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場叛亂毀了研究所,
也讓從小生長在研究所裡的倫得到機會,
拋卻「異能者」──同時也是「實驗白老鼠」的低下身分,
逃到外面隱跡埋名地生活。
誰知一時該死的好奇心,卻讓倫在暗巷中遇見一位異能少年。
被少年平白纏上,賴吃賴住就算了,
未料這名少年懷有的「魅惑」異能,竟引來了某些勢力的追捕!
倫不想再回到那個不見天日、痛苦不斷的實驗生活,
能力不過C級的他,到底該怎麼逃離!?
章節試閱
楔子
『啟動一級警戒,RC-B52、RC-B21出逃,目前正往C通道口前進,警衛部隊速去支持……』
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在頭頂響起,尖銳的警報呼嘯著貫穿耳膜。
又來了……
我翻了個身,在心底暗歎一聲。
基本上每年都會來這麼一齣,可沒有一次有人能夠成功脫逃的。
這裡是ACC人類異能研究實驗所,其口號是破解人類隱藏能力的疑團,事實上,卻是打著這個幌子做人體實驗。研究所內幾十個編號的實驗體,有一半以上是將在各地發現的異能小孩坑蒙拐騙帶回來的,至於另一半……有複製前代異能者細胞的克隆者,如LM-A17;也有將研究所內異能者配種產生的第二代異能者,如我。
聽編號,出逃二人都是B級能力者,能力為中等,不會很容易就被警衛人員給抓捕,應該能夠造成好一陣混亂了。
異能者中按照等級來劃分:E級為最低能力者,幾乎與普通人沒有多大差別,而且他們也不會察覺到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D級是低級能力者,除去特殊能力有研究的價值外,其他人不列入研究範圍;C級是中下等能力者,能夠造成一定的影響;B級為中等;A級為高等,這五個等級中的前四個就是研究所中所有異能者的歸類。在這之上其實還有一個等級──S級,此類能力者被評為危險能力者,不論是何種異能,一旦達到這個級數,那麼不管是被動能力還是主動能力都是極其危險的。打比方來說,一個擁有控制火焰能力的異能者,D級能力者手上的火焰會顯得比普通的更為旺盛一些,C級能夠依靠易燃物點起火焰,B級可以憑空點火並控制一定程度的火勢大小,A級在此基礎之上更是可以控制一定程度的爆炸,那麼S級便相當於一個移動的火藥廠……
所以說,B級能力者在這個擁有針對異能者各種設備的實驗所中折騰不起多大的風浪,這次的騷動,我預計會在半小時後被鎮壓下來吧!
懶得再關注,我縮著身子竭力的想要將喧鬧的嘈雜聲拋到邊上,睡覺、睡覺……
「……也是吧?」
隱隱約約的傳來別人說話的聲音。
「應該,先打開再說。」一個帶著不耐的聲音在催促。
「好,等我破解密碼……」溫和的聲音,有著少年的清亮。
「等等,看這個編號……」那個有些粗魯的聲音突然阻止了自己的同伴,哼了一聲,道,「是實驗室裡奶大的小雜蟲,還是個C級,不要救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在外面生活!」
「不能這麼說,同樣是異能者,受到實驗室的迫害,總要讓他們有個選擇的機會。」
「知道了知道了,多一個逃跑,就多一個轉移視線的嘛,開門吧!」
然後伴隨著「滴」的一聲,隔離罩被打開了。
「喂,雜蟲,想走就趕緊趁著現在沒人理會你的時候,不過有沒有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粗魯的聲音,加上在隔離玻璃上敲打的碰碰聲,讓人想不起來都不行。
我無奈的轉過身來,往門口那邊看去,站在那裡的是兩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少年,看起來一臉斯文的一個,將手放在那個指紋聲線識別器上,隱隱的藍光從他掌中透出來。另一個砸著牆壁的,有著朝天的短髮,正一臉的不耐煩:「還不出來?小心老子捏爆了你!」
我自認為很識時務,於是跳下床,向著門口小跑幾步。
見我有了動作,那個朝天短髮「哼」了一聲,然後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後小跑出門,對著那個斯文相的少年點了點頭,換來了他善意的一笑。
「嘖,你還理這種雜蟲幹什麼?」朝天短髮對他一聲抱怨,然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雜蟲,別想跟在我們身後混出去啊!」
我放慢了腳步,錯開他們,只見那斯文臉的少年看了朝天短髮一眼,歎了口氣,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的確,在他們看來,我就是累贅一個,能力值被評為C級的我就算有什麼特別能力,在逃亡的時候也是派不上什麼用處的,又何必帶上我呢?
通道上方的警示燈一閃一閃的,將整個通道映成了紅色,我也知道這次情況的不簡單了,但不知道為何警報音沒有響起,估計研究所的警戒系統已經被破壞了。
到處都是喧譁聲,雜亂的腳步、子彈打在牆壁上發出的響聲、還有隱約的爆炸聲,以及慘叫……
我小心翼翼地跨過倒在地上的一個研究人員的屍體,血液順著地板蔓延開來,身上十幾道口子,將白袍染成了紅色,顯然是受到了異能者的攻擊致命。
我沒有費勁去辨識這是不是平日裡照過面,甚至是熟識的人員,我們和他們,平時是研究人員和試驗小白鼠,而現在,則成了復仇者與被報復者的關係。
再溫和的實驗,加諸於身上都是一種折磨,是對於自尊的剝奪,這是我無數次從其他人身上感應出來的情緒。
與我,與LM-A17不同,實驗室中有很多人是被硬生生的從外面的世界帶進來的,日復一日的研究實驗對於他們來說是侮辱,是對自由的剝奪,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從研究所裡逃出去。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只是兩個B級能力者的逃離,卻成了研究所中異能者的集體暴動。我不知道有多少異能者能夠逃出去,也不知道研究所會傷亡多少人,只知道這次的事件是個契機,一個能給我平靜得起不了一點波瀾的生活帶來變化的契機。
我赤著腳在通道裡面奔跑,警報系統已經全部癱瘓,原本應該是機關重重的道路竟暢通無阻。
通道盡頭是一扇門,我按下那幾個牢記在心的密碼,衝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急事件,裡面應該留守的研究人員都去避難了,控制中心空無一人,只有那龐大的中心電腦和配置設備在持續地運作著。
十指飛快地舞動,調出所有人的檔案和備分的實驗記錄,按下刪除鍵……
螢幕上顯示的進度條在一點一點的往前推進,我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周圍的空氣猛然一變,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我緊緊攥在掌中,讓我無法動彈。
「啊呀呀,看看我抓到了什麼!」帶著調笑意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嘶音,像是毒蛇吐著信子一般,伴隨而來的則是濃濃的血腥味。
我無法轉過頭去,所以也不能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抓住了我。
「別玩了。」一個冷漠到了極點的聲音,淡淡的下令,「你處理好後就跟上來。」
我潛意識中不想知道這個「處理」是什麼意思。
「遵命,AN……」輕浮的嗓音,掩不住裡面的殺意。
「別用這種稱呼白老鼠一樣的號碼叫我!」那個冰冷的聲音有了一絲怒氣,伴隨著他的憤怒,呈環形擺設的一臺臺設備從我左後方依次炸開,爆炸產生的氣流將我整個掀翻在地,飛濺的金屬零件和外殼割破了皮膚,鋒利的切口處血液一下子從裡面湧了出來,染紅了寬大的白袍。
有一道傷口大概正好在眉毛上方,因為血液順著眼眶淌下來,讓我不得不緊閉了雙眼,就在合上眼皮的前一瞬間,我看到了那個轉身離開的身影──AN-A13,被列為最高機密的研究所中唯一一個能力A+實力接近S級的異能者,原來這場騷動是他設計的。
「暴躁的王退場了,那麼可愛的小俘虜會受到什麼待遇呢?」讓我毛骨悚然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他竟是蹲了下來,湊在我的腦袋上方說話。
身體無法動彈,我靜靜的躺著,只是遺憾自己本以為可以見識一下外面世界的願望,終究還是要落空了。
身側的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頭腦因為缺氧身體已經出現異狀……
「嘖,不好玩,都沒有一點反應!」那人像是嫌棄的說了一聲,然後身上的束縛被一下子解開了,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跳得厲害。
「這次就放了你好了,哼哼哼……」笑聲遠去,我動了動身體,確定已經恢復,能夠自由動作,才伸手抹去了臉上的血,睜開雙眼。
AN-A13他們出來的地方是控制室中的一個緊急通道,供研究人員安全撤離用的,不過現在裡面已經像是被人用紅色油漆潑了一遍似的,從這裡看過去,還有大塊小塊碎得看不清楚原來樣子的物體到處都是。
我再看一眼已經整個炸毀的中央電腦,深呼吸了一下,往來的路上跑了出去……
第一章
這裡是諾克安諾,有著迷醉之城稱呼的諾克安諾,不夜之城……
酗酒、鬥毆、賣淫、吸毒、人體器官交易,大凡所有能夠想得到的罪惡行徑這裡都有,所以,諾克安諾又被稱為罪惡之都。這裡應該是所有城市中貧富差距最大的地方,一邊是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紙醉金迷,一邊是彷如廢墟死氣沉沉。
諾克安諾是被分成兩半的,上城區城南那一半連接著寬敞的道路,高樓上的霓虹燈沒日沒夜的閃爍著,賭場遍布,不知道有多少人來這裡一擲千金,還有被掩藏在燈光之下的地下拍賣會和地下武場,吸引著無數的人如吸血蛭一樣攀附在那裡,金錢、權力、美色、暴力、欺騙,是構成那裡的基本元素。再過去,下城區城西貧民區中像是廢墟一般的樓房,即便到了晚上,也是沒有一點光亮,偶爾幾盞還沒有被打爛或者因為線路老化而報廢的昏暗路燈下,映照的卻是搶劫、毆打,扭曲的肢體、血肉模糊的殘塊……這裡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碰」的一下,拳頭重重擊打在肉上的悶響,站立不穩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倒在面前的地上,撲上來的另一人不依不饒,抓起地上的半塊板磚就往地上那人的頭上拍,血沫飛濺。昏暗的巷子裡,還有四五道身影扭曲著糾纏在一起,不時分離,再重合。
儘管這是回店裡最近的路,不過我不準備被牽連進去,停住了正要跨進巷子口的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推開厚重的大門,震耳的音樂隨即直衝耳膜,我穿過人群,避開醉得神志不清以致於向我伸手的傢伙,繞到吧檯前,將東西遞給摩姆,然後從吧檯裡的小門走了進去。
脫下身上標著店名的無袖短外套,還好衣服是深色的,血跡沾上去也不明顯,不然只怕又會被罵了。
「倫,後面又被堵住了啊?」諾安拿著托盤進來,看著我拿著毛巾擦拭,問了一句。
在那條巷子裡鬥毆的人一般都是在店裡起了衝突,又因為店裡不允許動手,所以連接著後門的黑暗小巷子便成了解決恩怨最佳的地點。
我點了點頭,換下衣服,交了班,跟他打了招呼便準備回去了。
諾安早就知道我沉默寡言的個性,也不和我計較,笑嘻嘻的跟我道別。
我負責的是晚上八點到一點的時間段,又替摩姆跑了一趟腿,早就過了換班的時候。將換下的衣服包好,準備帶回去洗乾淨,我從後門走了出去。
巷子裡已經恢復了平靜,除去地上留有的還未乾涸的血跡,誰都不會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這裡不能算上城區也不能算下城區,是處於邊緣的「灰色地帶」,提供上城區和下城區人士交易的場地,以及供應下城區人士的消遣。所以,身為裡面的服務生也有一個好處,只要不是觸犯到什麼原則問題,不是自己將腦袋送過去,都不會無故找你麻煩……
在諾克安諾的晚上,永遠不要因為好奇而去看周圍的黑暗中有什麼,這是一項眾人皆知的準則。一直以來,我都遵守著,不過,這一次顯然我起了不該有的好奇心。
長長短短的呻吟聲從某處傳來,不同於傷痛和垂死的淒慘無力,長短高低變幻不同,如同特殊的旋律一樣,又有一種讓人心頭搔癢的酥麻感,像是小貓喵喵叫著在你胸口抓撓。
黑暗中有肢體在交纏,兩個身影疊壓著貼在牆上,用最原始的節奏律動著。被壓在牆上那人渾身赤裸著,雪白的軀體如同藤蔓一樣攀附在另一人的身上,那一聲聲的呻吟就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
並不是沒有見過街上的流鶯和客人交歡,還有為了侮辱對手的雞姦,只是這一次的情況顯然不同,如果我沒有弄錯,這是一種類似於精神力波動的東西,作用是惑人心智。不過效用顯然很差,應該也就是D+或C-的級別,面對面的時候會有影響,而在交歡的時候才能控制對方的心神。
從研究所出來兩年後我還是第一次碰到異能者,並不是說我想要結識自己的「同類」,只是這種魅惑的異能,讓我感到親切罷了。我的母親,是B級魅惑異能者,當她用那雙蔚藍的眼睛看著一個人,對著他天真地微笑的時候,沒有人能夠逃脫她的魔咒──無論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
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去,我並不想打擾到那兩人,不管他們是誘惑和被誘惑,還是強迫跟被強迫,都與我無關。
又是一聲悶聲的呻吟,只是帶著「咕咕」的冒水泡聲,那是一個人被割斷了喉嚨,血水堵住了氣管所發出的喘息。人體重重的倒在地上,被壓在底下的纖細身影動作飛快地爬出來,蹲在倒下的人身邊翻查著,雙手熟練的解下他脖子上的鏈子和手上的戒指之類的東西。
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勢必要付出什麼……能夠在諾克安諾街頭存活的,果然沒有一個是善荏。
腳下踢到了一個瓶子,發出「鏘啷」一聲響,蹲在屍體面前的人猛地跳起來,喝道:「誰?」
尖細的聲音,有點雌雄莫辨。
逃跑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我往邊上走了兩步,讓他能夠就著遠處高樓投射過來的光亮看到我的身影。
見到我出現,那人突然翹起了唇角,輕輕地笑起來,又是那種讓人心神蕩漾的感覺。
「哥哥,你看,他欺負我呢!」那人也從暗處走了出來,先從頭頂開始,一點一點的將自己袒露到我面前。
未曾發育成熟的少年的身軀,有著纖細修長的四肢,光滑的皮膚上沾著豔紅的血跡,映襯得那張天真的臉染上了罌粟的妖豔,配合上那特有的精神誘惑,是有吸引人的能力。
「哥哥,他弄得我好疼好疼,你說,他是不是該殺啊?」少年向著我慢慢地逼近,聲音像是織成了網,要將人罩住。
我和他之間相差不過幾公尺,已經進入了我的感知範圍,從他身上傳來的是刻意的誘惑和濃濃的殺意,以及一些複雜的情感……這人的情感太過扭曲,一方面厭惡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卻不得不依靠著這能力讓自己能夠活下去,所以自我厭惡發展到對受到自己誘惑之人的憎恨,夾雜著一股絕望,讓我很不舒服。
這麼久沒有碰到異能者,都讓我忘記自己能夠感知異能者的情感波動了。
我往後退開兩步,脫離感知範圍,丟下一句「與我無關」,便轉身準備離去。
「咦?」少年發出驚訝的叫聲,「為什麼你……」
剩下的話語被他吞進了肚子裡,沒有說出來。
我腳步沒有停,儘管沒有遺傳到母親的異能,但對於精神類的攻擊,我的抵抗力是常人的幾倍。少年並沒有跟上來,我也就鬆了口氣,看來,好奇心真的不是該有的東西,自己怕是安逸太久,都忘記那些經驗和教訓了。
這一夜的事情,對於我來說也就是一次遭遇而已,很快就把它拋在了腦後,繼續我大隱於市、日夜顛倒的生活。
諾克安諾這地方,聚集了太多的流民和黑戶,不會有人在意你是不是有身分證明,是隱藏自己最好的地方。
然而,人果真是不能踏錯一步的,報應很快就降臨了。
我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天真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甜甜地叫著我「哥哥」的少年,還有一臉邀功,說幫我把弟弟安全帶到的諾安,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少年名叫菲力,今年十四或者十五歲,因為是被撿到的,所以真正的年齡不能確定,不過,就算自己十四歲好了。四歲或者五歲的時候被遺棄在街角,然後被個刻薄的老妖婆撿去收養,稍微大了一點的時候就被指使著幹這幹那,一天還只有兩頓黑麵包……後來,到了十二歲那年,老妖婆死了,突然冒出了幾個不知道從哪個洞裡面蹦出來的親戚,把那老妖婆那漏風透雨的破房子給占了,再將他攆了出去。
從此之後他就流落街頭,碰到個人販子,拐到了這裡,被強暴不止還差點就被賣了,不過因此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特異能力,靠這個將人販子殺了之後就逃了出來,在下城區混日子……喜歡吃的東西是千層餅,喜歡的顏色是紫色,最大的興趣是自己開家碟片店,想自己看就自己看,看完了再賣……
以上都是他介紹的原話,倒也不是我想聽,任誰被人在耳邊絮絮叨叨的重複了這些二十遍都會記住的。
總而言之,我被纏上了。
自從諾安將菲力帶到我面前後就註定了我不得安寧,租來的那三、四坪左右的小房間被占了一半,上班多了個小跟班,回家多了張嘴要飯吃,耳邊多了個人嘮叨不休,睡覺多了個人搶被子……
若不是他跟著我上班的時候會自己乖乖的蹲在那裡洗杯子、刷盤子,一張嘴甜到見了誰都叫哥哥姐姐,惹得他們揩油的時候不忘記給點買糖的錢,我一定一早就將他趕出去了……
我不知道菲力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仗著自己能夠感應到他的情感,我也就隨他去了。至少,在我面前,他沒有再表露出來過那種憎恨中混夾著絕望的感情。
我想,我真的是孤單太久了,竟連這以前厭惡不已的感知異能者情感的能力都珍惜起來。
在研究所中,我能夠感應到的基本上都是強烈的憎恨或者絕望,還有對外界的渴望,只有同樣在研究所內誕生的LM-A17,能夠讓我不再被那些強烈的情感所困擾。但是,那並不是自身的寧和,而是和外界隔閡的麻木罷了。
所以,在菲力身上感受到的情感對於我來說是特別的,也是無法抗拒的。
從他那裡我知道了,原來我是他發現自己的能力後第一個能夠抵抗住不受誘惑的人。見識了太多衣冠楚楚的人類背後的獸性,菲力對於我的出現首先是好奇,然後是欣喜,接下去還有種找到可以信賴的同伴的安心。
聽了他的話,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訴他,舉凡異能者,只要是高他一個階級,都能夠具有一定的抵抗力,或多或少全看能力值的高低。魅惑異能對於異能者來說效用不大,只要沒過C+,除了我以外的異能者,只要是C級以上,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抗拒他的能力。而他在這裡之所以百戰百勝,是因為諾克安諾本身就是個將罪惡擴大的城市,在這裡沒有人會壓抑自己的欲望。
不過,到最後我還是沒說。
兩年前我們一批人從研究所裡逃了出來,那時候大約有二十個左右各階段的能力者逃離。就我所知,研究所內包含A級以上的異能者有三人,B級有八人,C級以上二十四人,D級特異能力者七人,其中部分異能者在逃離時被防護系統和保安人員擊斃,還有部分在研究所爆炸的時候沒能逃出來。
成功逃離出來的實驗品全部各分東西,應該也就是像我這樣躲藏起來了。
ACC實驗室並不是唯一進行異能者實驗的地方,而且就算我們將資料毀了,也不能確保沒有其他的備分保留在外,還有研究人員的數目也無法確定,保不准還有知道我們資料的人沒有在那次的爆炸中死亡。如果有其他研究所介入,很可能根據這些資料將我們找出來,帶到另外的地方進行實驗研究。
來到這裡,機緣巧合之下當上店裡的服務生是我的幸運。老闆背後的勢力讓人不敢打探我的身分和背景,每天日夜顛倒的生活也成了一種習慣,過著每天回去白天睡覺看電視,晚上值夜班這般單一的生活其實也不難熬。至少比起在研究所裡三天兩頭被帶去做各種實驗,抽個骨髓、腦漿什麼的好受多了……
如果要告訴菲力異能者的事情,我勢必要解釋自己為何會知道異能者的事,進而說明自己的身分。我,不可能為了一個低階段的「同類」而冒著將自己暴露的危險,告知他關於異能者的一切。
但顯然,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無法逃脫被追捕的宿命。
只是,這卻是我身邊這一位惹出來的事!
菲力在這地方的名氣不小,很多人都知道他這個「食人的妖精」,寧願冒著被放血的危險也要來試試能不能將他壓在身下。而從我這個突然認的哥哥出現後,都把我當成了他的姘頭,礙於老闆的勢力和暗地裡的規定不敢光明正大的動手就私下使暗招。刁難不用說,還有一次差點被拖住替了菲力「受」過……
在這時候,我只苦於自己的感知能力對常人無用,無法預知對方的情緒避免威脅。還好那次是跟諾安有約,見我沒在約好的地點等他,找了過來,在隔著兩條巷子那發現了我,才打發了。
這一來二去的,我是沒什麼,諾安卻為我打抱不平了,把這些事告訴了老闆,結果菲力被注意上了。
老闆接觸的人多,對於異能者也知道些,弄到最後他後面的人也驚動了,派了人來抓菲力。
我一個小小的服務生,老闆自然不可能保我,菲力也不會束手就擒,到時候不管是我將他抓起來還是把他放了都勢必會受牽連,自然只有包袱款款帶個拖油瓶繼續兩年前的逃亡流浪生涯……
可以預見,接下去的道路不會比我兩年前的時候簡單。
「這該死的鬼天氣!」菲力一臉懊惱的敲打著玻璃窗,窗外瓢潑的大雨像是直接澆在玻璃上,將視線都遮擋住,看不清楚外面了。
這裡是距離諾克安諾二十五公里的一個小鎮,我們從諾克安諾出發,往東走到第一個分岔口,搭順風車行了一程,中途下車,走到另一條公路上,往右拐,來到這個叫做維農柯的小鎮。然後到鎮上的一家商場,用兩年前拿走的一把鑰匙打開編號為075的儲物箱,取出裡面用黑色尼龍袋包裹著的東西。準備走時卻發現外面的雨下得太大,而且時間也不早,只能到鎮上唯一的一家招待所用貝利‧瓦薩的名字登記了一個雙人床的單人間。
這張身分證明是我在兩年前的時候就弄到手的,只是一直存放在這裡,而對外卻用著另一個名字──倫,為的就是預防萬一。而且,在諾克安諾,也沒有人會在乎你是否有身分證明。
菲力被我用一頂鴨舌帽遮住了上半張臉,免得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異能惹來事端。沒有人對我們起懷疑,我們打扮得就像是兩個結伴出遊的孩子,刻意掩飾了自己離家出走的身分。
老闆背後有什麼人我並不知道,只是如果他們能夠知道關於異能者的存在,那勢力範圍肯定不小。
像我們這樣依靠走路和搭順風車,有太多的不便,而且肯定會被發現蹤影,會有人告訴他們說,少年A和少年B今天在××鎮上出沒,第二天又在距離多遠的××城出現了……他們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一個異能者,終究會找上門來。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隨便往哪裡一鑽,依照我這張普通的臉,誰都不會發現。可現在,帶了菲力,活生生的一個包袱、拖油瓶,怎麼樣都不方便,我無數次的後悔自己那一時的好奇心和後來的心軟。
看著無聊得在玻璃窗上畫圈圈的菲力,我在考慮是不是找個時機甩開他算了,大不了將我這兩年來賺的錢分給他一半……
「你不去洗個澡嗎,倫?」菲力突如其來的一句,打斷了我的思路。
「什麼?」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嘿,倫!你要知道,我們兩天沒洗澡了,你身上都有異味了,我可不想這樣跟你擠在一張床上。」菲力撥了撥自己沐浴完,還未擦乾的頭髮,嫌惡地皺了皺眉頭。
我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進了浴室。
招待所的蓮蓬頭不是很好使,水流一斷一斷的,打溼了身體後,抹上沐浴露開始搓洗。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澆下,流過面頰,然後沿著身體的曲線淌到地上,向著排水口進發。
我猛然睜開緊閉的眼,急轉,將背後的人一把制住,狠狠地往牆上一撞。
「好痛,」菲力瞪著眼睛抱怨,「你的警覺性也太高了吧?」
「你進來幹什麼?」我沒有鬆手,瞇著眼睛逼問。
「我想你一個人洗肯定洗不到自己的背,好心進來幫你搓背啊,誰知道你竟然恩將仇報!」菲力嘟著嘴埋怨。
我這才發現他將自己原本套好的的衣服都脫了,赤裸著進來的。我確定了一次他身上沒有藏著任何攻擊性的武器,才鬆開手:「我們現在在逃亡,機警一點是必要的。」
「知道了,好了,轉過去!」菲力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伸手取了一點沐浴露就往我背上抹。
我沒有拒絕,因為他傳過來的感覺中並沒有殺意,只是……剛剛他進來的時候我竟沒有感應到,這太奇怪了!難道說,水流對於我的感知力具有阻隔的作用?
我思考著這個問題,以前並沒有隔著水流感應過異能者的情感,所以不知道還有這種情況。看來,我的感知力在下雨的情況下派不上用場了,心裡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安……
菲力的手漸漸往下,說是幫我搓背,卻是滑到了腰際,在那邊揉捏徘徊。他的頭緊貼在我脖子邊,用牙齒輕輕地咬著我的肩膀,另一隻手繞過腰間,來到了小腹,在那邊劃著圈圈。
我不動聲色,由著他動手動腳,只是在他不死心的將貼在小腹上的手再往下探去的時候一把抓住:「背洗好了?」
菲力身子一僵,跺了跺腳,語氣中有著挫折:「我就不信你真的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說,其實你是要從後面才能獲得快感的?」
他這麼說著的時候,手已經滑進了我的臀瓣間。
又是反手將他的手抓住,對於他隔個三五天就誘惑我一次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我已經不會再跟他生氣了:「鬧夠了?」
「哼!」菲力狠狠的在我肩上咬了一口,氣沖沖地推開浴室門出去了,擦都沒擦一下身上的水。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洗澡。
等到我將身上和頭髮都擦乾,圍著浴巾出去的時候,菲力已經躺在了床上,只是攤開了手腳呈大字霸占了整張床。
還真是孩子氣!
我看著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思考著明天該前進的方向。
其他的城市不會像諾克安諾那樣,即便是沒有身分證都可以輕易找到工作,我還好,有一張證明,只是勢必要替菲力也辦上一張。現在還沒有必要捨棄他,一個人的旅行太過孤單了……
或者,我可以教導他如何控制自己的異能不外洩?
身邊傳來「沙沙」聲,再回頭看去,菲力已經翻了過去,背對著我,但留出了一半的床位。
我不由笑了下,不客氣的分享了那半張床,將身分證和錢壓在枕頭下的床單下面,關掉了燈。
菲力很快就打著呼進入了夢鄉,兩天來匆忙的逃亡讓他也是精神緊張,現在一下子就睡熟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心中沒來由得焦躁不已。
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我突然打了個激靈,本能地抓過菲力,翻身壓上他,嘴巴貼了上去,一隻手抓住他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將舌頭伸進去胡攪一氣。
菲力開始掙扎了兩下,睜開眼睛發現是我,便主動伸出舌頭和我糾纏,雙手順勢摟上了我的肩膀。
一個長吻完畢,彼此都有點呼吸不順,他有點結巴的問我,似乎有些害羞:「你、你怎麼突然……」
還沒等我回答,電燈「啪」地一下亮了,原本鎖上的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開,一個身影倚著門沒什麼好聲氣的在那邊叫著:「喂喂喂,我可不是來看你們搞的,都給我起來!」
菲力在我懷裡抖了一下,然後像是豎起了身上的刺的刺蝟,狠狠地回瞪過去:「誰叫你來看了?這是我們的房間!」
「老子管他是誰的房間,不要妨礙我找人!」那人往牆上擊出一拳,拳頭輕易地就將牆壁打出了一個臉盆大的洞。像是滿足於自己的傑作,那人看了看,然後繼續紅著眼看過來:「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瘦得跟竹竿一樣的男人和一個遮住臉的傢伙?」
我心裡有一下輕顫,很快就穩住了自己,轉過頭去:「沒看到。」
「是嗎?」那人用不相信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這邊有沒有發現?」又有一人從門口走進來,看了姿勢曖昧的我和菲力兩眼。
他們看我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我將提起的心又放回了原地。這兩人可以說是老相識了,當初我就是被他們兩個從研究所裡放出來的,不過,顯然我這個「實驗室繁殖的小老鼠」並沒有在他們的記憶裡留下什麼印象,兩年後面對面也沒有認出來。
「沒有,不過,我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對勁……」依舊是一頭朝天短髮的那人,他旁若無人的跟著照樣一臉斯文的少年說話。不過,或許稱呼他們少年已經不太恰當,僅僅兩年多的時光,他們的身形和臉型都已經脫離了少年的青澀,變得稜角分明了。
斯文臉對著我們又打量了好幾眼,最後將視線定格在菲力的臉上,然後笑了:「知道為什麼你會覺得不對勁了嗎,看起來,我們找到了一個同類……」
楔子
『啟動一級警戒,RC-B52、RC-B21出逃,目前正往C通道口前進,警衛部隊速去支持……』
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在頭頂響起,尖銳的警報呼嘯著貫穿耳膜。
又來了……
我翻了個身,在心底暗歎一聲。
基本上每年都會來這麼一齣,可沒有一次有人能夠成功脫逃的。
這裡是ACC人類異能研究實驗所,其口號是破解人類隱藏能力的疑團,事實上,卻是打著這個幌子做人體實驗。研究所內幾十個編號的實驗體,有一半以上是將在各地發現的異能小孩坑蒙拐騙帶回來的,至於另一半……有複製前代異能者細胞的克隆者,如LM-A17;也有將研究所內異能者配種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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