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侍女背叛,被驚嚇的李令月,才想起自己的前世,原來她穿越成了太平公主啊!她不要當史書記載的淫亂太平公主,養一大堆的面首……她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靠著母后的寵愛,過自己甜蜜美好的小日子。
誰知表哥這個披著俊美狼皮的大壞蛋,居然想方設法,恬不知恥地黏上來,就是想當她的駙馬!於是她十八般武藝盡出,發誓定要把這個邪惡的男人整慘、整垮為止。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個大壞蛋終於被她整倒了,可是她忽然發現……
原來他強姦她的侍女、對她下毒、趕走她的意中人,都是為了……為了救她?
作者簡介:
七月采薇
性別:女
民族:滿族
出生地:中國北方
血型:B
星座:獅子座
生肖:多福多財的豬豬哦
年齡:這個要保密~~
愛好:看書,看小說,看電影……等一切有益身心的娛樂!養貓,算不算?
愛吃的東西:好多,現在就好多,將來希望吃更多好吃的東西咳咳!
新浪微博:暱稱是七月采薇V5,http://weibo.com/u/5208882874
章節試閱
第一章憶起前生
有一種男人,他的風姿天下無雙:有皎潔如月的眼睛,有直挺如松的鼻梁,還有一對顏色如櫻的嫣紅唇瓣……更有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睛的風雅舉止。他不凡的氣質,有如九天外下凡的謫仙。這世間人能目睹他一眼,便已是天大的榮幸。
他,就是賀蘭敏之。
賀蘭敏之,無疑是大唐夜空中最美的懸月,輝輝光芒,無以倫比,讓無數懷春的女人為之傾倒--李令月對賀蘭敏之,自然也著迷。雖然貴為大唐最驕傲、最漂亮的公主,如此得天獨厚,可她對這樣的美男子,還是情不自禁。
今天她再次以探望外祖母武楊氏的藉口,來到了榮國夫人府內,因為賀蘭敏之和她一樣,同是楊氏的外孫。
榮國夫人府內,花團錦簇,草木繁盛。在炎炎夏日,空氣凝悶時,李令月到了此處,才覺得涼爽些。她不急著去找外祖母楊氏,其實她頂討厭那個老太婆,整天霸占著賀蘭敏之不放。
李令月喜歡賀蘭敏之,她已經多次暗示母后,要選他當駙馬,可是母后好像故意似的,說她才七歲,童言當不得真,等她及笄之後再說。
她焦急無奈,正是因為她的年齡太小,才想早早定下婚約,怕敏之表哥將來被其他宗室女搶走。
她心裡煩悶,抬腳故意踩了長勢良好的幾叢蘭花草,心情這才稍微平復了些。一抬頭,便看見賀蘭敏之居然也在這花園裡--他正愜意地坐在涼亭中乘涼。
瞬間,李令月眼睛明亮起來,心情愉快之下,高興地喊了起來:「敏之……」
「公主。」應和了一聲,賀蘭敏之挑高眉毛,眼角含笑,看向飛奔而來的蠢丫頭。他心裡不屑,面上卻笑得璀璨晶瑩。
「敏之。」李令月飛奔進了涼亭後,坐在賀蘭敏之身邊,笑意盈盈地又喚了一聲。其實「敏之」這二字,李令月是怎麼喚也喚不夠的!只可恨,她現今的年齡還小,十六七歲的賀蘭敏之,會不會等她長大呢?
賀蘭敏之盡力壓抑著不快。李令月向來不喜稱呼他為表哥,難道只因為她是公主,所以便這般隨便嗎?不過,他只能把不滿的話語埋在心中。但就算是稱呼了表哥又能怎樣?母親和妹妹,不也是被他的姨媽武媚這個賤婦給毒死了!賀蘭敏之怎麼能不恨武后和她的兒女?
這埋藏心底的恨意,幾乎湧出胸腔,卻硬是被他收斂著。眼眸垂轉,賀蘭敏之瞥了眼額頭淌著細汗的李令月,拿起石桌上的紫褐色茶壺倒水。
李令月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那握著茶壺柄的修長手指。她就知道把侍女墨蘭支走是對的,否則,怎麼喝得到賀蘭敏之親手為她倒的茶水?
「公主,請喝茶。」賀蘭敏之的手,如脂玉一般白皙明潤,陽光之下似乎被耀得通透,泛著光澤。
失神的李令月接過茶杯,忘了細細品味,居然一口喝了下去解渴。可是她的心田裡,卻品出一絲絲香甜。
賀蘭敏之見狀微笑,心裡卻是惡毒地想著:「如果那毒婦,也這般漫不經心,該有多好?那豈不是隨便斟茶一杯,便可以……」
賀蘭敏之剛剛斟茶的右手,顫抖了一下。他趕忙低下頭,輕輕地用左手拂了拂已經挪到石桌下的右臂,按捺住非分之想,假裝看李令月身上花紋繁複的宮裙。
「這花樣倒是好看!」他讚道。
李令月低頭,瞅了她今天穿的橘紅色紗衣,輕薄涼快,豔麗殊色的刺繡花紋滿布,行走起來,裙裾飄逸,搖曳多姿。她不禁有些得意起來,揚起大大的笑容,一點也不客氣地接受賀蘭敏之的誇讚。她的衣服,大多是她費盡心思設計的,連母后都讚美她設計的衣服樣式,別出心裁。
賀蘭敏之卻只覺得好笑:武后這女兒,一點都沒有繼承她的聰慧和心狠手辣,不但驕縱自大,還蠢極了!
一直以來,李令月過得順風順水。宮廷生活對她來說,就像一面平靜的湖,一點波紋不起,所有宮人對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無趣至極,除了敏之表哥。
她又瞅瞅靜靜地端拿著茶杯的賀蘭敏之,心裡覺得很甜蜜:敏之表哥是大唐最美的男子,自己雖比不上他漂亮,但也長得一副類似母后年輕時的美貌。
「公主,妳的侍女呢?妳怎麼一個人亂跑?」他的聲音淡淡的,就像他的人一樣飄忽若風。
「墨蘭在我的房間裡候著,我自個兒出來走走。」李令月回答。
賀蘭敏之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攏了攏披散的長髮,神情慵懶,道:「公主,不如妳先去外祖母那兒坐坐?這天氣炎炎,敏之耐不住熱,先去沐浴一番,再去見妳,好嗎?」
聽到賀蘭敏之的話,李令月立刻回道:「你自去沐浴,我這就去外祖母那裡請安。」
李令月本是極厭惡楊氏,但為了賀蘭敏之,卻假裝和楊氏親近,時常來請安問候。她目送著賀蘭敏之的身影消失在花園中,這才要去見楊氏。
不過,李令月眼珠一轉,賀蘭敏之好潔,這炎熱天氣,她也應該淨身一番,讓身上沒有異味,衣物和身上最好也是花香冉冉。她立即轉身換了個方向,打算直接回房間,先香湯拂洗,再去見外祖母和敏之。
只是李令月卻沒瞥見,賀蘭敏之剛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後,腳下卻硬是轉了個彎,大步流星,拋棄了剛剛慢悠悠的瀟灑,居然也往她的住處漪瀾院走去……
漪瀾院是榮國夫人特意為李令月留下的居所,每次她來都下榻在這裡。院子的面積不是很大,但勝在景色清幽,亭臺水榭,花草樹木,應有盡有。
李令月行到此處,只聽靠近正房那處,隱隱傳來低低的細語聲。她並未在意,仍舊儀態萬千地緩步行之。
房內,墨蘭正軟語嬌笑:「郎君怎不陪伴公主,卻來此處尋我?」她邊說邊倚靠在一藍衣男子身上--此男子,正是剛剛改道而來的賀蘭敏之。
玉般剔透的修長手指伸出,點了點墨蘭的鼻尖,道:「妳這可是拈起酸來了,屋內怎盡是濃烈醋味,嗯?」說罷,他揚起笑意,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看。
墨蘭心頭盡是被調侃而生的羞意,只能嬌笑著掩飾,想了想說:「郎君讓我辦的事,真是讓人為難。」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了賀蘭敏之,見他神色未動,無奈地嘆口氣,繼續道,「雖然艱難,但我已有了辦法,定不負郎君所託。」
聞言,賀蘭敏之挑起眉頭:「妳找到方法了?」
他的表情雖顯得興奮,聲音也沒忘刻意壓抑著,但如同琴弦的渾厚低音,穿透人心,讓早已站在門外多時的李令月,聽得心頭一震,險些忘了入耳的那些話語。雖然只是得了隻言片語,她卻知道他們話裡的內容,不是什麼好事情。
賀蘭敏之居然和墨蘭這樣熟稔,兩人又是如此親近……李令月心中又澀又痛。
「賀蘭敏之……」她在心裡呢喃。
沒有人永遠是無憂無慮的孩子,可是她習慣了天真、習慣了被保護、習慣了喜歡一個美男、習慣了幻想著敏之永遠屬於她。也習慣了只喜歡他,和每天一點一點地投入感情。
李令月突然不想繼續聽下去,只想立刻推開門,讓他們停止交談,停止說那些她根本不想知道的內容。
只是她的身體不聽使喚,她望著朱紅色的門漆,被動地聽著侍候她的墨蘭說道:「我就放在薰香裡,你知道她最近喜歡茉莉花香,燃的時候只有甜香味……」
墨蘭說罷,盯著賀蘭敏之面如冠玉的臉龐看,眼神灼熱地透露著無限風情,和某些莫名的期待。
賀蘭敏之溢出一聲低笑,抬眼看見她的樣子,眉頭略微一皺,立即恢復原狀:「蘭兒,妳可真聰明!一會兒李令月就會來找我,我只能待片刻……」
他語調裡彷彿暗示著什麼,李令月卻是沒有反應過來。待聞屋內忽然響起的衣物摩擦和落地聲,加上兩人幾不可聞的急亂呻吟喘息……她怔了一瞬間,然後神色憤恨,臉蛋通紅。
難道她只能待在這裡,聽著敏之和其他女人做這種骯髒事?被人背叛的屈辱,使得她呼吸急促,渾身發顫!她四肢漸漸發軟,搖搖晃晃地幾乎倒地,腦中只想著:薰香、賀蘭敏之、墨蘭……
會不會是他們找到了一種新香,想要讓她睡得好一點?因為敏之表哥和墨蘭,都知道她總是睡得不安穩。他們為她在薰香裡添上一點東西安眠……也許,他們只是好心。
至於賀蘭敏之和墨蘭有這種關係,她也不是不能容忍。即使她的母后那麼厲害、那麼高貴,不是也得讓父皇有許多其他女人嗎?她雖然是公主,可是年齡還不到嫁給敏之表哥的時候,那麼敏之有其他的女人,即使是她的侍女,也不是不能忍受。
這麼勸慰著自己,可是李令月還是感到心如刀割,熱淚盈眶!
終於淚滴灑落,悄聲無息地暈開在迴廊的木質踏板上。混亂茫然的她,帶著屈辱和某種懷疑,亦憋著滿腔的憤怒和莫名的委屈,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漪瀾院。
屋內的賀蘭敏之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他側頭往門窗處望了望,卻沒發覺異常。
「怎麼了?」墨蘭眼角帶著媚意問。
「沒什麼。」賀蘭敏之突然毫無興致,推開墨蘭,「公主就快回來了,妳還是儘快整理一下!」他瞅了一眼她身上凌亂的衣物,和屋內還未歸置好的物品,起身毫不眷戀地理好衣袍,留下墨蘭不甘心地咬著嘴唇。
離開漪瀾院十幾步遠時,賀蘭敏之頓了下腳步,心下還是覺得剛剛有些異常。剛才門窗處,好像有人偷聽……四處望了望,周圍沒一絲人影,他搖了搖頭,不再糾結。
偷聽兼偷窺的李令月,腳步踉蹌,神色黯淡,心裡又恨又猜疑。該怎麼辦?回宮找母后?可護送她來的千牛衛,已經返回了大明宮,明天才會來府裡接她。找外祖母楊氏?李令月立刻否定,外祖母向來喜歡賀蘭敏之更勝於她。
賀蘭敏之,為什麼……想毒害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李令月不斷地替他找理由,可是心裡很清楚:賀蘭敏之和墨蘭,打算在她的薰香裡動手腳,並不是出於好心。但是賀蘭敏之毒害她,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就不怕母后和父皇知道了以後……
想了很多、找了很多理由替他辯解……可是李令月根本說服不了自己。她不知如何是好,也無法裝得若無其事,於是含著滿腔的恨意與悲憤,偷偷從側門跑出,第一次單獨來到了長安街上,朝著大明宮的方向慌亂地走著。對她的嬌弱的腳心來說,路程很遙遠,因此她走得很慢、很疼……而且眼裡的淚珠,一直止不住地落下。
公主李令月獨自步行回宮後,便有宮人及時稟告了武后。武后聽聞有異,處理完手上的政事,便趕來了清思殿。
李令月回宮之後,倒床便睡了,也無人敢打擾。此時宮人見武后到來,欲喚醒公主迎接,卻怎地也不見醒來。
清思殿內,香氣嫋嫋,讓人聞了心情舒緩,武后卻煩躁異常。她輕撫著李令月的額頭,不但溫度高得燙手,汗水還沾了她一手。
「妳們是怎麼照顧公主的?」武后面色陰沉,盯著跪在腳下的兩人,厲聲喝道。
「奴婢該死!」侍女碧芯和墨蘭叩頭不止,心下害怕。她們本應守候公主,卻沒想到公主獨自先回宮了。
武后一腳蹬開她們,詢問剛剛診脈完畢的御醫:「公主為何還不醒來?」
御醫還未說話,李令月卻突然說起胡話來。
趴跪在地上的碧芯和墨蘭趕忙爬起,打了水浸了面巾,武后一把接過,親自為女兒擦拭,並喚道:「月兒,妳醒醒……」
李令月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看了看這陌生又熟悉無比的環境。清思殿是宮內第二華麗的大殿,她好似有記憶以來,就住在這裡了。可是腦袋裡渾渾噩噩,彷彿不認識這一切,如同在夢中,虛幻得不真實。
陣陣清香襲來,先是精神一振,李令月不禁地嗅了嗅。待聞得多了,人更發得昏沉,讓她好像要墜入黑暗中。她突然無比厭惡這個味道,便大聲呼道:「撤了!」
武后愣住,看了一圈屋內。
「撤了……薰香……」
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侍女墨蘭聽聞,面色慘白,渾身僵硬不動。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離公主較近的侍女碧芯,趕忙小跑過去,掀開紫銅香爐的蓋子,用茶水澆熄燃香。然後喚來一個小宦官,搬走微熱的香爐。
李令月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頭部躺在床榻邊上的武后膝上。
武后心疼不已,撫摸著微微豐腴的臉頰。這個孩子長相像她,她也一直寵溺著這個小女兒。
「無緣無故的,月兒怎麼會提起薰香?」武后心想,眼中厲芒一閃,毒蛇似地盯看著碧芯和墨蘭。
墨蘭此時恍然大悟,為何公主會獨自一人提前回宮,原來公主知道了?只不過,那薰香之毒,公主到底是聞了好幾天--她總算完成了主子和賀蘭敏之交代的任務。
大殿內氣氛沉悶壓抑,在武后的注視下,墨蘭心緒紛雜,知道今日她是難逃一死了!
墨蘭不怕死,可是怕慘死!想到武后殘暴的手段,墨蘭便渾身發冷,再也不能假裝鎮定。見武后對她面露疑色,心裡喃喃地唸了幾遍「賀蘭敏之」,然後慘然一笑,突然往殿內朱紅色的圓柱撞上去。
「咚」的一聲,震得屋內迴響。碧芯驚叫一聲,頓時被嚇得癱軟在地。
武后先是一驚,隨即大怒不已。侍衛宦官先後進屋,拖走了還柔軟的屍身,再清洗柱子,但血腥氣怎也沖刷不淨,散在清思殿內。
讓被驚醒的李令月感覺一陣噁心,忍不住地吐了一身……
折騰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李令月終於清醒了!
她仿若新生,舉止雖如往常,但神情奇異,一點也沒問起昨晚的事情。甚至武后要她挪宮,她都微笑著拒絕了!
門外進來內監,稟告賀蘭敏之求見。李令月想見見賀蘭敏之,再次瞧瞧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賀蘭敏之踏入公主的內室,對著李令月瀟灑一拜,面露擔憂的神情。
李令月微笑著,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奇怪變化。武后和賀蘭敏之,都在今晨看到李令月的第一眼,便感覺到了異常,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公主。」
李令月沒理會他,仔細看著眼前這翩翩少年郎。
好一個美男子!可惜,這人卻是個心狠手辣的!昨天看見的一切,歷歷在目,讓她難以釋懷。圓柱上那一灘淋漓鮮血,是那麼的刺目,陰冷中泛溢著腥氣!
當場讓她驚冷得渾身震顫,但高燒醒來後,渾噩又混亂的思緒卻順暢起來,她終於憶起了前世大部分的事情!
原是她是穿越過來的!只不過,她穿越到小嬰兒的身上,雖然失去了前世的記憶,但卻一直作著光怪陸離的夢!會飛的大鳥、比駿馬跑得快的鐵盒子、彷彿仙境中的高聳建築物……
她亦未忘記,今世出生後的七年時光,在繁花似錦的大唐宮內,她牙牙學語的情景……唐高宗李治和武后的親切憐愛,還有哥哥們的關心……
兩世為人,她自會好好珍惜。什麼美男?便是天上的謫仙又如何?從前她只是記憶被蒙蔽,此時記憶全回,對於美男,或許會欣賞,但愛戀卻難了。
「公主?」賀蘭敏之問道。他聽到墨蘭昨日已死的消息,便擔憂事發。雖然篤定墨蘭不會出賣他,可是昨日李令月私自跑回宮,卻是不爭的事實。
「敏之表哥,你來看我啊!」李令月微笑,心裡卻防備異常,因為她早已確定,賀蘭敏之是薰香事件的主謀。如果是昨日的太平公主,還能天真地替這位心上人開脫。雖說昨日的她,也是自己,可是心境已全然不同了。
看到眼前女孩的笑容,賀蘭敏之心中一緊,李令月該不會聽見他與墨蘭的談話了吧?若果真如此,武媚那賤人早就應該處死他了,今早哪裡會放他進宮,覲見她的寶貝公主?
李令月站起身,碧芯趕緊跟上。昨日墨蘭在薰香裡放的毒,太醫院至今還沒有個定論,公主的身體可千萬不能有所損傷。
行至門外迴廊,晨風吹拂,李令月心裡的厭惡與煩悶漸消。她回頭看著身後的賀蘭敏之,猜度他在找死,並且想在死之前想拉幾個墊背的。而她,身為武后親生、唯一的女兒,自然就是賀蘭敏之想拉的那個「墊背」。
「你想要我死?」李令月挪步到賀蘭敏之身側,輕聲問道。
賀蘭敏之聞之面色一白,想到武后終究要顧及親戚情面,大不了也是賜他毒酒一杯,沒什麼大不了!
想罷,他哈哈一笑,嚇碧芯一跳。
李令月挑眉,注視著他。
賀蘭敏之此時狂狷盡顯,神情泛著邪氣,李令月沒有感到驚奇,她早被現代光怪陸離的文化薰陶,見怪不怪……賀蘭敏之對她來說,只能說是一個作死(自找死路)的少年。
覺醒後的李令月,性情裡有著後世女子即使再愛,也保持獨立的精神,和看待事物寬廣的視野。她原本對眼前這個人的喜歡,隨著記憶和重新對他的審視,也漸漸淡去……她不欲和賀蘭敏之玩可笑的復仇遊戲,但也不想藉著武后狠辣的手處理掉他。
一直在旁的碧芯,感覺公主變了,但是誰經過昨晚還沒有變化呢?碧芯就敢說,她現在對著清思殿裡的誰都不信任:墨蘭和她如此親近,居然敢下毒殘害公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月兒,妳變了。」雖然驚奇李令月今日的變化,可賀蘭敏之夠聰明,在李令月低聲問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捨得」他死掉……
公主的憐愛,這可是最大的籌碼之一!
賀蘭敏之眼裡泛著邪氣,心情舒暢,還鄙視著她:「都識破我想害她,還這般戀慕我,貪圖我一身皮囊的美色。這皇后的寶貝女兒,真中了我的情毒與色毒!」
李令月自然沒瞧出賀蘭敏之的想法,倒是猜出他誤以為她原諒他,是因為喜歡或者愛他……就讓他自大下去吧。她還真不信,這大唐天下,美男子眾多,還會少了可以媲美賀蘭敏之的風流人物?何況墨蘭已死,死無對證,打蛇不死反被咬,還不如先等等,繼續讓賀蘭敏之誤以為,她還對他有情意。
李令月心中冷笑,按捺住對他的不屑與怒意,繼續打量賀蘭敏之。雖不得不讚歎,這是一個帥哥,可見多了電視上的俊男美少年們,賀蘭敏之頂多勝在氣質姿儀方面,她還能頂得住誘惑。
賀蘭敏之溫柔一笑,腦中快速轉動著,口中說道:「月兒,我怎會想要妳死呢?妳莫不是與我開玩笑?」
這是想著哄她?在兩人都明瞭事實真相的時候?
李令月詫異地望著賀蘭敏之:「不是想要我死……那你剛剛為何發笑承認?」
賀蘭敏之挑眉:「我只是覺得好笑,哪裡是想著要月兒死呢?」他眼神似春風般溫柔。
「真的嗎?」李令月路過一處花叢,折斷了一枝牡丹,花瓣隨著她的手指紛紛落地,只剩下翠綠的枝葉,隨手一拋。
後面的賀蘭敏之不在意地踩上,跟著李令月慢走:「當然是真的。我剛剛大笑,只是因為妳說的話太令我震驚了,我以為妳只是開玩笑。」
李令月忽地掀起嘴角,眼神露出笑意,略顯憔悴的膚色上沾染了一抹紅潤,有如朝霞般引人奪目。
「敏之!」她回身,低頭數著落地的花瓣,聲音幾不可聞,「你說的,我便信。」
心下,她卻在嗤笑。
午後,天氣晴朗,微風清涼。
院落一角的梧桐樹下,李令月坐在低矮的案几前,神情愜意無比閒適。
「碧芯!」
「喏。」
「把那兒掃淨了。」
「喏。」碧芯抬眼看向那一叢,正缺少一朵嬌豔奪放的牡丹花,一臉肉疼地拿起掃帚,輕掃被踩踏泥濺的花瓣。那花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反而在殘酷蹂躪下,色彩變得惹人厭惡。
李令月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琴弦,泠泠七弦,蒼古低沉,韻味悠長。
碧芯掃淨花瓣,耳朵微動,神情流露出異色。
「怎麼了?」李令月還未學會整首曲子。武后向來溺愛她,讓她想學便學一些,宮中多的是高明的琴師和樂工。不過,李令月手中倒是有不少把好琴。
碧芯看著暗褐色的杉木古琴:「公主以往不是不喜這杉木琴聲嗎?」
五指按下琴弦,李令月淡笑:「現在,我又覺得喜歡了!」年齡越長,閱歷越多,她越喜這琴聲的通透,和琴體透出的那股暗勁兒。
「小妹!」太子李弘沒等宦官通報,便隨意踏進清思殿院內。自從武后當上皇后,雖然李治仍有寵幸宮人,但宮內從此無人再能孕育皇子皇女,他們兄妹五人因一母同胞,加上沒有任何一個弟弟,對太子李弘這個大哥,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所以他們關係極好,可堪歷代帝王子女兄友弟恭的典範。
「弘哥哥,你來了。」李令月站起身,親和地微笑道。
她這位大哥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性情溫和,為人謙禮,從她生下來便是最愛護她的兄長。
「小妹今日怎這麼客氣有禮了?」李弘忙輕按她坐下。往常他們見面,這個妹妹一直很隨意,今日的恭敬,讓他奇異之外感到些微彆扭。
李令月微笑道:「弘哥哥,我這是尊重你嘛!誰想你不受用,呵呵……」故作嬌笑的模樣,她心底嘆了一口氣,記憶和眼光已然和從前不同,行事自然而然也變化了,隨性不起來。
李弘並未再說什麼,屈膝盤腿,端正身姿坐好,接過碧芯遞過來的濕巾,簡單地淨手後,中指撥了一下琴弦,滄桑幽遠之聲迴盪耳際……挑了挑修長的眉毛,他微異道:「這是杉木琴,我記得小妹還有一把桐木琴。」
「那把桐木琴還是從你那裡搶來的。」她笑得愉悅。
李弘點頭,想到小妹以前的霸道作為,身為大哥只能忍痛饋贈。不欲再想,他轉換話題,道:「昨日妳病得突然,今日可是完全好了?」
「當然啊。你看我現在還有閒情撫琴呢。」李令月居然又說起了「琴」。
李弘心中鬱悶,卻不能開口諷她。這個妹妹撫琴的興趣一直可有可無,只可惜了那把他最愛的桐木古琴。
李令月一夜之間,添了玲瓏心竅,懂了人性。她不再似小女兒一般,擁有不成熟的情懷和心態,於是忍住心底笑意,喚了碧芯抱出那把桐木古琴。
李弘看見,心中一喜。他明白了妹妹的心思,高興之餘居然站起,對著她抱拳:「感謝小妹歸還。」
「弘哥哥真是的……你原就是捨不得,卻虛偽作甚?去年我隨口一要,硬是給了我……你也知道我用不上這等好琴。」
李弘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虛偽」二字……唉,這妹妹對他真是刻薄。他不覺得李令月強詞奪理,惡人先告狀,只覺是自身性情不夠坦蕩,口中稱是,臉上浮出羞愧的神色。
李令月不忍再欺負,嬌笑著放過了自家純良的大哥:「弘哥哥,這琴還是還你吧,我有這把杉木琴足矣。」
「那……謝謝月兒了。」李弘高興之下,接過碧芯手中的古琴,隨手撥弄,琴音古樸典雅,含蓄深沉,比之杉木琴更加悠揚空曠。
一曲奏完,他輕放下了琴體,突然站起身來。
「這牡丹怎麼少了一朵?」他看向碧芯,指向旁邊的花盆,質疑問道,前幾日他還見過花開得正豔。
碧芯為難地瞅著李令月蔥白的手指,李弘立刻明白,這難得找來的異種牡丹是毀於何人之手了。他無話可說,亦不敢責備。
「怎麼了?」倒是使李令月詫異。
「唉,小妹可真是……」李弘寵溺地笑著,「現今全長安最貴的牡丹花,已經被毀屍滅跡了!嗚呼哀哉!」
李令月一愣,牡丹她知道,可是最貴……她瞅了瞅剩下的幾株花色普通得很的花盆,怎麼昂貴了?
碧芯在旁小聲笑著,看著李弘無奈的神色,只好解釋道:「公主忘記啦?這牡丹只在春天盛放,夏季只有清思殿裡的這幾株異種。今早看您一瓣一瓣的……」她聲音越小,想起了賀蘭敏之,不敢再說下去。
李弘揚眉:「月兒,是妳折下的?」慘不忍睹啊,這可是連母后看見,都忍不住歡喜的牡丹。
李令月一想,明白其珍貴之處。在現代社會經過人工培育,夏季還是很難見到牡丹花盛開,何況是大唐?怪不得是異種,珍貴非常啊!
李令月平靜的表情,讓李弘高看了一眼:小妹真是天家的公主,雅量尊貴,氣度恢弘,只是不知這是好是壞?這花沒了便沒了,可是它卻是尋常百姓家數年的用度……
撫琴聲凌亂斷續,李令月停手,抬頭說道:「弘哥哥,這琴音是好的,可惜我撫不好。」
她忽然想起,早晨時李治和武后在她床畔的私語。不管武后在他人眼中怎樣狠毒,就衝著她這麼多年對自己的關愛,自己也不得不回報。
想到這裡,李令月神色嚴肅,皺眉看向李弘。她離了這皇宮漩渦,倒是好的,只可惜了李弘這太子。她咬著下唇,瞇起眼睛:「弘哥哥還是叫我太平吧!」
「太平?」
「母后要我出家……『太平』是母后賜予我的道號。」
「啊!為什麼?」李弘驚訝得差點放開了手中的愛琴。
「也許是為了給祖先祈福吧!」
李弘聞言沉默。
祈福一事,李令月也是不信的。搖了搖頭,她猜不出有什麼重大緣由,應該和昨天的事情有點關係。她雖未告之武后,賀蘭敏之要毒害她,但想來這位嗅覺敏感非常的母后,亦猜到了些許。
「賀蘭敏之……」李令月心中低吟,淡淡一笑。
這人,她還真捨不得!
無關乎於情愛,只是捨不得曾經的戀慕,便如此簡單地消失。她暫時不打算告訴武后這事,讓他繼續活著吧,也許「死」就是他所求的!
李弘皺著眉頭,心中起疑,又憂心著小妹。可是他的身分如此敏感。他已經習慣,該閉口的時候沉默無聲。
「不就是出家嘛!也不是剃了頭做姑子,只是做那風流的女道士……唔,這也算是一番難得的體驗。」
李弘心裡難受,知道妹妹在開解他。這朝堂宮內,誰不知道他的性情和處事,實在是不符合太子這個位置?就連現在,他都不能針對母后的安排,做出一些異議或者關心。
李令月仰頭,對著他微笑。
李弘伸手撫了她的秀髮,他擁有一顆敏感的心,早已察覺出李令月今日的異樣:她眼中盛滿了智慧、成熟,甚至對他都有了憐惜之意。想到這裡,他心中酸軟感動。
「月兒……不,太平……妳真的長大了!希望妳一生一世,太太平平。」他最愛的妹妹,這天下最尊貴的公主,永遠將是大唐最幸福的女子!
她這個太子哥哥身體弱,心腸還異常柔軟,也許就是這樣的原因,造就了他感悟生命、悲天憫人的心腸。
「弘哥哥,若是母后准我宮外修行,你無事便出宮尋我,教我撫琴吧。」她要尋得名醫,治好李弘這不甚強壯的身體。
「自然會去看妳的,小聰明鬼。」伸手點了點她的鼻頭。這學琴只是個理由,其實是想多多見他,李弘自然懂得。
「你即使沒有時間,也得去陪我出道觀……」這樣才能遇見更多不遜於賀蘭敏之那般摸樣的大唐美男和才子。李令月甚至懷疑武后讓她出家,是否本就有這個打算?
幾年後。
一日,晨曦微光,風捲柳絲,李令月站在天津橋下的畫舫舟尾,兩側垂落的髮絲,隨著輕風飄蕩,耳際流過橋石版上的馬蹄和車輪聲。神都洛陽的春季,向來是最美好的時節,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涼涼的芳息沁入了心脾。
「太平!」
聞聲,李令月睜開眼睛,皺了皺眉,居然是那個討厭鬼賀蘭敏之的聲音。她瞪視著賀蘭敏之,他對她的稱呼真是親近放肆得很。
賀蘭敏之眼角帶笑,黑眸盯著李令月,她長高了許多,身姿也開始窈窕了。
李令月被他看得挑眉不解。
「太平,妳的侍女碧芯呢?」賀蘭敏之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她的臉龐。
太平公主真是越長越像武后了,一樣的嬌媚明豔。但是也有不同,她的眉眼間雖然暗含嫵媚,眼神卻是清冷淡薄的,彷彿悠然於戲外,心底清透地把所有人看穿。
「碧芯?」李令月微微詫異,「我今日帶的是凝露,碧芯是大宮女,自然有事情忙的。」碧芯年歲也大了,早晚要放出宮嫁人。凝露雖然年歲尚小,但是個伶俐聽話的。
幾年未見,李令月即使從孩童變成少女,但在他眼裡,整個人還是清淡得過分。呵呵,真不知是天真,還是無知?從長安到洛陽,朝廷中心也搬了過來,李令月卻一直避著他,至今才再次見得她一面。
「賀蘭敏之,你問碧芯,到底有何用意?」李令月不想和他打機鋒,半路偶遇,硬是上了她的小舟,這人看著狂狷,實際上很複雜。
「呵呵……」低聲沉笑,蠢丫頭好像對他毫無迷戀了,連稱呼都變了?
賀蘭敏之今日穿的是月牙白的長袍,腰間一抹金青色,站在舟上,衣衫隨風飛揚,自是一股別樣的瀟灑風流:「妳知道碧芯心裡向著誰嗎?」半閤上眼,他輕聲說道。
聞言,李令月皺眉,難道碧芯……他也敢染指?她看向他,表情難看,幾年前的墨蘭為他而死,如今又……
「別看我。」賀蘭敏之眼睛瞇笑起來,「那個碧芯,可是妳親親好大哥的人!難道妳從未發現不對勁兒?」
「怎麼可能?」李令月全神貫注,生怕錯過他的一絲表情,「你這算是挑撥嗎?」
「哈哈……」賀蘭敏之露齒大笑,整個人張揚不已。然後他低頭,小聲道,「妳怎能這樣看我呢?我只是偶然間發現,碧芯為妳出宮採買東西時,偶遇過妳的好大哥太子殿下……」
「便是如此,又如何?」她挑眉問道,「你我今日不也是『偶遇』了嗎?」
賀蘭敏之打量著李令月,頗有些驚奇,這太平公主言辭,居然變得如此犀利:「妳信,便留心;不信,算我妄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李令月不得不回憶著:每回李弘來她這裡的時候,碧芯都在場,偶爾還插言幾句,人顯得比往常活潑。甚至每次都不用她說,就會自動送李弘出去的。可是……碧芯真是大哥安排進她宮裡的暗樁嗎?
李令月搖了搖頭,心底想否認,胸口卻憋悶得厲害。她抬眼,瞅著賀蘭敏之半晌,問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個?墨蘭不也是你的人嗎?你到底想折騰我什麼?」
她一連幾問,目光從嚴厲到迷惑。她承認當看賀蘭敏之時,心底會流淌過一絲異樣:不喜歡很容易,恨與不恨也不是不可選擇,但是想做到硬是討厭他,卻很難很難。
他黑眸中的笑意淡去,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卻又停下縮了回去。這生疏的感覺,他好久未有了,原來以為他對李令月只有應付,沒想到那七年不時哄她,已然成了他的習慣。他嗓音低沉,道:「太平,妳只需知道,我從來沒打算害死妳……」
李令月想笑,面部又僵硬得很:「真可笑!沒打算害死我?」
賀蘭敏之不語。
「你是不想害死我,因為你有更殘忍的方法,讓我更加痛苦!」墨蘭曾在她的香爐燃過什麼,他最清楚不過。
那薰香裡的爐灰,從那日後,她一直用油紙蜜蠟封存著,就等著尋得名醫,找出裡面的異常成分。太醫院的那幫御醫,至今未研究出裡面除了茉莉味的薰香,還有什麼其他物質。但她訪得一位民間神醫,終於知道墨蘭在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薰香裡面是讓女子不孕的毒,是不是?」她喝問道,眼神複雜。他為什麼給她下這個藥物?她那時才七歲啊!
賀蘭敏之眼神幽深,語氣透出一絲寂寥:「公主只須知道,我從未打算害妳便是了。妳不要多想,我一直是妳的敏之表哥。」
李令月未留心他的語氣,即使注意到,也不會對此有更深的感覺。她突然心裡煩躁,這次再見賀蘭敏之,和他告訴她碧芯的事情,讓她陷於疑惑中。
賀蘭敏之聽說自墨蘭死後,她宮內便不燃香了,現在她身邊只有淡淡的上好燕地香粉味。
李令月眉毛微揚,水潤的眼眸,閃著光芒:「我太平公主的表兄弟,可不只你一個……」
「妳是說妳姑姑城陽公主的兒子,薛紹?也是,他的年歲和妳更接近。」賀蘭敏之接過話,毫不在意。
薛紹?李令月心臟不爭氣地跳亂了一下。薛紹是太平公主的第一任駙馬,不過他的下場不好。歷史上,身為薛紹妻子的太平公主,在駙馬被謀反罪牽連餓死獄中之後,她孤兒寡婦的也不好過。
賀蘭敏之一向是交際圈中的寵兒,察言觀色自然不差,李令月身上微微流露出的異樣,他敏感地查覺到了。
難道,她真的對薛家小子感興趣嗎?這可不行!嘴角微微勾起,賀蘭敏之眼神發冷,他怎麼能讓薛紹尚公主呢?
賀蘭敏之邀請李令月下船,一起用些早點,李令月不置可否。
大唐越是繁華,風氣就越是開放。洛陽的主要幹道,人群摩肩接踵,不少好人家的女兒們出來賞春遊玩。尤其是天津橋附近,緊挨洛水,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各種早點散發出的香味。
下了畫舫,走在岸堤一邊,李令月吩咐道:「凝露去買點吃食來。」
上前一步,賀蘭敏之伸胳膊,阻攔了抬腿要去的凝露。
李令月皺了皺眉頭,神色不甚愉快。
「表妹,我們還是去酒樓吧。」賀蘭敏之提議道。
望望周圍商家樓宇林立,李令月隨意挑了一家二層酒樓。她心裡自有主意,死也不能讓賀蘭敏之指定地方,這人說不準又下毒呢!防不勝防!
今日遇見他,本就是運道不好。李令月暗自不優雅地撇了下嘴角,提起裙衣,上了兩步石階,進了醉方樓。
「這家酒肆的汾酒尤為醇厚。」賀蘭敏之笑說,跟在李令月身後進去。
「我不是來喝酒的,難道這裡不賣別的?」李令月左右顧看,早晨吃飯食的人不是很多,她挑了一張靠西牆邊的位置坐下,賀蘭敏之坐在她的對面,侍女凝露站在她身後,剩下的宮內侍衛兩名,隱在暗處。
賀蘭敏之招來店小二,點了幾樣素菜和清粥。
李令月不覺得古時宮外的飯菜美味:米磨得不夠精細,太粗糙;菜調得沒有味道,太淡!
「表兄!」李令月可不想那麼親近地稱呼賀蘭敏之,可是出門在外,不能露了身分。她努努嘴,目光望向另一邊。
賀蘭敏之眼珠隨轉,耳朵微動,於是不堪入耳的話語紛紛傳來。
只聽得一些人在說:「當今皇后的老娘……皇后的外甥……」
「我說,王兄,你說的這靠譜嗎?」一位黑臉漢子詭笑問道。
被他稱呼為王兄的是一個小矮個,長得倒是白白胖胖,一方口鼻尤其碩大:「我說得能差嗎?據說我們大唐的第一美男子賀蘭敏之……你知道是誰嗎?」
黑臉漢子點頭道:「你剛剛說過是天后的侄子。」
皇帝和皇后此時也可以稱為「天皇」和「天后」。
白饅頭似的王姓男子繼續道:「這賀蘭敏之呀,據我七表姑的三姨的內侄女在王府裡當差,回家後說京城裡的貴人圈子裡傳遍了,賀蘭敏之居然和他的外祖母有那個……」他邊說手指邊動,兩根拇指對接,表情猥瑣地笑著。
李令月隱隱約約地聽後挑眉,可以猜到他們的閒聊內容。她抬眼望著賀蘭敏之,他眼神和神態居然紋絲不動,早就收回了目光,低頭喝著碗裡的熱米粥。
這類事情賀蘭敏之聽得多了,但是還未曾和一個女子,一起聽著自己在他人口中被品頭論足過。他心裡當然不舒服,尤其李令月是故意如此做,因為她絲毫不見羞赧和生氣,也不見震驚。
「表妹,我們走吧!」賀蘭敏之慢條斯理地喝完,掏出寶藍色鑲金邊絹帕,拭了拭嘴邊。
李令月頓感無趣,他的忍功真是一流。
其實,李令月對於賀蘭敏之和外祖母楊氏,到底有沒有姦情也很好奇。她現在幾乎不再去榮國夫人的府邸了,據說她的外婆現在有點老糊塗了,身體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第一章憶起前生
有一種男人,他的風姿天下無雙:有皎潔如月的眼睛,有直挺如松的鼻梁,還有一對顏色如櫻的嫣紅唇瓣……更有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睛的風雅舉止。他不凡的氣質,有如九天外下凡的謫仙。這世間人能目睹他一眼,便已是天大的榮幸。
他,就是賀蘭敏之。
賀蘭敏之,無疑是大唐夜空中最美的懸月,輝輝光芒,無以倫比,讓無數懷春的女人為之傾倒--李令月對賀蘭敏之,自然也著迷。雖然貴為大唐最驕傲、最漂亮的公主,如此得天獨厚,可她對這樣的美男子,還是情不自禁。
今天她再次以探望外祖母武楊氏的藉口,來到了榮國夫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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