人員,便不以為怪了。令我詫異的是,他竟然也和我們開始做起伏地挺身來,甚至還比我輕鬆自在。入門考試結束後,他一副比誰都輕鬆的表情說:「哎唉!累死人了。」
他就是本庄優士。他那像蚯蚓的眼睛與鱈魚子的厚唇讓我印象特別深刻。
新弟子僅剩下三人以後,練習項目中第一次出現了摔角。即使如此,並不是什麼抓手鎖腳動作等技術面的指導,什麼都沒教就開始對打。每天都像地獄般重複著被摔來摔去或是關節技的練習。工藤大輔因為曾是全國高中運動會個人第八名,曾經用過肩摔擺平過好幾個學長。由於我們是新入門的弟子,彼此間的對打還不被予許,所以我不曾和工藤對摔過。毋庸置疑,他的摔角技術絕對比我厲害。不過,上個月他也回到故鄉青森了。現在,說不定已繼承老家的蘋果園了。
最後只剩下我和這個怪傢伙而已。
在今天的大阪武道館大會之後,秋季賽就告結束。下個月起又是全新的賽季。兩個新選手即將登台表演出道賽--山田聰和本庄優士。換句話說,就是我和這個怪人。
「喂,你有沒看到放在這裡的美工刀?」我指著洗手檯的鏡前問道。
鏡子裡映照出洗手檯白色的檯子上,放著的壓瓶式洗手乳、髮膠、插著牙刷和牙膏的塑膠杯。洗手乳是武道館提供的,髮膠、牙刷是龍神的東西。剛剛走過來的時候,那裡還擺著一支比五百圓銅幣還要大一圈、橢圓形按鍵塑膠殼的美工刀。可能是誰拿來割包裹繩子吧。在巡迴比賽時偶爾會在休息室看到它。
「你是說那支黑色貓爪美工刀嗎?」
原來那個叫做貓爪美工刀呀。手指放在圓形按鍵上往前一推,就會出來一公分左右的刀片。裡面可能裝有彈簧,手指一放開,刀片就會自動收回去。它的確很像貓爪。
「美工刀的持有者拿走了。」
「那是誰的美工刀?」
「你猜是誰啊?你幹嘛問這個?」
他真是個囉唆的人。
「隨口問問而已啦。」
反正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知道是誰。
在準壓軸賽之前,我正要洗手的時候,不小心打翻洗手乳濺溢到那把美工刀上。那時武田恰巧跟我講話,我離開那裡之後,就把這件事忘了。只是方才突然想起那刀片會不會因而生鏽有點在意,既然已經被拿走,管它是誰的都與我無關了。
「哼,你還是趕快把毛巾扭乾吧,要不然比賽快結束了。」
說完,本庄回到投影機銀幕前。正在做電視實況轉播的鳥山主播,其吶喊聲連這邊都聽得到。
--對了,我得觀看佐佐木的比賽呢!
我完全忘記比賽已經開始,便急忙把毛巾扭乾,跟在本庄後面趕去。
畫面上正出現老虎甘地凶狂的模樣。他對著橫躺在擂台上的佐佐木給予暴風雨般的膝擊踢踹。
「慘了,這樣下去的話,佐佐木選手的肚皮肯定會被甘地選手給踹破!」
這時候,卻傳來與緊張氣氛截然相反的解說--東海忠治不疾不徐的聲音。他從摔角選手身分退休後,就擔任摔角界的主審裁判和評論員,以其悠然自得的語氣而知名。
對摔角迷而言,他是個和善的先生,對我們年輕選手,卻是個無比可怕的老教頭。他身高只有一百八十二公分,比我還矮些,但體重一百二十五公斤,體型像圓桶般壯碩。如果只聽他在電視中的解說,會讓人聯想成他是個滿適合坐在走廊上享受冬日暖陽的退休老人。但在練習場上,他可是個大吼大叫拿著竹劍狠狠劈打我們的虐待狂。就我所知,比起吃力嚴苛的練習,就有兩個人承受不住其魔鬼般的訓練而逃之夭夭。
「危險,佐佐木選手面臨空前的危機。這樣下去,大流士佐佐木絕對會被殺死!」
鳥山主播歇斯底里的播報風格與好好先生截然相反。
不管比賽如何激烈,他總是誇張地把它說成會被殺。聽不出他是在實況轉播,抑或是個太投入的摔角迷。這時觀眾開始踩響地面,體育館內湧來為佐佐木加油的熱烈聲浪。
「已過五分鐘、已過五分鐘!」
趁著為佐佐木加油聲浪的空隙,館內響起大木播報員告知比賽開始已過五分鐘的聲音。
「哎呀!佐佐木跌倒了。跌倒了。甘地兩次騰腳踹空。佐佐木穿過圍繩,逃下擂台了。甘地這個攻擊效果如何呢?」
「很有效呢。佐佐木應該沒辦法馬上站起來吧!」
恐怖老教頭很自然地切入鳥山主播的實況轉播中。他說話速度雖然徐緩,但聲音渾厚、音量又大,輕易地就把鳥山那高亢的嗓音遮蓋過去。
攝影機交互播映佐佐木跌落到擂台下,與老虎甘地威風凜凜站在擂台上的鏡頭。佐佐木雖然逃過攻擊,卻仍趴伏在擂台下方鋪在水泥地板上的防護墊上。
「大流士站得起來嗎?正村裁判開始讀秒。」
「這招攻擊相當有效呢!」老教頭用一貫的語氣講解道。
這種講解誰都會嘛。我握緊著拳頭,心浮氣躁地聽著。正村裁判的讀秒已超過十秒了。這樣下去,佐佐木沒在讀秒二十秒之前回到擂台的話,就要判佐佐木場外出局。
--可惡,甘地你這個渾蛋!
「站起來了。大流士佐佐木站起來了!」
「終於站起來了,不過他仍負傷在身呢。」
「大流士的右手已經搭在擂台邊上,他能不能在讀秒時間內回到擂台上呢?」
佐佐木用左手按著胃的位置。東海先生的講解似乎真有其事。正村繼續讀秒。佐佐木將手從腹部放開,伸手抓住擂台的圍繩,首先是最下面那條,然後是第二條圍繩,最後終於爬上擂台了。
「啊,甘地好像把手伸進緊身褲裡了。正村裁判沒注意到。完全沒注意到!」
由於正村面對著已站到擂台邊上的佐佐木繼續讀秒,而沒有注意背後的狀況。
「甘地向來老謀深算,很會抓住裁判的盲點。」
東海先生這樣講解著。在擔任講解者的時候,他似乎仍沒忘記身為主審裁判的立場。
「凶器!」我不由自主地驚叫出來,鳥山主播也幾乎與此同時嗓音尖銳地喊著:
「凶器!」老虎甘地的手中握著一支五寸釘似的銀色凶器。觀眾為之騷動起來。
「吵什麼呀,先看就是。」坐在折疊椅上的信州對我喝斥道。
「可是對方握著凶器!」
我這樣驚叫著,站在旁邊的本庄卻低聲竊笑著。
佐佐木正身陷危機,這小子怎麼還笑得出來呀?
我正想朝本庄瞪視的時候,擂台上的甘地開始行動了。他迅速從正村的背後閃出來,往擂台邊上的佐佐木靠近。佐佐木神志模糊地抓住擂台最上方的圍繩,並沒有看見甘地要攻擊他。
「啊,危險哪!」
我尖叫的同時,信州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而,就在那瞬間,甘地的凶器著實地擊中了佐佐木的喉頭。佐佐木旋即仰身後翻,跌落到擂台下方。
「別緊張啦,安靜點看就好嘛。」信州一反方才粗暴的態度,語氣溫和地說道。
「對呀,要相信會長的實力嘛。」連本庄都以說服我的口氣這麼說。
的確,只有我情緒最為激動。
在投影機銀幕前方,除了我、本庄、信州以外,還有毛利、具志堅、伊達及丹下,但每個人都很鎮定。鷲田還在洗手檯那邊洗臉,即將出場壓軸賽打頭銜賽的兵頭,一個人坐在離大家有點距離的地方,好像正在看什麼文件。龍神他們則躺睡在休息室裡面的榻榻米上打著鼾。看來大家都很相信佐佐木的實力。
但是,今晚的對手是「印度噬血虎」老虎甘地。過去他曾和佐佐木單打對戰過四十三次,贏了十六次,其中有兩次完全沒有使出犯規攻擊,而是著實壓制雙肩獲勝,因而不可掉以輕心。
畫面上可看到正村正在警示甘地,好像在說不得攻擊擂台邊上的對手,但甘地似乎充耳不聞。由於甘地攻擊了打算回到擂台內的佐佐木,因此正村又從頭開始讀秒。
甘地鑽出圍繩站到擂台邊上,然後飛跳下來,朝擂台下剛站起來的佐佐木肩頭給予狠狠的肘擊。
「喔!場外互毆!大流士佐佐木危險,佐佐木在劫難逃了!」
「是啊,情況可真不妙。」
休息室裡的畫面上只聽到鳥山主播與老教頭的聲音。
我手心冒汗,極力壓抑著想要狂喊的激動。畫面中傳出觀眾們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甘地又拿出凶器來了。喔,他把它藏在手裡,正村裁判卻完全沒有發現。」
「這就是甘地的厲害之處呢。」
甘地朝佐佐木直衝上去,用凶器刺向他的額頭。在擂台下身兼場內疏導和助手的年輕選手們,擔心似地圍在倒地不起的佐佐木身旁。原來在近旁或在休息室裡觀看比賽,其緊張程度截然不同。
儘管如此,沒有人出手援助佐佐木。因為助手若對比賽中的選手施予援手,會被視為犯規行為。正村對外國選手的犯規較寬鬆,對日本選手的犯規卻格外嚴厲。有時我還懷疑他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場呢。以前我曾問過本庄是否這樣認為,他卻嘲笑說:
「裁判當然是中立的嘛。」
銀幕上傳來甘地搶奪觀眾椅子的鏡頭。如果觀眾覺得害怕那倒無可厚非,可是被奪走椅子的觀眾卻高興似地神情昂奮。
「甘地將椅子高舉在頭上,等著大流士佐佐木站起來。今晚甘地特別凶暴,是不是被濕婆或是毘濕奴,還是被印度教的凶神附身啦?」
甘地拿著椅子朝站起來的佐佐木頭上砸下去,頓時迸出巨響,椅墊彈飛了出去。我宛如頭頂遭轟似的痛徹難當。
「這下很痛呢。」
甘地拿著只剩空架子的椅子朝佐佐木的喉頭攻擊。倒下的佐佐木被甘地拖著站起來,往隔開觀眾席與擂台的藍色鐵柵欄處撞去。
「甘地瘋了。失控的印度魔神、場外的君王,為什麼這樣的危險人物可以來日本呢?日本的入境審查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呀?」
鳥山主播說得非常激動。
「觀眾們請小心、請小心!」
大木擂台播報員透過館內廣播呼籲觀眾注意安全,但沒有人把這話聽進耳裡。
有個坐在最前面的觀眾站了起來。他是個六十歲左右,戴著眼鏡、穿著西裝的男士,臉色脹紅,手上還拿著色紙。這時候,他那拿著色紙的手朝撞在鐵欄干上的佐佐木的額頭伸過去。
有時會出現這樣的摔角迷。他們喜歡用色紙收集摔角選手淌流的血跡,再把它裱框擺飾起來。
只見那個瘋狂的摔角迷拿著色紙快速地往佐佐木的額頭壓了一下。至於佐佐木的額頭是否割傷,從攝影鏡頭的角度看不出來。
我對甘地的憎恨情緒霎時轉向這個摔角迷,但焦點很快又回到甘地的身上,因為他正抓著佐佐木往紅區的鐵柱狠狠撞去。
佐佐木被撞得倒在地上。場邊的年輕選手們立刻圍攏上去。佐佐木在年輕選手的圍視下痛苦地滾動著,另一隻手壓著自己的額頭。
畫面中仍傳來鳥山主播的喧嚷,和老教頭口氣悠然的講解,但我已經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了。
「佐佐木!」我高舉拳頭喊道。
本庄噗哧笑了出來,可是我並不介意。信州大概已經拿我沒輒而悶聲不響。
佐佐木站了起來。他的額頭傷得很深,把整張臉都染紅了。儘管已是滿臉鮮血,他仍舊吶喊自勵,朝甘地撲打上去。甘地則拿起椅子準備應戰。
當佐佐木再次發出怒吼準備反擊之時,突然摔倒下來。甘地這次抓住佐佐木的手臂,往藍區的鐵柱撞去。
正村仍然站在擂台邊上繼續倒數讀秒。
「十六、十七. .」
這樣纏鬥下去,他們兩人很可能會被判場外出局。坐在擂台對面看不見場外互毆的觀眾們開始騷動起來。
甘地把腳步搖晃無法反擊的佐佐木,從擂台邊往擂台內推押上去,似乎打算在擂台內分出勝負。
觀眾們激動得踏步發出聲響。想不到甘地這個壞蛋居然想在擂台內決勝負,但這個舉動卻受到觀眾們的肯定。
甘地跨過第二條圍繩回到擂台內。然而,他回到擂台內仍充滿危險性,因為他畢竟被封為印度的噬血虎,只要看到對手流血,就會撲上去狂咬不放。
佐佐木被推押回擂台內後,仍趴伏著沒能站起來。額頭周圍的白色頭巾已被弄得髒汙了。
甘地再次展開襲擊。他將趴在地上的佐佐木翻過來,然後騎在佐佐木身上。佐佐木沒有任何反抗,完全任他擺布。呈騎馬姿勢的甘地張開大嘴露出牙齒,向觀眾宣告接下來要狠咬對手。
「噬血虎終於露出真面目來了!過去曾數次吸吮大流士佐佐木鮮血的金牙,現在又出現了。」
擂台上方的燈光把甘地的金牙映照得閃閃發亮,女性觀眾們旋即發出尖叫聲。
甘地彎身低下頭,做勢要咬佐佐木的額頭。當大家都以為噬血虎正要咬下額頭的同時,他卻突然停止動作,仰著頭像是在跟裁判說些什麼。
甘地為什麼停止攻擊?
我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向信州。信州也表情困惑地盯著畫面。
頓時,畫面中的會場悄然無聲。
負責實況播報的鳥山主播和老教頭這時也沉默下來。
正村彎下腰低頭察看著佐佐木的臉部,猛然喊著:「快抬擔架來!」這時畫面再度恢復聲音。會場內吵嚷起來,不斷瀰漫著困惑的情緒,東海老教頭也顧不上講解,急忙衝上擂台。連已經站起來的甘地,無不神情憂心地俯視著佐佐木。
信州在我旁邊站了起來。
然後,對著慌忙站起來的我和本庄說了句「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就迅猛地推開休息室的門走了出去。丹下見狀立刻跟上,鷲田、具志堅、伊達亦陸續跟隨其後。
只有我和本庄茫然地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盯著銀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完全令人搞不清楚狀況呀。佐佐木沒有大礙吧?」
鳥山主播顫抖的聲音表露了立場。他完全沒察覺到現在是實況轉播,卻以私誼時那樣稱呼「佐佐木」來播報選手的狀況。
我感覺到背後有人,便轉過頭去。
原來是剛才在休息室的榻榻米上假寐的龍神,他正用手梳攏著教父頭。
「還不是慣常的即興演出嘛。」龍神看過銀幕後說道。
與此同時,本庄突然撇下莫名其妙的話:「kefa!」
不知道龍神為什麼表情驚訝地望著我。
「大流士佐佐木現在被抬到擔架上了!」
鳥山主播的聲音又把我們帶回畫面前。
此時,比賽結束的敲鈴聲響了起來。
第一章
我雙手緊握住拳頭。
走廊那頭傳來信州怒吼的聲音,可能是他對剛剛比賽的結果不滿意。我也同樣感到氣憤。
--龐德這個渾蛋!
我忍不住用拳頭搥著自己的手掌。
休息室的門被粗暴地踢開,滿身大汗的信州像個惡鬼般走了進來。他一百九十公分高、一百二十五公斤重,魁梧的身軀像一台大型冰箱似的過來。他燙成小捲的前髮被血沾得黑汙,那是剛才被金剛龐德抓著頭部撞向擂台鐵柱受傷留下的傷痕。鮮血從裂開的額頭滲出,順著鼻子兩側流淌下來。手上拿著相機和記事本的記者、專業攝影師們追在信州身後,朝休息室蜂擁而至,要採訪信州...
作者序
〈選編者的話〉通俗的閱讀樂趣
文/冬陽(「江戶川亂步獎傑作選」書系主編)
推理小說在日本,是非常普遍的大眾讀物。
走進日本的書店,一落落整齊堆放的推理小說醒目到你不可能沒發現;在往來方便的電車上,乘客不是拿著手機就是巴掌大的文庫本閱讀,其中十有八九是推理小說。
不同於台灣的推理出版閱讀,日本作家的創作數量較翻譯作品高出許多,且題材廣闊,舉凡組織犯罪、青春純愛、國際謀略、職業運動等都能入題,幾乎無所不包,使得推理小說從過去給人強調鬥智解謎的印象,逐漸轉變為雅俗共賞的娛樂讀物,成為大眾閱讀市場的核心與主流。
這段轉變絕不是短時間內發生、完成的,尤其以書寫源流來自英美的推理小說而言,可是經過好一番努力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一開始,日本也大量譯介了歐美出版的經典推理小說,慢慢培養出一批作家,或模仿或獨創出以日本當地風土民情為背景的偵探故事。一九五四年,日本推理小說之父江戶川亂步在其六十歲誕辰宴會上宣布,為了振興日本推理小說,提供一百萬圓給日本偵探作家協會作為基金,創設「江戶川亂步獎」;兩年後,江戶川亂步公開徵求長篇推理創作,「以江戶川亂步獎,來促使有力量之長篇推理小說家的出現」,如此登高一呼,開啟了往後五十年推理創作的蓬勃發展。
江戶川亂步獎自此建立起一個良性循環:刺激有志踏上推理作家之路的創作者提升寫作水準,出版社代為出版得獎作品以拓展讀者群,這可從歷來得獎小說多具有銷售十萬冊的實力可窺知一二。
然而,自亂步獎出道的作家作品,多半具有一項特色,我稱之為「欲晉身推理文壇的雄心與狂熱」。這些作家絕大多數是業餘者,也多是初提筆創作的生手,文筆略顯青澀或不夠沉穩,但更值得一讀的地方在於沒有匠氣、沒有量產作家的公式化寫法,以堅信「超越過去的獲獎者才能成功」的心情一搏,字裡行間自是熱情滿溢──這種熱情,正是日本推理小說通俗力量的來源。
此刻,臉譜出版邀請曾擔任日本推理小說專門誌《幻影城》總編輯的傅博先生,從過去已經出版的五十九本江戶川亂步獎得獎作品中,以傑作選及新作譯介兩種選書路線,挑選出十本作為傑作選第一期出版品,希望藉由推理小說多元而又豐富的內涵,帶給各位無上的閱讀樂趣──
話不多說了,請盡情享用。
〈總導讀〉江戶川亂步獎縱橫談
文/傅博(「江戶川亂步獎傑作選」選編者,推理評論家)
日本到底有多少文學獎,正確的數字沒人知道,綜合各種資料,百年來所創設的文學獎有千種以上,現在每年定期發表授獎作家或作品的,至少不下二百種。
主辦單位、授獎對象、獎金、獎品,的確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歸納這些獎可分為四大類。
一、終身榮譽獎:這類獎不多,推理文學關係有兩種。
第一是財團法人(基金會)Scheherazade文化財團於一九九六年設立之日本推理文學大獎,每年舉辦一次,頒獎對象是「曾經對推理文學的發展有重大貢獻的作家或評論家」,獎品之正獎是Scheherazade像、副獎獎金三百萬圓。
第二是日本本格推理作家俱樂部,於二○○一年創設之本格推理小說大獎特別獎,不定期授獎給「曾經對本格推理小說的發展有重大貢獻的作家、評論家、編輯者」。獎品是京極夏彥設計之黑桃女王的撲克牌獎牌。
二、年度最優秀作品獎:授予對象是該年度內發表的作品中之最優秀作品,但是大多數的獎,採取曾經授獎過的作家之作品不再授獎。這類獎不少,純文學為對象的野間文藝獎,大眾文學為對象的吉川英治文學獎,都是具影響力的獎。推理文學也有兩種這類獎。
第一是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一九四七年由江戶川亂步等組織成立的偵探作家俱樂部,於同年創立之偵探作家俱樂部獎,而一九五五年改稱為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獎,一九六三年二次更改為現在這個名稱。第一屆於翌四八年授獎,分為長篇、短篇、新人等三獎,之後每年授獎一次,但是授獎對象有幾次更改。現在分為長篇與連作集、短篇、評論以及其他等三部門授獎。
第二是上述之日本本格推理作家俱樂部大獎。分為小說、評論‧研究等兩部門授獎。
三、年度最優秀新人作品獎:授予對象是出道不久的新人作家,於該年度內發表之最優秀作品。
這類獎很多,最有名而最具權威的,就是芥川獎與直木獎。前者是純文學,後者是大眾文學之新人作家為對象,半年授獎一次,比較特殊。兩獎於一九三五年,由日本文學振興會創設,因二次大戰中斷四年,四九年重新出發,至今已舉辦一百四十屆。
推理文學關係沒有這類獎。但是大眾文學很多這類獎,大多數是紀念逝世作家之業績,冠上該作家姓名,如一九七二年創設之泉鏡花獎(不區別純文學、大眾文學),七九年創設之吉川英治文學獎新人獎、八七年創設之山本周五郎獎等都是。推理小說在這三獎的得獎率很高,可當作選書閱讀之參考。
四、公開徵文獎:徵文對象多姿多彩,自由詩、和歌、徘句等詩歌類,舞台、電影、電視等劇本類,長篇、短篇、極短篇等小說類,文學評論(不多)等各種類型都有。
徵文的主辦者原則上都是出版社或雜誌編輯部。以小說而言,出版社的徵文都是長篇,授獎作品有獎牌、獎金之外,由該出版社出版單行本。雜誌編輯部的徵文原則上是短篇,授獎作除了獎牌、獎金之外,在該雜誌刊載。
推理小說關係的徵文獎特別多,象徵推理小說的繁榮昌盛。其歷史悠久,自從一九二○年,《新青年》創刊以來連綿不絕,已有九十年歷史。
一九八七年,新本格派崛起之前,諸多推理雜誌中,《新青年》、《寶石》、《幻影城》三誌,分別代表了三個不同時代,它們都舉辦過推理短篇的徵文。這些得獎作家其後多數都成為推理文壇的核心作家,可見其影響力。
現在定期舉辦推理短篇徵文的,有三家雜誌,分別是《ALL讀物》之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六二年創設)。《小說推理》之小說推理新人獎(其前身,双葉推理獎創設於六四年,四屆即中斷,七九年重辦本獎)。《Mysteries!》之Mysteries!新人獎(其前身,創元推理短篇獎創設於九四年,一時中斷,○四年重辦本獎)。但是其影響力不如長篇獎。
推理長篇獎比短篇獎為多,江戶川亂步獎(後文詳述)之外有:
橫溝正史獎:角川書店於八○年創設,二○○一年更名為橫溝正史推理小說大獎。
三得利推理小說大獎:三得利、文藝春秋、朝日放送於八二年共同創設,○三年停辦。
日本推理懸疑小說大獎:八七年由日本電視創設、新潮社協辦,九四年停辦。翌九五年新潮社創設新潮推理小說俱樂部獎,二○○○年停辦。同年新潮社與幻冬舍合辦恐怖懸疑小說大獎,○五年停辦。
松本清張獎:日本文學振興會於九三年創辦,當初是包括時代小說之短篇獎,九九年之第六屆起改為長篇獎,得獎作由文藝春秋出版。
鮎川哲也獎:東京創元社於一九八七年,主辦「鮎川哲也與十三之謎」之徵文獎後,發展為本獎。
梅菲斯特獎:九六年由講談社文藝圖書第三出版部創設,本獎打破以往文學獎常識,從投稿中編輯部認為具出版價值的作品,即授與獎,不定期頒獎,九八年授獎六次。
日本推理文學大賞新人獎:上述Scheherazade文化財團創設之該大獎之徵文獎。
「這推理小說好棒!」大獎:寶島社於二○○一年創設。
此外,屬於廣義推理小說徵文獎的,有角川書店於九三年創設之日本恐怖小說大獎,本獎分為大獎、長篇獎、短篇獎,大獎是從所有之應徵作品中,不分長、短篇,授與最優秀作品。另外有學習研究社於二○○○年創設之MU傳奇小說獎,只辦兩屆,○二年已停辦。
以上簡單地介紹了十多種徵文獎,其成就與影響力都不如江戶川亂步獎。
江戶川亂步獎是一九五四年十月三十日,在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捕物作家俱樂部、東京作家俱樂部等三個作家集團,共同舉辦慶祝江戶川亂步六十歲誕辰宴會上,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會長木木高太郎公開發表,江戶川亂步為了振興日本推理小說,向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提供一百萬圓為基金,而創設的文學獎。
當時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已經每年定期舉辦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獎,分別授獎給該年度之最優秀之推理長篇與短篇。為了避免授獎對象的重複,當初限定為「對於該年度內的推理小說,留下顯著的業績之人,並須考慮其過去實績,從創作、翻譯、評論、編輯、電影、演劇、廣播之中選出一人,而對於創作須要特別重視」(江戶川亂步語)。
首屆預選委員為中島河太郎等十二名,評審委員為江戶川亂步、大下宇陀兒、木木高太郎(以上作家)、荒正人、長沼弘毅(以上評論家)等五位。
翌五五年發表的第一屆授獎對象是,中島河太郎在《寶石》連載中之〈偵探小說辭典〉,正獎為福爾摩斯青銅像、副獎是五萬圓。第二屆授獎者為出版「早川珍袖推理小說」叢書之早川書房。
發表第二屆授獎者時,江戶川亂步表示第三屆起要公開徵求長篇推理創作。江戶川在〈江戶川獎之長篇徵〉(《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會報一一一號/五六年八月刊》)一文裡說:
「……從今年初,就聽到推理小說的熱潮來臨,過去沒出版過推理小說的許多有名聲的出版社,正在策劃全集或叢書,可是很可惜,這是翻譯推理小說為主體的熱潮,雖然也有日本作品乘機出版叢書,卻不是出現有力量的作家或作品,來創造這趨勢的。出版界出現熱潮現象,跟著會出現有力量的新人是必然的。我相信不久將來一定會出現這種新人。由此必須要有新人登場的舞台……。」
江戶川亂步繼之比較日本與歐美之長篇推理小說之出版說:「現在,日本之推理小說界,最期望的是書寫後直接出版成單行本之長篇推理小說,在歐美,這種書寫後的長篇,直接出版為單行本是正常的,日本與之相反,需要的卻是短篇或連載用之長篇,為了直接出版單行本而書寫的長篇之例非常少。翻譯小說好看,創作小說比不上之理由之一,該是發表形式之不同。現在是長篇推理小說為主流的時代,讀者所要求的是具有內容的長篇,因此,還是書寫後直接出版單行本為理想,……由此,想到以江戶川亂步獎,來促使有力量之長篇推理小說家的出現……。」
江戶川亂步這樣表達了江戶川亂步獎的新抱負與自己的期待之後,附錄了自己擬定的詳細徵文規約十二條。如,徵文類型:長篇推理小說,不問本格或變格。字數:四百字原稿紙四百至五百張。授獎作:正獎福爾摩斯青銅像、副獎五萬圓,出品由講談社出版單行本,付與一流作家級之版稅。版權歸屬:版權以及附屬之上映、上演、放送等一切權利為作者所有。
一九六三年,日本偵探作家俱樂部更名為日本推理作家協會,江戶川亂步獎改由新會名義主辦,至今。
徵文規約跟著時勢的變遷,更改過幾次,現在的徵文類型為廣義推理小說,字數為三百五十至五百五十張,正獎為江戶川亂步像,副獎一千萬圓。作品由講談社出版並付與版稅全額。
江戶川亂步獎自一九五七年創設以來,至二○○八年舉辦過五十四屆。其中五十二屆為長篇推理小說徵文獎。得獎作品與作者名單,請參閱本書附錄。這五十二屆中,沒有選出授獎作的有三屆,即第六、十四、十七屆,第十八屆以後每年都有授獎。一次兩作品同時授獎的有九屆,平均五、六年一次,但是近年兩作品同時得獎的機會越來越多。
得獎作家的性別,男性五十位、女性九位,大約五比一,從現在的推理文壇來說,女性的得獎率為低。
大眾文學的存在意義是在,敏感地反映讀者的需求,提供作品,大眾文學獎是對具體反映讀者需求之作品的肯定。江戶川亂步獎得獎作品,多多少少都是反映時代、領導時代的作品,是一部五十年來的日本推理小說史。如果我們有機會,有系統地來閱讀全套的江戶川亂步獎作品的話,得益必多。
臉譜出版這次計劃出版「江戶川亂步獎作品集」第一期如左十集:
第3屆‧一九五七年《貓早已知情》仁木悅子著
第24屆‧一九七八年《我們的無可救藥》栗本薰著(系列2,已出版)
第31屆‧一九八五年《放學後》東野圭吾著(系列1,已出版)
第32屆‧一九八六年《花園迷宮》山崎洋子著
第37屆‧一九九一年《連鎖》真保裕一著
第41屆‧一九九五年《恐怖分子的洋傘》藤原伊織著
第49屆‧二○○三年《擂台化妝師》不知火京介著(系列3,已出版)
第49屆‧二○○三年《暗淡夏日》赤井三尋著
第52屆‧二○○六年《三年坂火之夢》早瀨亂著
第52屆‧二○○六年《東京歸鄉》鏑木蓮著
以上十本是筆者與編輯部共同挑選,前六本是江戶川亂步獎作品傑作(傑作很多,再此先選六本),後四本是近年得獎作。本作品集,除了本文「總導讀」之外,每集都有附錄「導讀」,介紹該作品的授獎經過,作者生平以及得獎後的發展。請期待並支持。
〈選編者的話〉通俗的閱讀樂趣
文/冬陽(「江戶川亂步獎傑作選」書系主編)
推理小說在日本,是非常普遍的大眾讀物。
走進日本的書店,一落落整齊堆放的推理小說醒目到你不可能沒發現;在往來方便的電車上,乘客不是拿著手機就是巴掌大的文庫本閱讀,其中十有八九是推理小說。
不同於台灣的推理出版閱讀,日本作家的創作數量較翻譯作品高出許多,且題材廣闊,舉凡組織犯罪、青春純愛、國際謀略、職業運動等都能入題,幾乎無所不包,使得推理小說從過去給人強調鬥智解謎的印象,逐漸轉變為雅俗共賞的娛樂讀物,成為大眾閱讀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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