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結已解
楊家村嫁女兒辦的酒席,都是一家一個女眷去吃,其他人都是該幹嘛就幹嘛,因此碧雲扛著雪芝回顏家的時候,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眾人看到雪芝被一個眼生的姑娘捆綁了,堵住嘴巴扛著,還以為是人販子。
你,快將人放下,聽到沒有!
石頭快去喊村長,就說我們村裡有人販子出沒!
來人啊,搶人了……
眼看就要到顏家門口,碧雲卻被人給團團圍住了。有拿鋤頭的,也有拿鐮刀的,就連拿鍋鏟的都有。
碧雲將人放下後,看了一眼怒目相視的村民,剛要開口,就有人認出她來。
咦,這不是阮家坑那個碧雲大夫嗎?
其他村民一聽,也疑惑地看向出聲之人:大夫?
對,沒錯。就是顏詩情開的那個醫館裡的女大夫,叫碧雲!
看有人說出自己的身份,碧雲趁機道:我沒搶人的意思,是我家老夫人叫她將她給綁了送回家的。
眾人一聽這話,又看向之前出聲的那個人,就見他解釋道:碧雲大夫是詩情家的下人,估計是阮奶奶叫她把人帶回來的。
他這話一落,眾多楊家村的村民才反映過來,似乎這是快到顏家大門口了。敢情是他們誤會,將人家回去得了路給堵住了。
雪芝紅著眼,怒瞪碧雲,恨不得將她給撕碎。賤人,一個個都是賤人,膽敢這樣對她,都給她等著!
剛回家沒多久的顏春生聽到門外不遠處傳來動靜,便拿著旱煙鬥出來。
待看到被團團圍住的人群,心裡好奇,也跟著湊了上去。
等到他擠了進去,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居然被人五花大綁,頓時大怒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豈有此理,敢在楊家村綁他的女兒,真是膽肥了!
雪芝看到她爹,眼眶一紅,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看得顏春生越發的心疼起來。
你來了正好,自己帶回去吧,免得在外面丟人現眼。還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最好心裡有點說,否則我不介意幫她拔了舌根!
碧雲說這話的時候,環視了一圈圍著的村民,最後視線落在顏春生身上。
楊家村的村民聞言,紛紛倒吸一口氣,往後退。
這時也才想起,當初那個什麼少爺進村的時候,似乎就有這個姑娘在。那時候她的功夫,似乎挺好的,沒幾下就打倒了一片打手來著。
哦,對了。這姑娘好像和那個娃娃音的小丫頭是一起的,那小丫頭的粗暴手段他們是見識過的。
不會是,真的要拔了他們的舌頭吧?
想到這,眾人也不管碧雲這話是對誰說的,紛紛轉身往後退了三米。
顏春生見她一臉煞氣,雙腿有些發軟。他和眾人一樣,對顏詩情手下的三個人心底犯怵,深怕她對自己下手。
好,好,我知道!他說著的同時,也不忘給雪芝鬆綁。
碧雲見沒自己什麼事,打算先回阮家坑,突然察覺到村口處似乎有人在窺探。
誰?
等到眾人看碧雲喊了一聲,朝村口跑去時,這才紛紛松了一口氣。
阮老太與香桃過來時,就聽到雪芝趴在她爹懷裡,嚶嚶哭泣,彷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為什麼香桃說我不是?還有姐姐,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姐姐不是你的孩子,奶奶就打我。爹,我好疼啊!
顏春生聽到她這話,視線落在她紅了一邊的臉頰上,心下很不是滋味。他娘當真為了一個野種,連親生的孫女都下得了手,不要了?
爹,我好疼,嗚嗚嗚……雪芝越哭越大聲,越哭越委屈,索性到最後,嗷嗷大哭起來。
妳還有臉哭?給我滾回家裡去!阮老太看雪芝還給委屈上了,心氣便越大起來。
我又沒說錯,為什麼要滾回去?妳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奶奶了?為什麼妳要幫一個野種,而不要我?難道我不是妳的親生孫女嗎?
雪芝聽到阮老太的聲音,從顏春生懷中抬頭狠狠回過去。
阮老太聽她一口一句野種,氣得胸口疼痛。
香桃見狀,上前輕撫她的後背:外婆,妳沒事吧?
阮老太聞言擺擺手,等了半晌,這才緩過氣來深深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又掃向雪芝,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望。
娘……
顏春生的話剛落,阮老太再次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
桃子,扶我先去妳家休息下,等身子好了些,咱們再回去!
眼看阮老太要走,雪芝覺得自己這齣戲要唱不下去,就上前雙手大張,攔住阮老太回去的路。
奶奶,妳要走可以,今天先當眾說清楚,姐姐到底是不是爹生的!妳要她還是要我?
香桃看她還這個樣子,氣得伸手將她推開: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
雪芝冷不防被香桃推了一下,往後踉蹌了兩步。
妳……雪芝氣得面色脹紅,就要上手推人。
可看到她奶奶虛弱的模樣,又沒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上前,只好道:我問奶奶事,和妳什麼關係,給我一邊去!
香桃聞言,譏諷地看了她一眼:真是好大的事,那妳來告訴我,妳是希望詩情表姐是妳的親姐姐呢,還是不希望是?
妳……雪芝被她這麼一堵,氣得說不出話,只是惡狠狠得瞪著她。
香桃才不怕,見她這樣,呲笑一聲,眼帶嘲諷道:我什麼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妳也不看看自己,年紀小小,心思倒是一堆。我就問妳了,詩情姐是不是妳爹親生的,和妳有什麼關係?她是吃妳的,還是用妳的?妳是她爹還是她是她娘?輪得到妳管嗎妳!
周圍的楊家村村民聽香桃這麼一說,轉而一想,似乎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那雪芝算起來都還沒十二歲呢,怎麼就那麼多心思,管那麼多做什麼。這上跳下竄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愛挑事的潑婦子呢!
雪芝聽香桃這話一落,周圍的村們紛紛點頭,頓時就惱了。
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她顏詩情要不是我爹的親生的,那她就沒資格分家,也沒資格立女戶!
香桃和阮老太一聽雪芝這話,眉頭微微一皺,看著雪芝,想聽她怎麼說下去。
倒是一旁的顏春生道:妳這孩子說什麼呢,妳姐姐就是我親生的!
雪芝看到這時候了,她爹還說這話,氣得面色脹紅。
這時梁氏從顏家屋內走出,她眼睛一亮,忙上前,對著梁氏道:我知道妳恨我們家,也巴不得離開。但又怕離開後,以後的生活沒著落。這樣,只要妳給我作證,顏詩情若真不是我爹的孩子,等我們搬到那邊的三進院去,我就把現在這套房子送妳,如何?
梁氏聽到這話,抬頭看向為了一圈的楊家村村民,低頭琢磨了一番,覺得眼下這日子過得實在憋屈。
要真是能夠合離,到時候這房子又送給自己的話,那也成。
當真?
嗯,當真,我若是反悔,就讓我一輩子當姑子!
梁氏看她年紀小小,倒是挺有魄力的,為了讓自己幫她,還當對自己發誓。
也好,反正現在顏春生對她也是極為冷淡與防備,那她便放手搏一搏!
香桃與阮老太不知道雪芝和梁氏說了什麼,但見一個笑盈盈,一個胸有成竹,似乎達成了某種協定,頓時一股不妙的感覺騰升。
爹,我再問你一邊,顏詩情可是你的孩子?雪芝說這話的時候,眼含期盼。
阮老太對雪芝失望至極,聽到她這語氣,冷笑一聲,對香桃道:我們走,不要與她一般瘋魔。
雪芝怎麼可能讓她走,她就要趁著現在這個機會,揭開顏詩情根本就不是她爹的女兒這事的真相。
這樣一來,只要她爹或者她奶奶,有任何一個人承認,到時候之前的分家與立女戶這事就無效,那麼她就可以在過年前搬到阮家坑的大宅去住了。
奶奶留步,事情都沒弄清,急著走幹嘛,難道是心虛了?
妳有病吧?妳跳來跳去,不就是貪圖詩情姐的銀子嗎?想要直接說就是,這般作態,真是令人噁心得慌!
香桃看她又攔在跟前,毫不客氣的反諷過去。
都到這個地步了,雪芝索性承認:是,我是貪圖那銀子,那又如何?沒道理她顏詩情吃香喝辣,我們家吃了上頓沒下頓。不管我爹是她養父為好,親爹也罷,該有的孝敬,一個都不能少!呵,可算是承認了!當初妳們分家的時候,文書可是寫得清清楚楚,詩情姐只要照顧好外婆就行了,至於舅舅,根本就不需要她。再說了,妳家房子有,地也多,每年的產量也不少。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誰信?
這時站在一旁的梁氏道:家裡的糧食確實是吃得緊,要不了半個月,就什麼都沒有了,不信妳可以去看。
阮老太和香桃聞言,齊齊看向顏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