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太多會被說是修女，穿太少會被說是妓女」

也許是因為生長在相較歐美保守許多的亞洲社會，對於近年興起的「解放乳頭」（Free The Nipples）運動的想像，好像只停留在一個「遙遠的社群話題」，跟生活的關聯不大，沒有太深刻的感觸。直到我看到義大利時尚KOL Chiara Ferragni在今年二月於Sanremo音樂節中的演講，才真正體會到，這個運動不只是和女性有關，而是關乎每一個獨立個體的權益。

2023年義大利時尚KOL Chiara Ferragni出席Sanremo音樂節，總共換了4套禮服，這是其中2套「無恥之裙」（The Shameless Dress）與「牢籠」（The Cage）。

（圖片來源：Chiara Ferragni IG The Shameless Dress、The Cage）

其實在時尚領域中，穿著露點的服裝根本不算什麼新鮮事。Yves Saint Laurent 先生用透視裝衝擊1960年代的高級訂製世界，超現實大師品牌Schiaparelli以黃金乳頭展現人體的自然之美。Pretty Ugly的乳頭胸針，則帶來可愛俏皮的裝飾樂趣。伸展台上的模特兒們，因為不穿內衣得以讓服裝布料更服貼完美地呈現其特質。但是，只要一離開所謂時尚展演的場域，女性的乳頭似乎就成了某種禁忌，某種被外界用來對女性指手畫腳的媒介。

近年備受熱議的相關話題，就是女星Florence Pugh在IG上傳了自己穿著桃紅色薄紗禮服的照片，引來部分網友的批評。事後她發文反擊，「成熟一點吧！請尊敬他人身體，尊敬所有女人，相信我，這樣人生會好過一點，不要為了兩個乳頭就崩潰......」一席話看來鏗鏘有力，但呈現出的卻是「解放乳頭」運動的緩慢進展。明明從2015年運動開始至今，許多女明星和超模們就不斷用實際行動力挺身體自主權，包括追蹤者眾多的Kendall Jenner、Bella Hadid等人，無論是隨著坎城影展的女權運動或是在日常街拍中大方激凸、穿透視裝露點，她們無所畏懼的展示自己的身體，卻好像總是無法讓批評者閉嘴。

今年二月，義大利相當有代表性的Sanremo音樂節邀請到時尚KOL Chiara Ferragni出席，當天她身穿Dior為她訂製的4套服裝，分別以裸體身軀圖樣、標語披肩、透視蓬裙、負面留言印花作為每一套的主題，彰顯女性身體自主權當下面臨的種種問題。她在活動上發表演說：「我們無法在自己的身體裡自由生活，穿太多會被說是修女，穿太少會被說是妓女。」更以一個媽媽的身份對年輕的自己和所有女性說：「不要害怕做你自己的後果，請不受限制地做女人吧！告訴你自己，告訴你的朋友，並向全世界大聲疾呼，這樣事情就會有所改變。」

Chiara Ferragni出席Sanremo音樂節的另外2套Dior訂製禮服，左邊「仇恨之裙」（The Hate Dress）上繡著她IG貼文底下的仇恨言論、右邊「宣言之裙」（The Manifesto Dress）的白色披肩上的字為「自由思考」的意思。

（圖片來源：Chiara Ferragni IG The Hate Dress、The Manifesto Dress）

其實Chiara Ferragni一直以來在IG上分享的各種日常造型就經常遭受批評，尤其是關於「露點」、「暴露」的指責，更是在她生了孩子之後越演越烈。即使是有著「地表最強」稱號的時尚KOL，Chiara依舊無法避免在時尚場域之外盡情展露身體後所面臨的抨擊。從她身上明顯可以看出，一個女性從出生到經歷各種身份的轉換，都被要求該符合某種規範。但這種規範究竟要捍衛什麼？難道有任何人的權益會因為女性的乳頭而被侵犯？

1960年代Yves Saint Laurent 先生用透視裝衝擊高級訂製世界。

（圖片來源：Musée Yves Saint Laurent Paris）

在資訊爆炸的社群時代，不難理解某些人擔心未成年的網路使用者會輕易被餵養大量的色情資訊，但如今都是AI盛行的年代，對於裸露標準的判斷我相信應該能做出更全面、安全的設定。而回到時尚領域，即使露點被視為藝術展現的一部分，但像是Dior的Maria Grazia Chiuri、Jean Paul Gaultier、Schiaparelli創意總監Daniel Roseberry等人依舊持續透過設計宣揚身體自主權，希望能把這個時尚領域裡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延伸至生活中實踐，讓每個獨立個體展示自我的行為都能被尊重。

也許就像Chiara演說裡那句「向全世界大聲疾呼，這樣事情就會有所改變」，唯有不斷地重複嘗試、重複對話與突破，才有可能真正迎來徹底解放的那一天。而這個解放將不會只是解放乳頭，而是建構在互相尊重與理解之上的自我解放。

Pretty Ugly乳頭胸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