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系列日本累積銷售破120萬冊!
★兩相矛盾╳同心一體╳陰熒交替
★在混亂中堅守信念的中華幻想綺譚!
★獨一無二系列珍藏‧單集【烏妃宮裝卡】
★同名動畫好評如潮!
破除為困住烏妃而設的結界已勢在必行,
然而他們卻遠遠錯估了初代烏妃的執著,
映入高峻眼中的那名髮色如月光閃爍的少女,究竟是誰?
「自烏解放後,吾將不復留於此地。」
烏妃身為前陣子引起後宮騷亂的罪魁禍首,故此高峻下達了烏妃不得擅自出宮的禁令,
儘管坐困宮中,烏妃壽雪仍繼續盡忠職守她的職責:
一名宮女面露恐懼將漆奩塞給壽雪保管,因自某日開始,
她總會看見一名女子出現床邊朝她微笑,這般場景正和漆奩上繪製的圖像如出一轍;
之季受高峻之託,前往解州欲請當地豪族鹽商羊舌慈惠出仕,
然而羊舌氏不僅為前朝遺臣,更與烏妃有著千絲萬縷的源淵,
他對當朝而言是敵是友?而深知這層微妙關係的高峻,心中究竟有何盤算?
另一方面,封一行講述了前代烏妃聯手巫術師曾試圖逃離宮城的傳言,
從傳說中找出的蛛絲馬跡,是否能替壽雪的未來帶來一線曙光?
為此壽雪與高峻迎來最劇烈的一次爭吵,結界若能順利破除,
高峻想將壽雪送往他國,然而他的苦心,似乎無法獲得壽雪的理解……
而白雷竟然同意協助壽雪與封一行一同破除結界,為鼇神服務的他,究竟抱持何種目的?
大鷲與三頭大蛇的爭鬥,被壽雪用星烏羽毛化成的雙刃劍揮斬,傳來的崩塌聲諭示結界已破?
接著發生的駭人之事出乎眾人意外,也讓壽雪看見那抹身影後止不住地慟哭……
驚人的傾盆大雨中,壽雪的銀髮閃耀著光芒,高峻忽然察覺哪裡不對勁……
//日本讀者盛讚//
.皇帝和烏妃始終保持着微妙的距離,卻也終於開始意識到彼此的存在有多麼重要。
隨着故事進行,劇情高潮也如怒濤般一波波襲來,完全不拖沓,
希望能馬上看到6集!——(22歲,女性)
.至今壽雪身邊聚集了很多重要的人,但對她來說卻也更加痛苦。
即便真的解脫,也必須放棄身邊的一切……開始擔心能不能順利完結。
由於動畫上映了,動畫與小說互相搭配食用也別有一番風味,
讓人能很快從第一集迅速回顧並銜接到最新集數。——(20歲,女性)
.壽雪對於高峻的思念,從來沒有明確的愛情描寫,難道是因爲壽雪尚不知道何為男女之情?
最後的劇情發展太出乎意外,沒想到白雷居然也有如此有情有義的一面?
烏妃與三頭蛇鬥法的場面也十分精彩!——(32歲,女性)
.細膩的描寫深深打動了我,高峻離開時的衣襬摩擦聲,像心裡有蛇爬過一樣,
是微小卻很有存在感的嫉妒心。故事轉眼間就接近尾聲了,
感到有些很寂寞,希望大家最後都能獲得幸福。——(30歲,男性)
.這集描繪了初代烏妃•香薔的妄執,及關於詛咒及人類怨恨的糾葛。
還有令人在意的伏筆,皇帝身旁的兄妹之中,妹妹會遭受劫難。
但書中出現了多對兄妹(包括之季與他的幽鬼妹妹也是),
故事到底會糾結到什麼程度呢,期待後續。——(28歲,女性)
//全系列‧6~7冊預定出版//
第6冊 2023/03/10
第7冊 2023/04/14
☉隨書珍藏──【烏妃宮裝卡】
分明是熟悉的面容,烏妃卻露出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神態?
隨著每一集推出,限定收藏烏妃各款神態。
使用紋理細緻的安格紙印刷,讓烏妃的神態衣著皆能更細緻地呈現。
◆紙材:厚磅安格紙/尺寸:5.5*8.5 cm
作者簡介:
白川紺子
日本三重縣出身。畢業於同志社大學文學部。
曾獲雜誌Cobalt短篇小說新人賞入圍獎、2012年浪漫大賞。
著有《下鴨骨董》、《開始了契約婚姻》系列(集英社ORANGE文庫)、《布萊迪家的自薦女婿》、
《夜葬師與霧侯爵》(Cobalt文庫)等。
譯者簡介:
李彥樺
1978年出生。日本關西大學文學博士。曾任台灣東吳大學日文系兼任助理教授。
從事翻譯工作多年,譯作涵蓋文學、財經、實用叢書、旅遊手冊、輕小說、漫畫等各領域。現為專職譯者。
於FB粉專「小黑熊的翻譯世界」上不定期更新翻譯心得。
聯絡信箱:li.yanhua0211@gmail.com
章節試閱
(一)
今年秋天,整個宮中瀰漫著喜慶的氣氛。因為皇帝的妃嬪懷孕了。
而且還不是一位,而是兩位同時懷孕。
首先是鶴妃有喜的消息傳遍宮中,不久之後又傳出燕夫人也有了身孕的消息。鶴妃晚霞是賀州豪族沙那賣家的千金,燕夫人黃英則是名門昌家的千金。
針對這兩件喜事,壽雪的護衛淡海發表了這樣的評論:
「大家是謹細之人。」
「何言謹細?」壽雪問道。
「他知道要取得平衡。」
「何言平衡?」壽雪接著又問。
「當然是廟堂的平衡。」淡海說道。
廟堂即政治的代稱,那正是壽雪最魯鈍之事。後宮內外的大小事情,淡海總是能瞭如指掌,沒有人知道他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裡打聽來的。
「自從發生了皇太后之禍,大家就對妃嬪及外戚小心堤防。沙那賣家是地方豪族,對中央的政權即便有心干預,也是鞭長莫及。而昌家雖然是雲派的名門世家,但也只是歷史悠久,稱不上權門,當家的性情也很溫和。跟前宰相比起來,簡直像小狗一樣聽話。」
「於外戚不易干政者,雲派、非雲派各取其一,便是汝所稱『平衡』?」
「沒錯,皇太后的事情也已經告一段落,我正在猜想差不多該要有喜事了,果然大家也很善於精打細算。」
淡海發出爽朗的笑聲。
「彼確是持重之人。」
壽雪只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話。
淡海與壽雪對高峻的評價其實頗有差異。在壽雪的眼裡,高峻是個笨拙的男人,做事絕對稱不上「謹細」。但是就像淡海所說的,高峻這個人想必會為了取得後宮的平衡而費盡苦心。雖然他從來不曾說出這些想法,甚至不曾流露在表情上,但他就是這麼一個男人。
「怎麼會用『謹細』來形容這樣的喜事?」侍女九九皺眉說道。「那簡直是把陛下說成了一個重利無情的人物。生孩子這種事情,可不是想要做就做得到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淡海露出一臉自討沒趣的表情,看著九九說道:「九九,妳最近心情不好?」
「沒那回事。」
「明明就有,拜託別發洩在我身上。」
「誰會做那種事?我已經告訴衣斯哈了,以後只要看到你偷懶摸魚,就要立刻和溫螢哥報告。」
「咦?」淡海皺起了一張臉。就在這時,房門口出現了一道影子。原來是溫螢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溫螢也是壽雪的護衛宦官。他在壽雪面前屈膝跪下,行了一禮,接著轉頭對著淡海冷冷地說道:
「淡海,做好你的本分事。你要我說幾次,才會改掉你這個壞毛病?」
「現在沒有人會來夜明宮,娘娘又不出門,還需要護衛什麼?」
溫螢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瞪著淡海。他雖然容貌俊美,但瞪起人來有著一股懾人的氣勢。淡海最害怕的就是溫螢的沉默不語。他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隨著溫螢走出殿舍。淡海一走,整個宮內突然變得安靜下來,甚至給人一種陰暗的錯覺。
「淡海哥雖然很吵,但他或許也是想要幫娘娘排遣寂寞吧。」
九九說道:「當然最大的目的,還是想要偷懶吧。」
「排遣寂寞?何寂寞之有?」
「因為……」
九九無奈地環顧四周。
「這宮裡實在太安靜了。」
夜明宮這陣子相當冷清。正如同淡海所說的,既沒有人前來造訪烏妃,壽雪也過著足不出戶的生活。自從發生了盲信烏妃的「緇衣娘娘」騷動之後,壽雪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殿舍內。一來高峻下達了無許可不得擅自外出的禁令,二來她自己也不想再出去招惹是非。
所謂烏妃,其實是女神烏漣娘娘所揀選的冬王。在從前時代,冬王是侍奉神明的祭祀之王,而夏王則是掌管政務的世俗之王,這個國家由雙王所共同治理。但後來夏王殺害了冬王,國家陷入了漫長的戰亂時期。好不容易再度統一國家的欒朝開朝皇帝,將冬王改稱為烏妃,深藏在後宮之內。據說他這麼做的理由,正是為了避免國家再度大亂。
烏妃必須孤寂一生。當初麗娘的訓誡,如今依然深深烙印在壽雪的胸口。然而自己卻鑄下了大錯,不知不覺沉溺在與他人互相依賴的舒適生活之中。這次的騷動,後宮所有人都知道這已經激怒了皇帝,因此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夜明宮。即便如此,壽雪的身邊還是有著九九等數人。
這些人既然已跟著自己,當然不能隨便拋棄他們。不,應該說是壽雪已下定了決心,絕不拋棄任何人。
高峻曾經說過,必須從根源開始抽絲剝繭,才能將問題徹底解決。
──冬王乃是掌管祭祀之王,受到信奉尊崇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真正的錯誤,是不應該將冬王幽禁在後宮之中。
──我們不能抱著快刀斬亂麻的想法,也不能放棄思考,那對解決問題毫無助益。
高峻選擇了最為險峻的一條道路。
那就是匡正第一代烏妃香薔所犯下的過錯。
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讓當初被香薔囚禁在烏妃體內的烏漣娘娘獲得自由。但是要實現這個目標,首先得找到古代因與鼇神爭鬥而沉入海中的烏漣娘娘半身。而要尋找半身,前提是烏妃必須能夠離開宮城,烏妃要離開宮城,必須先破除香薔設下的結界……雖然每個環節都很清楚,但是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壽雪幽幽地嘆了口氣,投映在臉龐上的夜色彷彿更加深邃了。九九點起了燈籠,朦朧的光芒照亮了九九的臉頰,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反射著熠熠火光。壽雪看著九九,內心逐漸恢復平靜。
所謂的心靈祥和,就是這種感覺嗎?下次見到高峻,應該向他問個清楚。
「娘娘,您心裡有什麼感覺?」
九九凝視著燈籠問道。
「所言何事?」
「就是妃嬪們有喜的事情……」
壽雪微微歪著腦袋,不明白九九到底想要詢問什麼。
「淡海所言,或有其理。高峻過於杞憂,於事無益。其所謀之事,未必能成。」
「呃……嗯,娘娘說得是。」
「須早立皇嗣,當可無患。若晚年立嗣,帝崩而皇子年幼,母后及外戚必然跋扈。」
「我不是要講那麼艱深的話題……」
「然則汝欲言何事?」
事實上對於妃嬪懷孕、冊立皇子之類的事情,壽雪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以她的立場而言,那些都距離自己太遙遠。
「我想談的是關於鶴妃娘娘及燕夫人的事……」
「依晚霞信中所言,彼女近日精足氣旺,母子俱安,無須擔憂,唯燕夫人堪慮。淡海曾言,燕夫人近來身染微恙。」
晚霞曾提出造訪夜明宮的要求,但遭壽雪婉拒。從那天之後,晚霞便經常寫信給她。從前晚霞寫給她的信中總是充滿了硬邦邦的客套話,但如今其信中文字已變得有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流暢,彷彿心中的煩惱一掃而空,連壽雪也頗感吃驚。
另一方面,燕夫人昌黃英據說年紀比高峻大,但因為從小生活在深閨之中,依然散發著楚楚可憐的少女氛圍。壽雪回想起當初黃英看見自己時的驚懼模樣,心裡不禁有種奇妙的感觸。像黃英這樣的女性,是否有辦法成為稱職的母親?
「原來如此……」
九九露出了相當複雜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卻又有些鬆了口氣。
「這麼說來,娘娘不是因為妃嬪們有喜而心情鬱悶?」
「嗯。」
為什麼妃嬪們懷孕,會讓自己心情鬱悶?九九的這個問題,讓壽雪感到納悶不已。但總而言之,似乎是因為自己陷入沉思,讓九九為自己擔憂了。
「吾豈有心情鬱悶之理?」
「那我就放心了……」
九九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臉上還是帶著三分不安。
後來壽雪終於明白了九九心中的擔憂,不過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二)
「吾有一事不明。」
「娘娘請說。」
「在吾之前,從無一人欲破香薔結界?」
要破除香薔的結界,除了烏妃自己之外,還需要兩名巫術師。巫術師的職責是看守烏妃,在立場上形同敵人。要一次拉攏兩名敵人並不容易,因此從前的烏妃就算想要逃走也是無能為力。以上是封的說法。但壽雪不禁感到好奇,過去難道從來沒有一名烏妃曾經嘗試過?當然就算能夠成功逃走,接下來可能才是難題。
封眨了眨深埋在皺紋裡的雙眼,凝視著壽雪,斬釘截鐵地說道:
「有的。」
「真有其人?」
「是啊,只是沒有成功,所以結界直到現在依然未破。」
「結界未破,其人落何下場?」
「死了。」
壽雪的臉頰微微抽搐,千里也臉色發白。
──一旦失敗,就是死路一條。
「聽說那烏妃破除結界失敗,卻硬要出城,就這麼丟了性命。不過老夫也是聽來的,並非親眼所見。告訴老夫這件事的人,是老夫當年的老師。但那老師亦非親眼所見,而是從他的老師處聽來。那老師又是從老師處聽來……所以這件事發生在數代之前,當時還是欒朝時代的中期……」
封仰望天花板,回憶起當年聽聞的這段往事。
「聽說那烏妃原本是地方上某商家的女兒,十七歲時被送進夜明宮。在從前的時代,十七歲早該嫁為人婦,但聽說這少女自幼喪母,被繼母當成了奴僕使喚,因此沒能出嫁。原本她在家裡每天受盡繼母虐待,因此被選為烏妃時,開心得不得了。起初她尚不曉得烏妃是什麼樣的身分,還以為就跟其他被選上的妃嬪一樣,是要入宮服侍皇帝……直到開始在夜明宮裡生活,才發現原來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即便如此,住在夜明宮中還是比在家裡受繼母欺負好得多。她就這麼在夜明宮裡度過了平靜的日子,直到前代烏妃過世,少女繼承了烏妃身分,事態才有了變化。」
封朝壽雪瞥了一眼,神情充滿了哀憐之意。
「每經歷一次新月之夜,少女就衰弱一分。到後來少女變得骨瘦如柴,精神萎靡不振,臉上毫無血色,幾乎沒有辦法進食。原本以為遠離了繼母之後,終於可以好好過日子,沒想到依然得受盡折磨,少女的身心都大受打擊。她的處境就連巫術師們也感到同情,有一名年輕的巫術師不忍心看烏妃這麼衰弱下去,決定想辦法幫助她。那巫術師的年紀,與烏妃相去不遠。」
「巫術師……?此人後來……」
封點頭說道:「他慫恿烏妃破除結界逃走。這中間歷經怎樣的過程,以及他們安排了什麼計劃,詳情老夫並不清楚。老夫只知道最終行動失敗,烏妃出城門後而死,巫術師也遭到了殺害。」
因為結界的關係,烏妃只要一出城門就會沒命。
「烏妃既死……繼位烏妃如何擇立?」
「在烏妃死亡的同時,金雞之箭就會選中下一任的烏妃。由於沒有前任烏妃可教導知識,只好由巫術師們肩負起這個職責。」
原來巫術師的責任,也包含了這個部分。壽雪不禁心想,隨著欒朝的覆滅,許多與烏妃有關的制度都已瓦解,相關傳承也已失傳。當然這一點也不奇怪,畢竟烏妃的存在本身就是由欒朝建立的制度。
「曾有烏妃因為無法忍受新月之夜的痛苦而自絕生命,這名烏妃也是其中之一。似乎烏妃只要不是由皇帝所殺,金雞之箭就會射出,決定下一代烏妃的人選。當然這些都是根據種種前例所做的推測,並不見得完全正確。」
雖然只是推測,但總好過一無所知。壽雪心想,能夠遇上封當真是萬幸。
「欒朝共延續了三百多年,烏妃也傳承超過百代。烏妃的確切人數,是一百零三十六人。過去也曾經發生過一年之內傳了三代烏妃的例子。既然烏妃人數眾多,每一名烏妃的情況也不相同。甚至曾經有烏妃企圖暗殺皇帝,取代皇帝的地位。雖然那烏妃最後失敗了,終生遭到幽禁,但畢竟烏妃就是冬王,擁有與夏王抗衡的力量,所以開朝皇帝才會如此害怕烏妃,派遣一群巫術師隨時監視著烏妃。」
夏王不能失去冬王,但冬王並不需要夏王。不管皇帝換了多少個,甚至連朝代也更替變遷,烏妃還是可以持續存在。因此冬王只要全力反撲,掌控國家絕非夢想。
──烏妃只要有心,得到世上的一切都非難事。
(三)
現下外頭已頗有涼意。這陣子陽光普照的白天還算溫暖,但是到了入夜之後,就必須在衣服夾層裡塞入絲綿,或是披上外衣,才能抵禦風寒。高峻遠離了殿舍,走向池畔。一到水邊,寒意更增,但高峻依然挺直了腰桿,絲毫沒有表現出畏冷之意。弦月的倒影落在池面上,隨著漣漪輕輕擺盪。高峻凝視著月影,說道:
「傳說中月光落在海上,化成了雙神……」
高峻接著仰望頭上的明月。「月亮確實是半光半影……」
壽雪也跟著仰望月色。此時的月亮有一半閃耀著清澈純潔的熠熠白光,另外一半卻有如沉入了漆黑的深淵之中。
與周圍的深藍色夜空相比,月體的陰暗處更加深邃無光。
──一神為陰二神熒……
「朕跟妳,就像這月亮。」
高峻喃喃說道。壽雪轉過頭來,望向高峻的側臉。
「並非其中一邊是陰影,另一邊是光明,而是兩者都包含了陰影,也包含了光明。在朕的心裡,妳就像是朕的半身。」
「半身……」
「並非因為朕是夏王,而妳是冬王……不,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除此之外,不知道為什麼,朕覺得我們兩人有著切割不開的關係。」
高峻轉頭面對壽雪,寧靜的表情沐浴在月光之中。
「朕有時覺得看著妳,就像看著一面鏡子。只要妳開心,朕就開心,妳受苦,朕也不得平靜。因此朕雖然想要拯救妳,但一想到必須將妳送至遠方,朕就感覺有如半身遭到切割一般痛苦。」
高峻的口吻雖然平淡一如往昔,一字一句卻宛如輕聲耳語。在那靜謐的氛圍之中,他的雙眸的深處卻不斷閃爍著激烈的火花。宛如洗滌著黑夜的月光,照耀出了高峻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自我,呈現在壽雪的面前。
壽雪可以強烈感覺到,自己的雙眸其實也閃爍著相同的火光。
「吾亦……有此感。」
彷彿遭到循循誘導一般,壽雪也吐露了心聲。雖然很希望能夠得救,但是一想到自己將會失去的東西,她便感到既恐懼又難過。
──得救正意味著與高峻訣別。
胸口的深處是如此冰冷,彷彿雪花正無聲無息地堆積著。
驀然間,壽雪感覺到有片溫暖的物體貼上了自己的臉頰,不覺吃了一驚。原來是高峻伸出了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
高峻的手指沿著她的臉頰邊緣移動,宛如在確認著臉龐的輪廓。壽雪不禁有種錯覺,彷彿那手指輕撫的不是臉頰,而是自己的心。
──啊啊……
那手指彷彿正在攪動、掬起壽雪胸中深處的沉澱之物。
高峻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知不覺之中,壽雪竟輕輕舉起手掌,貼在高峻的手掌之上。她感覺高峻的手指是如此溫暖,而自己的手指卻是如此冰冷。
高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將手掌從壽雪的臉頰移開,並改以雙手溫柔地包裹住她的手指。一絲絲暖流不斷自冰冷的指尖流入壽雪的體內。
高峻就這麼默默低著頭,俯視著壽雪。好一會兒之後,他放開了手,一句話也沒有說,便轉身朝著來時之路往回走。
壽雪並沒有追上前去,只是愣愣地看著高峻的背影。
一直等候在殿舍前方的衛青察覺了這邊的動靜,快步朝高峻走來,期間似乎朝壽雪瞥了一眼,然而高峻並沒有回頭。
衛青點亮了燭臺,持舉在高峻前方引路,那不斷搖曳的微弱火光,與被月光所照耀的背影逐漸遠去。驀然間,高峻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但因為距離相隔的過於搖遠,壽雪已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四)
風中傳來了鼓聲及鐘聲,這意味著正門的儀式已經開始了。壽雪等人聽見聲音,也各自開始進行儀式。
壽雪、封一行與白雷所使用的術法各自不同。壽雪使用的是烏妃之術,身為巫術師的封一行使用的是以杖刀及朱墨所繪成的護符,而白雷除了巫術師的術法之外,還加入了漂海民的咒術。三人都必須要切斷結界的接點,只要有一處不成功,破界行動就會以失敗收場。
深藍色的錦幡不斷隨風擺盪、翻飛。壽雪凝視著旮旯門的下方。在那石板之下,有著香薔的結界。她緩緩伸手,取下了髮髻上的牡丹花。
自己的心靈此刻異常平靜,已不再有一絲迷惘。
──在朕的心裡,妳就像是朕的半身。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壽雪的內心變得風平浪靜。
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自己是高峻的半身,高峻也是自己的半身。
這句話沉甸甸地落在壽雪的內心深處。自己與高峻乃是一分為二,就像是弦月的光亮面與陰暗面,也像是空中的明月與池面的倒影。
──一想到必須將妳送至遠方,朕就感覺有如半身遭到切割一般痛苦。
就在那個瞬間,壽雪彷彿感覺到高峻的情感流入了自己的體內。她感受到了相同的心靈煎熬。兩人的情感互相交雜,逐漸合而為一,不再有彼此之分。當高峻觸摸著自己的臉頰,亦彷彿在觸摸著自己的心。
這樣就夠了。壽雪明白自己已擁有了堅強的後盾。
──不論身在何方,都能在這裡找到自己的半身。
正因如此,她已能提起勇氣前往任何地方。
壽雪朝著牡丹花輕吹一口氣。花瓣宛如融解一般化了開來,失去原本的形狀,變成了淡紅色的輕煙。那輕煙在空中繚繞,緩緩朝旮旯門的方向飄去。驟然間,壽雪感覺到門的下方似乎有某種詭異的氣息……宛如一條蠕動中的蛇。
石板地面的縫隙不斷滲出黑色的霧氣,那些霧氣在石板上不住盤繞,逐漸凝聚成形。但是除了壽雪之外,其他人似乎看不見那霧氣,因此沒有人發出尖叫。她凝神細看了那黑色霧氣一會兒,又將兩朵牡丹花化為輕煙。接著手掌一翻,淡紅色的輕煙也開始凝聚成形。
黑色的霧氣凝聚成了一條三頭大蛇,蛇身有如滾沸的泥漿,呈現出令人心驚肉跳的陰鬱之色,卻又釋放出異樣的耀眼光芒。那三頭大蛇盤踞在的拱門下方,高高抬起了頭,朝著壽雪張開了口。那三頭大蛇的口中一片漆黑,一眼竟望不到盡頭,彷彿連聲音也會被吸進去。
而由牡丹花瓣化成淡紅色的輕煙則凝聚為一頭大鷲,大鷲振翅飛上天際,在大蛇的周圍盤旋了一會兒,忽然快速俯衝而下,以銳爪撕裂了蛇身。大蛇在地上痛苦掙扎,三顆頭糾纏在一起。此時猛然一陣狂風襲來,夾帶著類似哀號的可怕聲響。原本設置在祭壇上的木檯遭狂風推至半空中,壽雪趕緊伏低了身子。圍觀的群眾皆因這突如其來的強風而連連驚呼。
「娘娘……」
溫螢與淡海急忙想要奔到壇上保護壽雪,壽雪大喊一聲「勿來」,抬起了頭。
大鷲不斷繞著大蛇的頭部飛行,氣急敗壞的大蛇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將大鷲一口吞下。此時壽雪從懷裡取出了一根羽毛。那羽毛為黑褐色,上頭布滿了白色斑點,是壽雪昨晚在夜明宮旁邊的森林裡,向星烏借來的羽毛。星烏是烏的「使部」,其羽毛可化為利劍。
壽雪一翻手掌,大鷲忽然散了開來,變回一縷細細長長的輕煙,將大蛇團團圍繞。輕煙接著又幻化成了繩索,將蛇身緊緊縛住。大蛇憤怒地不斷甩動頭部,三顆頭的甩動方向各自不同,時而向右,時而向左,每甩動一次,就會引發一陣狂風。
壽雪持著羽毛用力一揮,那羽毛幻化成了一把褐色的雙刃劍。大蛇被繩索緊緊綑綁住了,頭部向前伸出。壽雪抓住了這瞬間的機會,迅速揮出手中長劍,當即斬斷一顆蛇頭。突然間,一陣強烈的衝擊自下方傳來,整個地面都在劇烈晃動,整座門體建築也跟著不斷震盪。剩下兩顆頭的大蛇像發了狂一樣甩動身體,引發一陣陣的旋風,颳倒了旌幡。蛇身不住翻滾、彈跳,壽雪退了一步,再度揮出長劍,登時破空之聲大響。
這一劍打橫揮出,並不是要斬斷蛇身,而是要斬斷術法。一時狂風大起,呼嘯的風聲有如大蛇的呻吟聲。泛著鱗光的蛇身不斷痛苦掙扎,那醜陋的模樣正象徵著香薔的術法有多麼險惡。
──好可怕的咒術……
那彷彿帶著腥腐惡臭的咒術,令壽雪不寒而慄。
(一)
今年秋天,整個宮中瀰漫著喜慶的氣氛。因為皇帝的妃嬪懷孕了。
而且還不是一位,而是兩位同時懷孕。
首先是鶴妃有喜的消息傳遍宮中,不久之後又傳出燕夫人也有了身孕的消息。鶴妃晚霞是賀州豪族沙那賣家的千金,燕夫人黃英則是名門昌家的千金。
針對這兩件喜事,壽雪的護衛淡海發表了這樣的評論:
「大家是謹細之人。」
「何言謹細?」壽雪問道。
「他知道要取得平衡。」
「何言平衡?」壽雪接著又問。
「當然是廟堂的平衡。」淡海說道。
廟堂即政治的代稱,那正是壽雪最魯鈍之事。後宮內外的大小事情,...
目錄
微笑之女
黑鹽
烏妃的首飾
破界
微笑之女
黑鹽
烏妃的首飾
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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