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能讓你懷抱夢想嗎?
低薪、工作不穩、未來不明,靠青春熱情也無解的階級化社會,
一張張在社會底層喘息的年輕面孔,問著自己:
「到底是我不夠努力,還是社會有問題?」
◎李取中、何明修、李明璁、房慧真、孫友聯、馬欣、黃麗群、賴香伶、藍佩嘉 一致好評
◎改編電影《東京難民》,海峽映畫祭選片,導演佐佐部清執導,引發97%大學生高度共鳴
引爆日本社會話題沸騰,年輕人淪為街頭難民!
年度最具社會衝擊力小說
一口氣看完,驚悚不已。別以為這些不會發生你我身上!◎平凡大學生淪落社會底層!
時枝修,經濟系三年級。和所有21歲的大學生一樣,他在超商打工,翹課,跟朋友廝混,靠著父母經濟上的供應,隻身在東京享受自由生活,壓根沒想過未來。這天,他正打算翹課回去睡覺,卻從班導那裡得知晴天霹靂的消息:因為學費欠繳,他被退學了!原本平凡自在的人生開始失速下墜。
父母人間蒸發、老家人去樓空、被趕出租屋處,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失去學生身分,也失去了經濟援助。沒錢、沒工作、睡在1小時100日圓的網咖。原以為生活已經悽慘到家,絲毫不知,這不過是通往深不見底的淵藪的入口。
在繁華東京都會底層,揮汗工作也不得餬口、陷阱羅布的鐘點工讀;紙醉金迷的背後,猶如殘酷社會縮影的牛郎店;失去尊嚴把命拚上,待遇卻形同奴隸的魔鬼工寮。修在命運面前束手無措,直到成為無家可歸的遊民……
一個平凡大學生,不求出人頭地、大富大貴,但至少能工作、戀愛、結婚生子,擁有普普通通的人生吧?
為什麼一夕間淪落街頭?頓失一切的修能擺脫命運無情的捉弄嗎?
◎以迷惘青年的雙眼,透視底層勞動者的生活實態
「我們因為戰爭被奪走了住處,所以是難民。」
「戰爭?」
「沒錯,因為在這場爭奪金錢的戰爭中打輸了,才會流落至此。」
「這裡說起來就像是難民營。」
如果是難民,一旦戰爭結束,就能回到原本的住處吧!
但這場爭奪金錢的社會戰爭,卻永無結束的一天。
◎此刻的東京,會不會是未來的台北?
金錢並非萬能,但沒有錢,一切人人得享的基本權利也幾乎喪失。失去求學資格、失去三餐溫飽、失去遮風避雨的空間,甚至連受人平等對待的地位都將失去。緊接著,那些用錢買不到的東西也被迫一一失去,沒有朋友、沒有夢想、沒有尊嚴,甚至……沒有自我。
本書沒有浮誇和煽情,透過一平凡大學生輾轉在環境中求生存的經歷,實則真實描寫社會現狀,也提出種種反思:難道失去社會地位,就只能淪為任人踩踏的敗犬?無端淪落街頭都是大環境的錯,還是個人該負全責?在失喪的過程中如何一本初心,找回自身價值?
為什麼要以年輕人的視角寫這麼一部小說?作者福澤徹三說:「現代社會只要走偏一步就很可能墜落,但我在專門學校擔任講師那時候,和學生一聊才發現,他們甚至連自己想去的產業中裡最好的公司是哪一間都不曉得。『因為都沒有人告訴來我們啊!』這種被動的、自以為是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我過去曾換過各種工作,所以想透過小說來傳達社會現狀,好讓年輕人們知道。」
這是活在現代日本極其普通的年輕人的故事。兼差、打工、派遣社員,現在日本的「非典型工作者」約有1881萬人,占全體的36.2%,反觀台灣,根據2014年主計處統計,非典型工作者約有77萬人,占全體人口的7%,其中又以20~24歲年輕族群為最多,占17%。此刻的東京,會不會是未來的台北?
作者簡介:
福澤徹三
一九六二年出生於福岡縣。二○○○年,以《幻日》(文庫版改名為《播放鍵》)出道文壇。以精練端正的文體進行許多創作,奠定了恐怖小說家的地位。在社會邊緣人小說的創作方面也獲得很高的評價,於○八年以《刺青》得到第十屆大藪春彥獎。近作有《I TURN》、《死亡與金錢》、《忌談》、《灰色之犬》、《江湖這碗飯》等。
譯者簡介:
王華懋
專職日文譯者,譯作包括各種類型,有推理小說、文學小說及實用書等。連絡信箱:huamao.w@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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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取中 | The Big Issue總編輯
何明修 | 台大社會系教授
李明璁 | 台大社會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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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友聯 | 台灣勞工陣線秘書長、台灣健康人權行動理事長
馬欣 | 作家
黃麗群 | 作家
賴香伶 | 台北市勞動局長
藍佩嘉 | 台大社會系教授
◎「當社會安全網出現裂縫,人性軟弱成為重力加速度,向下便是勞動煉獄、流浪漩渦。別以為墜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藍佩嘉(台大社會系教授)
◎「金融海嘯後,這世界已經不一樣了,人們再也不可能自外於遊民,所謂的升斗小民,可能在中年前後,加入未來人數可觀的『經濟難民潮』,這本書對台灣而言,來得恰是時候。」──馬欣
◎「從大學生、性工作者到遊民的視角轉換,本書描繪出底層人民受壓迫的處境,看似奇幻,卻非常寫實。」──賴香伶(台北市勞動局長)
◎「一位日本年輕魯蛇,如何在人吃人的底層資本主義求得生存,揭露了一個關於殘酷、貧窮與尊嚴的生命故事。」──何明修(台大社會系教授)
◎「生活太理所當然,運轉的社會太理所當然,但所有危險也都在這理所當然。因為一旦落出理所當然之外,那麼任何人對你施加任何對待,也都理所當然。一只棄子,在日本社會縱橫規格的棋盤上,將如何被理所當然地剔落、圈逼、圍殺?本書就寫了這樣一個故事。書中人物典型而鮮明,男子漢式直球對決的鋪陳或許不蘊藉,然而作為敲擊社會的議題寫作,它的企圖與節奏精準,語言沉著不浮誇,也有悚然的細緻心裡捕捉,這些都讓《年輕人們》成為一本令人急於追讀、同時忘記檢查手機也沒有心思刷臉書的小說──仔細想想,這可真不容易啊。然而我最喜歡的是作者一種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卻又非事不關己)的口吻,這讓小說脫離了獵奇的暈眩與控訴的高血壓,故也不必投以溫情的安慰劑,讀者因而發現書裡濺開的血跡可不來自狗,卻是人類切切的脈搏。」──黃麗群(作家)
◎「社會不平等,但請別讓苦難的人只能在失望中堆積絕望!」──孫友聯(台灣勞工陣線秘書長、台灣健康人權行動理事長)
◎「讀著讀著,我的看法從『沒辦法拍成電影吧』,變成了『無論如何都想拍成電影』。《年輕人們》是這麼一部不可思議的小說!」──佐佐部清(原著改編電影導演)
◎「一旦沉淪,現代社會再也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書中的描寫過於真實,令我看得戰慄不已,然而讀完之後,卻不知為何有股暢快感。」──中江有里(日本女星、作家)
◎「『幸福』地生活的年輕人,與淪為『難民』的年輕人,其實近在身邊。」──古市憲壽(日本社會學家)
★日本書店、讀者5顆星好評讚譽
「無憂無慮的學生淪落社會最底層!毫不留情地刻畫出安全網全面失靈的現代日本真實情況,精彩絕倫又令人膽寒的大傑作!」──有鄰堂Atre惠比壽店店員 梅原潤一
「好似目睹了人生崩壞的瞬間實際上有多麼容易。但也因為如此,我忍不住思考:與主角修相比,處在「超級富裕」的環境中的我,該怎麼樣活下去才對?」──Orion書店Norte店店員 辻內千織
「明明是虛構故事,卻有種非虛構般的錯覺。尖銳描寫現今日本社會歪曲樣貌的傑作。」──BookLive!書店店員 虎河豚
「這本書不只描述階級社會的黑暗面,搔弄讀者的危機感和優越感,還傳達了更重要的事:真正的「富裕」是什麼。我在書中,發現了無法用經濟成敗來衡量的人生奧理。」──讀者
「沒錢的焦慮、自卑,失去朋友與戀人的孤獨,這種真實的恐怖感歷歷在目,令人不忍卒睹。」──讀者
「應該沒有一本小說能像《年輕人們》這樣,不同年齡層的讀者讀來感想截然不同。」──讀者
「不同的讀法,可以獲得不同體會。當作貧困的寫實文學讀,能感受危機感;當作自我啟發類書籍讀,可以戒除懶惰;當作青春小說讀,會得到成長的機會。」──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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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才短短兩天……」修走在夜晚的路上,心中喃喃自語。
這指的是他在犬丸組工作的日數。一想到又要失去工作和住處,腳步就變得遲緩。如果現在回去宿舍,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吧!可是加治木揚言明天要把他派到最辛苦的工地去。昨天和今天的待遇就已經形同奴隸了,要是碰上比這更累的工地,身體一定不堪負荷。
修甩開猶豫的情緒,往池袋車站走去。
可能是發燒得更厲害了,意識變得朦朧,路上的霓虹燈在眼前暈成一片。
喉嚨渴了,他在超商買了罐咖啡。在店前喝著咖啡時,修注意到旁邊有個菸灰缸。摸摸屁股口袋,有包被壓扁的菸,裡頭只剩一根。修用拋棄式打火機點燃香菸,但才吸進一口,就劇烈地嗆咳起來。
修立刻熄菸,卻嗆咳不止。他咳到喉嚨幾乎要爆掉了,才總算平靜下來。以感冒來說症狀太嚴重了,或許是生了別的病。
健保卡被偷了,他不能上醫院。他不知道八千圓夠不夠付醫藥費,就算夠付,生活也是個問題。
修想先找個地方過夜,等病情改善再說。說到能過夜的地方,當然是網咖,但池袋車站前每個地方都很貴。他覺得再拖拖拉拉下去,遲早會被犬丸組的人抓回去,於是焦急起來。
蒲田的GET一小時只要一百圓,也不必擔心被人找到。雖然可惜電車錢,但修覺得這是最保險的選擇。
在池袋車站坐上電車,約四十分鐘就到了蒲田。
時間還早,GET應該有空位吧!想起那極端狹小的包廂和店內異樣的臭味,修就覺得鬱悶,但在那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總比犬丸組的工寮來得好。
然而他來到GET櫃台前時,三十多歲的男員工卻面無表情地說:「我們不接受沒有身分證明的客人。」
「我的會員卡和健保卡被偷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雙手合掌懇求,但男人搖了搖肥肉鬆弛的脖子,臉上露出欺凌弱者的喜悅。
「之前我也來過,你應該記得我吧?」
「就算記得,沒有身分證明也不能進店裡。」
「你不是有保險卡的影本嗎?只要看那個──」
「影本是不行的,這是法規的規定。」
那冷漠的態度讓修感到憤怒,但他沒有力氣反抗。
修重重地跺著腳離開GET,走進下一家網咖,但那裡一樣說沒有身分證明不能入店。下一家、再下一家,他也因為同樣的理由吃了閉門羹。
「去強制收容所吧!那裡不用身分證明也可以進去。」在最後一家店,中年員工這麼說。
什麼叫強制收容所?修正覺得納悶,員工蹙起眉頭說:「一小時一百圓的GET啦!這一帶都這麼稱呼那家店。」
連那家GET也拒絕了他,他丟臉到不敢說出來。只不過是在網咖過個夜,何時開始非要身分證明不可了?現在這個社會,愈淪落底層就愈不方便,教人氣憤。
既然如此,就只能在桑拿過夜了。雖然比較貴,但是和GET比起來,睡覺的空間更寬敞,而且還可以泡澡。不過站前的幾家桑拿好像聯合起來整他似的,全部客滿。
隨著夜愈來愈深,車站前的馬路上聚集愈來愈多臨時工和貌似遊民的男人。他們似乎和自己一樣,正在尋找過夜的地方。因為四處走動,咳嗽與高燒愈來愈嚴重,修不舒服得隨時都會倒下。
他進入速食店,點了百圓咖啡。
走上有卡座沙發的二樓一看,座位被外貌寒酸、與店內明亮的氛圍格格不入的男人們給占領了。修勉強坐到角落的座位,但詭異的氣氛還是令他坐立難安。
鼾聲大作、睡到幾乎快從椅子上滑下來的四十多歲男人;面前擺了只空杯,茫然地望著窗外的三十多歲男人;翻看免費徵才雜誌的中年女人;四處搜刮菸灰缸菸蒂、五十歲左右的男人。
年輕男員工朝他們投以尖銳的視線,故意以大動作清掃地板。每當與男員工視線對望,修就覺得對方彷彿在說「快滾」,趕緊別開臉去。
這下連打個瞌睡都不行了,卻也沒有力氣離開店裡。咖啡連一半都還沒有喝完,修的眼皮就重得蓋了下來。
***
「吵死啦!」
男人的怒吼讓他回過神來。修以為自己靠在椅子上打盹,卻在不知不覺間趴到桌上,咳個不停。他剛剛似乎睡暈了過去,用手背抹抹嘴巴,沾滿了濕黏的唾液。
從桌上抬頭一看,年約五十的男人正以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他。是剛才在蒐集菸屁股的男人。
「咳咳咳的,吵不吵啊你!身體不舒服就滾去醫院!」
男人佈滿污垢的臉扭曲著,用下巴朝店外一比。不管再怎麼嫌吵,對病人說這種話未免也太冷血了。他想要回嘴,但咳嗽依然止不住。
周圍的客人也頻頻朝這裡瞄。
修受不了沉重的氣氛,站了起來。
沒有人為他說話,他們似乎都贊成他離開。
來到外面,夜風冷冽極了。
因為發燒,臉頰熱烘烘的,反而不覺得多冷。但脖子到肩膀一帶就像被什麼附身似的,惡寒不止。修垂著頭咳嗽著,走在夜晚的路上。
站前廣場上有幾張長椅,但已經有好幾個遊民了。感覺在這裡也會被當成礙事者,修不敢在長椅上坐下。哪裡都好,他想在可以不必顧忌他人眼光的地方躺下。
沿著鐵軌走著,咳嗽總算停下來了。
周圍的景色從鬧區變成了住宅區。
住宅區相當安靜,但突然有狗放聲吠叫,嚇得修心臟一震。也有居民聽到狗叫聲打開窗戶,他覺得自己彷彿成了個闖空門的竊賊。
修快步走著,找到一處小公園。
公園裡剛好沒有人。修鬆了口氣正要在長椅上坐下時,警車緩緩駛過。如果這副模樣遭到警察盤問,可能又會被抓進拘留所了。
修連忙起身離開公園。
喉嚨就像破掉的紙門,不停地發出咻咻聲。喉嚨深處卡著痰,非常不舒服,但只要稍微一動就咳個不停,他連痰都不敢清。
走了大約三十分鐘,視野忽然變得開闊,來到一處大河的堤防邊。
說到這一帶的大河,應該就是多摩川吧!
堤防下是一片寬廣的河岸,長滿了茂密的雜草。除了遠處停著幾輛車子,四周不見人影。
如果在這裡,應該能不被任何人抗議一直待到早上。現在還是四月上旬,深夜的氣溫可能會很低,但也只能忍耐了。他打算天一亮就回到車站前,找間桑拿店休息。
修在河岸中央一帶坐下,聞到青草和泥土的氣味。他不想弄髒屁股,用半路撿來的超商購物袋鋪在地上,一開始還抱膝坐著,很快地便躺倒在草地上。
一想到要露宿在這種地方,修覺得自己已經淪落到最低層了。
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但就算病好了,工作也沒有著落。失去手機已經是個致命的打擊,但現在連健保卡都被偷了,修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分的證件了。
不僅如此,被偷的健保卡還有可能被盜用。但是修連向消費者信貸借錢都沒辦法了,歹徒就算想拿去作奸犯科也毫無用處吧!
這一點雖然可以放心,但前途仍充滿不安。要是手頭的錢都用光,就只能再到犬丸組那樣的工寮工作,或是變成真正的遊民,靠著翻垃圾維生。
當然,兩者修都不願意,但他早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自從被大學開除以後,修一直對各種職場心懷不滿,但能埋怨表示他還有工作可挑。幾天前第一次投宿GET的時候,他也還有幾個選項的。當時他認為糟還有更糟的,但現在又比那時還糟,而且還生了病,簡直走投無路了。
「就這樣在東京橫死街頭吧!」篤志這麼說過,他的預言似乎很快就要成真。
修仰躺在草地上,就像在乞求什麼似地仰望著天空。
夜空一片混濁,看不見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修隨著嘆息閉上眼皮,濕暖的眼淚滑下臉頰。
***
不曉得睡了多久,一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將他吵醒。
日本饒舌樂手的嘻哈音樂以大音量傳來,如演歌般甜膩的聲音連呼著愛情、幸福這類廉價的歌詞。修從草叢撐起身子,發現附近停了一輛黑色廂型車。
車子周圍有三名年輕男人,年約十八、九歲,穿著一身鬆垮的嘻哈服裝。修希望他們快點離開,但他們一下跳舞,一下蹲在地上抽菸,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即使想忽略他們繼續睡覺,那刺耳的嘻哈音樂也把修發燒的頭震得發痛。
在速食店會被趕走,是因為他咳嗽很吵,所以或許他有錯,但這回不對的應該是三更半夜製造噪音的年輕人吧!然而修卻只能轉移陣地,理由不必多說,因為他沒膽向他們抗議。
「……爛透了。」
修自言自語地站起來,往反方向走去。
突然,背後傳來「哇」的一聲驚叫。
修嚇了一跳,回頭看去,一名男人正指著這裡大呼小叫。
因為音樂太吵,一開始他什麼都聽不到,但好像有人把音量調小了,男人的聲音這才傳入耳中。
「嚇死我了,突然有人冒出來,我還以為見鬼了咧!」
修忍不住苦笑,又轉過身去。
「喂喂喂!」另一個男人出聲了。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不能理這種人。修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喂,小哥,回答一下啊!」
「欸,你要去哪裡?」
不出所料,他們左一言右一句地開始找碴。
如果這時拔腿就逃,只會刺激他們,最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盡快離開這裡。修忍住想要奔跑的衝動,往堤防走去。
但男人們糾纏不休,從後方追了上來。
「等一下,喂!」
「裝什麼死啊!」
罵聲從背後傳來,修無奈地停下腳步。
就算想跑,憑現在的體力也跑不動吧!修別無選擇轉過頭去,頂著倒豎金髮、眼神凶惡的男人正對著自己賊笑,男人穿著迷彩連帽外套,脖子上有部落圖騰的刺青。
男人上下打量修的身體:「小哥,很年輕嘛!幾歲?」
「……二十一。」
「怎麼,是學長喔!」另一個男人說。
他理了個大平頭,鼻子和耳朵都穿了許多環,脖子上戴了條墜子,手指嵌著粗獷的戒指。
「學長在這種地方做什麼?難不成是遊民?」
「不是,我只是在這裡休息。」
「聽你唬爛咧!」第三個男人說。
明明是夜晚,他卻戴著墨鏡、戴著連帽外套的帽子,雖然看不出長相,但聲音聽起來很青澀。
「年紀輕輕就成了遊民,丟不丟臉啊?怎麼不好好努力工作咧?」
「喂喂喂,不要欺負學長嘛!就算人家看起來又土又遜,也不一定是遊民啊!」
「對吧?」金髮男說完親暱地把手往修的肩膀勾搭上來。
修忍不住把他的手撥開,金髮男誇張地攤開雙手說:「哎呀呀,被討厭了。本來想攀點交情的呢!」
「學長好過分喔!」
墨鏡男說完,耳環男也點點頭說:「教人超火大的。看這樣子,學長不請我們喝杯酒,可能會不太妙喔!」
「不太妙喔、不太妙喔!」
情況正慢慢地朝著凶險的方向發展。修額頭冒汗,強忍屈辱低頭說:「放過我吧!我沒有錢,身體也不舒服。」
然而墨鏡男卻噘起嘴巴說:「放過你?放過你什麼?幹嘛說得一副我們欺負你一樣?」
修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咳了起來。
他蜷起身子不停猛咳。
「這傢伙搞什麼?真噁!」
「想假咳瞞混過去喔!你其實很有錢對吧?」
「噯,等等嘛!」金髮男說。
「學長才不會撒謊呢!既然他說沒錢,那就是沒錢啦!」
「那我們就來檢查看看囉!」耳環男捲起T恤袖子說。
「如果搜到錢要怎麼辦?」
「對學弟撒謊是不對的行為吧?要是找到錢,就逃不過蓋布袋囉!」金髮男說完靠上前來。
「學長,讓我們看一下你的口袋嘛!」
因為恐懼與緊張,口中乾巴巴的。
挨揍也很可怕,但修更害怕錢被搶走。
一對三就算贏不了,但如果身體沒事,至少還可以虛張聲勢。但現在因為咳嗽,修連正常說話都沒有辦法。
忽然間,堤防亮了起來。修朝那裡一瞥,有輛車子駛近了。
只能向那輛車求救了。修轉過身子拔腿就跑。
喉嚨咻咻地響了起來,但一停下腳步就完蛋了。修在草叢裡連滾帶爬地跑。
然而才剛跑到堤防,帶著笑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學長,你跑什麼跑啊?」
修驚嚇地轉頭,瞬間金髮男的拳頭陷進了臉裡。
漆黑的眼前爆出蒼白的花火,鼻腔深處一陣被棒子插進般的劇痛。
修摀著臉蹲了下去,背部被踹了一腳,向前撲倒。他就這樣被壓倒在地,對方的手伸過來摸索他的褲袋。修拚命掙扎,但被三人壓著,根本無從抵抗。
才一眨眼的工夫,他所有的財產全被抽走了。
耳環男數著千圓鈔票說:「明明就有錢嘛!雖然只有一丁點。」
「學長真是個騙子。」
「來,蓋布袋囉!」
金髮男話聲剛落,三人便朝他全身一陣亂踹。
修像蝦子一樣蜷起身體,雙手護住頭部,但他們仍踢個不停。
隨著劇烈的嗆咳,胃液湧了上來,從口鼻噴出。
或許是肋骨被踹裂了,一陣無情的踢踹過後,修光是咳嗽,胸口就劇痛不已。
三人似乎正俯視著他,修渾身緊繃。
「學長好像真的身體不舒服呢!」
「本來就夠髒了,這下臉和衣服都是嘔吐物了。」
「真可憐,到河裡洗一洗吧!」
「可是學長這麼不舒服,如果在河裡洗澡,可能會死翹翹喔!」
「學長是遊民,死掉也沒人在乎啦!」
「對耶,那幫他洗一洗吧!」
這樣下去會被殺掉。修覺得非逃不可,但儘管心急如焚,身體卻動彈不得。金髮男抓起他的雙手手腕,耳環男與墨鏡男一人抓住一邊的腳踝,把他抬到河邊。
「一、二!」
男人們發出吆喝,抬著他的身體左右搖晃。
「住手!」修大喊,發出喉嚨的卻只有咳嗽聲。
下一瞬間,身體飛過半空,背部撞擊水面。
激烈的水聲響起,身體隨之下沉。耳朵也聽不見聲音了,只有咕噗咕噗的悶響震動著鼓膜。不小心從鼻子吸進去的水帶著泥巴與藻類混合的氣味。
修一邊嗆咳一邊划水,但河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即使想踩著河底浮上來,他也不知道哪邊才是上方。修屏住呼吸胡亂掙扎,身體不斷往下沉。
「已經不行了……」意識某處傳出這樣的聲音。
為了設法脫離現在的生活,他做了許多努力,然而全是枉然。他被那些小鬼當成玩具,毫無招架之力,就要溺斃了。
據說人死前,過去會宛如跑馬燈般一一浮現,但修沒看見什麼跑馬燈,眼前只有漆黑的河水。
不管怎麼掙扎,身體都宛如陷進焦油之中,抓不到任何東西。
憋氣也已經到了極限。修再也無法忍受,張口的瞬間,胸口感到一陣被壓扁般的痛楚。水灌進肺裡了。
下一瞬間,腦袋熱得彷彿快要燒起來,他昏過去了。
***
清醒過來時,四下一片漆黑。
修覺得快要窒息,但勉強還能呼吸。這表示他已經不在水中了嗎?一想到這裡,意識就像是從黑暗深淵浮起來似地漸漸恢復。
自己身在何處?不,他連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都不清楚。
一切彷彿噩夢般模糊不清,但隨著意識逐漸清晰,猛烈的頭痛與傷口的痛楚席捲上來。
睜開眼皮一看,刺眼的光線扎上眼睛。
低矮的天花板角落吊著燈。燈泡的形狀古怪,仔細一看,原來是機車燈。說到古怪,天花板也很古怪,是在交錯的木材上鋪上了藍色的塑膠布。
牆壁也是同樣的構造,但橫木條上懸掛的物品琳瑯滿目,像是手電筒、平底鍋、酒店的月曆等等。某處傳來古老的歌曲,留神一看,地上放了個老舊的收音機。
不管怎麼想,這都不像死後的世界,看來修還在人世。
這裡究竟是哪裡?修提心吊膽地抬起頭,發現不知道是誰把他搬來的,他正躺在簡陋的被子上。旁邊鋪了另一組被褥,但不見人影。
脖子以下蓋了條骯髒的毯子。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是乾的,掀開毯子一看,他在不知不覺間換上了襯衫與褲子。兩件都很陌生,而且尺寸很大。
「是我的內衣褲,不好意思啊!」
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修的心臟頓時一縮。
腳邊的塑膠墊被掀開,一個五十歲左右、體格壯碩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頭戴棒球帽,穿著成套的工作服。修不曉得他是誰,全身緊繃著,男人那張布滿了鬍渣的臉笑了開來:「你總算醒啦!」
修戰戰兢兢地點點頭說:「呃,請問,這裡是……」
才一開口聲音就哽住了,他嗆咳起來。
「這裡是我家。」
「才短短兩天……」修走在夜晚的路上,心中喃喃自語。
這指的是他在犬丸組工作的日數。一想到又要失去工作和住處,腳步就變得遲緩。如果現在回去宿舍,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吧!可是加治木揚言明天要把他派到最辛苦的工地去。昨天和今天的待遇就已經形同奴隸了,要是碰上比這更累的工地,身體一定不堪負荷。
修甩開猶豫的情緒,往池袋車站走去。
可能是發燒得更厲害了,意識變得朦朧,路上的霓虹燈在眼前暈成一片。
喉嚨渴了,他在超商買了罐咖啡。在店前喝著咖啡時,修注意到旁邊有個菸灰缸。摸摸屁股口袋,有包被壓扁的菸,裡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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