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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屆冬季奇幻大賞銀賞得主最新作品!
★在承載了人類想法的書籍當中,棲息著妖怪……
你(妳)最喜歡的書中,是否也隱藏著等待發現的書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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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意盎然的公園深處裡,悄然聳立著一座《玉響圖書館》。
千穗在館內拿起了一本書後,遇見了妖怪‧白火,
原來這裡是一座收藏憑附著妖怪的書籍的神祕圖書館。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候妳的到來。」
千穗因為白火的這一句話而開始來往圖書館,
來到圖書館的人們懷抱著和書有關的煩惱,千穗決定幫助他們……
《竹林中》、《伊豆的舞孃》、《水墨集》──
將願望寄託於書上的人們及以他們的情感為糧的
虛幻妖怪交織成嶄新的故事。
作者簡介:
一石月下
於第26屆冬季奇幻大賞中榮獲銀賞,以《女裝王子深遠而優雅的企圖》(暫譯)出道。
最近才發現我似乎是一個會把自己在描寫的場面流露在表情上的類型,也因為這樣,害我無法好好活用剛買的筆記型電腦,有點難過。
譯者簡介:
林以庭
文藻外語大學日文系畢,現為專職譯者。最近的煩惱是家中的黑貓曬太陽曬到褪色,又黑又亮的貓毛一去不復返。
章節試閱
序章 落花之夢
白仙臥躺著,他轉過頭,看見山茶花鮮紅色的花瓣在拉門外飛舞。那是一抹如鮮血般栩栩如生,如脈搏跳動般充滿生命力的豔紅。與自己的身體有如霄壤之別的那抹紅,引起白仙強烈的渴望。
然而事與願違,他的視野逐漸白茫、迢遠而開始矇矓,聲音接連消逝,留下他獨自一人被雪白一片所吞噬,白色的浪潮從意識底層湧了上來。
在即將被浪潮淹沒前,白仙主動闔上了雙眼。
鮮紅色的花瓣飄落於白雪之上。
《落花之夢》
「那是個漂亮的地方哦。」
搬家當天,千穗只得到這麼一句話就被帶到了這裡,她有種期待遭到辜負的感覺。
遠離郊外的住宅區,經過幾個高速公路交流道,穿越蜿蜒曲折的山路後,出現在眼前的是延展於茂密山林前的小型村落。
村落的大半部分埋沒在山林中,乍看之下和周圍的森林地帶沒有什麼不同,如果沒有定睛一看,就不會注意到砍伐樹木後形成的一小塊平地上所建造的一幢民宅,也不會發現這裡是個村落吧。
雖然這裡的景觀並非讓人厭惡,但也不是什麼吸引人的景色。千穗從車內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的風景。
千穗心想,會覺得大自然美不勝收,充滿各種幻想的人,恐怕都是那些居住在都市裡的人們吧。
在平時遠離大自然的人心中,大自然單純只是可以觀賞到厭煩為止的景色,和自己毫無關聯,圍繞四周的自然並不包含自己的存在。與這種突然一句「從今天開始就在這裡生活吧。」被帶到深山村落裡被迫面對的自然,完全是兩回事。
證據就是這些翠綠的森林、翱翔天際的老鷹、恬靜的田園景色,在千穗眼中都是那麼地矇矓不清。
「要進家門囉。」
終於抵達新居獨棟住宅前,汽車熄火後,母親靜子如此向千穗說道。當千穗望向前方時,靜子和父親公人早已走向了新家。
千穗遲鈍地點了點頭後,撈起自己的外套邁出步伐。同時,她感覺到有東西從自己的手中滑落,她連忙彎下腰,打算伸手撿起來時──
「掉了哦。」
這一瞬間,本來應該掉在地上的黑色外套遞到了她的眼前。千穗老實地接過外套後,和映入眼簾的人物四目相交。
白皙透澈的肌膚、深邃的眼眸和聰明伶俐的臉孔,以及就十二歲來說格外嬌小的身體。雖然和十五歲的少女千穗相比更顯纖細,但卻充滿著磊落的氣質。
他是弟弟秋人,雖然在長途的交通下看起來有些許疲憊,但神色卻比千穗來得開朗多了。
「我知道。」
千穗沒好氣地回應秋人後,轉過了頭步向新家。
搬家是在半年前左右決定的。
事情的開端是,某一天晚餐過後,父親公人突如其來地如此宣告:
「趁著秋人升上國中的這個時間點,我們全家一起搬家吧。」
這一番話讓千穗錯愕地張大了嘴呆愣原地,尤其是「趁著秋人升學的時間點」的部分特別令她介意。
聽說弟弟秋人自出生時呼吸系統就特別虛弱,小時候也反覆進出醫院不下數次。雖然有一陣子似乎改善了許多,但症狀又開始惡化。
正因為如此,她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呼吸系統的疾病通常都和生活環境有關。也就是說,如果要趁秋人升學的時間點改變環境,也就是要將他移到感染物質較少的環境中,而感染物質較少的環境──就是大自然中。
不過,她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預感竟然會如此準確,就連得知要舉家從都市搬到山村後,千穗還一直認為這是個玩笑話。
距離車站需要徒步三十分鐘、電車每個小時只有一班、離家最近的便利商店要走上二十分鐘、不開車甚至到不了超市……聽說他們接下來的新居位於這樣的環境中。
對於在都市出生成長的千穗來說,一時還無法接受必須適應這樣環境的事實。
然而,聽見搬家這項決定時,讓她感到最憂心的並不是生活環境的變化所帶來的不安,而是其他更令她介意的事。
那就是升高中。
千穗年長秋人三歲,也就是說,國中三年級的千穗即將在這個春天升上高中。
她早就決定好志願學校了,她和幾個要好的朋友決定進同一所學校就讀,還相約以後可以一起通學,參觀志願學校時也是大家一起前往的。
如今半路殺出了程咬金,何只是去不成志願學校,就連要好的朋友們也無法輕易碰面了。對於一直以來活在自己狹小世界裡的十五歲少女來說,如此龐大的衝擊令人難以接受。
當然,千穗並非毫無抵抗。她表明成為高中生的自己已經可以獨立生活,希望能夠留下來,也因此和雙親三番兩次地起了爭執。
作為父母親,當然不會答應讓十五歲的女兒一個人獨自生活如此危險的事。而就現實面來說,千穗也認為自己能力還不足以獨自生活,所以無法強勢地主張自己的立場。
無可奈何下,千穗只好試著提出秋人可以在當地治療疾病的可行性,而這樣的論點也遭到雙親否決。
醫生似乎從以前就不斷建議他們盡可能讓秋人在空氣清新的環境下療養,但因為公人要工作、孩子們要上學,遲遲找不到果斷做出決定的時機。
這次,父親的工作恰巧出現了好時機──他終於能夠調動到公司在地方上的工廠,而且兩個孩子剛好都在今年升學,是個難求的好機會。如果這次沒有實行的話,今後恐怕不會再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了。這些都是父母親的主張。
即使如此,千穗仍然不斷爭取,但雙親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執下,千穗感到疲憊,不再說出自己的任何想法。
「喂──千穗,妳在做什麼呀?快點過來呀。」
當她回過神時,發現母親在家門前向她揮手。
千穗沒有回應,有氣無力地繼續邁開步伐。
「我們要先進去了哦。」
看見千穗絲毫不打算加快動作,母親受不了地如此說道。秋人也微微地回頭望向她,但千穗並不想和他視線相交而別過了頭。
她抬頭仰望滿天的烏雲。
千穗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雙親並不會因為她一個人的反對而妥協,因為雙親一直以來總把秋人的事擺在優先順位,她也因此吃了好幾次的悶虧。
(好冷的風。)
千穗微微發抖。
雙親和秋人似乎已經進到家中,玄關敞開的門空虛地搖動著。
說好聽一點是傳統日式建築,但實際上是一間屋齡超過的房屋。乍看下,門扉的另一側在房東的精心打掃下一塵不染,但仍有一種老舊事物不願意接受新夥伴的怠倦氛圍。
千穗佇立在原地,直直地凝視著門扉的另一側好一會兒。
不到一週,新學期開始了。千穗直到入學典禮前兩天才記住了前往高中的路,制服甚至是在入學典禮前一天匆匆量完尺寸才完成的。
「那麼,千穗,媽媽要跟秋人一起去入學典禮了哦。」
千穗吃完早餐、換上全新的制服後,在洗手間紮頭髮時,母親向她如此說道。
她從洗手間微微探出頭,往聲音的方向看,看見了身穿貼身亞麻色連身裙的母親和套上全新制服的秋人。
「你們已經要走了嗎?」
「嗯,雖然已經稍微告訴老師秋人突然發作時所需要的藥物,但我還是想提早去當面拜託老師多多關照秋人。」
「哦……」
「千穗妳也沒時間這麼悠哉了吧?快點準備出門比較好吧?」
「哎……為什麼這麼說?我今天要坐車去,時間還很充裕吧?」
母親的一番話讓千穗露出詫異的神情。
今天母親和父親預定分別出席秋人和千穗的入學典禮,所以唯獨入學典禮這一天,父親會開車帶著千穗一起到學校。
如果開車,不到十五分鐘就可以抵達學校了。千穗今天也特別早起,所以時間上應該還很充裕才是。
然而,母親聽見千穗的回答後,露出了奇妙的表情,接著說出千穗料想之外的話:
「哎,不對呀。難道妳忘記今天早上的事了嗎?爸爸說他迫不得已一定得從今天開始到公司報到,所以千穗妳得自己騎腳踏車去呀。」
「咦……」
千穗感到不明所以呆愣原地。
「就是今天早上去妳房間關掉鬧鐘時跟妳說的呀,妳不是也回答了『喔』嗎?」
千穗啞口無言。她連聽說過這件事都不記得,當然更不記得自己有回答過,恐怕是半睡半醒之間迷迷糊糊地隨口回答了,但不記得和不知道是同一回事啊。
看見千穗的反應後,母親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如果妳不記得的話,我現在再重新告訴妳一次。妳爸爸必須從今天開始就到公司上班,所以妳要自己騎腳踏車去學校。」
「怎麼這樣……」
千穗好不容易發出了微微沙啞的嗓音。
「爸爸也說很抱歉沒辦法出席妳的入學典禮。」
「啊……?」
「真的很對不起哦。」
或許是千穗的表情過於黯淡,母親愧歉地低下了頭。然而,這也只是轉眼間的事,下一刻她已經起身,背向了千穗。
「總言而之,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們要先出門了,第一天就要自己騎腳踏車上學可能有點辛苦,但妳千萬不要遲到,要好好出席入學典禮。」
「等一下──」
「還有,不要忘記鎖門哦,那我們走了。」
千穗朝著母親的方向跨出一步,並伸出了手。刺眼的陽光透過門扉照射進來,當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母親和秋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一片蒼白之中。
喀嚓。死板的聲音迴響在走廊上,老舊的房屋裡只剩下陰鬱的寂靜。
深山裡的早晨沒有寒意,充滿了春天風和日麗的涼爽。種植了一整面的杉木群中,陽光穿過樹葉灑落下來而閃閃發亮,路旁偶爾會有蒲公英或野豌豆等可愛花朵探出頭來。
然而,這些景色絲毫沒有吸引千穗的目光,她只是一心地踩著腳踏車的踏板。
入學典禮已經結束了。新生們當然忙著和陪同的人拍照、或與其他同學聊天或是去參觀社團。但千穗只想盡早離開這個空間,所以典禮一結束,就馬上飛奔出學校。
話雖如此,她也沒有因為從那樣的環境中獲得解放而感到心情舒暢。
她的腦海裡浮現了各式各樣的事。
沒有和她一起參加入學典禮的父親、全程陪著秋人的母親、集雙親的關照於一身的弟弟、彌漫著陰鬱氛圍的新住所、從明天開始得不斷往返的學校,還有──分隔兩地的好友們。
千穗忽然想起來,在遙遠的故鄉裡,她的好友們也在同一天迎接了入學典禮的到來。
當時一起去參觀學校的人,似乎都順利考上了志願學校,現在她們想必穿著相同的制服,在盛開的櫻花下開心地一同合照吧。
或許她們會提起千穗,一同惋惜「如果千穗也在就好了」也說不定。一想到這裡,她就感到十分難受,不禁埋怨自己為什麼非得待在這個地方不可。
不知不覺中,淚珠滑下了雙頰。
千穗仍乘著紅色的腳踏車逆風前進,她覺得不像是自己的雙腳踩動踏板,只是任由腳踏車不斷前進,意識矇矓地委身於紅色車體上。
在那之後不曉得經過了多久的時間。
千穗漫不經心地繼續踩著腳踏車,旋即發現周圍彌漫著濃郁的花香,像是突然清醒般地抬起了頭。
她慌慌張張地望向周遭,淡粉色、深粉色、潔淨的白及深邃的綠。她環顧四周,發現周圍變成一座充滿即將綻放杜鵑花的鮮豔森林。宛如萬花筒製造出來的虛幻且美不勝收的景色,和明亮的陽光相輔相成,鮮明得令人昏頭轉向。過於美麗的色彩,甚至讓人有種誤闖進繪本世界中的非現實錯覺。
而在那美麗色彩遙遠的後方,格外隆起的山丘上,矗立著一棟建築物。
(咦……?)
千穗微微地屏住氣息。
鮮綠色的矮樹叢、黝黑的屋瓦、潔白的水泥牆,取代門的矮石牆。在虛幻的杜鵑花海後,出現一棟散發著磊落氛圍,宛如古代武家住宅的華麗日式建築物。
千穗茫然地呆望著眼前的景象半晌。
(……這裡是哪裡?)
她漫不經心地騎著腳踏車,似乎誤入了陌生的場所。
(這是住家……嗎?)
她再一次凝視著眼前的建築物。不對,要說是住家,氛圍好像又有點不同。一頭霧水的千穗環視四周後,發現一旁豎立著一塊老舊的招牌。
《玉響圖書館》
千穗這才領會過來,招牌上寫著這裡是圖書館。建築物外觀看起來像是住家卻沒有門,入口處鑲嵌著彩繪玻璃,她原本還覺得這樣的建築物作為住家有些奇怪,但如果是公共設施就能理解了。
簡單來說,就像觀光區裡時常會看見的,展示當地歷史及文化的歷史博物館或民俗文物館那一類型的設施。
(進去看看好了。)
千穗停好腳踏車,踏進石牆內。既然圖書館是公共設施,擅自進來應該不會被罵吧。館內一定有人在,還可以順便問路。
「打擾了……」
千穗輕聲說道,推開裝飾著彩繪玻璃的門。
踏進館內率先看見的是寬敞的玄關。以深色鋪木地板為主的玄關擁有充裕的空間,位於盡頭類似等候室的空間裡擺放著六、七組高椅背的木製高腳椅及同樣高的桌子。
每張桌子的正中央都擺放著可愛的小花瓶,瓶中分別裝飾著花朵。比起圖書館,這裡更像是簡易咖啡廳,適合喝杯茶悠閒地渡過。
一旁還有個像是負責處理書籍出借的櫃檯,上面擺放著可能是用來管理書籍用的電腦、文具等瑣碎用具。
但是,現在櫃檯裡並沒有半個人,門口附近和玄關裡也都沒有人的蹤影。
「那個……」
或許有人只是剛好待在不易被看見的地方,千穗試著輕聲說話,但卻沒有任何回應。無可奈何下,她只好發出更大的音量:
「不好意思。」
依然沒有回應。說不定對方有可能在更裡面而沒有聽見,千穗走向擺放著書架的閱覽室。
然而,當她經過等候室,來到了更加寬敞的空間這一瞬間──
「哇……」
千穗不禁發出了感嘆的聲音。
這個地方大約有剛才在高中入學典禮裡看見的體育館一半大,被一種和等候室截然不同的神祕黑暗所籠罩。
陽光偶爾會隨著從窗戶吹進來的微風一同照進室內,所以不能算是完全漆黑一片。但就連陽光似乎都在避免照亮整片黑暗般,沒有照到室內的深處只在窗邊搖曳,讓這個空間更添了幾分如夢似幻的氛圍。
周圍的書架以圓形放射狀擺放著,書架上有條有理地塞滿了各式書籍,每一本書都相當老舊,僅僅是大致瀏覽也不禁被這獨特的氛圍震懾住,或許這個空間的陰暗也和這些書的特質有所關聯。
此外,這些書架正中央的圓形空間沒有擺放書架,取而代之的是好幾張桌椅。
其中一半連接斜坡一路延伸到二樓,樓上也擺放著書架。但那一區的空間特別漆黑,無法從這裡窺探到細部的模樣。
如同房屋外觀所見的三角形屋頂,內部天花板的結構是由粗細棟梁和大大小小的木板交疊而成,從一樓看上去也一目瞭然。
「好美呀……」
雖然外觀看起來十分老舊,但室內相當漂亮高雅,沒有任何俗氣的感覺。
「不好意思!有人在嗎?」
千穗再一次拉開嗓門。反應卻和剛才一樣,室內寂靜一片,沒有應答的聲音。
她死心並嘆了一口氣後,回到了櫃檯。這時,她發現櫃檯上擺放著一張紙條。
『有事外出。 葦田』
現在才看見的這張留言紙條讓千穗錯愕地張開了嘴。
「咦……」
為什麼剛剛沒有發現呢?一想起剛才不斷揚起音量的自己,就讓千穗感到非常難為情。再加上沒人在,她也無法問路,這樣的結果十分遺憾。
(……算了,就在這裡等一下吧。)
千穗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後,倚靠在一旁的牆上,思考著要如何打發時間時,她忽然望向了閱覽室。幸好,這邊似乎有許多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那我就來看個書吧。」
千穗離開牆邊,再度走進了閱覽室。她沿著以放射狀擺放的書架打轉,開始尋找用來打發時間的書籍。
塞滿深色木製書架的書籍封面大多都已經褪色,書名也變得淡薄,甚至有幾本書完全看不出書名。
「啊……」
然而,其中有一本書特別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個是……」
千穗忍不住伸出了手。
《落花之夢》
紫紅色的書衣上以燙金的方式印刷書名和纖細的常春藤圖騰,即使書名有些剝落,仍沒有失去它的光輝,美麗的光澤閃閃發亮。雖然老舊,卻是高級的裝幀。
「好漂亮……是新書嗎?」
千穗好奇地翻看封底,確認版權頁上的書籍基本資訊,上方卻記載著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實。
「大正……?」
遠比想像中歷史更加悠久的書籍令千穗感到訝異,她翻了翻內頁。
明明是將近一百年以上的書卻很乾淨,書衣的四個邊雖然有些磨擦過的痕跡,但沒有其他特別明顯的汙損,紫紅色的書衣依然很鮮豔,內頁沒有泛黃,文字也清晰可讀。
她再次望向書衣。
《落花之夢》。不知道為什麼,千穗直盯著書名,沒有辦法移開視線。
彷彿像是要被吸進書裡般,千穗緩緩地翻開封面。
舊書特有的墨水味撲鼻而來。
她邊翻著書頁,不知不覺中開始捕捉文章的字句。
如果要簡單概括這本書的內容的話,大致如下:
明治時期,有一名幽居於遠離人煙處的簡陋小屋作畫的畫家,其雅號為「白仙」,他充滿悲痛的畫吸引了許多人為之著迷。
然而,白仙卻從來沒有進過村莊,不曾在眾人面前現身。過不久,開始有人為了想見他一面而造訪他的住處。不可思議的是,拜訪白仙的人們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過。
於是,人們開始竊竊私語是不是白仙殺害了那些人,甚至有謠傳說白仙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吸引人們到自己的住處將其殺害而作畫的。
但真相卻是完全相反,畫家的真面目是打從心底渴望受到人們喜愛的妖狐。他之所以會畫下一張又一張充滿魅力的畫,將人們吸引到自己的身邊,都是因為身為妖怪的自己害怕進入村莊,所以才設法讓人們主動前來。
然而,來訪的所有人類一聽見白仙坦承自己是妖狐後,由於過度的恐懼而自我了斷了性命。
「白仙……」
千穗輕聲呢喃道。
這瞬間,一顆淚珠滑過了臉龐,或許是因為這隻可憐的妖狐讓千穗有些感同身受也說不定。
(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夠被他人需要。)
千穗的心中時常有著相同的想法,希望有人能夠強烈地想著自己;希望有人能夠認同自己的存在;希望有人能夠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可以在自己身旁陪伴、可以關心自己。
雙親總是只關心弟弟的事,昔日好友都在家鄉,學校裡都是初次見面的人,她還沒有自信能夠和大家相處融洽。
千穗渴望一個堅定的夥伴,但自己又沒有可以吸引他人的優勢。如果自己厚臉皮地主動出擊,卻遭到他人無視,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就此一蹶不振。
關於這一點,白仙恐怕也是同樣的想法吧。他不敢主動進入村莊,而是以畫作吸引人們。
(而最後……他的心願並沒有達成。)
千穗翻到了最後一頁,在寫著「終章」的這個章節裡,白仙伸出手,試圖抓住山茶花的花瓣,但卻未能如願,就這樣撒手人寰。
(好可憐……)
千穗用制服的衣袖抹去淚水。
(要是我可以當他的朋友就好了。)
明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千穗還是忍不住這麼想,她輕聲嘲笑了自己的幼稚。
(話說回來,時間過了多久呢?)
千穗的思緒忽然從故事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雖然不是特別厚的一本書,但她也讀完了一則長篇小說,至少經過一個小時了吧?
千穗闔上了書,決定去一趟洗手間。她將書擺到地板上後抬起了頭,這時──
突然,眼前的影子開始晃動,一道風吹了過來。
金髮隨風輕盈飄逸閃閃發光。
「這是……」
傳進耳裡的是一道低沉帶有神祕感的嗓音。
千穗屏住氣息,和眼前的眼眸四目相交。
下一秒,出現在千穗身旁的男子睜大了他美麗的琥珀色眼眸。
「我在這裡嗎……」
男子像是在確認什麼般環顧四周後,再次凝視著千穗。
「難道是妳……」
他睜大著眼,仔細端詳了千穗好一會兒。
琥珀色的眼眸中蕩漾著神祕的陰影,明明是澄澈明淨的色澤,透明中卻潛藏著一絲昏暗,充滿著讓所見之人害怕顫抖的孤獨感。
「這樣啊……是妳發現那本書的吧。」
旋即,男人像是發現什麼似地說道,並指向了千穗擺在地板上的《落花之夢》。
「在下白火,打從心底表示感謝,真的……謝謝妳發現那本書、拿起那本書、閱讀了那本書。還有,謝謝妳對他感到興趣……我有道不盡的感謝。」
男人帶著一絲悲傷的神情陳述著感謝之意,宛如剛從地獄深處生還,懷抱著激昂的感慨和感動,緩緩地拼湊成言語。
(咦……?)
在這期間,千穗茫然地回望著他的眼眸。
她覺得時間彷彿靜止了。
千穗望向男子,男子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千穗,旋即──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穗像是突然驚醒般,用手掩著嘴巴不斷顫抖,她手忙腳亂地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氣大聲驚叫。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在這裡的?他究竟是誰?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他是這副表情呢?腦海裡湧上許多疑問,一瞬間陷入了恐慌。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千穗之所以會異常驚愕,除了他突如其來的現身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眼前這位名為白火的男子,很顯然地有些奇怪。
草綠色的寬鬆和服,宛如大正時期黑白照片裡會出現的西式紳士帽及西式外套,手中握著前端彎曲的拐杖,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並不只是時代錯誤而已,帽子底下飄動的長髮是金黃色的,眼睛也是同樣的琥珀色,肌膚宛如大理石雕刻般白皙而光滑,又像銀魚般有些透白。眼眸更是明淨透澈,彷彿是鑲嵌的玻璃珠。他的容貌過於美麗,過於不真實。
(這個人是誰……應該說……他是人嗎……)
就算裝扮和一般人沒有兩樣,但也讓人難以覺得眼前的他和自己是相同的。
「噢,哎呀……我嚇到妳了嗎?」
男子再度開口,以溫柔的舉止向她問道。他的問題十分客氣,感受得出對方盡可能地顧及到自己的心境。但千穗被這名男子異常的模樣和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事實震懾住了,他彬彬有禮的態度在她眼中毫無意義。
「別過來……不要靠近我……」
顫抖的嘴唇所擠出來的話語,是她竭盡全力的威嚇。
「哎,那個……」
千穗這樣的反應讓男子也不知所措地皺起眉頭。
「那個,妳不用這麼害怕啦。我沒有要嚇唬妳的意思,更沒有打算要加害於妳,請妳鎮定下來。」
「呃……」
然而,千穗只是拚命地搖頭。
「唔……姑且跟妳確認一下,妳看得見我,對吧?我是沒有打算用奇怪的樣貌現身啦……我看起來那麼可怕嗎?」
男子為了緩和千穗的警戒心,他指著自己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但看見千穗的反應絲毫沒有變化後,他像是作罷般,改口說道:
「唔……那麼……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剛才我已經報上自己的名字了,我是白火。小姐,請問妳叫什麼名字?」
男子伸出他白皙的手。
同時,男子身後忽然傳來另一道陌生的嗓音:
「喂,你這傢伙不是白火嗎?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啊?話說回來,這傢伙是人類嗎?是人類的女孩子嗎?」
用字遣詞十分粗魯,聲音卻很尖銳,彷彿像是以兩倍速度播放的人聲。
(這、這次又是什麼?)
千穗繃緊了神經,下一秒出現在她眼前的是──
(哎哎哎哎哎哎哎!)
眼前的身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是一個裝扮酷似神社宮司(註1)的──白兔。
「她看得見嗎?喂,妳看得見我們是吧?」
白兔的鼻子不斷抽動,下方的小嘴巴發出了尖銳凶暴的嗓音。他怎麼看都是貨真價實的兔子,不是兔子造型的布偶。
「哇,這不是福助嗎!好久不見!不過,現在不是沉浸於重逢喜悅中的時候。光是我的存在就讓這個女孩嚇得花容失色,你不要再冒出來了。」
「確實如此。嘻嘻,竟然讓女孩子怕成這樣,你可真丟人啊。不過,來的人又不只我一個,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哎,是這樣嗎?真拿你們沒辦法啊……」
男子邊低聲嘟囔,轉過了頭。
這一瞬間,「他們」的身影出現在千穗的視野之中。
(這是什麼……)
恐懼從內心深處湧了上來。
旋即布滿全身,千穗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騙人的吧……)
沒錯,她早就有股偏離現實世界的感覺了。
從那過於鮮豔的杜鵑花海開始,昏暗的閱覽室,有東西潛伏著的氣息。接著是《落花之夢》及這個名為白火的男子到來。
然而,這一切都過於美麗,讓她難以置信。
(不對……)
她終於確信了。
確信自己踏進了奇怪的世界裡。
(這是夢吧……)
大批的黑影蜂擁而至,他們大小不一,容貌形形色色。
身穿紫色和服的長髮女性、身穿甚平(註2)搖動著扇子並以雙腿步行的貓、人身牛頭的男子、全身以黑布纏繞,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生物、如疊羅漢般輕盈地一個接著一個坐在肩膀上,擁有相同面孔的和尚三人組。
還有許多其他源源不絕地出現的生物。
(怎麼……可能……)
不知不覺中,她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心臟彷彿要破裂般鼓譟不已,腦袋宛如沸騰般昏頭轉向,視野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色一陣白茫。
「不……不要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千穗揚起未曾發出過的巨大驚叫聲。
序章 落花之夢
白仙臥躺著,他轉過頭,看見山茶花鮮紅色的花瓣在拉門外飛舞。那是一抹如鮮血般栩栩如生,如脈搏跳動般充滿生命力的豔紅。與自己的身體有如霄壤之別的那抹紅,引起白仙強烈的渴望。
然而事與願違,他的視野逐漸白茫、迢遠而開始矇矓,聲音接連消逝,留下他獨自一人被雪白一片所吞噬,白色的浪潮從意識底層湧了上來。
在即將被浪潮淹沒前,白仙主動闔上了雙眼。
鮮紅色的花瓣飄落於白雪之上。
《落花之夢》
「那是個漂亮的地方哦。」
搬家當天,千穗只得到這麼一句話就被帶到了這裡,她有種期待遭到辜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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