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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二
以印尼作為方法/張正(「燦爛時光」東南亞主題書店負責人、前《四方報》總編輯)

這些來自印尼的人
因為這本書,我算了算自己認識的印尼人。
最初照顧我父親的看護工阿麗,來自印尼。她中文流利,清楚掌握所有韓劇的劇情,而且燒得一手好菜。
後來的看護Jumaenah,也是來自印尼。她的中文不好,不會煮飯,但是年輕力壯個子大,搬動起行動越來越不方便的父親輕而易舉。而且她很愛笑,用笑聲化解病人的無理取鬧。
開朗愛笑的,還有南洋台灣姊妹會的創始會員洪榮細。榮細是結婚來台的印尼華人,總愛揶揄自己一點都不「細」。圓滾滾的榮細,笑起來像女版彌勒佛。幾年前我和就娣紀念中心執行長李三財合辦「五語+N學堂」,鼓勵台灣人學習東南亞語言,也鼓勵新住民上講台當老師,榮細當然是不二人選。
2006年,我受已故成露茜社長之命開辦《四方報》,初期只有越南文版,不過我也因此認識了一些「同業」:在台灣辦印尼文雜誌的曾國榮和譚雲福。他們都是印尼華人,赴台求學,畢業後定居。憑藉著通曉印、台雙邊的文化優勢辦起雜誌,左右逢源,銷路極佳。
2011年,《四方報》多了印尼文版,來上班的編譯葉又珊,同樣是印尼華人。不過她不是留學生,而是在印尼排華風暴中遠嫁來台的新住民。又珊戴著一副眼鏡,白淨瘦小,輕聲細語,給人一種謹慎的感覺。
另一位高䠷得不尋常的《四方報》印尼編譯丁安妮,則是以另一種路徑來台定居:先在台灣某安養院當看護,後來與安養院一位阿公的兒子相戀結縭。瘦高的丁安妮,一副模特兒骨架,現在除了繼續擔任編譯之外,也兼職主持廣播,偶爾拍拍戲、上上電視節目。
2014年,我和朋友們開辦「移民工文學獎」,向印尼、越南、泰國、菲律賓的移民及移工徵稿,其中以印尼朋友來稿最為踴躍。獲獎者之一Erin,原本是位印尼牧羊女,來台灣照顧阿公。外籍看護工的行動不自由,身體被禁錮,但是透過觀察、閱讀與寫作,Erin讓自己的心靈自由。
「Reading makes me free.」(閱讀讓我自由)是Erin在受訪時說的話,這句話給了我靈感,促成2015年的東南亞主題書店「燦爛時光」,我希望打造一座充滿東南亞書籍的空間,提供異鄉人閱讀,讓他們得到心靈的自由。
沒想到「燦爛時光」的成立,也讓Erin有了靈感。
Erin和同鄉在網路上組成的文學社團FLP,有幾十位成員,包括另一位移民工文學獎得主Nanik,以及擁有中文筆名的王磊和李安等等「移工文青」。他們平時不易見面,但是透過網路彼此切磋,甚至集結文章自行出版。
看到台灣人在台灣成立以東南亞書籍為主的書店,這批「移工文青」得到啟發,組織了「印尼閱讀推廣聯盟GEMAS」。他們預計返國之後,分別在各自的鄉村設立小型圖書館,讓知識在鄉村扎根。

不可能讀完的etc.
從華人到印尼人,從移民、移工到留學生,算一算,我還真認識不少來自印尼的人。加上就讀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時期,曾經讀過一些文獻資料,我以為自己算是了解印尼,不過讀完這本《印尼etc.:眾神遺落的珍珠》後,才發現我還差得遠。
如同本書作者皮莎妮所說:「當好大喜功的民族黨領袖蘇卡諾宣布印尼獨立後,他解放的是個不具完整實體的國家,僅憑想像統一了『表面上擁有共同歷史和少許共通文化』的一大片破碎島嶼。」
印尼橫跨三個時區,擁有兩億四千多萬人口,包含一萬七千多座被海洋隔離的島嶼,豈是認識幾個人就能完全理解,也不是蘇卡諾喊一聲統一就能統一的。
地理上的阻隔,是統一的根本障礙,畢竟再強大的帝國,也敵不過變幻莫測的海洋。不論是古代的室利佛逝、滿者伯夷,抑或近代的西方殖民帝國荷蘭、橫掃西太平洋的日本,都只能在表面上統領這一大片破碎島嶼,或者以商業機制鬆散地串連彼此。統一政權之下的數百個民族,仍各自過著自己的日子。
就算是滲入人心的宗教,也沒能一統江湖。在台灣多了二十幾萬名印尼移工之後,我們總算比較了解印尼是伊斯蘭教的國度,知道稱作穆斯林的伊斯蘭教徒不吃豬肉。然而,印尼雖是全世界穆斯林最多的國度,但古老的印度教與佛教,仍在印尼占有一席之地。最顯眼的標誌,即是世界最大的佛寺「婆羅浮屠」,與東南亞最大的印度教寺廟「巴蘭班南」。
而隨著西方殖民者而來的天主教與基督教,也在此與伊斯蘭教分庭抗禮,各據山頭。例如松巴島上的居民,信奉的就是基督教。不過,在各個宗教山頭底下真正牢不可破的,是各族群內部傳承千年的民間信仰與鬼怪傳說。同樣以松巴島為例,作者皮莎妮發現,名義上信奉基督教的島民,骨子裡更相信古老的馬拉普教(Marapu),「這個崇拜萬物的傳統宗教讓島民相信,他們觀察一隻雞的內臟所獲得的啟示,要比閱讀《聖經》來得多」。
彼此不同,但並不阻礙印尼各島之間的往來。作者寫道:「印尼群島擁有許多不同的封建領地,各地居民從不認為自己歸屬於某個領土完整的大國。然而,由於商人頻繁往返於各島,世居島上的小老百姓變得樂意包容與接納彼此的差異,養成一種『幾近調情的好客態度』,這些島嶼也成為誘惑外來者探險的地方。」
倒是語言上的統一,因為搭上現代傳播科技的便車,顯得快速許多。印尼語是一九四五年印尼建國之後,以馬來語為基礎新發展出來的新語言,地位類似中文的「國語/普通話」。在中央政府的刻意推廣之下,印尼語透過電視與廣播,跨海傳送到各個獨立的島嶼。這也替精通印尼語的作者皮莎妮鋪了路,讓她暢行印尼大大小小的島嶼。
不過,說是「暢行」,恐怕言過其實了。
皮莎妮還是得面對永遠不準時的公共運輸,被擁有「幾近調情的好客態度」的印尼友人頻頻滿不在乎地放鴿子。幸虧皮莎妮同時具備記者的好奇心、學者的分析能力,以及人類學家的耐心,就算被放鴿子,也總能心平氣和地蹲在屋簷下,和印尼婦人一起剝豆莢、閒磕牙,自得其樂,總算完成了這部非常人所能完成的印尼歷險記。

真實的印尼
作者皮莎妮對於印尼各地難以理解的風俗習慣,雖然仍不免以西方現代社會的窺奇角度切入,但仍十分寬容地為其解釋。唯獨對於國際經濟專家一致看好的印尼經濟前景,頗不以為然。
印尼地處熱帶,物產豐饒,隨便在土裡丟幾粒種子,就能有吃得飽的食物。在遼闊的偏鄉,居民也能靠著出售棕櫚油、橡膠、乾椰肉、肉豆蔻、丁香等農作物,賺到足夠的生活費。「但他們尚未養成儲蓄、投資的概念。」皮莎妮這麼認為。
皮莎妮的看法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她真正和當地居民攪和、生活在一起。當她在雷里雷夫村時,和她一起烤婚禮蛋糕的印尼媽媽,指著另一位把玩新型手機的妙齡女子,三姑六婆地說:「看到沒?他們家把全部的土地賣給採礦公司以後拿到一大筆現金,於是就蓋了棟新豪宅。這本來沒什麼,可是他們後來又拿信用卡買了五台摩托車,而且不是普通車子哦,是一台兩千萬盧比(約台幣六萬元)的拉風車呀,接著又買了三支手機,結果不到兩年他們就沒有飯可吃,也沒有地可種了,還欠了一屁股債,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有別於不斷自嘲、通篇慵懶隨性的文筆,皮莎妮在此處顯得嚴厲。她指責經濟專家只談印尼年輕勞動人口眾多的「人口紅利」,卻不提「三分之一年輕人全然不事生產,五名成年人當中有四個人沒有銀行帳戶」。
她點名智庫機構麥肯錫全球研究所吹捧印尼經濟前景的報告,指出該報告所徵詢的七十五位專家,包括九位印尼內閣部長、兩位大使,加上經濟學家和企業老闆,「我很好奇當中有多少人了解雷里雷夫這類村子的人口紅利」。

學然後知不足
大概很難有第二個外國人,能像皮莎妮這麼細緻地描述印尼。
她精通印尼語,在印尼擔任過路透社的記者,以及衛生組織的研究員,為了這本書,又特地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周遊列島。前前後後與印尼相處了二十幾年,跑遍印尼的大城小鎮、窮鄉僻壤,最後,她以「壞男友」比喻印尼。是呀!對於情人的迷戀與憎惡,往往同時存在。而對皮莎妮來說,印尼這個情人,也的確是善良與邪惡、古典與現代的綜合體。她說:「我已經接受了一個事實:印尼還存在著許多我永遠不會了解的生活和事物。」
回想我身邊和印尼相關的人,每個人,都是牽引我了解印尼的一條線索。但深究起來,透過每一條線索所找到的答案,反倒都提示了我對於印尼的了解有多麼匱乏。
認識世界,不也是如此?知道得越多,才知道自己所知的有多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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