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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初戀
忙忙碌碌一整天，做完了手頭上的事情的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還要忙一陣子的人則開始商量晚上吃什麼。
岳千靈和衛翰聊了一下午線稿的細節，沒什麼疑問，便準備回家再畫。
收拾東西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黃婕她們好像在聊什麼聚餐地點。
岳千靈聽了一耳朵，以為自己最近太忙了遺漏了什麼資訊，便問道，「這週有聚餐嗎？」
尹琴回頭對她眨眨眼，笑得意味不明，「我們週末是有個聚餐，不過跟妳沒什麼關係啦。」
這話讓人挺不舒服的，但岳千靈本來也不喜歡聚餐，便沒說什麼。
只是黃婕聽尹琴把好好的一件事說得陰陽怪氣，連忙補充：「也算不上什麼正式聚餐，就是有個友司找我們聯誼聚餐，聯誼妳懂吧，不過妳有男朋友，所以我們才沒叫妳。」
岳千靈：？
她的喉嚨像是噎住了，想說什麼，卻找不到準確的措辭。
雖然黃婕沒明說，但岳千靈聽到「男朋友」三個字，下意識把它和顧尋聯想在一起。
似乎大家都默認她和顧尋是情侶了，但只有當事人知道他們至今最親密的接觸不過是一個擁抱。
這種情況下，她總不能兀自在外默認這一點。
萬一呢……
岳千靈也不知道自己擔心的這個「萬一」是什麼。
好一陣子，她才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誰說我不是單身了。」
「啊？」
四周幾個同事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彷彿不相信自己聽見的內容一般。
黃婕還在想著是不是鬧了個大烏龍，尹琴便挑明瞭問：「顧尋不是妳男朋友啊？」
岳千靈垂眼，繼續收拾東西，平靜地說：「不是啊。」
幾個同事面面相覷，覺得有點尷尬。
但尹琴顯然沒有這種情緒，她笑了笑，「看來是我們誤會了，還說妳每天往第九事業部跑是因為找男朋友呢。」
原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岳千靈睨她一眼，「我是去工作。」
果然，尹琴一聽到這兩個字便睜大了眼，「工作？」
整個小組的人雖然都以為岳千靈和顧尋是情侶，不過卻是從他們平時總是同進同出推測出來的。
至於第九事業部這一點，他們清楚其中的情況，但竟然都默契地沒有和尹琴提起過。
這時尹琴發現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像是被排擠了一樣，面子上不太過得去，強顏歡笑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我們都誤會了。」
岳千靈沒再說什麼，拿著包包下了樓。
這個時候電梯挺多人，岳千靈是最後一個擠進去的，站在最前方，也沒注意身後站了哪些人。
直到電梯抵達一樓，她剛跨出兩步，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岳千靈回頭，見宿正隨著人群走出來，腳步有點急。
「怎麼啦？還有什麼吩咐？」
聽到「吩咐」兩個字，宿正倏地笑了，「我跟妳之間只能談工作？」
「我就隨口那麼一說。」岳千靈笑，「你不是下班了嗎？怎麼沒去停車場？」
「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打算吃了飯再回去。」宿正朝她抬抬下巴，「一起？」
岳千靈本來也打算先吃了飯再回去，便點了頭。
兩人一起進了一家餐廳，點菜的時候，岳千靈想到顧尋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晚飯，便傳訊息給他。
糯米小麻花：『☆你吃晚飯了沒？☆』
顧尋沒有立刻回訊息。
放下手機，岳千靈繼續看菜單，宿正突然問：「週末有個聯誼聚餐欸，妳去嗎？」
岳千靈想也沒想就說：「不去。」
宿正：「嗯？妳不是沒男朋友嗎？」
又提到「男朋友」，岳千靈倏地抬眼，頓了片刻，說：「嗯，但聯誼什麼的也不需要。」
「也是。」宿正笑笑，「不過妳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岳千靈目光一滯，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手機突然震動一下。
她立刻解鎖，螢幕上是顧尋的聊天畫面。
校草：『☆沒。☆』
校草：『☆妳要回來陪我吃嗎？☆』
糯米小麻花：『☆也不是不行。☆』
校草：『☆24583。☆』
糯米小麻花：『☆？☆』
校草：『☆我家密碼。☆』
她打字的時候，宿正恰好瞥見螢幕。
他跟顧尋也有好友，自然知道那個頭像是誰。
傳完後，岳千靈重新抬起頭，思忖著要怎麼回答剛剛的問題。
正要開口，宿正卻垂著眼，伸手撈起菜單，笑著說：「行了，妳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
她慢吞吞地揚起視線，看向宿正。
原本以為他也要去參加聯誼什麼的只是隨口一問，但此時的回答，卻讓岳千靈覺得他好像帶著另一層意思。
於是，岳千靈清晰又篤定地「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這個回答，總歸也沒錯。
只是回去的路上，岳千靈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雜亂。
前有同事誤會她和顧尋已經是情侶，後又有宿正追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她彷彿處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獨木橋上。
再想到今天早上那個長達二十分鐘的擁抱後，岳千靈心裡更是不上不下。
像是踩在一個懸空的浮板上，一開始會喜歡這種似是而非的懸空感，但時間久了，總會不踏實。
思及此，岳千靈突然有點著急。
想要踏實感，想要清清楚楚的回答。
可是——
岳千靈垂了垂腦袋。
顧尋又沒有急著要她給答案，她總不能自己突然跑去跟他說「我答應你我們談戀愛吧」。
唉。
岳千靈嘆了口氣，拎著幫顧尋帶的晚飯不緊不慢地朝家走去。
電梯裡，她傳訊息給顧尋說自己到了，他沒回。
於是岳千靈直接朝他家門口走去。
抬手按密碼時，她突然看見門上好像貼了一個小紙條。
那次被跟蹤的恐懼感捲土重來，岳千靈立刻緊張地環顧四周。
確定沒什麼人跟上來後，她才鬆了口氣，再抬頭，發現那個小紙條好像有點特別。
不是小廣告，而是手寫的內容。
『☆鄰居您好，我是住在這一棟十七樓的住戶，我經常在電梯裡遇見你，對你很有好感。今天中午見你回家，本想和你說話，但是跟出來後見你精神不是很好，遂作罷。在不打擾你的情況下，希望能跟你認識一下，我的聊天帳號是：trae19981212。☆』
岳千靈：「……」
她皺著眉把小紙條撕下來，揉在掌心後，才推門進去。
室內安靜得只有冷氣運作的聲音。
沒開燈，窗簾也拉著，整個房子陷入冥冥昏暗中，只有一絲微光透過窗簾縫隙映在沙發上。
而顧尋躺在沙發上，正閉眼睡覺。
岳千靈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他落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放好後，想叫醒他。
但她一低頭看見顧尋平靜的睡顏，突然有點不忍心吵醒他。
站了幾秒後，岳千靈慢吞吞地蹲了下來。
她的視線一寸寸地掃過他的臉，最後落到他濃密的睫毛上。
因為他睡著了，岳千靈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長時間打量他。
不怕被別人發現，也不怕被他本人發現。
不知過了多久，岳千靈感覺自己的腿都麻了，卻還是不想移開視線。
半晌，她想到門上貼的小紙條，便伸出手輕輕地戳一下他的臉頰。
「狐狸精，到處勾引人。」
話音一落，顧尋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
岳千靈心裡一驚，立刻起身。
但是她長時間蹲著，在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雙腿沒知覺，整個人一趔趄，又朝沙發倒去。
還好她的肢體還算協調，即將倒在顧尋身上時雙手及時撐住了沙發。
動作穩住的那一刻，岳千靈的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和她距離只有兩公分的顧尋。
呼吸也在那一瞬間屏住。
許久，確定顧尋沒被驚醒後，岳千靈才細細地呼出一口氣。
好險，差一點。
可不知怎麼的，她維持著這個姿勢，久久沒有起身。
在唯一的光束徐徐從沙發移到顧尋臉上時，岳千靈吞咽了一下。
反正也沒醒。
反正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
岳千靈就這麼鬼使神差地低頭，在顧尋側臉落下輕輕一吻。
第一次偷親人有點緊張，岳千靈呼吸紊亂，眉頭緊蹙，只是沾了一下就立刻離開。
然而她剛抬起頭，沙發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
四目相對。
他眼裡還帶著朦朦朧朧的睡意，惺忪地看著岳千靈，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岳千靈的意識非常清晰。
在顧尋睜眼的那一秒，她覺得自己的臉在一秒之內到達沸點。
燒得她連嗓音都啞了。
「我、我不小心的。」
說完，她雙手一撐，就要站起來。
下一秒，顧尋抬手穿過她的腰，把她往懷裡一按，抱著她順勢一個翻身。
天旋地轉間，岳千靈被他壓在沙發上，未反應過來上一秒還睡眼惺忪的人竟在眨眼間變得如此強橫。
緊接著，顧尋便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岳千靈原本想要掙扎的手頓在半空，雙眼倏地睜大。
可是他的吻卻很溫柔，在她唇上徐徐輾轉。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岳千靈依然睜著眼，視線裡全是他的臉，卻依然不敢相信唇間的灼熱是否真實。
直到一股濡濕的觸感傳到她的唇間，岳千靈像是渾身觸電一般，全身的感官細胞瞬間沸騰，從頭到尾僵住了。
片刻後。
顧尋皺著眉，雙唇微分，用低到幾乎是一陣氣似的聲音說。
「妳張嘴啊。」
岳千靈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像一個只會聽指令的機器人。
她唇齒一鬆，口中空間頃刻間被攻掠，那股讓她酥麻的濡濕觸感大面積襲來。
他的唇舌柔軟滾燙，分明只在分寸之地攪弄吸吮，卻輕易地撩動她每一根神經。
岳千靈從來不知道接吻竟然是個力氣活。
她的手漸漸地連支撐的力氣都沒有了，緩緩落在顧尋的背上。
這小小的舉動卻像刺激到他似的，更加深入地吻她。
好一陣子過去，岳千靈在纏綿中拉回一點意識，才想起自己應該閉眼。
可是當她閉上眼簾，聽覺竟然在同一時刻放大。
顧尋的喘聲在她耳邊起伏，時不時夾雜著喉嚨裡溢出的悶哼。
讓岳千靈覺得……
怎麼接個吻都這麼色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岳千靈感覺自己呼吸有點困難的時候，顧尋終於停下。
他撐著岳千靈腦邊的沙發，輕輕啄一下她的嘴角。
「我也是不小心的。」
岳千靈：「……」
有誰能不小心到來一個舌吻？
可是她現在沒有說話的神思。
緊緊閉著眼，好一陣子，她才有勇氣睜眼面對他。
看著他帶了點水汽的雙眼，岳千靈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然後攥緊他的衣服。
「我……」
「等等。」顧尋突然打斷她，「讓我來說。」
岳千靈預感到他要說什麼，手指鬆了鬆，複又攢緊。
「第一次被女生親。」他彎了彎唇角，「妳要對我負責。」
岳千靈：「……」
就在她有點羞惱想立刻起身時，卻發現身前的人根本推不動，像一堵牆。
「岳千靈。」顧尋就這樣俯身看著她，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其實我是想正式地告訴妳，以前的林尋喜歡妳，而現在的顧尋也喜歡妳。」
「我自己也花了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件事，但不重要，總之此刻妳面前的這個人，他真的很喜歡妳。」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岳千靈感覺自己像從是飄飄搖搖的雲端墜入一片柔軟卻堅硬的溫床上。
她心裡的所有不確定，距離變成確定，只有一線之隔。
岳千靈的手依然緊緊攥著他。
「很喜歡……是多喜歡？」
混沌的客廳光線中，岳千靈看見顧尋的眸光漸深。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妳。」
「噢……」
岳千靈鬆開了手，想儘量不在意，可還是忍不住想鑽這個牛角尖。
她被無視過，被拒絕過，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沒有得到足夠的喜歡，她或許還是很難將自己擺在和他對等的位置。
「那好吧——」
「這種非客觀的事情，從來沒有人發明刻度標準。」顧尋打斷她，緊緊盯著她的雙眼，「我也沒辦法拿出參照物跟妳做對比。」
「因為我長這麼大，」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目光柔和下來，像一汪溫泉，溺住了眼裡的少女，「沒喜歡過別的女生，只喜歡妳一個。」
說完，他埋下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在岳千靈耳邊蹭了蹭，喃喃道：「剛剛不是說了嗎，妳是我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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