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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臨行變卦
善水正坐在鏡前往臉上抹膚膏,從鏡中看見顧嬤嬤回頭望了過來,手一頓,立刻看向霍世鈞,兩人目光在鏡中相遇。
霍世鈞咳了一聲,到近前道:「是我昨夜酒喝多,有些醉了,不小心砸一下,就成這樣。」
顧嬤嬤半信半疑,瞟一眼他那隻還裹紗布的手,嘀咕道:「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怎麼還這樣不著邊?前日剛在外不小心弄傷手,這傷還沒好,你好好的又砸床梁做什麼?」
霍世鈞任由她念叨。顧嬤嬤又怎麼會想到床架子斷裂的真正原因?唸了幾句也就過去了,只準備叫人來修。
善水見一場尷尬過去,這才鬆了口氣。從鏡中與霍世鈞目光再次相遇,見他似笑非笑望著自己的樣子,急忙避開不去看。
起早洗漱完畢,顧嬤嬤便去了。因今日不用去青蓮堂請早,他夫妻便一道去用早膳,就擺在南廂房。
善水早飢腸轆轆,從桌上的一個翡翠荷葉大碗裡盛出熬得晶亮濃稠的粥,就著素燴三鮮,吃得津津有味。
霍世鈞吃了幾口,望她一眼,把屋子裡站著伺候的幾個丫頭都給遣走了,這才慢吞吞道:「我跟妳說,我今天要走?」
善水心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嚥下一口玫瑰糕,道:「是啊!婆母還有顧嬤嬤她們都曉得。顧嬤嬤想是捨不得你,這才一早過來服侍你的。你的行裝也早收拾好了。」霍世鈞唔了一聲,夾了塊芝麻餅放進嘴裡,嚼幾下嚥了下去。忽然道:「妳若想去,也可以去的。」聽著漫不經心,像是隨口而雲。
他這話一出,善水的心便怦怦直跳。不是高興,而是緊張。
老實說,她一開始確實滿心只想早點生個兒子出來,若跟他去興元府,自然是個上好機會。但是與這男人處了不過半個月,她十六年來的修養便都消磨殆盡。
現在生兒子的想法雖然沒改變,卻沒一開始那樣急迫了,與其跟過去和他朝夕相對相比,她寧可選擇日後再謀。而且她還年輕,才十六歲的身體,那麼早孕育還有損健康,要是再過兩年,可能更好……
善水立刻沒了胃口。輕輕放下了筷子,望著他很誠懇地說道:「你肯給我這機會,原本是盼也盼不來的好事。只是天下道義,向來以孝為先。你是領了君命,身不由己,我卻不一樣。若也走了,婆母跟前無人侍奉,我怕旁人說我不孝。咱們既然是夫妻,自當相互扶持,你就放心過去,我留下用心盡孝,你覺得如何?」
善水說完了,見他臉上的笑沒了。頓時又想到了個很現實的問題——霍世鈞是個男人,貌似那方面還挺強悍。
她這個當妻子的不去,他自然也不能一直渴著,於是又小心地道:「跟你過去伺候的人也定了。原本是想在采春、問薇裡面擇一,後來難以取捨,見她兩個都溫柔穩重,多個人照顧你更好,所以她兩個都跟去。嬤嬤前幾日說了,知道你不耐煩路上耽擱,就讓采春隨了你在路上伺候起居,問薇與那些行裝一道,另由人護送了往興元府去。」善水通報完了,見他臉色比剛才又沉幾分,急忙再補充一句:「采春、問薇我都見過,都是一等一的樣貌,你一定會喜歡……」
她話沒說完,聽見「啪」一聲,霍世鈞已經重重拍下手上那雙包銀的烏箸,眉毛都豎了起來,望著她冷冷道:「妳當我沒見過女人?要妳這樣替我費心安排?」
善水一怔,咬唇看著他不語。霍世鈞哼了一聲,道:「少在我面前裝這種委屈樣!妳心裡巴不得我早點走是吧?沒關係,我霍世鈞從來不會勉強女人!」說完哐啷一聲推開椅子,人已起身。
善水忙道:「你不吃了?」
霍世鈞道:「妳吃個飽就行!我入宮了就走,好遂妳心願。」說罷大步而去。
※※※
霍世鈞怒氣沖沖一走,善水胃口也被他敗了個光,把碗裡的粥扒拉完便起身回房,心裡面也不是沒有悶氣。她覺得自己其實挺冤的。
這男人現在對她有點興趣,她又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問題是這興趣就只限於床上運動,還是複合型野獸的那種,弄得她現在像是得了上床恐懼症,說有心理陰影都不為過了。床上是野獸,下了床就更別指望如何,拽七拽八完全一副大爺派頭。善水擔保,她要是不讓他睡別的女人,他一定會責她性妒。現在她樂意,他卻又不樂意了,大約是嫌她對他不上心,這是男人的通病啊!
但是心這種事,從來都是相互的。善水知道自己的心其實比針眼還小,她要是真愛上了個男人,那男人一邊和她靈肉合一,一邊又和別的女人肉肉合一,她不敢保證自己到最後會幹出什麼事——說不定會學霍熙玉,拿刀去毀人的臉。
但這太沒教養了,所以還是該幹嘛幹嘛,省去那拈酸吃醋的心才好。
善水一路怨念地回了屋,覺得身上不乾淨,黏黏膩膩地挺難受,正想叫人送水進來再洗洗,青蓮堂那邊來了個傳話的小丫頭,跑得還氣喘吁吁,這在什麼都講究四平八穩的王府裡面便有點不常見了。
只聽她喘著道:「宮裡來了人,長福公主不好……王妃、公主都要入宮探望,叫世子妃也趕緊收拾下一道去!」
那丫頭傳完了話,便一溜煙地去了。
善水吃驚,不敢怠慢,白筠等人也忙從衣櫃裡取出大服,幫著換了起來。
善水匆匆趕去與王妃會合,登上輛大馬車,幾人便往皇宮疾行而去。
※※※
長福公主是關雎宮李淑妃所生的女兒,今年十二,天性活潑,自小胃口便好,人長得挺胖的。因景佑帝子女不多,所以也頗得聖眷。與霍熙玉是帕交,她從前入宮若被留宿,便都與這長福公主同寢。
善水隨了王妃匆匆入宮,趕到關雎宮長福所住的東偏殿,裡面太監宮女個個神色凝重,也沒加以通報,徑直便入了寢殿。
見李淑妃正被穆夫人扶住,滿面淚痕雙目紅腫。小姑娘躺在一張大床上,身上著件寬衣,整個人像隻蝦米般地蜷縮成一團,披頭散髮面如金紙,瞧著奄奄一息,彷彿連哼的力氣都沒了。
張青與兩個院判及五六個禦醫,正圍在公主榻前會診,臉色十分凝重,有幾人面上甚至已經現出略微驚惶之色。
「長福!」霍熙玉被她樣子嚇到,叫了一聲要往榻上撲去,被正站她身側的善水一把扯住,低聲道:「妳過去也沒用!別擾了他們!」
霍熙玉心慌意亂,一時失了主意,被善水推著坐到了一張椅上,怔怔發呆。
那邊葉王妃已經到了李淑妃邊上,勸慰她幾句,低聲向穆夫人打聽病情。
善水豎著耳朵聽,這才明白了些。原來長福這腹痛始於兩天之前。那日在李淑妃處用過晚膳後,回去在園中打鞦韆,沒多久,忽然便腹痛如絞。
急召太醫來看,湯藥針灸,並無大效,疼痛仍是時斷時續,昨夜竟更加厲害鬧了一整夜,體熱嘔吐,整個關雎宮的人都沒睡,連皇帝也陪了半夜,一早因早朝,這才匆匆離去。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哪裡挨得住這樣的疼痛折磨?兩天下來,命便去了大半條。
善水到了沒一會兒,長公主也匆匆趕到了,安慰幾句李淑妃,衝著張青斥道:「你們太醫院的人都是幹什麼用的!這都多久了,長福不但沒好,反更損了!真有個不妥,當心吃飯的傢夥!」
長公主剛斥完,躺在榻上的小姑娘忽然抱住小腹,額頭迸出層層冷汗,眼睛向上泛白,痛苦哼嚷了一句:「母妃……」人抽搐幾下,竟暈厥了過去。
「我兒……」李淑妃撲到了榻上握住長福的手,觸手冰涼一片,頓時心痛如絞,恨不能自己代受才好。
張青額頭也是沁出了冷汗,喝了一聲「讓開」,驅散了圍攏而來的人,命人將暈厥的長福放平攤開手腳,迅速取了銀針,分別刺入足三裡、曲池、天樞,復又刺耳後神門,間歇撚針,過了片刻,長福喉嚨裡微微「咯」了一聲,眼皮微翕,總算是醒了過來,滿面冷汗,懨懨望向自己母親,氣若遊絲道:「疼……」
李淑妃肝腸寸斷,泣不成聲。善水對李淑妃母女印象不錯,見此情景,心中也是惻然。長福腹痛這麼久,太醫院會診竟也無用,到底是得了什麼急症?
長公主怒道:「張青,你是太醫院院使,長福到底患了何症?若是有個不測,你也休想好過!還有你們!」手指點著一個個面如土色的太醫院醫官:「都別想好過!」
「吵什麼!妳吵吵,長福就能好了?」正此時,寢殿入口傳來一聲威嚴話聲,珠簾響處,穆太后正被人扶著,與皇后一道過來了。
長公主忙收了嘴,與眾人迎了上去。
穆太后眉頭緊鎖,徑直到了榻前,看一眼長福,目光掃向張青,道:「張青,你是太醫院頭把手,聽說昨夜也在這熬了一宿,你倒是說說,我這孫女到底如何了?」
張家世代行醫,張青幼承庭訓,醫道高深,長福到底什麼病症,他心中自然清楚,只是無可奈何而已。到了此時,只能坦誠,道:「公主右腹腫硬,按之則痛。腿屈不伸,汗出惡寒,所患乃是腸癰。」
第一章 臨行變卦
善水正坐在鏡前往臉上抹膚膏,從鏡中看見顧嬤嬤回頭望了過來,手一頓,立刻看向霍世鈞,兩人目光在鏡中相遇。
霍世鈞咳了一聲,到近前道:「是我昨夜酒喝多,有些醉了,不小心砸一下,就成這樣。」
顧嬤嬤半信半疑,瞟一眼他那隻還裹紗布的手,嘀咕道:「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怎麼還這樣不著邊?前日剛在外不小心弄傷手,這傷還沒好,你好好的又砸床梁做什麼?」
霍世鈞任由她念叨。顧嬤嬤又怎麼會想到床架子斷裂的真正原因?唸了幾句也就過去了,只準備叫人來修。
善水見一場尷尬過去,這才鬆了口氣。從鏡中與霍世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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