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嬌娘（3）

第一章 贖身
再說潘清，見焦老六走了，回轉身便要進藏春樓。
衛九忙拉住她道：你真想給焦老六的相好贖身啊。
潘清道：既應了他，自是要贖的。
衛九道：那我問你，你打算拿什麼贖？這些花樓的老鴇子可都是認錢不認人的，指望著手下的姑娘賺錢呢，輕易不讓贖身。
潘清道：這老鴇子我瞧著倒不是很壞，好好跟她商量商量，少要些贖身銀子，應該不難。
衛九道：便她再少要，只怕也不是焦老六能掏得出的。
潘清道：掏不出，大不了我借他，也不能眼看著這一對苦命鴛鴦分開啊。
衛九道：清弟倒是好心，你可想好了，焦老大雖是吳有運滅的口，算起來卻也是因你而死，就算你幫了焦老六，他也不一定感激你。
潘清道：不過舉手之勞，何用感激。
衛九想了想，自打自己認識貌似他就是這個性子，只得跟著她走了進去。
老鴇子剛跟鶯兒生了一頓氣，正不痛快呢，一見這兩人又回來了，哪有好聲氣兒道：我說你們倆怎麼又回來了，焦老六不是跟你們走了嗎。
潘清道：在下來跟嬤嬤商量些事情。
老鴇子嗤一聲樂了道：跟我商量事兒，這可新鮮，不是剛那一趟瞧上哪位姑娘了吧，若是想找姑娘，光模樣兒俊可不成，我們這兒認錢不認人，腰裡頭有貨才是大爺，若是您沒銀子，那可就對不住了，趁早滾蛋，我們這兒不招白吃白喝的小白臉。
明路跟著主子到哪兒不是橫著走，哪受過這樣的奚落，頓時怒了，指著老鴇子道：妳怎麼說話呢，說誰是小白臉呢？
老鴇子瞥了他一眼道：這是誰的褲腰帶松了，倒把你小子漏出來了，你主子都沒吭聲呢，你倒吵吵起來了，說的就是你們怎麼著，你還想咬人不成，再吵吵，信不信把你們幾個丟出去。
明路氣得臉通紅，剛要再說，見主子瞪著自己，忙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衛九道：我這小廝平日裡給我慣壞了，沒規矩，嬤嬤莫在意。
老鴇子目光閃了閃，暗暗打量這位，剛自己沒仔細端詳，只瞧他穿了件素袍子，便輕看了。
如今這仔細一瞧，這位瞧著可不像個窮酸書生，雖穿得素淨，可氣勢卻不尋常。
而自己剛不過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他那小廝就惱了，可見平日裡沒受過氣，且主子一個眼色便不敢出聲了，由此可見規矩極大。
尋常的富貴人家便有下人伺候，也沒這麼大的規矩，莫非，自己先頭看走了眼，這兩位大有來頭。
想到此，她立馬堆起個大大的笑臉道：哎呦，瞧公子說的，是老婆子剛的話不中聽，這位小哥惱了也是應該的，您兩位剛不說要商量事兒嗎，那別站著了，先坐下再說。說著把兩人讓了進去，見兩人坐下了，忙著招呼上茶，態度較之剛才簡直有天壤之別。
見兩人雖接了茶碗，並不吃，老鴇子道：兩位怎不吃，莫不是嫌茶不好。
潘清道：勞煩嬤嬤了，哪還能嫌茶不好，是這會兒尚不覺口渴，等口渴了再吃也不晚。
她心裡卻道，這藏春樓可黑得很，剛站一站就要一兩銀子的茶錢，這一碗茶還不知什麼要多少呢，還是算了吧。
老鴇子哪會瞧不出她的心思，又有些疑惑，莫非自己又走眼了，這倆實打實是窮酸。得探探再說，她想到此，開口道：這位公子剛說有事要跟老婆子商量，不知是什麼事兒？
潘清道：剛聽嬤嬤說冀州府重審塗楊兩家案子的時候，嬤嬤去瞧熱鬧了？嬤嬤覺著那案子審得如何？
老鴇子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道：這還用說，那可是咱們冀州府的潘神捕，不是那個缺德帶冒煙的吳有運，那吳有運最不是個東西，那案子就是他拿了塗家的銀子，生生坑了人楊家大爺一條命，若不是潘神捕，楊家大爺這冤案還不知哪百年才能洗清呢，如今終於安生了。
潘清道：嬤嬤如此說，可見也是個善心人。
那老鴇子聽了掩著嘴笑了起來道：哎呦，老婆子活了這幾十年，還是頭一回有人說老婆子是善心人呢，這位公子不僅模樣長得俊，這說出話來也讓人受用，行了，別繞彎子了，說你的正事兒吧。
給她戳破心思，潘清微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道：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若是成全一對夫妻，可是大功德，嬤嬤說是不是。
老鴇子聽了臉上的笑頓時落了下來道：公子要跟老婆子商量的事兒，莫不是為了鶯兒跟焦老六，公子若想管這檔子閒事也成，一百兩贖身銀子拿來，老婆子痛痛快快的把賣身契拿出來，送鶯兒從良。
潘清道：嬤嬤這要的也太多了些，鶯兒姑娘雖是嬤嬤買來的，好歹也叫妳一聲娘，便不是親閨女總有些母女的情份，她若是妳藏春樓的頭牌也還罷了，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又不是頭牌姑娘，放了她出去，跟焦老六做一對長久夫妻，也是嬤嬤積的善德。
老鴇子道：善德？公子可真愛說笑，老婆子幹的就是皮肉營生，眼裡瞧的就是真金白銀，善德值幾個錢啊，能吃還是能喝。鶯兒也是我藏春樓的姑娘，公子外頭打聽打聽去，舉凡我藏春樓出去的，贖身銀子是多少，我們這也是買賣，這貨色好，自然價兒就高，那些暗門子裡的姑娘倒是便宜，也得有人瞧得上不是。
潘清道：嬤嬤這話裡的意思就是還能商量。
老鴇子道：能商量也沒用，焦老六家裡窮得叮噹響，就算老婆子認頭賠，他也榨不出幾兩油水。
潘清道：你別管他窮不窮，嬤嬤只說多少能贖人。
老鴇子被她糾纏不過，想著趕緊打發了潘清，便揮揮手道：得，我老婆子今兒就賣你個面子，打了對折，五十兩銀子，焦老六能掏得出不？
潘清知道這老鴇子是明知道焦老六掏不出五十兩來，才敢如今將自己。
潘清想了想道：想必嬤嬤也知道讓焦老六一下子掏出這麼多銀子也實在為難，您看看能不能寬限些日子，讓焦老六按月還這筆銀子，您看如何？
老鴇子蹭的站了起來道：什麼，按月還？公子以為我們這兒是錢莊不成，從古到今就沒聽過花樓裡的贖身銀子還有分著還的。
老鴇子話音一落，忽鶯兒從屋裡沖了出來，手裡拿了把剪子橫在自己心口上道：鶯兒答應了六哥這輩子都要做夫妻，活著做不成，死了也要做，這贖身銀子打死也湊不上的，嬤嬤若再為難六哥，鶯兒就只能先走一步，跟六哥去陰司做夫妻了。
老鴇子臉色都變了，倒未想到鶯兒能以死相逼，若是出了人命，誰還敢來藏春樓啊道：鶯兒啊，妳可別犯傻，啊，快把剪子給嬤嬤，仔細傷了手。
她說著伸手往前就要奪鶯兒手裡的剪子。
誰知鶯兒竟真豁出去了，連推了兩步，剪子從心口直接移到了臉上，二話不說，對著自己的臉就劃了一剪子。
這一剪子下去，臉上就是一道口子，血突就出來了。
老鴇子氣急敗壞道：妳怎麼把臉傷了？這破了相，往後還怎麼接客人。
鶯兒慘笑了一聲道：嬤嬤妳別逼我了，我是寧死也不會再接客的，妳再逼鶯兒就只有一死了。
老鴇子氣得直哆嗦指著她道：妳可真出息了，給男人幾句好話，哄迷了心，竟當起貞潔烈女來了，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妳就是個千人騎萬人跨的粉頭，做這要死要活的形容來，可不笑掉了人的大牙。
鶯兒道：便是千人騎萬人跨的粉頭，六哥不嫌棄，我就得對得住六哥。這麼多年，鶯兒迎來送往，見的男人多了，富貴的有，模樣俊的也有，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可就沒一句真的，鶯兒這輩子什麼都不求，就求個能對鶯兒真心實意的男人，給鶯兒贖了身子出去，踏踏實實的過後半輩子的日子，哪怕再苦鶯兒心裡卻是甜的。如今鶯兒破了相，留在藏春樓也沒什麼用處了，嬤嬤就放了鶯兒吧。
她說著噗通跪在地上咚咚的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混著臉上的流下來，脖子上身上到處都是，瞧著就嚇得慌。
潘清趁機把老鴇子拉到一邊兒道：嬤嬤也瞧見了，這鶯兒是寧死也要跟了焦老六，這人若是連命都豁出去了，還有什麼豁不出去，嬤嬤若是逼死了她，別說贖身銀子，可是一個子兒都落不著。再說，您這藏春樓是做買賣的地兒，講究和氣生財，出了人命，誰還上門，況且，鶯兒年紀不小了，如今又破了相，就算留下，還有哪個客人會點她，嬤嬤可要三思。
老鴇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心有不甘罷了，如今木已成舟，能落下多少是多少吧，總比真出了人命好。

第一章 贖身
再說潘清，見焦老六走了，回轉身便要進藏春樓。
衛九忙拉住她道：你真想給焦老六的相好贖身啊。
潘清道：既應了他，自是要贖的。
衛九道：那我問你，你打算拿什麼贖？這些花樓的老鴇子可都是認錢不認人的，指望著手下的姑娘賺錢呢，輕易不讓贖身。
潘清道：這老鴇子我瞧著倒不是很壞，好好跟她商量商量，少要些贖身銀子，應該不難。
衛九道：便她再少要，只怕也不是焦老六能掏得出的。
潘清道：掏不出，大不了我借他，也不能眼看著這一對苦命鴛鴦分開啊。
衛九道：清弟倒是好心，你可想好了，焦老大雖是吳有運滅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