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烟波裡（3）

段小草聽完，忍不住嘆息：「皇家真的好複雜啊！」
「是啊。」段十一道：「所以若非有什麼必要，一定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
段小草嚴肅的點頭。
兩人跟著進宮，龍顏大悅，立刻要給段十一獎賞。
錢呢，段十一是不缺的；官嘛……給段十一這樣的人高官，皇帝也不放心啊！
於是老皇帝坐在龍位上，眼珠子轉了轉，笑咪咪的看著段十一道：「段捕頭這次又立下大功，朕也不知道該獎賞你什麼好了。愛卿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正好朕的芙蕖公主也到了該出嫁的時候。」
言下之意：朕給你個媳婦，你看怎麼樣啊？
段十一挑眉，旁邊的段小草臉都白了。
這皇家的賜婚簡直是天底下最不要臉的東西，不管賜給你誰，你都不能拒絕啊！你敢拒絕？那就是抗旨！恩典收回來不說，可能還要治罪。你要是接受吧，那就是無條件成為皇室最忠誠的番犬了。
老皇帝已經想過段十一會拒絕了，畢竟這人二十五歲還未娶妻，肯定是有隱情的。所以他就坐在龍椅上等著，等著段十一開口拒絕，他馬上就拿皇權壓下去。
誰想，段十一低頭思考良久之後，竟然道：「微臣謝主隆恩。」
皇帝傻了，段小草也傻了。
芙蕖公主喜歡段十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段十一要是真想當駙馬，也輪不到皇帝來賜婚了。
段小草曾經很難過，段十一心裡應該是有別人，所以才誰都不願意娶。可是現在，她寧願段十一心裡住著顏六音、顏七音、顏八音，也比突然娶個公主回來得好啊！
「皇上，師父這次沒有功勞也算是有苦勞，皇上怎麼能上來就賜婚，也不問師父的想法呢？」段小草沒忍住站出來了，小臉繃得緊緊的，「這不是明君該做的事情。」
皇帝樂了，剛剛還發愁段十一不抗旨呢，這下就冒出來個段小草。
坐直了身子，皇帝道：「段姑娘這話可是有犯上的意思，朕念妳今日救朕一命，可以恕妳無罪。但是關於段捕頭的婚事，朕只是賜婚，他可以拒絕，但是段捕頭沒有拒絕啊，又何來不問他想法一說呢？」
段小草急急的轉頭看著段十一，以眼神示意：我靠，段狗蛋，你拒婚啊！莫名其妙就要成親了是什麼意思啊？
段十一伸手將她拉了過來，輕聲道：「妳別說話。」
「我不說話，你就去成親了啊！」
「妳不管怎麼說話，我成親也是遲早的事情。」段十一小聲道：「聽話，別跟皇帝作對。」
段小草委屈極了，誰能想到好不容易立了一功，換來的是這個結果啊？段十一要是娶了公主，那她呢？
段十一想的倒是很簡單，早結晚結早晚要結，這麼多年也沒有等到合適自己的人，那也沒必要冒著惹怒龍顏的風險拒婚啊，不是嗎？
只是瞧著身邊這丫頭緊張著急的模樣，段十一心裡有些暖和，沒白收這個徒弟啊，這麼在乎他。
皇帝輕咳兩聲，瞧了瞧段小草，又瞧了瞧段十一，補了一刀：「成親之後，段捕頭再當捕頭也不太合適了，就掛個閒職，好好陪伴公主如何？」
段十一挑眉，拱手道：「臣遵旨。」
這麼好的脾氣？老皇帝坐不住了，對方這逆來順受的，一點反骨都沒有。他想逮著機會教訓一下都不行。這回的事情雖然老皇帝也感謝段十一，但是皇帝的智商是不容被挑戰的，你敢比皇帝知道的多，還來教皇宮做事，那就該被教育教育了。
但是段十一完全不給他教育的機會啊！你賜婚，他接著，你說什麼他都應著，捕頭都不當了，當個吃軟飯的都沒關係。
老皇帝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面上還要十分高興的揮手道：「如此你就先退下吧，聖旨朕會擇日寫下。」
「屬下告退。」段十一拱手，轉身就走。
段小草氣紅了臉，一路上踩著段十一的腳後跟，從大殿踩到了宮門口。
「你想當駙馬？」
「好像不是什麼糟糕的身分。」
「想成親？」
「我這歲數，放別人身上也該當孩子的爹了。」
段小草快走兩步攔在他面前，倔強的抬頭看著他，眼睛紅紅的，「你喜歡那公主？」
段十一想了想，「不討厭吧。」
「不討厭就可以成親？那你幹嘛不跟我成親？」段小草低喝了一聲。
段十一一愣，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天在太師府發生的事情，臉上微紅，皺眉別開頭，「妳是我的徒弟。」
「徒弟怎麼了？你和那公主還不太熟悉，我好歹和你生活了一年呢！」段小草嘟嘴道：「怎麼看也是跟我比較合適吧？」
段十一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妳還是個孩子。」
「你才是個孩子呢，你全家都是孩子！」段小草氣得聲音都哽咽了，「你明明也主動吻了我的，明明也很在意我，為什麼就是不肯跟我在一起？」
段十一皺眉，伸手捂住段小草的眼睛，「為師希望妳以後有出息，不被兒女情長羈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把想報的仇給報了。剩下的事情，等妳長大再說。」
她也想長大啊！段小草癟著嘴道：「那你為什麼不等我長大啊？」
段十一：「……」
收回自己的手，他轉身就往宮門外走，「天色不早了，先回去知會唱晚和包百病，咱們回六扇門去。」
他的步子走得很快，段小草站在原地，眼睛紅了許久，才咬咬牙追上去。
不甘心啊，雖然她也知道段狗蛋沒什麼可能喜歡她，但是就這麼白白把自己的師父讓出去，叫她怎麼甘心？！

魚唱晚一直在等著他們倆回來，結果好不容易看見段十一，這人就板著臉從她身邊過去了，帶起一陣風，只丟下一句話：「收拾東西，跟我回六扇門。」
包百病還在搗藥呢，剛搗好的花椒被段十一這一帶，飛了自己滿臉，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是怎麼了這麼風風火火的？」包百病紅著鼻子問魚唱晚。
魚唱晚搖頭，再往後看，就看見了雙眼通紅的段小草。
段小草一路走回來，已經將赫連家上下都問候了個遍，順便再問候了一下段家祖先，怎麼就生出段十一這種禍害來了？
說恨他吧，憑什麼啊？人家對妳這麼好，一路教導、不離不棄的。說愛他吧，這傢伙把所有溫柔都給妳也可以，就是不讓妳喜歡！名為師徒的圍牆往中間一攔，妳還是個孩子妳走開。
真是恨不得、愛不得，就想一頓老拳打得他娘都不認識他！
「小草？」魚唱晚伸手攔住她，皺眉問：「怎麼妳也是這副模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段小草停下來，癟癟嘴道：「段十一要去當駙馬了。」
什麼？魚唱晚瞪大眼，「駙馬？」
「我們救駕有功，皇帝說把公主嫁給他。」段小草眼睛又紅了，「那狗娘養的答應了。」
魚唱晚倒吸一口涼氣，心裡一沉。
駙馬很沒人權的，因為不能納妾，只要那公主蠻橫一點，基本上一生就只娶公主一個了，就算其他女人想去當個小妾都不成。
好吧，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關鍵的問題是，段十一為什麼會答應？！
他不是喜歡顏六音嗎？退一萬步來說，身邊不是還有段小草嗎？難不成段十一當真是那種貪戀富貴，想藉著娶公主上位之人？
怎麼看都不像啊！
包百病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拉著段小草道：「妳都沒爭取一下？」
「我怎麼沒爭取啊？」段小草咬牙，「老娘就差把他壓在身下逼他娶我了，結果他說，我還是個孩子……」
包百病嘴角抽了抽，「妳有沒有跟他說過妳喜歡他啊？」
「我……」段小草頓了頓，「我不打算說這個的……」
「人都要被公主搶走了，妳還扭扭捏捏？」包百病嘖嘖兩聲，「現在可是妳保衛自家師父的重要時刻，還猶豫什麼、要什麼矜持啊？直接去告訴他妳喜歡他，讓他不要娶公主不就好了？」
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哦？段小草眼睛亮了亮，看著包百病問：「你覺得這樣有用嗎？」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啊？」包百病道：「感情這東西，有時候要相信感覺，有時候感覺會錯誤，那還是直接問比較好。」
接收到來自包閨蜜的鼓勵，段小草瞬間振奮了起來。
雖然她幾乎可以猜到段十一會回答她什麼，也想過一輩子不要跟他提這方面的事情。但是……她的確是喜歡段狗蛋，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娶公主。
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那去多說一句話，萬一他腦子抽了不娶了呢？
魚唱晚站在旁邊嘆息了一聲，也拍了拍段小草的肩膀，「我覺得妳師父是喜歡妳的，妳去試試吧，要是實在不成，也沒什麼遺憾了。」
「嗯，好。」
兩個人的鼓勵加起來，足以推動一個動了感情的傻女人勇往直前。
段小草就這麼咚咚咚的往院子裡跑了，段十一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正準備走出房門，她上去一推就把人推回屋子裡了。
段十一一個趔趄站好，哭笑不得的看著段小草，「妳要幹什麼？」
段小草臉色緊繃，瞪了段十一半天才道：「我有話跟你說。」
段十一往椅子上一坐，頷首道：「說吧。」
臉色慢慢漲紅，段小草深呼吸了半天，磕磕巴巴道：「你喜歡我！」
段十一：「？？」
「不對。」段小草連忙擺手，「我喜歡你！不是徒弟對師父的那種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段十一臉色微沉，一雙眸子靜靜的看著她。
屋子裡安靜了，外頭聽牆角的兩個人都覺得緊張。段小草更是不能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的看著段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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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草聽完，忍不住嘆息：「皇家真的好複雜啊！」
「是啊。」段十一道：「所以若非有什麼必要，一定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
段小草嚴肅的點頭。
兩人跟著進宮，龍顏大悅，立刻要給段十一獎賞。
錢呢，段十一是不缺的；官嘛……給段十一這樣的人高官，皇帝也不放心啊！
於是老皇帝坐在龍位上，眼珠子轉了轉，笑咪咪的看著段十一道：「段捕頭這次又立下大功，朕也不知道該獎賞你什麼好了。愛卿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正好朕的芙蕖公主也到了該出嫁的時候。」
言下之意：朕給你個媳婦，你看怎麼樣啊？
段十一挑眉，旁邊的段小草臉都白了。
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