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原是一個普通書生,自小便情牽青梅竹馬的妹子小秋,
哪裡知道橫空插進一個王爺陳靜,攪亂了兩人間若有似無的情意。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俊美的王爺喜歡的人居然是蘇陌自己,
他又驚又疑,男子之間的情事可謂大違倫常,蘇陌一個本本分分的讀書人,無論如何也是難以坦然接受的。
可小王爺又怎會讓他拒絕得了呢,更糟的是,蘇陌發現自己似乎也已經淪陷了心……
就在他以為兩情相悅,情正轉濃之時,殘酷的真相卻接連而來。
王爺對他,也不過只是一時性起罷了,是自己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怨不得別人。
於是他忍痛斬斷情絲,回去過自己的安份日子,
卻在許多年後,又重新遇見了小王爺陳靜。
這個人當然已經不是當年自己心心戀戀的那個「陳靜」了,
可是蘇陌怎麼也想不到,堂堂一個小王爺,居然會落得流落街頭、記憶全失!?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正是那早春時節,積雪尚未消盡,落梅仍余殘香,寂寂寥寥的枯木逢著春風已開始吐露新芽。遠山斑駁銀白雪跡下,春的氣息已是隱然可尋。
蘇陌隨著母親將院裡的水缸灌滿井水之時,已是累得直喘氣,一層薄汗溼了衣襟。
蘇母皺眉,推了推兒子,道:「去看書罷。」
蘇陌抬手拭拭額角的汗珠,道:「不妨事,總是要歇歇的。」
蘇母聞言,先行回了屋裡,留蘇陌一人,獨自看向遠山的殘雪。
還有一月便是春闈之期,蘇陌索性離了學堂,收拾東西回了京郊的家裡看書,數著日子等待會試的來臨。幸得蘇家就在京城近郊的小山村裡,免去了蘇陌趕考長途跋涉之苦,只是這求學之路枯燥,蘇陌看書越發看得不耐,近些日子總是習慣在院子裡呆著發愣。
院裡的木門被悄無聲息的推開,綠衫少女的臉蛋被風吹得紅紅的,睜著雙溢水的大眼睛看著蘇陌。
「小秋?」蘇陌道,語氣淡然。
這被喚作小秋的少女臉蛋更紅了些,嬌豔得幾乎掩了太陽的光輝,然後才低聲道:「陌哥哥沒有看書嗎?」
蘇陌突然覺得有些煩躁。紀晚秋是方圓幾十里出名的美女,性情也是這村子裡數一數二的溫婉可人,當年紀家與蘇家交好,兩家便算是定了娃娃親,蘇陌長大後,越發出落得氣宇不凡,眉目清麗,才學也是百裡挑一的人才,青梅竹馬的少年少女看在人們眼裡簡直可謂天造地設的一對,正是所謂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紀晚秋也似乎特別中意蘇陌,總是陌哥哥的叫著,紅著一張俏麗的臉蛋來找他。可是唯有蘇陌,卻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讓他無法更進一步的去接受紀晚秋。這種感覺盤旋心頭,久而久之的越顯焦躁,讓蘇陌下意識的開始躲避紀晚秋,可是就在昨日,蘇陌捧起碗的時候,蘇母說,會試一過,無論考中與否,與晚秋的婚事都不許再拖了。
蘇陌一口飯梗在喉頭,嚥不下吐不出,只得默許了。
他是沒有理由拖了。過了六月,他已是十九,紀晚秋也已經十七,也該是成家立室的時候了。
此刻見了紀晚秋,蘇陌也一樣如往常般壓抑著性子,柔聲問道:「小秋所來何事?」
紀晚秋低著頭,捏著手指道:「我娘說,近日天氣不錯,讓我尋日子陪著你去附近跡蒼山的孔夫子廟拜祭,保佑你考試順利,還有──」說到這裡,紀晚秋頓了頓,抬眼偷瞄了蘇陌,「我想去附近的姻緣廟拜拜,據說靈得很……」
蘇陌想拒絕,他可以找藉口,因為他有讀不完的書,可是蘇母卻搶先一步出來了,笑道:「陌兒這便陪妳去。書是讀不完,但老婆也不能跑掉!」
紀晚秋漲紅了臉,嘴角卻泛起笑意,嗔道:「蘇大娘!」
「好了好了!」蘇母上前來推了兒子一把,似乎是不滿意他的木訥,道:「多穿幾件衣服,好好去玩一天吧。」
蘇陌被推得上前一步,只得點頭,「行了,就去。」
兩個人緩緩踏步在跡蒼山的山道上。
雖然天氣還未見的轉暖,但是科考將近,大多赴考仕子不知是否聞得這孔夫子廟的名聲,紛紛踏至祈求庇佑。這跡蒼山人跡紛至,倒顯得格外的熱鬧。
紀晚秋遊幸甚濃,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不時仰起臉與蘇陌說笑。蘇陌卻是走的疲累不堪,眼見路邊的茶肆,便扯了紀晚秋進去歇腳。
茶肆生意極好,都是一些歇腳的遊人,滿面興奮神色,言笑晏晏。
蘇陌一邊漫不經心的聽眾人聊天,一邊舉著茶杯喝茶。
兩人坐了些時候,起身繼續行路。卻突然聽到山道間傳來喧嘩人聲,眾人紛紛自茶肆中探身去看,見到一行人抬了幾頂軟轎,皆是官家打扮,喧鬧著驅趕路上人群往山上趕去。
「什麼人?」茶肆裡有人問。
於是有人答:「似乎是定遠小侯爺府上的女眷。」
「哦,」眾人都起了興趣,「這定遠小侯爺似乎很是……」
「那當然,當今皇上寵得厲害著呢!」
於是便有人道:「聽說小侯爺胞妹小郡主尚未婚配,想是一家女眷浩浩蕩蕩的去那山上的姻緣廟了。」
紀晚秋聽得姻緣廟三字笑了一笑,對蘇陌道:「等會兒我們也去。」
「嗯,」蘇陌淡淡點頭。
跡蒼山是蘇陌與紀晚秋自幼便玩得熟了的地方,去孔廟拜祭之後,蘇陌便陪著紀晚秋轉去了相隔不遠的姻緣廟。
這邊與孔廟那邊完全是兩樣風景,青年仕子已是幾乎不可見,卻處處聚集著年輕的少女,三三兩兩,齊來祈求姻緣。
紀晚秋本來談興頗濃,卻見蘇陌一路緘默不語,也失了幾分興致,只顧低頭走路。
等到得廟門口,兩人才發現,原來這姻緣廟卻被人封了起來。幾個面目凶悍的大漢守在門口,厲聲道:「侯府小郡主前來上香,閒雜人等一律迴避!」
蘇陌皺起眉頭,略有些不滿,但是想到不必陪同紀晚秋同祈姻緣,卻是微微鬆了口氣。紀晚秋則滿腹抱怨,瞪大了眼睛翹起嘴不肯走。
蘇陌低聲勸她,紀晚秋拎緊了衣角,最後才道:「我們尋小路繞後山去吧。」
通往後山有一條小路,是蘇陌與紀晚秋兒時發現的,一直被晚秋作為兩人心中共存的一點小祕密。蘇陌不知道紀晚秋為何一定要堅持去後山,但是他從來都是習慣於陪著她的,所以,他們繞了小半個時辰的路,來到了通往後山的路口。
蘇陌畢竟是書生,走得靠在樹上直喘氣。他對紀晚秋擺擺手,「我坐下來歇會,妳先進去吧。」這裡是兩人從小玩到大的地方,蘇陌不擔心紀晚秋會出什麼意外。
紀晚秋猶豫了片刻,道:「也好!」便提起裙褂,先進了山林裡。
蘇陌等歇過氣來,又覺得不放心,還是跟著進了去。
後山鮮有人跡,滿山遍野都是會刺人的野草和濃密參天的古木,密密的罩在空中,隔絕了陽光,顯得有些昏暗。
蘇陌一路前行都沒見到紀晚秋,漸漸的走得遠了。再往前行便是後山的一座湖泊所在,那裡湖水清澈卻深可沒人,平時蘇陌與紀晚秋都不太在此逗留。蘇陌轉身欲往回走,卻聽到「嘩」的一聲,有什麼破開了湖面的平靜。
鬼使神差的,蘇陌還是繼續前行,一直走到湖邊上。
湖裡沒有看到人,但是湖邊卻堆著衣服。上好的明黃色軟緞,以及透明的藏青紗衣,就這樣揉作一團扔在湖邊的草地上。蘇陌有些茫然,就聽到「嘩啦」一聲,然後一個修長柔美的身形鑽出了水面。
蘇陌一時有些忡怔。浮出水面的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眉若遠山青黛,目似朗星輝然,一身肌膚瑩白如玉,伴隨著水珠自上而下滑落,留下條條晶瑩的痕跡。蘇陌一向被人稱讚俊美,今日得見此人,才知所謂男子美貌應當如何。
年輕男子見到蘇陌也是一怔,然後微笑著游向岸邊。
蘇陌有些手足無措,看著那美貌男子赤裸著身子從水裡踏身上岸,一時窘得避開頭去,不敢再看。
那男子輕笑一聲,然後從地上拿起衣服隨意搭在身上,方才對蘇陌道:「不知這位公子是如何到得此地?」
蘇陌微愣,想起前山過來的路被封了,自己才會尋後山小路而來,不料卻遇到了眼前之人,於是微微躬身作揖道:「我本是前來尋自家妹子,不想打擾了公子雅興,真是過意不去。」
男子笑道:「本以為這深山無人,所以才下湖游水,豈料這樣也能與公子相遇,不可不謂緣分。」
蘇陌看著他,仍是漫不經心將衣衫搭掛在身上,修長手腿露於早春溼寒的空氣中,不由道:「春寒未去,公子還請當心身體!」言罷,又想到這早春湖水也不知當是多陰寒,他竟敢在湖中遊玩,可見體魄非同一般。只是這人雖是一身肌肉結實緊致,卻未見得有多強壯,不只是如何……
蘇陌只顧思維遊走,視線卻不離那男子赤裸的身軀,直到聽得男子笑了一聲,才恍若驚嚇般轉開頭去。
男子也不生氣,逕自拿起衣服穿上了身,然後一邊對蘇陌道:「公子不是在尋令妹?可有下落?」
蘇陌才陡然想起紀晚秋,急道:「正是,不知小秋到底在哪裡?我還是先行告辭了。」
話音方落,便聽到紀晚秋呼喊的聲音,然後伴隨著「悉悉索索」在草地間行走的聲音。
蘇陌忙喊道:「小秋!妳在哪邊?」
紀晚秋終是踏著草徑尋了過來,見到蘇陌便是一臉欣喜,不料卻在蘇陌身邊見到一個陌生男子,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否上前。紀晚秋悄悄打量那男子,卻見他長得宛若天上仙人,半點不沾俗世塵埃,便陡然紅了臉,不敢多看。
那男子倒是毫無所覺般向紀晚秋微微笑道:「姑娘無事便好,令兄正擔心得緊。」
紀晚秋微垂著頭走到蘇陌身邊,拉拉蘇陌的袖子,道:「陌哥哥。」
蘇陌輕輕拍她手臂。
男子突然問道:「不知兩位該如何稱呼?既然相遇便是緣,我們能在這深山相遇,便更是要珍惜了。」
蘇陌行禮道:「我叫蘇陌,這是我鄰家妹子紀晚秋。」
男子微怔,顯是本以為兩人是親兄妹,不過也未表露,只是笑道:「小姓陳,蘇兄稱呼我惠言便可。」
蘇陌也淡笑道:「惠言兄好興致,這等氣候也來這山上玩水。」
陳惠言道:「我自幼體弱,後來有師傅教我冬日游水,說可強身健體,於是也就習慣下來了。只是本以為今日深山無人,不料還是被蘇兄撞見,失禮了。」
紀晚秋聞言訝道:「陳公子真是厲害,不像我陌哥哥,走兩步路也嫌累得慌。」說完,卻覺有些失禮,紅了臉。
陳惠言看向蘇陌,道:「蘇兄一看便是讀書人,所謂溫潤如玉,翩翩公子,本就不同勇莽山野之人,何需莽夫體力!」
蘇陌被他說得有些紅了臉,道:「惠言兄千萬不要這麼說。」
陳惠言大笑道:「兩位也就不要跟我客氣了!沒想到在這等山野之地能遇上兩位非凡之人,我今日也算沒白來,這個朋友是結交定了。小陌,喚我惠言便是;小秋姑娘不介意叫我一聲惠言哥吧?」
蘇陌沒想到這陳惠言為人如此爽利,自己也有心結交,於是道:「如此便卻之不恭了。」
三人於是席地而坐,攀談起來。
蘇陌見這陳惠言不但形容高貴,言談也是極為不俗,更是起了親近之心。他自幼生長在山村,後來雖然入京求學,但身邊之人多是如他一般的貧窮學生或是山野村民,從未遇過像陳惠言這等舉止高雅,風采頤然的少年公子。而陳惠言對他也似頗為欣賞,言談之間好感表露無遺,一番交談下來,三人已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哦!」紀晚秋突然叫道,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團團起的手巾,小心翼翼攤開來,對著蘇陌笑道:「陌哥哥,你看!」
手巾中間散落著朵朵淡紫色的小花,花朵雖小,但是花瓣繁複,層層淡紫深紫自花心向外層花瓣暈染開來,再透出一抹淺綠自花瓣流向花心,形容異常動人。手巾方才揭開,一抹淡然幽香就自花間瀰散開來,絲絲擾擾的鑽入人的鼻間。
陳惠言奇道:「此乃何花?」
紀晚秋看向蘇陌,但笑不語。
蘇陌用手指捻起一朵花瓣,微微笑道:「此花名叫春醉。」
「春醉?」陳惠言聞言也用指尖輕捻花瓣,道:「聽來更似酒名,卻是異常貼切,花語低訴滿芳華,便是一年春醉了。便如醇酒,醉了人;得此花開,醉了春。」
蘇陌抬眼看向陳惠言,眼裡星芒閃動,笑道:「其實見笑了,此花本無名,只是當年我與小秋遊山偶然所得,於是取了這名。」
陳惠言聞言,訝然看向蘇陌,道:「得識小陌,不枉此生。」
蘇陌不知為何,心底暗自一跳,避開了眼去。
紀晚秋未曾見得異樣,只是笑道:「陌哥哥要叫它春醉,我卻要叫它牽紅。」
「何解?」陳惠言問道。
「這裡是姻緣廟,這小花自然當是姻緣花,就該作紅娘牽紅線,無需醉春,只需醉情就夠了。」話到此處,已是紅了臉頷了首,聲音低不可聞。
陳惠言看紀晚秋情態,又看了一眼蘇陌,暗自一笑,已是心底有數。
三人再聊些時候,才覺天色漸晚,便欲起身離開。
蘇陌與紀晚秋想沿小路回去,卻被陳惠言阻道:「自正山便可。」
紀晚秋奇道:「可是路已被封……」
陳惠言一擺手道:「方纔惠言有所隱瞞,還望兩位不要見怪。其實我原名陳靜,自惠言。」
「陳靜?」蘇陌默念道,然後大驚,「閣下是定遠小侯爺?」
陳靜點頭道:「確實是。」
紀晚秋也是失了顏色,無措的看向蘇陌。
陳靜看兩人情態,輕歎道:「我一開始不肯表露身分,就是怕這樣的情景發生。不料最終還是難以避免。」
蘇陌回神道:「小侯爺你……」
「我說了叫我惠言!」陳靜面色有些難看,「是否因為我是定遠小侯爺,兩位便要避我而去?連朋友也做不得了?」
「惠言!」蘇陌抬手握他肩膀,「無論你是何人,你都是我們的朋友,無可更改!」
陳靜聞言眸子一亮,直直看向蘇陌。
「是啊,」紀晚秋也道:「我們只是太吃驚了,所以,惠言哥,我們還是當你做朋友的。」
陳靜一臉欣喜,恍若孩童般笑道:「太好了,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陳靜最要好的朋友!」
出了後山,天色已暗,小郡主一行人已經先行離去,只剩一頂轎子和幾個僕人候著陳靜。
陳靜囑咐奴僕將紀晚秋先送下山,自己與蘇陌在後面走下去。
紀晚秋開始欲拒絕,卻抵不過陳靜的堅持,終還是先坐上了轎子。
陳靜與蘇陌緩緩行在山間,看著跡蒼山黃昏美景,一邊肆意攀談。兩人言語投契,不時傳來陣陣輕淺笑聲。
可是再行些時候,天色突然變得晦暗,烏雲也聚了起來。陳靜眉頭一皺,拉了蘇陌尋地方避雨。兩人在山間行得急促,雨還是不肯稍待的落了下來。等躲進了山洞,兩人衣裳已溼,蘇陌慌亂中還失了一隻鞋子。
山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是蘇陌失了些鞋子,山路泥濘不堪,又四處碎石嶙峋,這路實在是不好走。
陳靜探頭看天色,道:「等不下去了。」便回身要背上蘇陌。
蘇陌連忙推拒,「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陳靜作色道:「莫非你還當我是小侯爺?」
蘇陌茫然不知如何回答,卻堅持推拒。
陳靜最後不耐道:「可也可,不可也可!」逕直背起了蘇陌,出了山洞。
蘇陌開始還作掙扎,後來卻擔心摔了陳靜,也就不敢亂動。強自按耐住一腔怦然心跳,輕俯在陳靜背上。
行得不遠,陳靜的家僕便趕了過來。
陳靜最後囑了僕人用轎子將蘇陌送回家,方才離開。
蘇陌一人坐在轎中,隨著山路浮沉,心底一時湧上各種滋味,只是最後紛紛化作那人淡淡微笑。
回了家,一切依舊。
科考之期愈近,蘇陌埋首書山,不敢稍怠。只是總是不經意間想起跡蒼山的偶遇,還有那人笑著說:「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陳靜最要好的朋友!」
知道自己又在失神,蘇陌苦笑一聲,繼續低頭看書。
蘇陌沒有想到的是,過了幾日,陳靜居然遣了人來邀約。
蘇陌恍然半晌,聽得那僕人說,小侯爺請蘇公子與紀姑娘入城裡與會樓一敘。
與會樓是京城著名的酒樓,蘇陌雖在京城讀了些日子的書,卻從未踏足過。他看自己一身古舊青衫,頓覺失禮,但又尋不到更好的衣衫來換,猶猶豫豫間,還是上了隨行來的轎子,往京城裡去了。
轎子行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停在了與會樓外。
蘇陌掀開轎簾,看到面前俏麗的女子,竟是紀晚秋。是了,陳靜邀兩人共聚,蘇陌想至此,不免有些失望。
今日的晚秋看來卻與平日有些不同。換下了平日慣穿的綠褂薄裙,而是一身明豔的湖藍色裙褂,邊角還滾了鎦金繡線,看起來到似城裡的大家小姐。白皙俏麗的臉上還抹了淡淡的胭脂,掃了眉線,櫻紅的雙唇可以滲的出水來。
蘇陌心裡一緊,淡淡的不安湧上心頭。
紀晚秋卻是在等他,自己不敢踏進那熱鬧的酒樓去。
兩人相攜上了樓上雅間,推開棕紅木門,便見的俊美的黃衫公子倚窗而坐,看向他們,面露淡笑。
蘇陌有些恍然,卻見得紀晚秋紅了臉低下頭去。
陳靜邀兩人入座,一臉興高采烈如同當日山上初見時與兩人交談。
紀晚秋笑面如花,蘇陌則是有些心不在焉。
陳靜也發現了。
席後,仍是囑了家僕先送紀晚秋回家,然後拉住蘇陌的手問道:「小陌可是有心事?」
蘇陌有些不自然的欲推開他的手,卻無奈陳靜手使了勁,怎麼也掙不開,於是悶聲道:「無事,最近忙了些,覺得累。」
陳靜看他一臉悶悶的樣子,心底一動,道:「可是為了小秋?」
蘇陌訝然抬頭,然後又猛地轉開頭去,道:「怎會!」
陳靜放了手,面色黯然,道:「小陌與小秋可是……」
「不是!」蘇陌忙忙打斷他,「我與小秋只是近鄰兄妹一般,沒什麼的?」
「哦?」陳靜聞言靠近了些,道:「原來你不喜歡小秋?」
蘇陌轉開頭去,道:「那是自然。」語罷,覺得後頸幾乎可感覺到陳靜溫暖溼潤的氣息,一時忍不住紅了臉。
陳靜喜道:「如此便太好了!」
蘇陌愕然回頭,卻見陳靜拉起他的手道:「小陌,你可知,我一直以為你和小秋已是情定,所以我一直隱忍著不敢接近你!就連今日邀約,也是連小秋一起叫了來。」
蘇陌看看自己被緊握的手,睜大了眼不知所措。
陳靜繼續道:「小陌,你可知自從那日我們初遇,我便心心念念都是你,怎麼也忘不掉了!」
蘇陌一時之間怔在當場。
他知道自己對陳靜的感覺非同一般,隱隱便已覺得不妥,只是不料陳靜會這樣坦然出口傾訴戀慕,這等男子之間的情事可謂大違倫常,蘇陌一個本本分分的讀書人,無論如何也是難以坦然接受的。
欲掙脫而不得,蘇陌只得推拒,道:「惠言,你莫開此等玩笑。」
陳靜道:「怎會是玩笑呢?我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蘇陌額頭起了一層薄汗,道:「惠言,莫要再作
弄我了。」
陳靜道:「小陌,你且看著我的眼睛,裡面所能見到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蘇陌自幼讀盡聖賢書,卻從未聽過此等情話,一時之間,心跳陡然幾欲蹦出,手也忘了推拒。
陳靜看他出神,於是湊上前去,將唇輕輕印在蘇陌唇畔。
待得蘇陌反應過來,陳靜已撤身回去,笑道:「小陌,你好香。」
蘇陌頓時臉紅得滴血,卻見到陳靜已湊身上前索取第二個吻。不同之前的輕巧,這個吻卻是異常深入激烈。他感到自己緊閉的牙關被陳靜的舌撬開,然後那溼滑的舌便鑽了進來,接著便是用盡全力的剝奪與佔領,蘇陌的口腔內充滿了陳靜的氣息,那靈巧的舌瓣不滿足於激烈的舔舐,執意要攪動起他的舌,然後在溼熱滑膩的糾纏中沉淪。
蘇陌軟了腿,酥了腰,也迷了心,雙手無力的攀爬在陳靜手臂上,任憑陳靜的舌在他口中作亂,晶瑩的唾液聯成絲,紛紛亂亂的將兩人攪纏在一起,然後化作水漬,沿著下頷滑落。
直到陳靜將蘇陌抵在牆上,勃發的下半身難耐的在他腿間摩擦。蘇陌腦子裡「轟」的炸開,陡然清醒,使足了力道推開陳靜,疲軟的身子倚靠著牆壁奔出門去。
一片茫然行走在大街之上,陳靜沒有追來,卻是派了轎子過來。
蘇陌看向轎子,最後還是坐了上去,讓他們抬自己回家。
第一章
正是那早春時節,積雪尚未消盡,落梅仍余殘香,寂寂寥寥的枯木逢著春風已開始吐露新芽。遠山斑駁銀白雪跡下,春的氣息已是隱然可尋。
蘇陌隨著母親將院裡的水缸灌滿井水之時,已是累得直喘氣,一層薄汗溼了衣襟。
蘇母皺眉,推了推兒子,道:「去看書罷。」
蘇陌抬手拭拭額角的汗珠,道:「不妨事,總是要歇歇的。」
蘇母聞言,先行回了屋裡,留蘇陌一人,獨自看向遠山的殘雪。
還有一月便是春闈之期,蘇陌索性離了學堂,收拾東西回了京郊的家裡看書,數著日子等待會試的來臨。幸得蘇家就在京城近郊的小山村裡,免去了蘇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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