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繼《五歲時,我殺了自己》在台灣暢銷三萬本後,續集隆重上市。
▲ 霍華.布登是法國人最喜愛的當代作家,榮獲「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殊榮!
▲ 法國地區暢銷逾數百萬冊《五歲時我殺了自己》的續集《九歲時我殺了愛》,再度引發讀者搶讀熱潮!
▲ 高翊峰(小說家、FHM總編輯)|凌性傑(作家)|郝譽翔(國立中正大學台文所教授)|陳慧如(編劇)|蔡文哲(台大醫院兒童心理衛生中心醫師)動情推薦!
▲ 蔡文哲醫師(台大醫院兒童心理衛生中心):「療癒的過程如同生命的過度書寫,閱讀的經驗則是心思的彼此交會分擔,耐心品嚐過程中的細微隱晦,領略人間的精彩繁複。」
繼《五歲時,我殺了自己》在台灣暢銷三萬本後,
最令人期待的續集!
我厭倦當小孩了。
或許只有快快變成大人,才能讓生活變得容易許多。
九歲那年,我想安慰失去父親的潔西卡,於是學著大人,對她做了那件事。
後來,潔西卡被帶到好遠好遠的地方,終日服用鎮靜劑;而我,被帶到兒童託管中心待了一年。
他們說,待過那個地方,我身體裡的那個「壞小孩」將會徹底死掉,我也會再度成為正常的人。
可是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九歲那一年,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繼《五歲時,我殺了自己》在法國造成人人追捧的奇蹟之後,在讀者的殷殷期盼下,霍華.布登終於再度提筆,為書裡的那一對男孩女孩寫下後來的故事。這是一份無法讓父母及那些成年人理解的情感,被送進精神病院的九歲男孩小波,在出院後,如何能繼續人生?而成年後當上心理醫生的他,能否讓自己走出童年那段不堪的陰霾?他和潔西卡之間,是否會有結果?
曾經為《五歲時,我殺了自己》著迷的讀者,必然想知道這一切;因此《九歲時,我殺了愛》在法國甫一出版,旋即吸引廣大讀者爭相閱讀,有讀者說:「一旦讀過《五歲時,我殺了自己》,你就無法忘記小波,他永遠是我們心裡那個長不大的自己,你會想知道他後來怎麼了,會想問問他:你過得好嗎?」
作者簡介:
霍華.布登(Howard Buten)
1950年出生於美國底特律。他出版過七本小說,本身除了作家身分,也是臨床心理學家,以研究自閉兒的專業聞名美國和歐洲。此外,他也以扮演小丑,為自閉兒進行治療,並以「小丑布弗」為名,在歐、美、日等世界各地進行表演。
霍華.布登最著名的小說是《五歲時,我殺了自己》,全書以九歲男孩的口吻,描寫出一個不被成人理解,始終遭到扭曲的孩童心靈世界。故事相當感人,在1981年於美國首次以《小波》為名出版時,雖獲得不錯的迴響,也創下不錯的銷售成績,但都還不如後來於1987年在法國以《五歲時,我殺了自己》為名問世的版本。
霍華.布登以《五歲時,我殺了自己》在法國一炮而紅,並以驚人的銷量穩坐法國書市,出版至今三十年來,這部小說因為內容太令人震撼,持續受到討論,它所累積的讀者群已涵蓋各個年齡層。在法國讀者眼中,《五歲時,我殺了自己》與經典文學名著《小王子》具有同等地位,並推崇它為法國版的《麥田捕手》。
《五歲時,我殺了自己》不止被搬上大銀幕,多次被改編成舞台劇,在法國累積銷售超過數百萬冊,更博得「每十個法國人,就有一人讀過此書」的美名。霍華.布登以這部令人動容的作品,撫慰了無數名讀者,法國人視他為「最喜愛的當代作家」,而他的文學成就,更讓他獲頒法國最高文學榮耀「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
《五歲時,我殺了自己》出版三年後,在廣大世界讀者的引頸期盼下,霍華終於出版了其續集《九歲時,我殺了愛》,再度引發讀者搶讀的熱潮,更奠定了此二書在文壇的不朽地位。
現今,霍華除了寫作之外,仍然從事心理醫生的工作,並繼續以「小丑布弗」穿梭在各地劇場。他分別住在巴黎和紐約兩地。
譯者簡介:
殷麗君
輔大法文系畢業,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英、法文專職譯者,譯有《味覺樂園》、《藝術創意365天》、《巴黎人的巴黎》、《超奢華愛情》、《少年邁爾斯的海》、《五歲時,我殺了自己》、《隔壁墓園的男孩》、《吃我吧》、《也許是愛》、《愛情不宜家》等書。
Email:yinli@mail2000.com.tw
章節試閱
1
我不正常。我對潔西卡做了某件事,於是被送進醫院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其實只有一年,但我覺得好長,因為我才九歲。當你是小孩時,時間感覺過得很慢。我就是小孩。
我在那裡死掉了。我不是我,又有點是我。我問納維爾醫生,他說是我身體裡的那個小男孩死掉了,那個壞小孩,那個讓我把小雞雞放進潔西卡身體裡的小男孩死掉了。所以我可以出院。不過我有點困惑,我不懂人既然沒死怎麼可能又死掉了。我覺得納維爾醫生在說謊,魯狄亞也這麼認為,所以他被兒童托管中心開除了。
魯狄亞說,「小波,只有一個小男孩。」他說:「而且是個好小孩,他就是你。你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被送進這裡。你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戀愛,並且去實踐證明罷了。你的罪來自於你是個小孩。」
可是納維爾醫生跟他說,要他別自以為自己份量有多重,可以隨便發表意見。「喔,不,納維爾醫生,」我說:「人不重,汽車比較重。」
但納維爾醫生很生氣,因為魯狄亞明明不是小孩,卻和我成了朋友。他說,小孩是棍子、蝸牛、小狗尾巴變的 ,可是他是個說謊精,我知道他就是(我照過鏡子,裡面沒有蝸牛。)
納維爾醫生說,我和潔西卡做的那件事,讓我長大得太快了,但我不在乎,因為我已經很厭倦當小孩。如果能先變成大人,事情就容易多了。我的感覺就像是明明就會開車,還得乖乖當九歲的小孩(小樹就會開車。不過這是個祕密,不要告訴別人,否則他會被開罰單。)
車子嚇壞我了。我好怕它們。但我以後就不會怕了,因為我會像爸爸說的變成一個大男孩,要是潔西卡生病的話,我會開車送她去醫院,醫療保險會讓她痊癒(爸爸開車很厲害,可是媽媽就不太行,她從來不開上高速公路。爸爸說,她開車太魯莽了。他說所有女人開車都很魯莽。我覺得,要是潔西卡會開車的話,一定也很魯莽。她會出車禍,會把我害死。)
我從兒童托管中心出院回家的那天,爸爸媽媽做了海報,上面寫著:
小波,歡迎回家!!
他們以前也做過海報,是在我和傑佛瑞從阿提那卡夏令營回家的時候,海報上寫:
小波和小傑,歡迎回家!!
結果,傑佛瑞氣瘋了,因為他明明比我大,可是名字卻排在我後面,所以他揍我。就因為這樣,我把他的名字從海報上撕掉,叫他可以把他的名字塞到屁眼裡,然後我就因為說髒話被罰到房間關禁閉。
這一次我看到海報很驚喜,因為是爸爸的筆跡。以往通常都是媽媽寫的。我在兒童托管中心時,她會寫信給我,簽名是愛你的媽媽和爸爸,但其實是媽媽寫的。我看得出來是爸爸的字跡,因為他的字不會連在一起。爸爸寫的字看起來好像快要散開一樣。
「我們很開心你回家了,親愛的,」媽媽說:「你一定也很開心,對不對?」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開心。我想念魯狄亞,他是我的朋友。我看著客廳,還是原來的地毯。我看了看海報後,往樓上走,走進我的房間,把門關上。
我的房間還是跟原來的一樣。床頭貼著同一張籃球員海報,那是我五歲時媽媽買的。說實話,我很討厭它。我覺得那海報很恐怖。有幾個穿著藍色短褲的男人高高跳起來,全身都是汗,其中有一個男人快要跌倒了,感覺一定會死掉的樣子。看來他們會被細菌感染,因為沒有消毒藥水。
我打開抽屜,裡面不一樣,東西都不對了。裡面有襪子,不過都是新的,上面還貼著標籤。襯衫也不一樣了,是傑佛瑞穿不下才給我的。那些襯衫醜死了,和貓王的不一樣。不過這裡,還留著一件我的舊襯衫,是我最喜歡的一件,上面有隻鱷魚,牠的名字叫艾力。我下課搞得全身髒兮兮時就會穿這件。有時候牠會把我吃掉,但通常我們會一起唱〈獵犬〉。我們超酷的。
我的房間有吸塵過,我看得出來。地板上有吸塵器經過留下的線條,我不喜歡,地毯感覺好像翹起來了。我站在地毯上,站了好一會都沒動。然後我開始繞圈子跑起來,我穿著鞋子像在發電一樣,在地毯上到處亂轉。我可以這樣做,是因為這是我的房間,要是在客廳裡這樣跑的話就會被處罰,因為這種行為像是印地安野人。不過這裡可是我的房間。我自己的房間。
接著晚餐時間到了。
「坐你的老位子吧,親愛的,」媽媽說:「靠著牆的位子,我們一直為你保留著。」
她努力想表現出親切的樣子,但她眨眼了。眨眼睛表示說謊。說謊加騙人。納維爾醫生就是這樣。他說:「我們特別為你預備了一間小房間,小波。」但我進到那個房間,裡面明明就還有一個和我一樣抓狂耍賴的小孩。我告訴納維爾醫生後,他說:「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抓狂耍賴,小波。」他說完就笑了起來。所以我咬他。
晚餐我們吃的是肉丸義大利麵,是我最喜歡的。媽媽為了慶祝我從兒童托管中心回來特別做的,好吃又營養。我用肉丸排出一張臉,像是馬鈴薯頭先生,不過是用肉丸做的。他叫做肉丸頭先生,他說:「請不要吃我,小波。」
媽媽說:「我花了一整天煮的,親愛的,因為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這個。你怎麼不吃呢?」
「俄亥俄州在哪裡?」我問。
「吃東西不要發出聲音。」爸爸對傑佛瑞說,他正把義大利麵吸得嘖嘖作響。
「怎麼了,小波?你不喜歡義義麵了嗎?」
「是義大利麵,媽。」我說:「小朋友才說義義麵。」
她說:「喔,對不起。」她說著向爸爸眨眨眼。
這時我聽到窗外傳來某種聲音。
「大衛,水管工人什麼時候才會來修理?」媽媽說:「壞這麼久了。聽起來好像有人大喊大叫後打嗝的聲音。」
「水管工人來過了,親愛的。」
「什麼,那怎麼沒修好呢?是水管的問題嗎?說實在的,不過就修個——」
聲音就來自我位子旁邊的窗外。窗簾是白色的,不過是可以看透過去的那種。我看見了,不是水管,是一個小男孩,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樹。他一直站在廚房的窗邊等著。我不在的時候,每天晚餐時間他都會站在廚房外的窗邊等我回家。他怕錯過我。
我站起來。
「小波,你才剛坐下來……」媽媽說。
「親愛的。」爸爸看著她說。
「而且他沒說對不起就下桌了。」傑佛瑞說。
「給他點時間,」爸爸說:「他才第一天回來。」
我穿上外套,全靠自己把拉鍊拉上。這外套是正反兩面都可穿的,不過我很討厭另外一面,很噁心。然後我走了出去。
小樹就站在窗戶邊。他看見我了。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我們都沒說話。
終於,他說:「我有一雙高筒的鞋,你看到沒?」他拉高褲腳給我看。「黑色的鞋,白色的鞋帶和橡膠邊。我本來以為那兩個圓圈會在內側,結果是在外側。」
「那是廣告。」我說:「有看到嗎?上面有名字,PF飛人。」
「喔,對耶。」小樹說:「我還以為這是避免腳踝互撞用的,可是偏偏又在外側。」
「是廣告。」
「喔,是喔。」
然後小樹打了一個嗝。他常常練習打嗝。他很會打嗝,這算是他的特技之一。
我送給他一塊糖果。小樹很愛糖果,他應該和糖果結婚。這是我離開兒童托管中心時拿到的,一塊淡紫色的糖。
他開始嚼那塊糖。其實不應該這樣吃糖的,會把牙齒弄碎。然後我們開始往外走。
經過房子旁邊時,我伸手拍拍我家的牆。它喜歡我,因為我住在它裡面。
小樹說,他覺得我快禿頭了,說著把包裝紙丟在車道上,這是不對的行為,因此我狠狠瞪著他。他把包裝紙撿起來,塞進口袋裡。他不管什麼東西都塞進口袋裡,口袋就像他的儲藏室一樣。
「為什麼?」我說。
「我只是這麼覺得。」他說。
天空是粉紅色的,我很喜歡。天上有灰色的雲,但是沒有那種下雨的雲。其中一朵雲是駱駝,他正要走到以色列去當猶太人。小樹把糖果吞下去了。糖果應該是要含著的,但小樹很沒耐心。我也是。爸爸常說,我總是希望事情在我還沒開口要之前就達成──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否則我就不會開口要了。
外面有很多小孩。他們看起來沒什麼變。我變了。我的褲子變太短,媽媽幫我放長,看起來有一道白線,我很討厭,討厭到想殺了它。我長大以後要有和貓王一樣的褲子,我自己付錢買。
莫提.南席克站在他家的門廊前。我說嗨,他說嗨,我們兩個都說嗨。
到了馬里翁.切森家很醜的房子前面,我坐到一根消防栓上。那是一個戴黃帽的小紅人,我坐在他頭上。
小樹說:「你還會繼續留在三年級嗎?」
「我不知道。」
「我可能會。」他說:「我被留級,但我媽去學校和寇斯提羅先生談過後,就讓我過了。可是我想到你會在三年級,所以我也想留下。我寫了一封信給寇斯提羅先生,但他退回給我。耐森潔勒小姐不在了,我猜她應該是變成豬胖死了。」
小樹掏出一張紙,上面寫:
親愛的寇斯提羅先生:
你好嗎?我很好。對不起,我考試不及格。我媽媽說她為了說服你讓我升級,臉都丟光了,不過當她回到家時,她的臉還在。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還是想留級,因為我剛剛發現自己是個智障。
肯尼.亞瑟.米契爾
敬上
小樹和我總是設法想待在同一班。一直是這樣。但我們從來沒成功過,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會有行為上的問題。而且他比我笨(不過他會開車。)
「沒有成功。」他說。
我坐在消防栓上。我在尋找俄亥俄州,但我不知道那在哪裡,所以我看著潔西卡住的馬爾洛街。小樹找到一塊石頭,但那不是真正的石頭,只是人行道剝落、破掉的水泥塊,在我們街區附近常常可以看到。小樹把它放進口袋裡。他不管什麼東西都塞進口袋。
他看著我,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正在尋找俄亥俄州。
然後他說:「小波,你是神經病嗎?」
我看著他。
「馬提.波拉斯基說你是,」他說:「所以我瞪他,然後他揍了我一拳。不過,你是神經病嗎?」
我從沒看過人家使用消防栓。我猜應該需要用某種特殊工具才能用。小孩子用是違法的,因為他們會用來做水球。不過有一次發生了一件事,媽媽在燉牛腩,抹布著火了,她尖叫,我在樓上聽到後跑下樓。我把火滅了,我是用水球把火滅掉的。那水球我放在衣櫥裡有一年了,是放在房間裡準備搗亂用的。
「那個會傳染嗎?」小樹說。
「什麼?」
「神經病啊。」他說:「會不會傳染?因為我也很想得。如果你有神經病,我也想要。」
我看著他。他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俄亥俄州在哪裡?」我說。
2
在被送到兒童托管中心之前,我在學校裡畫過一個告示板。那是在艾麗絲小姐的教室裡。艾麗絲小姐在老師之中算是非常漂亮的,但有時候我會生她的氣,因為她會嘲笑我,然後把我當小孩一樣講話。我正安靜地看《櫻桃街上》時,她會走到我桌子旁邊,用手摸摸我的頭髮,問我要不要當她的男朋友。我從來沒有回答,所以她給我打的成績是C。
告示版的主題是神話。我借用了《小讀者週刊》上其他人畫的一些神的圖片。那些神都有肌肉,和有披風的超人一樣(不過有時候他的臉太小了),艾麗絲小姐還讓我借用視聽教室的投影機,這對小孩子來說可是特別的待遇。我描了一些神。我喜歡他們,我覺得他們應該上電視。
我畫在告示版上的神有:速度之神水星、戰神火星和地圖之神。艾麗絲小姐說我是在開玩笑。她笑了大概有一個小時,但我不懂她在笑什麼。我告訴她:「不是開玩笑,艾麗絲小姐,地圖之神掌控了整個世界。」她聽了還是一直笑,她說掌控世界的是國稅局才對。於是我生氣了,因為我不懂她是什麼意思。我把地圖之神的手撕下來丟進垃圾桶。然後艾麗絲小姐說要我去校長辦公室報到,但我告訴她我是因為描壞了才撕掉的,她說沒關係。其實有關係。
小樹有一本地圖集,就在他過世的爸爸的書桌上。裡面有很多地圖,其中有一張俄亥俄州的地圖。我從兒童托管中心回家的隔天,他把地圖集帶到我家給我。
我們正坐在床上,傑佛瑞走了進來。
「嗨,小鬼。」他說著從我的衣櫃上拿起東西來看。
「不要。」我說。
「不要什麼?你們兩個膽小鬼在幹嘛?」
我拿起地圖集給他看。「這裡有多遠?」我說。
「哪裡?哪裡有多遠?」
「我不知道。」
傑佛瑞瞪了我一眼,就穿過走廊回他的房間去了。我聽得到他的聲音,他在玩顯微鏡。那是他的光明節禮物,他用來觀察血液。顯微鏡裝在一個木盒子裡,有一次我打開那個木盒裡的一個小抽屜,發現裡面有一根香菸。我嚇壞了,傑佛瑞竟然抽菸。於是我開始哭,因為長大之前是不可以抽菸的。那是青少年的犯罪行為。傑佛瑞是青少年,所以我才會哭。
小樹看著地圖。
「只有兩吋遠,」他說:「我們可以開車。」
小樹和我有一家公司,叫樹波公司。我們會製作東西。有一次我們做了炸彈,是用紙摺的,就是在你經過時會爆開那樣,一個賣一分錢。我們還做過報紙。是我自己用複印紙寫的,摩斯太太每次都會買,因為她就住在小樹家隔壁,而且她喜歡小孩。有時候我們還會做汽車。
汽車是用箱子做的,從A&P超市後面找到的,而且是木箱,不是瓦楞紙箱。那些箱子都是髒的,所以我們不算是偷。我們把小樹妹妹的嬰兒車的輪子拆下來。小樹說他打了她,所以輪子算我們的。是真的輪子呢。
我們這輛車不會破。但一般的都會破,因為大部分是紙箱做的,不是木箱,而且莫提.南席克是個大胖子。只要他一坐上去,車子就毀了。可是這一輛不會壞。我們是在我家後院製造的,它就像真的車一樣,我可以坐在裡面,可以滾動。
我是駕駛。小樹是引擎,因為他會模仿聲音,甚至可以發出各種檔速的聲音。他會推著我在後院裡頭轉。
我們家的後院以前都是草地,後來才變成車庫。我去看工人建車庫時,踩到一根釘子,所以得去打針,這樣我的嘴巴才不會張不開。但我跟媽媽說我希望嘴巴張不開,這樣我就不必說話了。她說那我要怎麼吃飯,我說我會叫外賣中國菜。
現在的後院是水泥地,車道變得很寬。小樹推著我在車道上到處跑。我說這裡是高速公路,我們要開去俄亥俄州,不過得先在霍華.強森的加油站停下來加個油。莫提.南席克站在籬笆外看著我們。我說他那裡就是俄亥俄州,不過他太胖了,沒辦法上這輛車。然後就出事了。
小樹推得太用力,我把車偏到這個方向,本來車還在車道上,然後就一直沿著車道向下滑。我沒辦法把車停下來。小樹大叫說踩煞車,我大叫說我們沒有做煞車。於是我經過我家房子,然後衝到房子前面,接著衝到街上,然後我看到了一輛真正的汽車。那車子煞車減速,小樹尖叫,車子發出尖銳的噪音後打滑轉了一圈,然後從側邊把我撞到馬路邊。
一個大人從車裡出來。
「你到底在幹嘛?到底在幹嘛!」她在發抖。我坐在我的車子裡,她的眼鏡掉在地上,她撿起來,又掉了下去。眼鏡沒有破。「你媽媽在哪裡?應該好好揍你一頓才對!」
「她不在。」
「她不——那你爸爸呢?沒有大人監護,你不可以在街上玩。他在哪——」
「他在俄亥俄州。」
那女人將手套放進皮包裡,又將皮包裡的所有東西灑得滿地都是。她好像快哭出來了。
「那,總有大人和你住在一起吧。」
「我是孤兒。」
「他和我住,」小樹說。他走近過來,幫她把東西從地上撿起來,她和我媽媽一樣有口紅。
「那你的爸媽在哪裡呢?」那女人問。
「我不知道。」小樹說。
「你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我說:「而且,我也不知道。」
小樹將掉在馬路上的一個小盒子還給她。盒子上有漂亮的字體,和雜貨店裡的一樣。盒子也被打翻了,裡面有一些長條的棉花,像是捲起來後才切成一條條的,每一條的後面都連著一根繩子。她一把抓起那些棉花,看起來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那些是眼罩嗎?」小樹問。
「當然不是。」
「可以給我一個嗎?就像電視上『答不出就要你好看』那樣,把它綁在我的眼睛上,然後在我身上變把戲。快點嘛。」
「我要叫警察了。」那女人說。
我沒有說話。我看著我們的車子,輪子快要脫落了。然後我抬起頭看著街道。我以為我會看到一個穿紅色洋裝的小女孩,一轉身裙子就變成一波波海浪,她轉啊轉的,就像在跳舞一樣。但是沒有小女孩,沒有潔西卡。
「你的爸媽到底怎麼了?」那女人問我。
「他們過世了。」
「太不幸了,」她說:「我很遺憾……」
「我也是。」小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說。他每次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就盯著自己的腳看。
「發生了什麼事呢,可憐的孩子?」那女人問。
「納粹。」我說。
這下子她也低頭看著地了,好像又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真替你難過。」
我點點頭。「是上星期的事。」我說。
她盯著我說:「什麼?」
我放聲大叫:「騙妳的!」然後小樹和我就沿著我家車道向上跑掉。
等那女人離開,我們才回去拿車子。車子撞壞了。我們把它推回去,放在野餐桌旁邊。野餐桌是野餐專用的桌子,但我們從來沒去野餐過。我坐在桌子上,望向潔西卡以前住過的馬爾洛街,沿路是一整排房子的後院。小樹到我旁邊坐下。
「你真的是孤兒嗎?」他說。
1
我不正常。我對潔西卡做了某件事,於是被送進醫院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其實只有一年,但我覺得好長,因為我才九歲。當你是小孩時,時間感覺過得很慢。我就是小孩。
我在那裡死掉了。我不是我,又有點是我。我問納維爾醫生,他說是我身體裡的那個小男孩死掉了,那個壞小孩,那個讓我把小雞雞放進潔西卡身體裡的小男孩死掉了。所以我可以出院。不過我有點困惑,我不懂人既然沒死怎麼可能又死掉了。我覺得納維爾醫生在說謊,魯狄亞也這麼認為,所以他被兒童托管中心開除了。
魯狄亞說,「小波,只有一個小男孩。」他說:「而且是個好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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