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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庶出的孫女
大錦京都皇家練武場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正值一年一度皇家兵器開放式比武大會，許多王孫世家與京城百姓一起觀看比武大會。
場上，一個壯漢正拿著一柄明晃晃的青龍偃月刀正耍得虎虎生威。
周圍觀眾叫好聲不斷。
觀眾中，一個子嬌小，相貌清秀，身穿青衣小帽，一副小廝打扮的小個子年青人卻撇撇嘴道：“一把青龍偃月刀少說也有幾十斤重，這要在戰場上與人作戰，威風是威風，可惜耗力太多，不實用啊，不實用。”
壯漢下去後，另外一個精瘦的漢子手裡拿著一柄龍膽銀亮槍上場，身手矯健靈活，銀槍鋥亮鋒利，又贏來好一波熱烈的掌聲。
那小個子青年卻又發出不合時宜的嘖嘖聲：“這種兵器看是好看，可惜柄太長，近距離作戰就不靈活咯，不過也是個銀樣蠟槍頭。”
他的話，引來一旁觀眾的側目，很多人輕蔑地看他一眼後，又被場上的表演吸引，沒人再理睬他。
這次上場的是手執秋水古劍的一英俊小生，看著白皙文靜，手中的劍卻使得如行雲流水，瀟灑漂亮之極，小個子看得雙眼晶亮，小手拍得歡快，嘴角都快流哈喇子了，一臉花癡模樣。
有人實在受不住：“我道你有多高深的見識呢，原來喜歡這樣的繡花枕頭啊，要知道，在戰場上，劍是最不頂用的武器。”
“誰說劍好來著，那是人好，你看他長得多帥啊，英俊瀟灑，有如天神啊。”小個子也不生氣，眼睛黏在那使劍的小生身上就沒錯開，一派花癡地說道。
“花癡！”
身邊人懶懶地將手中扇子一收，冷哼道：“這也不好，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樣的兵器才能入得了你小子的眼？”
小個子終於收回場上的目光，對身邊的青年翻了個白眼，頓時，眼珠子定格，一動也不會動，立馬將場上的那位使劍帥哥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人也長得太好看了吧，明眸如水浸葡萄般燦亮，長眉若刀裁鈄飛入鬢，如細瓷般的肌膚幾乎吹彈得破，這樣的相貌，若長在女兒家臉上，也是絕世大美人啊！
可這人卻並非男生女相，他俊秀卻又不失英氣，文雅中帶著一抹凜然的威嚴，一雙鳳眸分外溫潤迷人，眼底卻透著一絲譏誚和不可一世，彷彿世人在他眼裡，都只是跳樑小丑一般。
“流口水了，白癡！”美男嫌惡地扇柄一敲，鄙夷地轉過身去。
小個子摸著被敲痛的額頭癟癟嘴：“切，臭屁，好看了不起啊，小爺看你是抬舉你……”喃喃著甩頭正要揚長而去時，後領子卻被美男拎在了手裡，身子隨之淩空飛起，向那正在使劍的小生砸去。
小生正好轉身，被人一砸，手中長劍便向看客中一位大腹便便之人刺去。
頓時，場面大亂，有人高喊：“有剌客，保護王爺。”
小個子在場中打了個滾，一個翻身矯健站住，趁亂想從人縫裡鑽出去，可惜，還是被人扯住了後領子，不由大急，暗道：“死定了，死定了，麗娘，快來救我啊！”
“就是這小子，是他在搗亂，看你還往哪逃！”
眼看著逃不了，小個子一雙靈動的大眼滴溜溜地轉著，抬眼見始作俑者正幸災樂禍地看著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眼珠子一轉，向前一撲，死死抱住美男的雙腿哀嚎：“少爺，少爺，小的知道你暗戀史公子良久，不得已才讓小的鬧了這出引起史公子的注意，可如今闖了禍你不能用完小的就過河拆橋啊！”
周圍之人頓時將目光全聚焦在美男身上。
史公子俏臉羞紅，嬌羞無限地看著白袍美男，又驚又喜的模樣更添曖昧。
“原來公孫公子好這一口啊，聽說他妻子抑鬱而終，只怕就是為了這個吧，唉，看起來一表人材，怎麼就是個斷袖呢。”
有人捶胸頓足：“大錦第一美男子啊，竟然喜歡男人，多少京城閨秀要哭紅雙眼啊！”“史家與公孫家都是兵器世家，又是最大的競爭對手，歷來勢不兩立，只怕不是那小子說的那樣，是故意迫害公孫公子吧。”有明眼人小聲道。
公孫彥氣得臉都白了，用腳踹了好幾下，翩翩小個子纏功厲害，怎麼也甩不開，怒道：“滾開，你胡說些什麼？”
“少爺，你剛才看史公子舞劍，就說天底下只有史公子的劍是舞得最好看的……”
方才公孫彥的確與小個子聊了幾句，很多人都看見，只是場上太鬧，誰知聊的是什麼，一時也就信了幾分。
“本公子哪裡說過此話。”這小廝鼻涕眼淚全糊在自己袍子上，真噁心，哪來的小混混啊，還讓自己成了千夫所指，公孫彥氣得俊臉鐵青，伸手就要制住這小子的穴道好脫身。
這時，人群中走出史家大公子史青衡：“公孫世兄，你如此可太不道地了吧。咱們兩家之間的恩怨怎麼著也不該禍及王爺，如今王爺受驚，你想走，怕沒那麼容易。走，到皇上跟前說清楚去。”
公孫彥忍著怒氣一拱手道：“史世兄，這小子真不是我公孫家的人，公孫家的家奴可不是穿這種衣服的。”
大錦京都世族人家的家僕都是統一著裝，各家都在衣襟上繡了主家的姓氏。
大家便向那小個子看去，果然，他的衣襟上繡著的並非“公孫”二字，那個字還被拆了，看不出是誰家的家僕。
“少爺，你太陰險了，怪不得你出門時不讓小的穿自個兒的衣服，非得在外面弄了這一套來給我套上。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早就怕我被抓，暴露了你……”小個子清亮靈動的大眼裡帶著一抹水光，陽光下，熠熠生輝，白皙的手指指著公孫彥直顫，一副氣得不行了的樣子。
公孫彥氣得真想一掌拍死這小子。
史青衡怒道：“公孫彥，你還有何話說？”就要上前來與他理論。
這時有人高喊：“二皇子駕到。”
人群立即散開，不少人去迎二皇子。史大公子也率領史家人去迎二皇子。
小個子放開公孫彥，趁人不注意，向人圈外爬去。
公孫彥正要回頭捉他，手臂卻被人把住：“阿彥，本王聽說你有龍陽之癖？原來你的心上人就是史家公子啊，怪不得本王為你說媒，你總是挑三揀四……”
來人正是當今二皇子，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他長相英俊，風度翩翩，與公孫彥站在一起，如剔透的一對碧玉。
小個子顧思婉終於逃脫混亂，露出一抹狡黠清麗的笑容，拍拍衣服正要離開，領子又一次被人拎住，不由嚇了一跳，回頭又長舒了一口氣，撒嬌道：“麗娘，妳怎麼才來啊……”回身抱住來人。
來人是個中年婦人，長相端正，嚴厲卻又無奈地瞪著顧思婉道：“奴婢早就來了，若不是奴婢發暗器打歪了那史公子的長劍，真要剌傷了裕親王，三小姐妳可死定了。”顧思婉嘟嘴怒道：“姓公孫的，本小姐跟你沒完！”
“妳還說，公孫家的人，就是相爺也未必得罪得起，快起吧，咱們出來好一會兒了，若讓大太太知道了，有妳好受的。”
麗娘拖著顧思婉就走。
“我一個庶出的，死在外頭了也未必有人在意。麗娘，就讓我還玩一會兒吧，好不容易偷溜出來的……”顧思容捨不得這繁華熱鬧的街市，更不想回到相府那冷冰冰的家中去。
“這回妳要死在外頭了肯定有人在意，紫棋才傳來話說，老太太派人在找您呢。”麗娘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姐，撫了撫她耳畔的秀髮，柔聲道。
“老太太找我？”顧思婉有點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快走吧，紫琴正幫您擋著呢，以後您可再不能從狗洞裡鑽溜出來了，我聽說，大太太命人把狗洞給堵死了，說是怕賊。”
※※※
思婉是被麗娘從後院抱著越過高牆的，兩人偷偷貓進小青園後門。
大丫頭紫棋早就等得心急火燎了，一見她便過來拖住她的手道：“快點，是侍書親自來的呢，等了快兩刻鐘了，已經很不高興了。”
思婉忙先進了後堂，紫棋打來水，好好洗漱了一番，才往前頭去見侍書。
侍書是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頭，平日裡從沒來過小青園。
老太太住在榕園裡，已經七十多歲了，喜好清靜，又信佛，成天呆在榕園裡念著佛經，不愛孫輩兒見天的去給她請安。
男孫還好一點，每月初一是固定要去給她老人家請次安的。
顧府十幾個孫女裡，除了那幾個嫡出的能每月去上一次，其他的，像思婉這種，既是庶出，娘親又不得寵的，更得是過年過節，一大家子吃團圓飯時，才能遠遠的見著這位顧家老祖宗一面。
這一不是年，二不是節的，老太太為何突然要見自己，還特地派了侍書前來？思婉心裡一陣忐忑。
換了一身規矩小姐衣服後，現在的她看起來端莊俏麗，哪裡還有半點調皮玩劣樣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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