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女王桩桩繼《小女花不棄》、《蔓蔓青蘿》後又一部匠心之作──
女扮男裝的瀟灑刺客對上老謀深算的首富之子,誰才是棋局中的勝者?
豪氣江湖 x 詭譎朝堂,人人皆是對弈者,也皆是一枚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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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影視確定!蕩氣迴腸而又趣味橫生的治癒古言江湖劇!
▏作者桩桩獲封「百變故事女王」、「溫暖系言情掌門人」,作品《小女花不棄》、《蔓蔓青蘿》、《一怒成仙》皆改編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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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一刺客名為珍瓏,取名自前朝無人能解之殘棋「珍瓏」。珍瓏出手後,必定留下一枚棋子為記,無人知曉其身分。
自年初起,東廠已有六人被殺,每具屍體旁皆留下一枚棋子。東廠督主譚誠用手下作餌,意圖誘使珍瓏出面抓捕。
賣藝穆家班少班主穆瀾師承江南鬼才杜之仙,他風度翩翩、容貌清美,能以二兩銀為賭本,一日內贏得十數萬兩,不僅引得揚州最大賭坊管事出手,更成功入凝花樓接近東廠一行人。然遇上東廠大檔頭朴銀鷹遭暗殺,險些壞了他計畫的真正目的──結識揚州首富長子林一川。
林家獨苗的林一川能力不容小覷,為查清此案,並透過穆瀾找尋杜之仙治療重病父親,故任由穆瀾接近;穆瀾則有祕密任務在身。兩人各懷鬼胎,卻漸漸惺惺相惜……嗎?
而天下變幻莫測的無雙棋局,才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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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讚譽
▪ 女主男主都很強大,互相算計的時候很帶感。
▪《珍瓏.無雙局》不輸《鳳求凰》,男主腹黑升級,超好看。
▪ 文筆讓人驚艷!裡面的人設到位,女主的權謀讓人佩服。
▪ 論甜寵不輸《月下蝶影》,論文筆權謀宅鬥更勝《尤四姐》。
▪ 第一遍看的是情節,第二遍更注意細節。文章裡最打動我的也是細節。所有的鋪墊和前景都在情節推動中娓娓道來。
作者簡介:
桩桩
畢業於中國新聞學院,從事多年記者編輯工作,多產作家,有「百變故事女王」之美譽,已累計出版十餘部暢銷作品。
代表作:《小女花不棄》、《一怒成仙》、《蔓蔓青蘿》、《珍瓏 無雙局》、《皇后出牆記》、《永夜》、《放棄你,下輩子吧》、《女人現實男人瘋狂》、《流年明媚.相思謀》等作品。
章節試閱
楔子 刺客珍瓏
夜空晴朗,點點星辰如散碎寶石。星光微弱,淮安城宵禁之後,屋舍漸掩於黑暗之中。
藉著簷下懸掛的燈籠與屋中未滅的燈火,依稀能看清兩淮鹽運使府邸華美的屋宇建築,精巧的亭臺樓閣。
後花園臨湖水閣中隱隱傳來女孩的悽厲哭叫聲,不過盞茶工夫,那些聲音漸漸轉弱,如同剛出聲的小貓,怯怯弱弱,變得似有似無,轉眼間被湖風吹散。
白牆烏瓦之中,這處水閣布置得富麗堂皇。新鋪設的猩紅地毯被高達三尺的琉璃八寶宮燈映著,彷彿地上汪著的一池鮮血。
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蜷縮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細嫩雪白的單薄身體上布滿了道道血痕,兩眼緊閉,嘴角沁出縷縷血漬。
「嗖!」
鞭子在空中捲出風聲落在小女孩身上,鞭身輕輕彈起。
小女孩沒有任何動靜,連嗚咽聲都不曾有半點。
執鞭的男子穿著一件石青色繡雲龍紋曳撒,雪白的頭髮整齊束於網巾之中。興奮的潮紅之色從那雙狹長而薄的眼睛裡漸漸褪去。他將被血浸透的馬尾鞭隨意扔在地上,接過毛巾輕輕擦拭著雙手,陰陰柔柔地說了句,「沐浴吧!」
門外飛快進來兩人,麻利地捲起浸透血漬的地毯將小女孩一併裹了,又速度離開。
身邊侍候的番子諂媚地扶住男子的手進了一側的浴房,「鹽運使季大人有心孝敬公公,這地方布置得還算乾淨。」
駱公公脣角浮起絲倨傲的淺笑,閉著眼睛伸開雙臂,讓番子侍候著脫去外裳。
這時,門窗緊閉的浴房裡起了風,像是有人靠著他的脖子吹了口涼氣。駱公公偏了偏腦袋,睜開眼時,他看到一股血噴進水池中,瞬間散成色彩豔麗無比的紅花。
氣管被瞬間切斷,讓他胸悶氣短,難受得鼓脹了雙眼。想喊人的聲音從割斷的喉間漏了出來,像拉動著一具破損的風箱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捂著咽喉痛苦地倒在地上,才看到侍候自己的番子直愣愣地站著,喉間突出一截雪亮的尖刃。
那把尖刃被人緩緩抽離,番子撲咚倒在地上,露出他身後站著的黑衣人。他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連頭髮都被黑巾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極清亮的眼睛。
駱公公死命地瞪著他,悲憤驚怒化為陣陣血絲湧進他的眼睛。他想問他是誰,喉間呼氣聲越來越短促,終於不甘心地吐出最後一口氣。
黑衣人不緊不慢地將匕首擦拭乾淨,厭惡地看著駱公公渙散了雙瞳。輕彈手指,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在他的額間,像一隻充滿嘲諷之意的眼睛。
雲子被一枚枚放在棋盤上。
白子溫潤如玉,黑子澤如點漆。邊緣泛著一層寶藍色的光暈,是雲南進貢的珍品。
執棋的手保養得極好,手指修長,指甲呈健康的淡粉色。中指與食指間夾著一枚黑子,襯著他手背淡淡的青色筋絡,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夕陽從雕花木窗投進來,黃花梨製成的棋盤散發出燦爛奪目的光暈。
白色雲子如大龍,斜斜將棋盤分成了兩半。四周的黑子散亂無章,似被下棋之人毫無章法地隨意擺放。認真打量,又發現黑子彼此間同氣連枝,似在布局圍剿白子。
那枚黑子遲遲沒有落下。
「阿弈,你可知道前朝劉仲甫驪山遇仙媼鬥棋,嘔血三升?」
「孩兒記得。世人把那局殘棋稱為珍瓏……珍瓏如今是江湖中最有名也最神祕的刺客。沒有人知道他是誰。珍瓏出手後,必定會留下一枚棋子為記。」
「珍瓏未必不能破。珍瓏也未必是一個人。」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東廠督主譚誠盯著棋盤,喃喃唸道:「從徐州到淮安。淮安……」他輕聲吩咐道:「讓薛公公去趟揚州。端午節的揚州必定熱鬧。」
他身邊站立的年輕公子有些不解,「義父,您怎麼知道珍瓏會在揚州出現?」
望著貫穿棋盤的白棋,譚誠淡然一笑,「從年初起,東廠有六人被刺殺。從京都到通州,從徐州到淮安。順著大運河往南,下一站可不就是揚州?」
年輕公子恍然大悟,「義父的意思是讓薛公公作餌?」
拈在譚誠指間的黑子終於落在棋盤上。這枚黑子樸實無華,顯然不是同一副雲子。夕陽餘光中,棋子上顯現出淺淺刻出的兩個小字:珍瓏。
第一章 賭運好的少年
晨曦初現,停靠在碼頭上的一艘輕帆船上傳來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為了不耽誤端午節的獻藝,穆家班沿大運河南下,沿途停靠碼頭,班裡的人都被班主穆胭脂拘在船上。
總算到了揚州城,穆家班的人早耐不住性子,盼著進城逛耍。李教頭答應去穆胭脂面前說項,眼瞅著他沉著一張臉從艙裡出來,徒弟們先前的興奮激動悉數化成了失落,紛紛噤聲住嘴,霜打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
朝陽照在這群孩子身上,個個嫩氣水靈。李教頭板著的臉再也繃不住,蒲扇般的大手揮了揮,爽朗地笑道:「班主允了!」
歡呼聲頓時響了起來。
李教頭斂了笑容厲聲訓道:「日落前回船。不得打架滋事。誰要惹事生非,誤了明天獻藝,家法可不是吃素的!」
穆家班的丫頭小子們想到那根年深日久、用得已經泛起油光的家法鞭子,禁不住渾身一凜,齊聲應了,「是!」
「進了城要聽核桃的,別跑散了。」見徒弟們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裡,李教頭欣慰地笑了,將一只青布錢袋遞給十六歲的核桃,「班主給了一百文茶水錢,省著點兒花。」
核桃笑盈盈地收了。看著班裡的人雀躍地下了船,她忍不住四處張望。
突然一枚帶殼花生砸在她腦門上,核桃捂著額頭,仰起臉罵道:「少班主,你又使壞!」她的嘴角高高翹起,清澈晶瑩的杏眼裡滿滿都是笑,哪有半分被打疼的惱意。
高高的桅杆坐著個身材瘦削的少年,隨意用了一根青布束在額際,襯得眉眼如新葉般清美。
穆瀾漫不經心地往空中拋著花生米,張著嘴接了,赫哧赫哧嚼得正香。聽到核桃罵自己,他歪著頭直笑,「我不敲妳一下,妳怎知道我在這裡?」
他的臉被朝陽一映,精緻立體的五官如浮在琉璃上的描金花朵。一笑之下,說不出的靈動活潑,充滿了勃勃生機。
核桃瞧得痴了,突然羞紅了雙頰,跺腳道:「誰找你了?」
穆瀾哦了聲,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道:「沒找我啊?那我繼續晒太陽。」
「核桃姊,妳快點!」
聽到碼頭上的催促,核桃有些著急,氣呼呼地說道:「不去算了!回頭聽我們說好吃的,別流口水!」
眼前青影晃動,穆瀾翻身躍下,伸手就去搶核桃手裡的錢袋。早料到他有這麼一齣,核桃輕輕巧巧地往旁邊踏出一步避開。誰曾想穆瀾使的是假動作,貓腰就竄到她身後,將錢袋一把拽了去。
穆瀾拋著錢袋,聽到嘩嘩的銅板聲,笑嘻嘻地說道:「錢袋太重,我幫妳拿著!」
核桃嗔了他一眼道:「你可拿仔細了。除了班主給的一百文,我所有私房錢都在裡面了。」
穆瀾嚇了一跳,打開錢袋瞅了眼,拿出那錠二兩重的碎銀塞進自己的荷包,不解地問道:「帶這麼多錢做什麼?」
「上次你不是說在書上看到個養顏的方子?今天進城把材料買了唄。知道班主管你管得緊,你荷包裡連十枚大子都拿不出來。我不帶錢,你就在家晒太陽耍吧!」
穆瀾嘴角高高翹起,「少班主像荷包空空的人嗎?」
換來核桃打量一番,啐道:「像!」她語氣一頓,突然又低聲說道:「我又不嫌你窮!」說完紅著臉就跑了。
望著她的背影,穆瀾嘆了口氣自語道:「這丫頭越長越漂亮,眼光卻是越來越差了。」
穆家班的人進了揚州城,看什麼都新鮮熱鬧,看什麼都想嘗一嘗,圍著穆瀾和核桃嚷個不停。
「停!」穆瀾兩隻耳朵邊像飛著一群麻雀,吵得他頭疼。他指著長街拐角處三層樓高的四海居道:「知道進揚州城要玩什麼不?揚州講究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清晨往茶鋪裡一坐,叫上一桌精細點心,泡上一壺清茶,吃喝閒談。晚上再去澡堂子裡泡個澡,神仙也不過如此。瞅見沒?老四海!揚州城百年老茶鋪。大廚是告老還鄉的御廚。知道什麼是御廚嗎?專門做飯給皇上的廚子。能不好吃嗎?」
聽得穆家班的丫頭小子們悠然神往,直嚥口水。
核桃忍不住輕輕扯了扯穆瀾的衣角,低聲說道:「只有一百文,你還想帶班裡的人去老四海啊?」
「李教頭說了,聽核桃的,別亂跑,日落前回船!」穆瀾學著李教頭的話,將錢袋拍在核桃手裡,「錢和人都交給妳了。我去辦點兒事。」
說了那麼多,勾得班裡弟兄直吞口水,自己卻沒錢請大夥去吃,乾脆轉身跑了。核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隨即她突然反應過來,又氣又急地說道:「你拿走那二兩銀是不是又要去……」
穆瀾修長的手指頭豎在她脣邊,截斷了她的話。
嘴脣觸到他的手指,核桃瞬間暈生雙頰,偏頭躲了去。她轉過頭再看,穆瀾的身影晃了晃就消失在人群中了。她怔怔地站著,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脣。突然發現班裡的人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核桃臉燒得滾燙,只裝著沒瞧見,埋頭就往朝前走。
「都愣著做什麼,還等著少班主請大夥去吃老四海啊?他窮得叮噹響,甭指望他了。走吧!」
有道是天下殷富,莫逾江浙。江省繁麗,莫盛蘇揚。
佇立在大運河岸邊的揚州城溝通南北要道,自古就是通衢名城、兵家要地。南來北往的客商,密布於城中的商鋪,摩肩接踵的人群,將偌大的城池烘托出勃勃生機。
揚州水路貫穿全城,河道上百舸往來,穿流不息。
穆瀾上了一艘城中載客的烏篷小舟,道:「去白蓮塢。」
小舟靈巧地在擁擠的水巷中穿梭,船老大搖著櫓和他搭訕,「聽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慕名前去賞蓮?」
穆瀾有些忐忑不安,又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輕聲嘟囔道:「白蓮塢的蓮也開了……聽說那裡還有間賭坊……」
原來是去賭坊的。見穆瀾老老實實坐在船頭,說起去賭坊瞬間露出股羞澀的表情,一見就是初出家門的青澀少年。船老大便笑著說給他聽,「白蓮塢所在的整座白蓮坊幾乎都是林家私產,連坊丁都是林氏族人。閉了坊門,如城中小城一般,夜不閉戶,極是安全。林家開的賭坊最是公道,一個銅子也能玩一把,還奉送清茶一碗。縱然贏了金山銀海,林家也賠得起!」
穆瀾的眼睛亮了,「揚州首富林家?」一副再不害怕被賭坊坑了的表情。
一個外鄉少年也曉得林家,船老大與有榮焉,滔滔不絕地說開了。
不過半個時辰,小舟轉進一條水巷,一大片碧葉白荷鋪天蓋地撞進了眼簾。
白蓮塢到了。
船老大慢慢將小舟搖近岸邊,指著水巷對面的屋舍笑道:「那處是揚州最有名的風月之地,凝花樓。也是林家開的。」
沿岸一排綠柳,枝葉幾乎墜進水中,將湛清的湖水染得綠意蔥籠。綠柳後掩映著數幢精巧的屋舍,白牆烏瓦的風火牆(註一)從樹梢間露出來,如同美人秀眉,彎而柔美。有長長的木廊自岸邊直伸向翠葉白荷中,花葉間停著一艘華美的畫舫。這時,一群窈窕美人提裙而下,抱著滿懷翠葉白荷嬌笑著踏上木廊。
嗅著清香,聽著美人嬌笑,穆瀾不由得大讚,「暖日凝花柳,春風散管弦。美人如花,這名字取得妙極!」
付了船資上岸,穆瀾並不著急進流香賭坊,站在岸邊悠悠然地欣賞著滿湖蓮葉。
他眼珠一轉,突然明白過來,忍不住噴笑,「這邊贏了錢,那邊去纏綿,肥水不落外人田。林家可真會做買賣,怪不得會成為揚州首富!」
流香賭坊占地不小,主樓是座三層樓高的建築,雕梁畫棟。角替(註二)斜撐雕刻的圖案均以金粉相飾,映射著陽光,險些晃花了穆瀾的眼睛。他瞇縫眼看了看,想著這些金粉全刮下來也有半斤八兩,有點了解林家的奢豪了。
進了大門,悅耳的骰子聲脆生生地撓得穆瀾耳朵發癢,手心捏著的二兩碎銀錠漸漸燙了起來。
樓上還有兩層,隔出無數房間。想來是那些大手筆的豪客所聚之處。穆瀾抬頭看了一眼,一千兩才有資格上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如果不是核桃帶了私房錢,還要另想辦法才能籌到本錢,心裡頓時生出一股幽怨。
他嘆了口氣,今天註定是極累的一天,勞神費力。
一樓大堂很是寬敞,擺放了二十來張賭檯,零散地圍著賭客們。
此時不過辰初,大多數玩了一夜心跳的賭客早已離開;留下不走的,雙眼已熬得通紅,只是荷包未空,還想翻本。
夥計迎了過來,一雙打量過南來北往無數人的火眼掃過穆瀾穿著的青布直綴,不用打探,就曉得他荷包的銀錢不多,殷勤地將他引到一張人少的賭檯前。
穆瀾道了謝,不動聲色地聽著盅中骰子轉動的脆音,在莊家的催促下小心無比地將那錠二兩碎銀放下去。
沒錢的賭客中流行一句話,錢少賭大小,輸贏各占一半的機率,賭的就是這一半翻倍的賠率。
穆瀾下注前,莊家已經搖出了七把小,開大的機率更高。可是賭檯四周站著七、八位賭客,興奮地瞪著布滿血絲的眼,仍將銀錢全部推到那個血紅的「小」字上。
穆瀾也不例外,二兩銀正躺在「小」字上。
莊家嘀咕了句,「邪門了,今天難道要連開八把小?」說著就去揭骰盅。
「小!」
賭客們驀然高昂的聲音讓穆瀾側了側頭,眼神往骰盅方向瞥去。
白瓷骰盅被輕輕揭開,幾點殷紅的點數嵌在象牙白的骰子上,可愛得像雪白饅頭上那一點紅糖,引人垂涎。
「二、三、三,小!莊家通賠。」
莊家有氣無力的聲音瞬間淹沒在賭客們的歡呼聲中。穆瀾滿臉驚喜地拿回四兩銀,珍惜地將核桃的二兩私房裝進荷包,捏著剛贏來的二兩銀等著下一局揭盅。
旁邊一人好心地勸他道:「小兄弟頭把手風順,不如再賭一把,贏了就有八兩了!我看這把非開大不可!」
穆瀾只露出滿臉囊中羞澀、頭回進賭坊的忐忑神情,仍捏著剛贏來的二兩銀下了注。老頭兒常說細節決定成敗,他現在的表現遲早會落在有心人眼中。
「買定離……」
「等等。」穆瀾打斷了莊家的話,緊張地將才下的二兩銀拿起來,小心地挪到另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雖然開了八把小,九為極數,我覺得有可能還會繼續開小。」
莊家的眉輕輕挑了挑。他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就這樣隨便搖搖,居然第九把還是小。然而像眼前少年這般,繼續堅定博小的人已經沒有了。賭檯四周的賭客們都覺得開大機率甚過連開九把小,賭資全移到了「大」字上。
少年穿著乾淨的布衣,眉目清俊如畫,臉上掛著羞澀和緊張的表情,看起來像個稚兒。他將本金揣進荷包的舉動表明,他並不是個爛賭之人。莊家對穆瀾生出了好印象。初來就連贏兩把,運氣倒不錯。莊家想著,又高喝一聲,「買定離手!開囉!二、二、四,小!」
「哎喲,邪門了!都開了八把小了,怎麼就不搖一把大?」一名賭客用力捶著胸,悔得直叫喚。
拔去莊家抽成,穆瀾一人押小,賠率翻倍。他驚喜地拿著贏到手的十六兩銀子,有點吶吶無語了。
「公子好手氣,連贏兩把。好事不過三,不如見好就收。」也許是穆瀾的表現太斯文,莊家好心勸道。五十兩銀夠中等人家過上一年,十六兩對穿普通青布衣裳的小戶人家來說不是小數目。
穆瀾滿臉喜色,喃喃說道:「好事不過三,說不定這第三把,我手氣仍然好。」
人性總是貪婪的。踏進這裡,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這少年就會變得和別的賭客一樣。見得太多,莊家臉上恢復了淡漠之色,搖響了骰盅。
賠光銀錢的賭客已不知所蹤,新來的賭客憑著自己的經驗押著大小。
莊家的手離開骰盅之後,穆瀾自言自語道:「九為極數,這把該開大了吧?」他似下定了決定,將十六兩銀全推到血紅的「大」字上。
又賭對了!莊家有點吃驚穆瀾的好運氣,不禁笑道:「萬一開出來的仍然是小,公子不是要全部輸光?」
穆瀾愣了愣,不好意思地回道:「哪裡會輸光呢?輸的都是我贏來的錢。」
莊家哭笑不得。人人都如這少年一般,只拿贏來的錢賭,這世上就沒有輸家了。他有些賭氣地想,就算連贏三把,總有輸光拿出本錢的時候。他不信這少年的運氣能一直好下去。
然而,穆瀾拿著第三把贏來的四十兩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個銅子都沒捨得打賞莊家。莊家瞥著穆瀾走向別的賭桌,頗有些不甘地想:吝嗇的小公子,你一定會輸光離開的。
時光在對賭中悄然而逝。午時左右,穆瀾賭遍了一樓所有的賭檯,不聲不響地贏了三千兩。他揉著太陽穴,只贏不輸,還不能引人矚目,有點累了。
「公子,想用點兒什麼?」面對贏錢的賭客,夥計的殷勤中多了分尊敬,更多的願望是將他留下來。
一句話勾起穆瀾的饞蟲,有點好奇,「什麼吃的都有?」
夥計笑得牙不見眼,「只要您出得起銀子,想吃什麼都行。」
穆瀾瞥了眼二樓。他需要休息,從善如流地隨夥計去了。
後院一湖碧荷旁搭著捲棚,用隔扇隔出一間間雅室,裡面布置著躺椅、案几。有嬌小美貌的小娘子溫柔地替客人敲腿揉肩,說書聲、絲竹聲熱鬧並不顯得嘈雜。
穆瀾愜意地擇了角落一間清靜的雅室坐了,吩咐小二撿揚州名菜擺桌席面。
蟹粉獅子頭粉嫩不膩,拆燴鰱魚頭味香醇濃,水八鮮鮮脆香甜,穆瀾吃完躺在躺椅上品一盞揚州名茶魁龍珠,欣賞著怒放的白蓮搖曳著蓮葉。他的眼睛半睜半閉,舒服得似要睡著了。
竹簾垂下,彷彿隔開了一個世界,擁擠熱鬧的賭坊氣息被眼前一湖蓮花驅散得乾乾淨淨。
五月的陽光不濃不烈地自捲棚上晒進來,湖風不冷不涼溫柔吹動紗簾。
這邊一靜,外面的聲音就顯得大了。近的是旁邊雅室的談話聲,遠的是隨風傳來的凝花樓裡美人們的嬌笑聲。
穆瀾彷彿睡在穆家班的船上,各種聲音像浪潮一樣起起伏伏。
緊繃的神經似乎仍然無法放鬆,穆瀾腦中一遍遍響起另一個聲音。
$「賭找林十八。嫖找藍衣娘。」$
林十八是流香賭坊的管事,輕易不會出手。他需要更多的賭本,更好的運氣……至少勾出林十八對自己的興趣。
「辦事都不肯給錢,也太摳門了!不曉得我的荷包比臉都乾淨嗎……」
低低埋怨了句,穆瀾闔目睡去。
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時辰,他才撐了個懶腰醒來,提起桌上的鈴鐺搖了搖。竹簾掀起,小娘子捧了熱水侍候他淨面。
「公子爺可歇好了?」
吳儂軟語柔媚不己。穆瀾輕佻地捏了把她水嫩的臉,塞了張銀票在她手裡,就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小娘子輕靠在他肩頭悄悄告訴他,「最厲害的是十八爺,公子千萬別和他賭。十八爺也不是沒有輸過,前幾日來了個琉球富商,就贏了十八爺一局……最後輸得身無分文被夥計架了出去。」
贏得,輸不得啊。穆瀾微笑著又塞了張銀票給小娘子,在她戀戀不捨的目光中再次進了賭坊。
「公子又贏了!」
身邊侍候的小娘子比穆瀾還興奮,盯著荷官撥過來的銀子,兩眼熠熠生輝。
穆瀾隨手揀出一張銀票塞進她手中,生怕被人瞧見似的,只敢偷偷地捏了一把白嫩的小手,引得小娘子捂嘴直笑。
房間裡已點起了燈,林十八仍然沒有出現。穆瀾心裡著急,臉上仍然維持著平靜,掛著「不好意思」的笑容,繼續贏下去。
在二樓坐莊的賭坊夥計腦門沁著細汗,哭喪著臉站在林十八面前,求他去看一看,「……那位公子這樣一直贏下去,可不得了!」
「八萬兩也不是什麼大數目,慌什麼?」林十八蹙眉喝斥道。
求助的夥計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十八爺,這小子進門時,荷包裡只有二兩銀子!」
在流香賭坊有豪賭百萬兩的富商,但以二兩賭本在一天之內贏到八萬兩的人如鳳毛麟角,絕不多見。賭坊辦事的效率很高,半個時辰裡,見過穆瀾的賭檯夥計輪流被叫到林十八面前。
林十八對穆瀾生出了興趣。一上午賭遍了一樓,每張賭檯只賭三次,三次全贏。他淹沒在眾多賭客中,一點兒都沒引起注意。然而他下午上了二樓,賭注翻倍,贏得二樓莊家面無人色,這才報到林十八面前。
「怕是遇到千門高手了。一場都沒有輸過。十八爺,咱們又看不出來。」
開賭坊的最怕遇到千門高手,對方出千,賭坊看不出端倪。為了名聲,除非對方收手,賭再大都只能咬牙陪著。
林家開的流香賭坊出了名的信譽好,也出了名的惹不起。來流香賭坊出千的人,要嘛是受人指使,要嘛就是個初出江湖的稚兒。不管是哪一種,都沒有好下場。
林十八起了身,端著小巧玲瓏的紫砂壺啜著,慢條斯理地說道:「去瞧一瞧。」
見到穆瀾的第一眼,林十八不由得一怔。
少年身體單薄,眉眼俊秀精緻,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穿著四百文一件的便宜布衫,瞧著像個窮家讀書郎。
「十八爺,他第一把贏了二兩銀,馬上把本錢揣了回去。」有夥計低聲把穆瀾的表現告訴林十八。
「樓下二十六張賭檯。他賭到十六號檯時才給了賞錢。依夥計們的回憶,那時候他應該贏到了一千兩賭本。」
「還有,撐船的老周送他來的。他最關心咱們家賭坊的聲譽。估計是擔心贏了錢被賭坊攔著不放人。」
「骰子和牌九都沒輸過。不過,骰子他似乎更有把握。六號檯的夥計對他印象特別深。他彷彿能『聽』。」
「二樓的七管事說,他摸牌九的手一看就不是養尊處優之人。」
也許這個窮家少年遇到了難事,急需銀錢,想到流香賭坊撈一把。或許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的經歷,林十八對這少年起了些許憐憫之心。
不動聲色地站在穆瀾身後看了兩把,林十八暗暗心驚。少年沒有出千,手中的牌時好時壞,但他彷彿知曉莊家的底牌,氣定神閒地把莊家折磨得滿頭大汗,連拿著一手好牌都不敢賭下去。他看了兩把,穆瀾又多贏了四千兩銀子。
林十八示意夥計離開,坐到穆瀾對面。
突然發現莊家換了人,穆瀾愣了愣,臉上沒當回事,心裡一聲石頭落了地。林十八終於來了。
「公子,還是玩牌九?」林十八將紫砂壺遞給旁邊的夥計,溫言問道。
「行啊!」穆瀾隨口應了,又偷偷地捏了一把小娘子的手。
沒見過世面的窮小子,這等侍候茶水的婢女也能讓他著迷。林十八很理解。十五、六歲,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紀。
從林十八坐下來之後,穆瀾的好運彷彿到了頭。他不停地輸,贏來的八萬多兩轉眼輸了三萬兩出去,只剩下五萬六千兩。門口窺視的夥計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少年不再貪戀小娘子的美色,眼神變得焦急。林十八慢慢啜著茶,眼角餘光瞥見賭坊夥計崇拜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宮燈的光正好投在鋪了黑絲絨的賭桌上,少年拿牌的一雙手有點顫抖,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打著檯面。
他很緊張。林十八突然不想玩了。能以二兩賭本起家,憑賭技和好運贏到五萬多兩,何必將他打回原形,拿著荷包裡的二兩銀黯然離開呢?給他個教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有這樣的賭技,送他五萬兩,也算結了個善緣。林十八對穆瀾的興趣漸漸消失了,「公子今天的運氣似乎到了頭。」
穆瀾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不滿地嘟囔著,「真邪門了,遇到你就不停地輸,都輸了三萬兩出去了。」
賭客便是如此,輸了想翻本,贏了還想贏得更多。
「二兩賭本贏了五萬六千兩,多少人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麼多銀子。」林十八輕聲感嘆,希望眼前的少年見好就收。
「酒來!」穆瀾叫了聲,接過小娘子新送來的酒,不等倒進杯中,提壺便飲。
酒壯慫人膽。穆瀾也不例外,藉著酒意,他盯著林十八面前堆積的銀子,一副想把輸走的三萬兩贏回來的表情,「再賭最後一把!」
最後一把?林十八有些唏噓。他不知道見過多少人,全部家當就輸給最後一把,換來無窮盡的悔恨。林十八心裡那點兒憐意消失得乾乾淨淨。少年不知天高地厚,讓他微微起了薄怒,他決定給對方一點兒教訓。
玉石做的骰子被林十八擲了出去,在白瓷盤中脆生生地轉動著,慢慢停了下來。
林十八示意荷官繼續發牌。
「等等!」穆瀾叫了聲,深吸口氣道:「我好像可以切下牌!」
莊家擲骰子,閒家可以切牌。林十八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穆瀾搓了搓手,將牌切換了三次。
牌發到手中,烏木打磨的牌九手感極好,略沉的材質,閃動著暗啞的光。林十八沒有看牌,直接數出一萬兩推了過去。
對方的五萬六千兩在林十八眼中根本不算大數目,他的權限是五十萬兩。
「你、你不看牌就押一萬兩?」
穆瀾吃驚的表情取悅了林十八,「敢跟嗎?」
穆瀾小心地將兩張牌掀開一絲縫隙,瞥了眼,一絲興奮讓他的眼睛亮了亮。
看來拿到的牌不錯。林十八微微一笑。不怕他的牌好,只怕他的牌差了,就此停手。
果然,穆瀾也數出一萬兩,「我跟。」
牌再次發過來。林十八看了牌,眉心輕輕皺出一道褶子,又舒展開來。這次他數出了兩萬兩銀子。
已經推出去一萬兩了,就此罷手,又少贏一萬兩。穆瀾果然跟了。
林十八這一次下了三萬兩的賭注。
「我的賭本不夠……」穆瀾失聲說道。他只有兩萬六千兩了,想跟都跟不起。然而他馬上又道:「我可以找賭坊借錢嗎?」
拿到一副捨不得讓他就此放棄的好牌了。林十八心裡想著,從賭注裡拿回四千兩銀票,「公子都說了是最後一把,就賭你面前所有的銀子好了。」
他這樣一說,穆瀾反而猶豫了。不跟的話,他還能拿走面前的兩萬六千兩。跟的話,萬一輸了,他又只有荷包裡的二兩銀了。
林十八沒有催促。他欣賞著穆瀾臉上掙扎的表情。他知道,賭徒就是賭徒,捨不得放棄一絲贏錢的機會。
「就賭我面前所有的銀子……可以看牌了?」穆瀾彷彿下定了決心。
「就這些吧。林家慈悲,從不喜歡做趕盡殺絕的事。找賭坊借錢,在下怕公子還不起。」林十八打算收割完穆瀾贏的所有銀子就行了。
「好!亮牌吧!」穆瀾將所有銀子全推了出去。
這一瞬間,林十八突然覺得有點不安。對方臉上一直掛著的靦腆神色消失殆盡,一雙眼睛明亮得刺眼。不過是死到臨頭的豪氣罷了,就算拿到一對天牌,也註定要血本無歸。
平靜地將面前的牌翻開,他笑道,「二四配么二。公子,在下今晚運氣也很好,拿了副至尊寶。你輸了。」
「至尊寶?」穆瀾從椅子上站起來,盯著桌上的至尊寶發愣。
林十八也站了起來,端著心愛的紫砂壺淡淡說道:「小公子,賭坊裡沒有人能一直有好運氣,有時候拿到一對天牌也不見得能贏。」
「誰說我輸了?」穆瀾詫異地反問。
林十八怔了怔。
「你看我的牌!」穆瀾大笑著將牌翻開。他此時的笑容特別耀眼,一笑之下,滿室生輝。
心房恍若被重重擊打了下,林十八渾身的血直衝上頭,喉間乾澀無比,「癟十。」在流香賭坊十五年,從未輸過,因而被少爺賜了家姓。他還從來沒遇到過癟十吃至尊寶的牌面,自己輸了。
「至尊寶遇到癟十只能吃癟,對吧?」穆瀾像初學推牌九似的,小心地向林十八求證,心裡笑得像隻狐狸。對,他就是故意氣林十八的。
「你斷定我手裡的牌是至尊寶?」林十八突然問道。
穆瀾眨了眨眼睛,「猜的。今天晚上我運氣這麼好,居然能拿到癟十。我覺得它一定不會是最差的牌。果然,它不僅幫我贏回了輸掉的三萬兩,還多贏了兩萬六千兩!」
林十八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他要是猜的,自己可以去投湖了。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如果在下再加籌碼,公子能再跟嗎?」
穆瀾把林十八剛才說的話扔了回去,嘲諷味十足,「林家心善,管事心慈。扔出來的籌碼剛好是在下檯面上所有的銀子,沒有讓在下賣身為奴的心思,輸贏也就那一注了。」
癟十吃至尊寶,哪有這麼巧的事!林十八猛然反應過來,少年切牌的時候動手腳了。然而他雙眼盯著,荷官的雙眼也盯著,誰都沒發現絲毫端倪。少年出千了,他卻沒有看出來!
當自己的面挖了個大坑讓自己跳!前面輸的三萬兩不過是讓自己放鬆戒心罷了,然而自己卻沒有絲毫察覺到。
雖然只輸給穆瀾兩萬六千兩,林十八卻像被人摑了一巴掌,老臉發燙,籠在袖子裡的手暗暗攥成了拳頭。他朝夥計使了個眼色,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憤怒道:「替公子換成和順銀莊的銀票可好?」
「全國通存通兌的銀莊,再好不過。」穆瀾笑咪咪地直點頭。
等到銀票送來,林十八聽到關閉坊門的最後一聲鑼響。他給了夥計一個笑容,時間算得剛剛好。他禮貌地告訴穆瀾,「坊門已經關了。」
林十八惡狠狠地想,他的銀子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拿走的。
「哎哎,早知道就不賭最後一把了。少贏一點兒而已。」
兩萬六千兩還叫少贏一點兒?出千還這麼理直氣壯!真當林家好欺負嗎?林十八氣得抿緊了嘴。
穆瀾抽了一張百兩的銀票塞進小娘子手中,戀戀不捨地摸著小娘子的小手道:「坊門關了,我去坊中尋間客棧住一宿。」
「公子,你可以去對面的凝花樓。那裡的姑娘……」
她話未說完,就見著穆瀾守財奴似的捂緊了荷包,頭搖得像波浪鼓,「銀子我還沒捂熱乎呢。聽說凝花樓住一晚都要花千兩銀呢。」
林十八呵呵笑了,不動聲色挖坑給穆瀾,「賭坊大管事薦去的貴客,住宿吃食都不收分毫。」不信你這個小色鬼不動心!
「真的?」穆瀾不僅心動,心跳也加快了。一整天,絞盡腦汁,終於讓林十八主動把自己送進了凝花樓。下一個要找的人是藍衣娘,她又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住宿吃食免費,叫姑娘聽小曲還是要花銀子的。林十八拿了自己的腰牌,吩咐人領穆瀾去凝花樓。
看著穆瀾興高采烈的離開,林十八冷著臉吩咐道:「替他叫兩個貴點兒的姑娘。讓他花光所有銀子再走!一文不剩!」
楔子 刺客珍瓏
夜空晴朗,點點星辰如散碎寶石。星光微弱,淮安城宵禁之後,屋舍漸掩於黑暗之中。
藉著簷下懸掛的燈籠與屋中未滅的燈火,依稀能看清兩淮鹽運使府邸華美的屋宇建築,精巧的亭臺樓閣。
後花園臨湖水閣中隱隱傳來女孩的悽厲哭叫聲,不過盞茶工夫,那些聲音漸漸轉弱,如同剛出聲的小貓,怯怯弱弱,變得似有似無,轉眼間被湖風吹散。
白牆烏瓦之中,這處水閣布置得富麗堂皇。新鋪設的猩紅地毯被高達三尺的琉璃八寶宮燈映著,彷彿地上汪著的一池鮮血。
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蜷縮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細嫩雪白的單薄身體上布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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