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文英華

在古人眼中，文章具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曹丕《典論‧論文》認為文章能讓人不朽，他說：「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廣為流傳的《神童詩》強調了文章的世俗意義：「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不論從精神層面還是從世俗角度，人們歷來都有足夠的動力為文章的寫作反覆推敲，殫精竭慮。因此，今天的我們也才有了這樣一座富如江海的古文寶庫。
即使從《尚書》中的殷周文獻算起，中國的文章史也有三千多年了。三千多年中，才子名家代不乏人，雄篇妙文層出不窮。先秦歷史散文和諸子散文聳峙於中華文明的奠基期，為後世文章寫作樹立了典範；兩漢的政論文和史傳散文踵武而至，氣勢磅礴；至魏晉南北朝，文風一變，駢文成為文壇主流，鋪陳辭藻，雕繢滿眼，將漢語的形式之美發揮到極致；有鑒於駢文之弊，唐宋八大家高舉古文大旗，變革文體，閎其中而肆其外，蔚為壯觀；下至明清，取法秦漢、上繼唐宋八大家的古文創作成績斐然，桐城派古文一直到現代還很有影響，林琴南用來翻譯西方文學，朱光潛藉以將人生和學術的道理書寫得明晰宛轉；而明清以來靈動雋永、抒寫性靈的小品文猶如一股清流，更為新文學的一些大家作手所推重，也被眾多普通的讀者所喜愛。
三千年的文章中，既有黃鐘大呂，亦有淺斟低唱。
仁人志士將文章視作經國大業，在文章中指點江山，心懷天下。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梁啟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他們的人格光風霽月，他們的文章堂堂正正。
寒士騷人以文章作不平之鳴，在文章中泣血哀歌，述志明心。司馬遷著《史記》未完，遭逢李陵之禍，「惜其不成，是以就極刑而無慍色」；王勃連遭貶黜，鬱鬱不得志，但並未怨天尤人，而是「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夏完淳壯志未酬身先死，但以殉國為分內事，「神遊天地間，可以無愧矣」。他們的人生悲慘坎坷，他們的文章沉鬱悲痛。
文人雅士多寫閒情逸致，在文章中吟風弄月，流連光景。舉凡山水、花鳥、書畫、茶酒、風俗、世情，無不入文，或如沈周津津樂道雨打芭蕉的聲音，或如馬中錫借中山狼嘲諷忘恩負義之徒，或如鄭日奎對自己癡迷於書的自嘲與自得，描摹刻畫，窮形盡相。古文中的世界，豐富廣闊。古人將他們的人生寫進文章裏，他們的榮辱悲歡、瞬間的思緒、一生的回顧，他們對生活的思考和態度，統統定格在文章裏。當我們閱讀一頁頁的文章，其實是在走進古人的生活，走進古人的內心。閱讀古文可以增長見聞，澡雪精神，受到熏染，得到教益。但這需要我們常讀多讀。
黃庭堅說，三日不讀書，便覺面目可憎，向人亦語言無味。我們希望做出一本適合普通讀者尤其是青少年學生閱讀的文選，希望這本篇幅精簡的書能成為讀者面對浩瀚的古文汪洋時最好的觀瀾平台。我們希望這本文選可以置於孩子的牀頭，放在客廳的茶几上，裝進旅行途中的背包裏，可以在春日的午後、寫作業的間隙、通勤的公車和地鐵裏，翻開來讀幾頁，讓自己的生活多一個維度。
本文選的主要選錄標準是文辭優美，感發人心，讀時讓人愉悅，讀後令人流連；適合青少年、可以作為現代中國人最基本的傳統文章素養和理解，也是我們時時在心中考量的。每篇文章後的賞析文字，不取串講形式，不求全面闡發，僅求抓住文章的脈絡，寫出從文章中所受的感動，希望得到讀者的共鳴，更希望讀者能與文章的作者共鳴。
書中所選的近百篇古文，是我們應該熟讀的。讓我們一起來熟讀這些古文吧。

陳引馳
二○一七年三月

在古人眼中，文章具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曹丕《典論‧論文》認為文章能讓人不朽，他說：「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廣為流傳的《神童詩》強調了文章的世俗意義：「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不論從精神層面還是從世俗角度，人們歷來都有足夠的動力為文章的寫作反覆推敲，殫精竭慮。因此，今天的我們也才有了這樣一座富如江海的古文寶庫。
即使從《尚書》中的殷周文獻算起，中國的文章史也有三千多年了。三千多年中，才子名家代不乏人，雄篇妙文層出不窮。先秦歷史散文和諸子...

莊子
逍遙遊 001
養生主 011
屈原
楚辭‧漁父 016
李斯
諫逐客書 019
賈誼
過秦論（上篇） 025
司馬遷
報任安書 031
李陵
答蘇武書 044
馬援
誡兄子嚴敦書 054
王粲
登樓賦 058
諸葛亮
前出師表 062
曹植
洛神賦 068
嵇康
與山巨源絕交書 076
向秀
思舊賦 並序 085
李密
陳情表 089
王羲之
蘭亭集‧序 094
陶淵明
歸去來兮辭 並序 098
桃花源記 102
五柳先生傳 106
江淹
別賦 108
丘遲
與陳伯之書 115
陶弘景
答謝中書書 120
吳均
與朱元思書 122
酈道元
水經注‧三峽 125
王勃
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 128
王維
山中與裴秀才迪書 137
李白
春夜宴諸從弟桃李園序 140
韓愈
祭十二郎文 143
雜說四（世有伯樂） 150
送李願歸盤谷序 153
劉禹錫
陋室銘 158
柳宗元
種樹郭橐駝傳 160
至小丘西小石潭記 165
三戒 168
杜牧
阿房宮賦 174
范仲淹
岳陽樓記 179
周敦頤
愛蓮說 184
歐陽修
醉翁亭記 186
秋聲賦 190
王安石
遊褒禪山記 195
蘇軾
記承天寺夜遊 200
前赤壁賦 203
後赤壁賦 208
寶繪堂記 212
文與可畫篔簹谷偃竹記 216
亡妻王氏墓誌銘 221
留侯論 225
記遊松風亭 230
與程秀才 232
試筆自書 235
與二郎姪 238
李清照
金石錄‧後序 241
朱熹
江陵府曲江樓記 252
文天祥
指南錄‧後序 257
周密
觀潮 264
劉基
松風閣記 267
宋濂
王冕傳 272
秦士錄 278
馬中錫
中山狼傳 284
沈周
聽蕉記 295
記雪月之觀 298
王守仁
君子亭記 301
歸有光
項脊軒志 305
先妣事略 311
宗臣
報劉一丈書 316
袁宏道
徐文長傳 321
虎丘記 327
晚遊六橋待月記 331
王思任
剡溪 334
徐弘祖
天都峰 337
譚元春
再遊烏龍潭記 342
劉侗
帝京景物略‧水盡頭 346
張岱
陶庵夢憶‧序 349
陶庵夢憶‧湖心亭看雪 354
陶庵夢憶‧西湖七月半 357
柳敬亭說書 362
張溥
五人墓碑記 365
夏完淳
獄中上母書 370
李漁
芙蕖 375
林嗣環
口技 379
鄭日奎
遊釣台記 383
醉書齋記 388
全祖望
梅花嶺記 392
陳鼎
八大山人傳 397
袁枚
祭妹文 402
方苞
左忠毅公逸事 408
龔自珍
己亥六月重過揚州記 412
病梅館記 418
吳敏樹
說釣 422
劉鶚
老殘遊記‧序 426
梁啟超
少年中國說 431

莊子
逍遙遊 001
養生主 011
屈原
楚辭‧漁父 016
李斯
諫逐客書 019
賈誼
過秦論（上篇） 025
司馬遷
報任安書 031
李陵
答蘇武書 044
馬援
誡兄子嚴敦書 054
王粲
登樓賦 058
諸葛亮
前出師表 062
曹植
洛神賦 068
嵇康
與山巨源絕交書 076
向秀
思舊賦 並序 085
李密
陳情表 089
王羲之
蘭亭集‧序 094
陶淵明
歸去來兮辭 並序 098
桃花源記 102
五柳先生傳 106
江淹
別賦 108
丘遲
與陳伯之書 115
陶弘景
答謝中書書 120
吳均
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