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大王李西閩花費六年時間創作的最新作品
唐鎮三部曲之一《黑暗森林——一個太監的皇帝夢》
從清朝末年到民國及當代,
於驚悚文學中再現南方老鎮的百年孤寂,
揭開隱藏人世間、接連不斷、內心最深層的恐懼。
清光緒年間,生活平靜而沉悶的唐鎮陷入噩夢中,噩夢來自從京城皇宮告老還鄉的李公公。心理扭曲的李公公,在唐鎮陰謀策劃一連串引起軒然大波的事件,有些各懷鬼胎的武師牽涉其中,不斷地有人神祕身亡,怪事不斷,恐怖、災難接踵而來,人性的闇黑如中毒般擴散開來。
唐鎮越來越像一座墳墓。少年冬子陷入糾纏不已的恐懼;少女李紅棠為尋找失蹤的母親,年華逐漸老去;心地善良的侏儒上官文慶遭受一次又一次如「蛇蛻」般的痛苦折磨;千里而來的傳教士約翰面臨生死抉擇……何時才能結束這場夢魘?
他的身體每天都在縮小,李紅棠的容顏每天都在變老,他們都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無藥可救的病,他們是唐鎮最可憐的人。
上官文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他想了很多,想不出個頭緒,是不是和在黑森林的時候陷入腐臭的爛泥潭裡有關?他無法確定。
上官文慶寧願把自己的病理解成是因為思念所至,也許是心被李紅棠帶走了,他就一點點地縮小了。李紅棠為什麼會這樣?上官文慶想,她的病是因為憂傷所致,自從她母親失蹤後,她就沒有快樂過。憂傷是世間最殘酷的毒藥!
作者簡介:
李西閩
福建長汀人,他是中國當代最具影響力的類型文學作家,同時他又被廣大讀者和專業人士譽為用兩套拳路(驚悚小說和嚴肅小說)寫作的優秀作家。其多部驚悚小說刊登在代表當代中國文學最高水平的專業雜誌《收穫》上面。迄今已出版長篇驚悚小說《蠱之女》、《血鈔票》、《尖叫》、《死鳥》、《拾靈者》、《黑靈之舞》、《崩潰》、《瘋癲》、《詭槍》、《幻紅裙》等十多部,以及純文學作品《好女》、《陽光馬駒》、《高傲男生清純女生》、《死亡之書》、《倖存者》等多部。二○○八年,李西閩親歷了汶川大地震,在廢墟中被困七十六小時,據此經歷撰寫的紀實散文《倖存者》榮獲「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散文家獎」。
「唐鎮三部曲」(《黑暗森林(酸)——一個太監的皇帝夢》、《腥——苦難年代的情愛異味》、《麻——麻風病和拆遷,都是瘟疫》)是其花費六年時間潛心創作的最新作品。從清朝末年,到民國時代,再到當代,「唐鎮三部曲」在驚悚文學的面具下,再現了一個南方古老鄉鎮的百年孤寂,深刻揭示了潛藏於民間社會、糾纏不去的內在恐懼。
章節試閱
入夜了,唐鎮到處都是白雪的光亮。這個晚上,唐鎮人突然聽到了「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怎麼,今夜有戲唱也沒有人通知大家,許多唐鎮人這樣想。有些人睡下了,就不想起來了,也有些戲迷,不顧天氣的寒冷,穿衣起床,冒雪往李家大宅門口趕去。這時,修好的東西兩個城門已經關閉,還有團練把守,街巷上偶爾還有團練在巡邏,唐鎮彷彿真的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
阿寶也聽到了唱戲的聲音。
他喃喃地說:「趙紅燕,趙紅燕——」
阿寶眼中閃爍著渴望的迷離光澤,很快地穿好衣服,悄悄地溜出了家門,「咔嚓」「咔嚓」地踩著街上厚厚的積雪,走向興隆巷。有三三兩兩的人從興隆巷裡走出來,垂頭喪氣地回家。阿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樣,也沒有向這些人問個究竟。阿寶來到李家大宅門口時,那裡空空蕩蕩的,看不到戲台,也看不到人。唱戲的聲音還是不絕於耳。阿寶注視著李家大宅緊閉的大門,斷定唱戲的聲音是從裡面飄出來的。
天上還在飄著雪花,阿寶的臉被凍得通紅,兩隻手掌也凍僵了,嘴巴裡卻呵出熱呼呼的氣息。一定是趙紅燕在唱,她的聲音穿透寒冷的夜色,直抵阿寶的內心,阿寶獲得了溫暖。他靠在李家大宅的朱漆大門上,閉上了眼睛,趙紅燕波光流轉的明眸和紅唇皓齒浮現在他的腦海,那麼的真切,彷彿就在他的眼前,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
阿寶感覺自己幸福極了,幸福得彷彿整個人如雪花般飄飛。
冬子和李公公還有唐鎮最有文化的余老先生一起,坐在鼓樂院戲台正對面的二樓包廂裡看戲。冬子記得阿寶說過,戲班子沒有離開唐鎮,還在李家大宅裡,當時冬子不以為然,戲班子走沒走和他沒有多大關係。現在想起來,他為阿寶的準確判斷驚訝,他不知道阿寶獨自一人在大門外如癡如醉地聽戲,要是知道,他一定會對李公公說,讓阿寶也進來看戲。冬子進入李家大宅後,就像一隻被關進籠子裡的小鳥,心情很難愉悅起來。讓他奇怪的是,戲班的這些人就住在鼓樂院的房子裡,怎麼平常就沒有一點動靜傳出來。李公公和余老先生看戲都十分入迷,如癡如醉,余老先生搖頭晃腦,時不時還跟著哼上一兩句。在別的包廂裡看戲的還有朱銀山等族長,都是唐鎮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在晚宴上見證了冬子成為李公公繼承人的儀式。李公公讓冬子拜余老先生為師,從此和余老先生識文斷字,他要讓冬子成為唐鎮未來知書達禮的統治者,而不是一個閹人。在李公公的潛意識裡,冬子就是童年的他,通過冬子,他要讓自己重新活一次。這場戲有兩層意思,一層是慶祝冬子成為李公公的繼承人,另外一層意思是答謝余老先生,只要有戲看,李公公讓余老先生做什麼事情,他都樂意,他也搬進了李家大宅,和李慈林他們這些李公公的心腹一起,住在寶珠院的偏房裡。
戲一直唱到深夜。
這讓許多唐鎮人難以入眠,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和李公公的貴賤高低之分,皇帝和小老百姓的根本區別,唱戲的聲音無疑強烈地吊著他們的胃口,在對李公公心存敬畏之時,渴望他能夠施恩,讓大家看上一場大戲。
要不是唱完戲後,那些族長們出來,看到在門口凍僵了的阿寶,阿寶也就一命嗚呼了。就是這樣,阿寶被人救回家後,還是大病了一場。這個雪夜,趙紅燕金子般的嗓音並沒有給阿寶帶來真正的快樂和溫暖,也沒有給唐鎮帶來任何喜慶的氣氛。
約翰也聽到了趙紅燕如鶯的嗓音。
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像著唱戲人的模樣,那該是什麼樣的一個美人?他也本想去看看的,可是他不敢在晚上出門,擔心遭到襲擊,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的,在別的地方,他也曾經被襲擊過,還差點被奪去生命。睡覺前,他把房門和窗門閂得緊緊的,還用房間裡的桌子頂在了門上。約翰平常睡覺都要熄滅燈火,才能睡得安穩,今夜,卻沒有吹滅那盞小油燈。如豆的燈火飄搖,透出一種苦難歲月的溫情。
約翰並不怕威脅,他總是能夠從天主那裡獲得力量。
他並不想離開唐鎮,他要在這裡給很多苦難的人洗禮,讓他們誠心地信天主。他甚至想在唐鎮建一所教堂,讓教民們有做禮拜和告解的地方。當然,要實現這些,難度很大,充滿了挑戰。這兩天裡,約翰走訪了幾個貧苦人家,從他們懷疑又好奇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希望的火星。那細微的火星令他興奮不已,他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約翰把目標鎖定在那個患病的侏儒上官文慶身上,據瞭解,唐鎮的名醫鄭士林也診斷不出上官文慶得了什麼病,他的身體一天天漸漸地縮小,連同他本來碩大的頭顱。很久以前,約翰聽說過有種可怕的病症,叫作縮骨症,傳說得了此病的人,身體會一點點地縮小,最後變成一小團,然後痛苦死去。約翰斷定上官文慶得的就是這種病,他希望上官文慶能夠接受他的施洗,然後得到天主的庇護,讓他得到解救。他已經說服了上官文慶,並且要在唐鎮的街上給上官文慶洗禮並且祈禱。這樣,或者唐鎮人會從上官文慶身上看到天主的神示以及愛和力量,讓更多的人接受他的洗禮。
他的臉上浮現出安詳的微笑。
他在微笑中沉睡。
約翰的手中緊緊握著胸前的那個十字架。
三更時分,打更人從鎮街上走過,口裡一遍遍地拖長聲音喊著:「三更咯,三更咯,年關將近,風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歌唱般的喊叫並沒有吵醒約翰。
打更人的喊叫聲過後,幾個蒙面的黑衣人潛進了雨來客棧,雨來客棧裡面靜悄悄的,賭徒也不知道跑哪裡去,或者根本就沒來。
約翰睜開眼時,看到了那幾條人影站在了床前。他猛地坐起來,厲聲說:「你們是誰?」
有人冷笑道:「紅毛鬼,你莫要問我們是什麼人,你是給臉不要臉,讓你乖乖離開,你偏偏不走!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我們要帶你到一個極樂的世界裡去,讓你和你的天主見面!弟兄們,把這個紅毛鬼捆起來!」
約翰想要喊叫,那幾個人撲上來,按住了他,一塊布帕塞進了他的嘴巴裡,不一會,就被捆了個嚴嚴實實,他無法動彈,深感自己凶多吉少。那幾個人把他裝進了一個巨大的黑麻布袋子裡,他陷入了萬劫不復的黑暗之中,油燈散發出的溫暖光芒遠離了這個叫約翰的英國傳教士。
唐鎮傳出了馬的嘶叫。
被驚醒的唐鎮人都知道,那是約翰的棗紅馬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嘶叫……
李公公給冬子準備的房間就是他上次住的那個房間,藏龍院的那棟房子只住著三個人,一個是李公公,另外一個就是冬子,還有一個就是保母吳媽。李公公住在廳堂右邊的廂房裡,冬子住的是左邊的廂房,吳媽則住在一間偏房裡,其實這裡還有很多房間,都空在那裡,沒有人住。冬子想,那些空房間要是給姐姐和阿寶他們住該有多好。
看完戲,李公公拉著冬子的手在一個提著燈籠的團練引領下,走進了藏龍院。李公公把冬子送進了房間,房間內的銅盆裡,木炭燒得正紅,暖烘烘的氣息把冬子包裹住了。李公公笑著說:「冬子,喜歡這裡嗎?」李公公的目光有種無形的威懾力,冬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不敢說出心裡的真實想法,只好慌亂地點了點頭。他心裡真實的想法就是,回到那個雖然寒冷但還存留著溫情的家裡,等待姐姐回家。李公公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他的手特別柔滑,卻沒有溫度,冬子覺得有條冰冷的蛇從臉上滑過。
李公公說:「冬子,不早了,歇息吧。有什麼事情可以叫吳媽,也可以叫我,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冬子朝他鞠了個躬,「皇帝爺晚安!」
這都是下午李慈林教他的,他都記在心裡了。為什麼叫李公公「皇帝爺」,這裡面也有說法的,按輩分,李慈林還要叫他叔,冬子過繼給他,只能做他的孫子,要是冬子把他當爹,那就鬧笑話了。無論如何,李公公也算有後了。
李公公滿意地笑了,「好孩子!」
李公公走後,冬子環顧了一下這個給他留下過恐怖記憶的房間,心臟撲撲亂跳。房間裡的油燈換成了兩個銅燭台,銅燭台上兩根粗壯的紅蠟燭燃燒著。燭光和炭火使房間裡充滿了溫暖的色調,可是冬子還是擔心陰風會從某個角落裡飄出來,還有那冰冷的叫喚聲……冬子躺在床上,心裡想念著姐姐李紅棠和下落不明的母親。
姐姐是不是還在積雪深厚的山路上艱難行走?冽風把她的皮膚吹得越來越皺,她明亮的眸子裡積滿了淚水,悲戚地一路走一路喊:「媽姆,媽姆——」突然,一個巨大的黑影朝她撲過來,把她推倒在雪地裡,獰笑著說:「你媽姆死了,你永遠也找不到她了!」姐姐驚恐地看著他,大聲地說:「不,不,媽姆沒死,沒死—」黑影突然變成一隻豺狼,張牙舞爪地撲到姐姐身上……
冬子聞到了血腥味。
是的,濃郁的血腥味。
他尖叫著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地喘息。
他渾身是汗。
房間裡靜悄悄的,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什麼也沒發現,只有燭光在默默燃燒,銅盆裡的炭火還散發出熱氣。冬子的膀胱脹得要爆炸,幾乎要尿到褲子上。他不顧一切地跳下床,來到角落裡的馬桶前,打開馬桶蓋,撒出一泡熱呼呼的尿水。
這泡尿是被噩夢嚇出來的。
冬子喘著粗氣。他是不是該回到床上去?身上被汗水濕透的內衣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十分難受。他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真想打開門,衝出李家大宅,回到自己的家裡去,說不定姐姐已經回來,正在小閣樓裡等待他的歸來。冬子想起了父親白天裡陰沉著臉和自己說的話,心裡就越來越寒冷。李慈林是這樣對他說的:「冬子,從今朝起,你就不是我的兒子了,曉得嗎,你不是我李慈林的兒子了!你現在是順德皇帝的皇孫了!你在唐鎮的地位不一樣了,你就是唐鎮未來的皇帝了!你要記住,你不能輕易地走出皇宮的大門,也不可能走出去的,沒有順德皇帝的允許,誰也不可能放你出去,包括我!另外,你在這裡應該老老實實的和余老先生識文斷字,不要瞎跑,應該曉得的事情你自然會曉得,不該曉得的事情你也不要去探尋。就是看到什麼事情,你也不要亂講,把它埋在心裡爛掉,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發生。對待順德公,要尊重他,他現在是你爺爺,親爺爺!他說什麼話,你都要聽,都要記在腦子裡,就像從前聽我的話一樣!記住我的話了嗎?」
冬子不敢打開這扇門。
突然,有細微的哭聲傳來。
女人的哭聲時而尖銳,時而飄渺。冬子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辨認著傳出聲音的位置。
啊,女人的哭聲竟然是從床底下傳出來的。
冬子走到雕花的床邊,彎下了腰,側耳聽了聽,是的,女人的哭聲是從床底下傳出來的。他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輕輕動一下,雞皮疙瘩就會抖落一地。難道他的床底下藏著一個女人?或者說是一個女鬼?冬子在驚駭之中,強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用雙手把桌上燭台的蠟燭取了下來,放到了床底下,他蹲在那裡,藉著燭光,往床底下張望。床底下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女人的哭聲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出。
冬子想,難道床下的地底還藏著什麼?這個想法使他的好奇心又強烈了許多。
冬子拿著蠟燭,鑽進了床下。他仔細觀察著床底下的任何一個微小細節,探尋著隱藏的祕密,恐懼又好奇,十分刺激。
冬子挪動了一下腳,發現腳下的青磚有點鬆。這塊磚下面有玄機?冬子伸出手,手指插進了磚縫裡,取出了這塊青磚。這塊青磚取出後,女人的哭聲真切了許多,他驚訝地發現青磚下面是木板。那麼,木板下面是什麼呢?要揭開木板看個究竟!此時,冬子心中只有這個願望,把一切都拋到腦後了。冬子把周圍的青磚一塊一塊地取出來,堆放在旁邊……終於露出了一米見方的一塊木板。
如果揭開這塊木板,他會看到什麼?
他的心狂跳著,快要破胸而出。
李家大宅隱藏了太多祕密,必須一個一個地把這些謎團解開!冬子彷彿不是來當李公公的繼承人,而是來這裡探祕的。他也是唐鎮第一個進入李家大宅的探祕人!
木板揭開了,露出一個黑洞。
女人的哭聲更加真切了,果然是從這裡面傳出的。冬子看到,有個木頭梯子通向黑洞。
他毛骨悚然。
冬子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恐懼情緒,他心裡說:「別怕,別怕,你見過野草灘上死人的腳,你看到過戲台上上吊的人。你還有什麼可怕的,你很快就接近真相了,你不會放棄的,冬子,你從小就是個勇敢的人,你絕對不會放棄的——」
他躡手躡腳地走下了樓梯。
冬子下到黑洞裡,地洞裡十分沉悶,有種難聞的濁氣,彷彿是死老鼠腐爛的氣味。他手中的蠟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藉著燭光,冬子發現有兩個地洞,兩個洞的深處都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方。女人的哭聲還在繼續,他該往哪個地洞裡走,繼續探尋女人哭泣的祕密?
李慈林和李騷牯在喝酒。
李慈林的眼睛血紅,端起一碗糯米酒,幾口就見了底。
李騷牯也喝光了一碗酒,瘦臉上緊繃繃的臉皮抽動了一下,試探性地說:「堂兄,你喝完酒是不是還要去浣花院?」
李慈林瞥了他一眼,「沒出息的東西,成天就想著褲襠裡的那點事情!我去不去浣花院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你喝完就趕緊歸家去吧,和你老婆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李騷牯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慈林冷笑道:「那是什麼意思?你能有什麼意思!告訴你,李騷牯,老子把你當人,你就是老子堂弟,是團練的副團總,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要是老子不把你當人,你就什麼也不是,連狗也不如,你明白嗎?所以,老子的事情你不要管那麼多,老子的女人,你也不要打主意!」
李騷牯神色慌亂地說:「堂哥,你誤會了,我豈敢管你的事情,我的意思是,這麼晚了,喝完酒就早點歇息吧,我是替你的身體著想哪!」
李慈林冷笑道:「嘿嘿,替老子身體著想!你不會是巴望我早點死吧,這樣你就可以接替我的位置?想當年,老子被李時淮欺負時,你們這些親戚一個個躲得遠遠的,好像我是瘟疫!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句公道話,要不是好心的王富貴收留我,我早就餓死了!」
李騷牯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堂哥,你今夜怎麼啦?我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冤枉哪!」
李慈林又喝了一碗酒說:「好啦好啦,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說的都是酒話,你不要記在心上,好自為之吧,到時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騷牯雞啄米般點著頭,「我會好自為之的,絕不會辜負堂哥的栽培,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永生難忘!」
李騷牯走出了李慈林的房間,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院子裡,冷風灌過來,他清醒了許多。天上還飄著雪。他朝雪地裡吐了口濃痰,心裡說:「呸!老子為了你拚死拚活,連個戲子也捨不得讓我碰一下,就是自己獨吃,夜夜做新郎!」
不一會,他聽到了腳步聲,躲到了假山後面。
李慈林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李騷牯悄悄地跟在他的後面。
李慈林走出了寶珠院,進入了浣花院。他來到浣花院的圓形拱門前,打開了那個銅鎖,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騷牯的眼中冒著火,那門被重重地關上後,他咬著牙低聲說:「李慈林,你獨食呀,戲班裡好幾個女戲子哪,你怎麼就不留一個給我,你一個人弄得了那麼多嗎!趙紅燕我想都不敢想,你獨霸好了,那些演丫鬟的小戲子發配一個給我也可以的呀!李慈林,你太狠啦!」
他突然覺得背後站著一個人,朝他的脖子上吹了一口涼氣。
李騷牯驚駭地回過頭,「誰——」
什麼人也沒有。
冬子選擇了一個地洞,朝裡面鑽進去,因為他感覺女人的哭聲是從這個地洞裡傳出來的。他在地洞裡走了一會,看到前面透出了一縷亮光。冬子的心提了起來,他相信,女人的哭聲就是從那亮光之處傳過來的。冬子突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或者說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他想退回去,可又不甘心,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大氣不敢出一聲,悄悄地往亮光處摸了過去。
地洞裡十分悶熱。
冬子身上又流汗了,這是因為緊張,還是悶熱?
來到亮光處,才發現這是一扇木門,那亮光就是從門縫裡透出來的,女人的哭聲頓時變得如此真切。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地方,到底是什麼人在哭?帶著這些折磨著他心靈的問題,冬子把眼睛湊近了門縫。
冬子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驚聲尖叫出來。
入夜了,唐鎮到處都是白雪的光亮。這個晚上,唐鎮人突然聽到了「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怎麼,今夜有戲唱也沒有人通知大家,許多唐鎮人這樣想。有些人睡下了,就不想起來了,也有些戲迷,不顧天氣的寒冷,穿衣起床,冒雪往李家大宅門口趕去。這時,修好的東西兩個城門已經關閉,還有團練把守,街巷上偶爾還有團練在巡邏,唐鎮彷彿真的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
阿寶也聽到了唱戲的聲音。
他喃喃地說:「趙紅燕,趙紅燕——」
阿寶眼中閃爍著渴望的迷離光澤,很快地穿好衣服,悄悄地溜出了家門,「咔嚓」「咔嚓」地踩著街上厚厚的積雪,走向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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