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
戰死的「英雄」將軍蘇燦,
可深深體會淚滿襟的個中滋味──
儘管不再與沈越相距千里,
卻再也沒有實體能緊抱沈越愛撫慰藉!
可惡!如今他好想來個「鬼上身」,對沈越上下其手……
即便蘇燦已是一縷幽魂,
沈越發現這小子狂妄好色的本性根本沒變!
難道蘇燦不明白嗎?
在前有西突厥虎視眈眈、後有不明老道窮追猛打之下,
他只希望和蘇燦人鬼倆還能相守就好……
章節試閱
第一章
秋風颯颯,一行大雁排著人字形的隊伍從高空飛過,淡淡卷雲之下,是蒼茫的大地,暮色漸深,一隊長蛇般前行的隊伍停駐下來,開始安營紮寨。
帳篷的縫隙裡不時吹進冷風,引得燭火跳動不定,映得桌前一人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手中握著一件東西,正閉目養神,帳篷的門簾一挑,進來兩個親兵,送來洗漱的熱水和飯菜。
「沈大人,再走兩天,就到西雁關了。」一個親兵道。另一名親兵要服侍沈大人更衣洗漱,被他溫和地拒絕了。
「我自己來就行,你們去休息吧,今天趕路多,大家都辛苦了。」
他向來不喜別人服侍,兩名親兵已經習慣,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沈越除去官服,用溫水洗了手臉,坐下來吃飯。簡單的行軍飯,大家都一樣,雖然他是這隊人馬的最高首領,但從沒有特殊過一次。
飯後親兵收走餐具,又送了熱水給他洗腳,再看一會兒書,沈越就熄燈上床了。
然而躺在床上他並沒有睡著,而是閉著眼睛,滿臉笑容,似在作著美夢,其實神志非常清醒。
「小燦,再過兩天就到西雁關了,我還是第一次來你駐守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看看。」
「那當然,到時候我來當嚮導,保管讓你大開眼界!」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沒錯,這帳中並沒有別人,也不會有其他人聽到這個聲音,只有沈越知道,他在這裡──就在他身邊,隨時可以跟他說話,從來不會離開半步。
「這次的譁變很是離奇,按理說這裡的兵將都是你親自帶出來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的人我當然有把握,肯定不是他們的事!」那個聲音很生氣:「還不是那個什麼三皇子,從天而降跑過來作威作福,我的人哪能受他的閒氣!」
沈越歎了口氣:「就算三皇子行事不當,作為下屬也不能置他的生死於不顧啊,畢竟要顧及他的身分。」
「呸,什麼身分!皇子就可以胡作非為嗎?打仗是要拚命的,當兵的都提著腦袋辦事,為將的能不考慮他們嗎?誰家裡不是有老有小,哪個死了家裡都得哭倒一片,當兵的命也不是不值錢,不比皇子差!」』
聽他的口氣越發惡劣,沈越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跟你抬槓,你放心,我當然會向著你的下屬,不過三皇子現在落入敵手,卻是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救回來的。」
「救得回來就救,救不回來就算了,為了在他老子面前爭功名,跑來前線拿我的兵玩命,這種皇子不要也罷。」
沈越無奈:「這不是你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呀。不管怎樣,到了地方我先調查清楚情況再說。」
「你放心去,有我護著你,沒人敢動你一根汗毛!」那聲音信心滿滿地道。
沈越一笑:「當然,這個我一點都沒擔心過。」他張開一直握著的左手掌心,望著那塊晶瑩剔透、寶光流轉的玉珮,柔聲道:「我還想看看你曾經駐守了八年的西雁關,是怎麼被你修建得堅不可摧。」
西雁關位於群山之中,確切地說是位於一道巨大山脈中間斷開的一點,恰似一道巨龍被攔腰截斷,傷口處嵌入一座宏偉的城池,就是西雁關。
這條龐大的山脈蜿蜒上千里,只有這一處山勢較低且有寬闊的山谷,方便溝通南北,西雁關的位置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咽喉要道。塞外的數個小國與中原往來貿易,都必須經過這裡,而其中最強大的西突厥,對這個險要的位置──或者說對中原的錦繡河山虎視眈眈,多年來一直與中原交戰不休。西雁關外的百里沙場,不知埋葬了多少雙方的大好男兒,沈越的父親,以及蘇燦的父親,都是戰死在這裡,而蘇燦,也在半年前壯烈犧牲。如今他眺望著自己戰死的那片土地……呃,沒錯,他是在眺望著自己戰死的地方,因為他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個鬼魂,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之中,望著下面的滿地燈火。
「該死的劉達春,不好好給我守著西雁關,看著那個乳臭未乾的三皇子,竟然讓他去玩什麼偷營劫寨,結果人家的營沒劫到,卻把自己栽了進去,真是蠢到家!他蠢也就算了,老劉居然還敢率部弄什麼譁變,搞得皇帝大哥滿頭怒火,結果讓我家小越不得不跑到千里之外來平息叛亂,真是給我添亂!」
蘇燦──的鬼魂撓撓頭,滿肚子怨氣,惱怒自己現在沒有實體,不然肯定衝進城去揪住劉達春暴揍一頓,出出這口惡氣!不過沒實體也有好處,他輕飄飄地從半空飛進城去,穿房入室到處溜達了一圈,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飄出來,幾十里山路轉眼即過,無視軍營外的崗哨和營帳外站崗的親兵,徑直飄進了沈越的帳中。
胸前微微一震,貼身掛著的玉珮發出一道明亮的光芒,沈越微笑起來,拉著頸中的絲繩將玉珮取出,低聲道:「你回來啦?」
這塊玉珮是件奇物,據說是仙人所贈,靈力極高,正因為仰仗這塊靈玉,蘇燦的魂魄才得以在陽間停留這麼久而沒有受到任何損毀,也沒有被鬼差發現捉走。平時白天或者有外人的時候他就躲在玉珮中睡覺,晚上或者沒人的時候就出來陪伴沈越,跟他說話解悶。沈越因愛他至極,總是把這玉塊珮貼身掛在心口上,用自己的血氣滋養靈玉,同時護著蘇燦的魂魄。
「回來了,想我沒想?」蘇燦的口氣還是那麼無賴,帶著深深的親暱,只有沈越能聽得到,沈越會心一笑,也在心裡跟他說話:「你一共才去了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麼可想的?」
蘇燦不滿:「人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秋啊,就是整整三年,那一炷香的時間,也算得上幾個月了吧?幾個月不見你居然就不想我?」
沈越微笑:「你成天賴在我身上,想忘都忘不了,難得你出去一會兒,我才好輕快輕快。」
他知道蘇燦最不喜歡聽這話,才故意這麼說,果然蘇燦生氣了,在帳篷裡亂飛亂跳:「我成天賴在你身上?你不喜歡?我走了你才高興?可惡!可惡!居然嫌棄我!」
他怨氣沖天,弄得帳篷裡燭光搖曳,鬼氣森森,帳外守衛的親兵都感覺涼颼颼的,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沈越看他鬧得差不多了,才忍著笑道:「行啦行啦,我想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時不見如隔幾天,總可以了吧?」
蘇燦嗖的一聲飛回他身邊,緊緊抱住他:「這還差不多!」感覺到他溫暖的身體,親吻著他的臉頰,撫摸著熟悉的每一處曲線,快樂而又滿足。然而這快樂很快變成了傷心,滿足迅速變成了不足,他可以撫摸沈越,不但摸到他的皮膚,甚至可以穿透到他身體裡去──他是虛幻的,而沈越是真實的。他可以不離不棄地跟在沈越身邊,卻永遠不能像從前那樣緊緊擁抱住他,用真實的身體與他相親相愛。
這對於深深相愛的人來說,是多麼殘酷!蘇燦每次想到這個,就會氣得暴跳如雷,恨不得衝到哪裡去找個可以浴血奮戰然後突破的缺口,衝破這陰陽的阻隔,再次回到人間,回到可以與沈越相依相伴的時光!
「小越──小越──」他的聲音滿含著悲傷,淒涼無限。
沈越與他感同身受,心中酸澀,忙輕輕地安慰他,憑感覺抱住虛無的蘇燦,一遍遍輕撫他的肩背,然而他感覺得到蘇燦,卻始終看不到他,獨自面對著一室淒清,還要強裝出擁抱著愛人的喜悅,實在是難以忍受的痛苦。他心中的痛苦可以瞞過跟他一樣的人,卻怎能瞞得過只是靈體的蘇燦,他的每一絲痛苦,他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他所有的思念與悲傷,點滴不剩地都傳遞到了蘇燦心裡。
「可憐的小越……」蘇燦在沈越看不到的地方流下眼淚:「你是這麼想我,想看見我,唉,我好歹還可以看得見你,可以主動來抱你、親你,你卻連我在哪裡都看不到,你的手明明穿過了我的身體,還以為很小心地抱住了我……反正我也不會痛,我沒有真實的身體……」可是,明明身體不會痛,為什麼心痛的感覺還是這麼明顯呢?為什麼人變成了鬼,心沒有跟著身體一起消失呢?愛與恨,悲傷與痛苦,依然感受得如此清晰,似乎比做人的時候還要體會深刻!
「我好想回到人間,小越,我捨不得你啊……」蘇燦貪婪地親吻著沈越的嘴唇,他曾吻過多少次的溫暖甜蜜的嘴唇啊,可現在沈越根本體會不到,如果蘇燦不通過心中的聲音與他對話,他就感覺不到蘇燦在做什麼。
就像現在,蘇燦熱烈地渴望著像從前一樣與他激情纏綿,而沈越小心翼翼地握著那塊靈玉,走到床邊坐下,就像握著蘇燦的手,在心裡低聲對他說:「別難過,我會在你身邊,咱們永遠在一起,等到我陽壽盡了,咱們就可以重新來過,你願意去投胎也好,一起做孤魂野鬼也罷,我總之是不會跟你分開的,你說好不好?」輕輕抱了抱他看不見,其實也不在眼前的蘇燦,他又道:「顧仙姑說陽壽未盡的人不能自尋短見,否則靈魂不得解脫,反而永遠不能見自己想見的人,我不是不想早日跟你團聚,而是……」
蘇燦飄過去靠在他身上,幽幽地道:「我知道,我都明白,你就算想死我也不會同意的,那次你想尋死我不就跟你說過了嗎,不許你死,我答應了小嬸嬸的,要讓你平安無事活到八十歲呢,你要是敢死過來,我就活過去,叫你找不著我!」
沈越歎了口氣,這話他聽過好幾次了,每次還是忍不住歎息,蘇燦不管活著還是死了,想法永遠都這麼特立獨行。
接到城外的稟報,劉達春冷靜地坐在帥位上,眉毛都沒動一下。邊關譁變,這是多大的事,關乎王朝命運,皇帝居然只派了個五品的文官過來安撫,瞧不起他們嗎?似乎不可能。那這個來的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副將常金道:「聽說這位沈大人跟咱們將軍是好朋友。」蘇燦在西雁關鎮守八年,這批將領都是跟著他浴血奮戰一路提升上來的,交情匪淺。
劉達春這才鬆動了臉色:「原來這樣。」譁變的消息傳出,京城沒有派兵來剿,卻派了已故將領的好友前來,看來對他們還是留有餘地,想以安撫為主。
另一名副將徐援道:「既然如此,那還是先把人請進來再說,探子說他只帶了五百兵丁護送,看來沒有惡意。」
劉達春點了點頭:「先接進來看看,探探他口風再說。」
幾人達成一致,立即派人打開城門,接沈越一行進關。
沈越一身文官打扮,眉清目朗,端莊挺拔,面帶微笑,西雁關諸將一看,頓生好感。來到將軍府坐下,眾人與沈越一一見禮之後,沈越看看沒有旁人,開門見山地道:「諸位都跟蘇燦同甘共苦多年,是過命的交情,從前他每次回京,都會跟我講很多你們的事,聽得我也熱血沸騰,恨不能跟你們一道,在邊關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眾人一聽,都覺得這人不愧是蘇燦生前至交,是個很夠朋友的人,劉達春道:「我們都是粗人,建功立業是想的,升官發財也是想的,青史留名什麼的,那要看文官怎麼動筆桿子了。」
沈越微笑:「諸位都是青年從軍,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征戰沙場多年,功勳卓著,史官只要秉公辦事,一定得為諸位將軍善言。」
眾將互相看看,神情不由放鬆下來,徐援道:「還是沈大人明白道理,知道我們的不易,不像那些朝中大老,一個個只會頤指氣使,不把我們這些邊關小將放在眼裡!」
沈越笑道:「那些人也是有的,不過皇上還是更喜歡你們這些真刀實槍、扎扎實實拚打出來的將領,尤其是蘇燦每次回京述職,都會把你們的功勞渲染到十足十,皇上對你們其實一直是很關注的。」
諸將喜動顏色,常金最是心直口快,大聲道:「蘇燦跟我們那是沒的說,他死的時候你沒看見,全軍上下哭得都跟死了娘老子似的!」眾人想起蘇燦,都是一陣難過。
沈越按了按胸口微微震動的靈玉,強笑道:「他肯定也捨不得大夥兒,我跟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同骨肉,他每次跟我說起你們,也都當大家是親兄弟一般,每個人的事他都惦記著。」剛才各人都報過名字,沈越記性很好,轉過頭來對徐援道:「徐副將,蘇燦說你是個大孝子,每年的假一定都用在回家探望娘親上,我來的時候路過安州,順便去看過你的母親,她老人家身體健康,家裡兒孫們也都孝順,叫你不必操心,她還託我給你帶了一雙棉鞋,是老人家親手做的,回頭我給你送去。」
徐援大出意外,感激地站了起來:「這……這可真是多謝了,我娘她,身體還硬朗吧?她有老寒腿的毛病,不知今年疼得重不重。」
沈越道:「之前蘇燦跟我說過這事,我出京前去找太醫打聽過,討到了一副好方子帶著,在安州已經交給了你弟弟,希望能對老人家有用。」徐援大為感動,連忙道謝。
沈越又對劉達春道:「去年你弟弟跟人發生衝突誤傷人命,被判死刑,在尹州關押,蘇燦一直掛心著這件事,恰好我們一個朋友外放到尹州,蘇燦託他關照此事,上月那個朋友來信說,已經重新審過案子,判定你弟弟是不堪惡霸欺壓,才動手反抗,後屬失手殺人,而那人惡行昭著,早該懲處,所以將你弟弟的死刑免去,只判了十年勞役,且發還原籍肅州服刑,現在大理寺的核准批文已經發下,年前他應該能回到家鄉了。」
劉達春心中一震,他為此事不知費了多少心思,只因弟弟殺的人頗有背景,他一個邊關副將,在豪門面前人微言輕,一直難有結果,不料蘇燦竟然早就託人幫他辦事,現在他雖身故,事情卻還是辦成了,這份大大的人情,怕只有著落在沈越的身上還了。他看一眼沈越,這人跟蘇燦一樣,都是京城公子哥兒出身,他們結交的,大都是身家顯赫之輩,跟他們這些人大不相同,蘇燦常年不在京,若說這件事能夠辦成,多半還是靠了這位沈大人的力量。
沈越又與諸將一一攀談,對每個人的性情身世瞭若指掌,說起話來讓人倍感親切,雖然才初次見面,感覺上跟多年老友沒什麼差別,細想起來,一定是蘇燦曾跟他詳細說過大家的事,這也證明兩人之間的情誼確實非同尋常。
不知不覺間,諸將已經把沈越當成了自己人,常金接到劉達春的眼色,突然開口問道:「沈大人,這次我們不聽朝廷的命令,聚眾譁變,難道皇帝沒有派你來興師問罪嗎?」
沈越一怔:「你們只是不滿陳裕大將軍的不當指令,不肯奉行,哪裡算得到『譁變』這麼嚴重?」
諸將都大出意料之外,齊聲問:「皇上這樣認為嗎?」
「不算我們是譁變?」
「沒有派你來治我們的罪嗎?」
沈越嚴肅地道:「我只知道三皇子不聽諸將勸阻,執意去偷襲敵營,結果失陷,鎮國大將軍陳裕急命你等前去營救,結果因敵人早有防備,三次營救都無功而返,我方將士反而死傷慘重,陳將軍不顧事實情況,嚴令你們不顧一切代價救回三皇子,結果激起兵士憤慨,不肯從命,於是皇上命我前來調查情況,便宜處置,如此而已。」
諸將聽完,面面相覷,都鬆了一口氣,聚眾譁變,實屬重罪,這次的事件雖是不得已而為之,但之後的事大家誰也沒底,各人的親人家屬都在地方,萬一朝廷追究起來,牽連多多,那是誰也不想看到的。
劉達春又問:「三皇子還沒救出來,他們不會是想讓我們再去拚命,等救了人再殺我們個回馬槍吧?」
沈越正色道:「我來之前,皇上曾單獨召見,親自說過不追究你們的責任,諸位都是為朝廷為百姓鎮守邊關立有大功之人,是國之棟梁,豈能因為一件意外而有損毀。」
「哦?皇上說三皇子被俘是意外?」
「沒錯,知子莫若父,皇上對自己的兒子當然了解,三皇子心高氣傲,做事常常一意孤行,不顧後果,皇上本來是想讓他到邊關艱苦之地歷練歷練,當然,這也是他外祖陳裕大將軍極力遊說的結果,沒想到三皇子在這裡仍然不改莽撞的脾氣,現在出了事,為救他已經折損了上千人,實在不能怪罪到你們頭上。」
常金一拍大腿:「就是嘛!還好這個皇帝老子還沒老糊塗!」
沈越哭笑不得:「陛下今年才三十五歲,哪裡老糊塗了,常副將以後說話可要謹慎些好。」
常金咧了咧嘴:「嘿,他才三十五啊,他兒子都快十八了,我還以為他挺老了呢。」
富貴人家大都早有姬妾,兒女自然也生得早,何況是皇帝,沈越不再跟他扯這個話頭,轉而說起如何妥善安置傷兵,撫恤陣亡將士,這正是諸將一直關心的事,大家討論了一個多時辰,才擬定初步方案,命文書細細寫了,明天交給沈越,他派人直接送回京城,請求聖裁。
沈越又提出去探望受傷的將士,他帶來的五百兵士裡面特意選有十幾位經驗豐富的軍醫,還帶來了許多邊關緊缺的藥物,現在都派上了用場,大家忙忙碌碌,不覺已到天黑,劉達春派親兵護送沈越回到將軍府,這裡從前是蘇燦住的,雖然他去世已有半年,但因為朝中關於接任的將軍人選始終定不下來,所以並沒有被別人占用,蘇燦屋裡分毫未動,一切都保持著他生前的樣子。
親兵把沈越送到之後,回稟道:「沈大人請先沐浴休息,劉將軍說一會兒等他忙完了就趕回來給沈大人設宴接風洗塵。」
沈越望著牆上蘇燦的一把劍正在傷感,聞言道:「不必了,還是請劉將軍先忙安置傷兵的事,我也不是外人,不用那麼客氣,簡單飯菜送來就好,今天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親兵不敢作主,忙派人去請示劉達春,這邊沈越已經簡單洗沐之後,命人去拿了些普通士兵的飯食,很快吃完,屏退親兵,熄燈休息。
劉達春聽到彙報,對這位沈大人更加刮目相看,對他的話也信到了八九成,決定放棄對峙,靜觀其變。
沈越靜靜躺在床上,握緊胸前的靈玉,輕聲道:「小燦,這是你的屋子,我終於看到了你生活過這麼久的地方,還躺在你的床上,你高不高興?」
靈玉微微震動,蘇燦已經脫身出來,在床上翻了兩個跟頭:「當然高興!你知不知道,我想過無數次你躺在我的床上,嘿嘿,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沈越臉上微紅:「你還能有什麼正經事兒!」
蘇燦飄到他臉前,緊緊貼住他的額頭,以便讓他能更準確地體會到自己的存在:「錯,我做別的事當然都是一本正經,只有想你的時候才不正經!」
沈越的臉越發熱了,一時心中情動,低聲問:「那你想怎麼做?」
「我要……」蘇燦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渴望,一時頭腦發熱,運起靈力鑽進了沈越腦中,控制他的思維,把自己曾經對他做過的,或者一直想做而沒敢做的激烈情事重新演練一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這樣、那樣、再這樣、再那樣……
黑暗的室內,只看得到一個人的身體在輾轉反側,激動地喘息、呻吟,忘情低喃:「小燦……小燦……啊……」
充滿深情的低語在空寂的室內低徊,在這深秋的夜裡,分外淒迷。
天快亮了,蘇燦懊惱地趴在沈越胸前,拚命為他順氣,一夜癲狂,他忘了自己是鬼,不會感覺到累,而沈越卻還是肉體凡胎,受他的操控無法自制,激情之下連洩十數次,險些精盡人亡!
「小越,小越,都是我不好,你醒醒,你快醒過來!」看著愛人慘白的臉色,蘇燦恨不得用頭去撞牆,他昨晚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已經想他想得太久,忍得太辛苦,一直想冒險進入沈越的腦中,讓他能真實感受到自己的激烈情緒,跟著自己一起享受快樂,縱情歡愛,卻沒想到這種方法對沈越來說傷害如此之大,現在他已經悔之無極。
沈越終於慢慢睜開眼來,綻開一絲微笑,在心中對蘇燦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昨晚你開心嗎?」
蘇燦用力打自己的頭:「開心,太開心了,我真是禽獸,把你折騰成這個樣子!我不是人!」
沈越微微苦笑:「你本來就不是人啊……」
蘇燦慚愧,縮小成一個雞蛋大的光團,貼在沈越臉上,嗚嗚地哭:「我不是人啊,真的不是人,為什麼我不是人呢?昨晚做了那麼多次,差點害死了你,可我還是不滿足啊!」
沈越的臉色終於發青了,揮手彈開他:「做了十幾次還不滿足,你真是瘋得可以,我可不能奉陪了。」想想要是真的精盡人亡在這裡,在邊關帥府,在蘇燦床上,那……那他真是做鬼都沒臉出現了……
蘇燦撞在牆上,又彈回來,頑強地貼回沈越臉上:「不對,是我的話沒說清楚,我不是心理不滿足,而是身體不滿足──也不對,我沒有身體,唉,該怎麼說呢?」正因為沒有身體,所以做再多次也不會覺得滿足,他一直一直地糾纏沈越,惶恐地想找到從前兩人靈肉融合、無比快樂的感覺,卻總也找不到,他不甘心,一次一次地嘗試著,直到沈越再也無力配合,滿身大汗,精盡虛脫。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訴說,沈越心疼地把他捧在手心,塞回胸前的靈玉裡:「你先靜一靜,養養神,昨晚那麼瘋狂,一定耗損了不少元神。」
蘇燦見他這時候還關心自己,越發難過起來,嚎啕大哭:「好小越,都怪我,不該這麼早死了,更不該變成鬼還不肯放過你,一直糾纏在你身邊,可是我、我、我真的捨不得你……」
沈越歎了口氣,把靈玉捧在掌心,湊在嘴邊輕輕親吻:「好啦,好啦,我都知道,我一點都沒怪你啊,戰死也不是你願意的,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其實你的鬼魂能來找我我才高興,要真是永遠見不到你,我還不如也死了痛快!」
蘇燦急忙阻止他:「不不不,小越,你不能死,時候還沒到呢。」他哽咽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下來,靈玉的光芒緩緩流轉,補充著他流失的能量。沈越知道他半天之內是不會再出現了,輕輕歎了口氣,強撐著身體爬起來,盡可能收拾好床上,那些令人臉紅的痕跡昭示著昨夜的瘋狂,然而並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跟蘇燦在一起,所以萬一被人發現,他哪裡能夠解釋?
沈越搖著頭,拄著痠痛的腰,慢慢換下床單,從櫃中取出新床單換好,所有弄髒弄亂的地方都整理一過,可以換的都換過乾淨的,不能換的儘量弄乾淨。好在蘇燦的屋裡找什麼都很方便,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想到這個,沈越突然一愣,昨晚太累沒怎麼注意,現在就著晨曦細看房中陳設,果然跟自己的臥室一模一樣,連放東西的櫃子都在同一個位置,打開後床單衣服放置的部位也是完全一樣。
「小燦……你這個傻瓜……」沈越坐倒在床邊,忍不住掉下兩滴眼淚。
第一章
秋風颯颯,一行大雁排著人字形的隊伍從高空飛過,淡淡卷雲之下,是蒼茫的大地,暮色漸深,一隊長蛇般前行的隊伍停駐下來,開始安營紮寨。
帳篷的縫隙裡不時吹進冷風,引得燭火跳動不定,映得桌前一人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手中握著一件東西,正閉目養神,帳篷的門簾一挑,進來兩個親兵,送來洗漱的熱水和飯菜。
「沈大人,再走兩天,就到西雁關了。」一個親兵道。另一名親兵要服侍沈大人更衣洗漱,被他溫和地拒絕了。
「我自己來就行,你們去休息吧,今天趕路多,大家都辛苦了。」
他向來不喜別人服侍,兩名親兵已經習慣,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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