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食堂》作者小川糸最新作品
※已改編同名日劇,由知名女星仲里依紗領銜主演
※文風丕變,小川糸最大膽的轉型之作,全日本熱賣15萬冊
一起吹著海風、踏著沙灘,
感受生命中所有美好。
就會知道:
能夠被生下來,真的是一件最幸福的事!
因丈夫行蹤不明而傷心不已的瑪莉亞,獨自前往曾和丈夫聊過、位於沖繩縣南方的一座心型小島。
在那裡,她不期遇見了助產院的院長鶴田龜子,出乎意料地被告知已有孕在身。成長期間完全不知親情為何物的她,對於意外發現體內正孕育著新生命一事感到不知所措。
她遇到了在助產院工作的越南人香菜小姐、產婆艾蜜莉、旅人沙米和孕婦艷子女士等。在這些島上個性分明的朋友以及美麗大海的圍繞之下,她逐漸面對了孤獨的過去,迎頭走向全新的美好未來。
這是一部描寫生命的誕生與再生的小說。
作者簡介:
小川糸 Ogawa Ito
熱門療癒電影、暢銷小說《蝸牛食堂》作者。日本清泉女子大學日本古代文學畢業。二○○八年以《蝸牛食堂》榮獲Poplar第一回小說大賞,以及二○一一年義大利Premio Bancarella獎,二○一○年改拍成電影,由知名女星柴崎幸主演。
除了作家的身分外,自二○○四年起,以「春嵐」為藝名和知名音樂人濱田省吾,合組了「Fairlife」音樂製作團隊,擔任作詞人。著有小說《蝸牛食堂》、《喋喋喃喃》、《家庭樹》、《趁熱品嚐》及繪本《瑪德琳和魔法點心》、散文《歡迎光臨地球食堂》等。
官方網站「糸通信」:www.ogawa-ito.com
譯者簡介:
李美惠
輔大英文系、輔大日文系及日文所畢,專攻平安朝古典文學。曾至橫濱菲利斯大學日本文學研究所交換留學。喜歡旅行,正好以翻譯為業,享受生活於動靜之間。譯作包括《龍馬行》、《獄門島》、《自然系美人曆》、《唐草人偶》、《在白色房間聽月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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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後來,告別了說要和啾噗去散步的長老,我就和老師、香菜小姐及沙米四人走向鶴龜灘。天空是一望無際鮮豔至極的粉紅色,彷彿正要去參加舞會而抹上胭脂。波浪就像把極光捲進裡面似的,邊閃著彩虹的光輝,邊在海面上嬉戲。
現在或許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訴大家,因為他們都已經這樣接受我了。我再也受不了一直隱瞞事實了。拚命抱著不敢對任何人說的祕密而瑟縮著身體,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可恥。
我鼓起勇氣,為了讓走在最後面的香菜小姐和沙米都能聽見,我刻意以較平常大的音量說:
「其實我是棄嬰。」
明白說出來的瞬間,以往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種種情緒就倏地往外湧出,像洪水一般幾乎吞噬了我。始終無法接受自己是棄嬰這件事的幼年時的自己正皺著臉嚎啕大哭。我勉強冷靜地開始敘述,彷彿說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的人生。
「才剛出生就被丟在教堂門口。所以真正的生日或許並不是今天。」
可是才講到這裡,我的情緒就爆發了。既痛苦又難受,連呼吸都沒辦法。我拚命忍耐,稍微暫停,並對另一個年幼的自己說:「今天絕對不能哭,因為現在要是哭,就輸了!」我內心正在天人交戰的時候,老師、香菜小姐和沙米都認真地守護著我。他們不會摀住耳朵,一定會聽我說到最後吧。我繼續說:
「兩歲之前被安置在育幼院,接著在設施裡成長,後來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被收養。養父母的親生女兒在海邊發生意外過世了……所以也要我絕對不能接近海邊。後來我也被迫和那女兒一樣學芭蕾舞,可是我很不喜歡。不只是這樣,我從頭到尾就像是那女兒的翻版。要是做出和那親生女兒不一樣的事情,他們就會說『她不是這樣』,而且立刻就哭了。那一直讓我很痛苦,我明明是我呀……」
面對著海,我竟不可思議地勇敢說出事實,或許我早就想告訴大家了。老師、香菜小姐和沙米只是靜靜地側耳傾聽,對我的話不作任何評論。
「十五歲的時候終於有了喜歡的人。那時候我好高興、好高興,瞞著嚴厲的養父母偷偷去看電影或外宿,才知道自由原來是這麼回事。於是十八歲就離開養父母家開始和他同居。兩個人都很想要孩子,可是卻一直沒懷孕。然後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我完全被打敗了。人生中竟然兩度成為棄嬰。」
沒辦法好好做個總結,我最後故意亂說。直到剛才都還洶湧不定的海面現在就如沉睡般寧靜。天空溫柔地俯看著大海。大海和天空總是這樣彼此凝望,然而卻絕對不可能有交集,真是太可憐了。
「我早就覺得應該有什麼……」
一直靜靜聽我說話的老師望著海的另一邊輕聲說。她把綁在後面的頭髮放下來了,所以魔女似的花白長髮正迎風飛舞。
剛才一起聽著我敘述的沙米和香菜小姐現在站在離我們有一點距離的地方,正丟著木棒嬉戲。或許是刻意避開,好讓我和老師單獨談談吧。啾噗大概也跟著回到鶴龜灘了吧,聽得見牠的叫聲隨風飄來。
老師靜靜邁開腳步,我跟在她背後逐漸走到海岬那邊,有許多大石頭,像極了顏色、形狀都很詭異的擺飾品被隨意散置在海邊。
「瑪莉亞將,妳覺得被生下來幸福嗎?」
老師撿起散落在腳邊形狀奇特的貝殼,同時沒頭沒腦地問我。這問題我沒法立刻回答,因為小時候太多痛苦的經驗了。回顧自己的人生,實在無法肯定一切。
「我是棄嬰,所以『沒有母親』這件事就已經讓我很悲傷了。」
這是我真正的感覺。這時,老師目光炯炯地回望著我說;
「怎麼會沒有!妳也有肚臍呀,不是嗎?那就是有人把妳生下來的證據,是妳在母親子宮受到十個月又十天保護的證據。我想妳媽媽一定是很努力、很努力,同時還要忍著痛,才把妳生下來的,因為生產絕對沒有輕鬆的。而且瑪莉亞將妳自己也很努力被生下來的。一定是妳一點一點把自己的頭塞進媽媽狹窄的骨盆,依自己的意思邊轉動邊努力被生下來的。」
「可是這些哪能確定?說不定是用剖腹產的,也或許打了無痛分娩針。」
雖然我覺得自己有點強詞奪理,但還是忍不住反駁。
「也是啦,不過妳媽媽無法養育妳,一定有她的苦衷吧。」
「可是我絕對無法了解拋棄剛出生嬰兒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想的。雖然老師說她無法養育我一定有她的苦衷,但也可能是因為發現的時候已經不能墮胎,只好生了再丟掉。」
我說著說著,感覺一股岩漿般的憤怒湧了上來,直衝出我的身體。或許我以往一直把這股巨大的情緒鎖在心裡某處吧。憤怒猛然膨脹,我一直拚命忍耐,但豆大的淚水還是啪搭啪搭地從兩頰滴落。我握緊拳頭。
「可是,瑪莉亞將好歹並不是被丟棄在腳踏車車籃或廁所裡吧?是好端端地放在教會屋簷下方呀。溫柔的人才會想到那樣的地方,怕妳感冒而選擇暖一點的地方。光從這點來看,我就覺得妳媽媽很溫柔。之前大概跟妳提過,很多小孩在出生之前,連名字都還沒取就被殺死了。」
「可是……」
我拚命等著奪眶而出的眼淚止住。
「不知道母親是誰和沒有母親是一樣的情況吧!」
我已經搞不清楚這股忿怒是針對老師,還是針對當年拋棄自己、甚至不識得面貌的母親。老師等我大致止住哭泣之後,又繼續說:
「的確可能是這樣,可是如果瑪莉亞將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就被墮胎,那就看不到這麼美的夕陽,也吃不到好吃的飯,更無法遇見我了呀。所以我非常非常感謝瑪莉亞將的母親,因為她把妳生下來了。妳媽媽沒養育妳長大,的確失去做母親的資格,但有人在冷天中順利發現妳這個嬰兒,有人在育幼院幫妳換尿布,妳有幸和供妳上學的養父母相遇,又和喜歡的人邂逅並和他戀愛,後來有了家庭也結為夫妻,現在妳肚子裡又懷了他的寶寶,不是嗎?這實在太幸運了呀!瑪莉亞將真是個幸運的人。只要時間上稍有差池,就不會是這種情況了。因為懷孕真的是很神祕的事情,簡直就是奇蹟。」
「可是不管從旁人的角度看起來有多幸運,我一直是既痛苦又悲傷。因為我從來沒被任何人擁抱過!」
「就連妳先生也沒有嗎?」
「有是有,但那意義是不一樣的。我剛指的是母親。而且,就連養父母也……」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像個孩子似地哭出聲來。其實成為安西夫婦養女的時候我很高興,以為終於可以要人抱抱我了。但他們卻不把我視為個人,只是把我當成死去女兒的替身,不管在我多難過的時候也沒想到要抱我。
「不管怎麼說,小孩是無法選擇父母親的。遇到好的父母親就很幸運,但要是遇到不好的父母親就一輩子辛苦。這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到底是做錯什麼事要受到這種懲罰,現在還落到這下場呢?」
潰堤而出且無法收拾的情緒讓我連站著都覺得難受,於是就在海灘上蹲下。一個大浪正好打來,牽動了我腳邊的沙。這時覺得側腹好像有點扭到。
老師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也蹲在我身旁,輕撫著我的背。我完全不理會,只是低著頭繼續哭。
「反正老師根本就不了解我的痛苦。老師蒙老天爺眷顧,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希望像老師一樣活得那麼堅強,也希望能像香菜小姐一樣樂觀進取,就連老是依自己步調行事的沙米我也很羨慕。結果卻只有我老是扯後腿,一無是處!」
我已經半自暴自棄了。既然要惹老師討厭,就乾脆讓她討厭到底好了。可是老師還是繼續輕撫著我的背。
「瑪莉亞將,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堅強嗎?還有,香菜小姐,嗯,妳知道她為什麼老是穿著越式旗袍嗎?」
老師冷不防地提出一連串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即使我心想「因為她是越南人啊」,但終究沒這樣回答。
「還有沙米,他是花了多少時間才能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呀!」
猛然一抬頭,看見沙米和香菜小姐現在已經改玩捉迷藏了。啾噗也加入他們,兩個人加一隻狗一起玩耍。香菜小姐高聲嚷著,她美麗的越式旗袍裙襬彷彿就要融入幽暗的暮色中。遠遠望著這光景,我激動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
「我呀,很容易悶悶不樂,沒耐心又膽小。」
「完全看不出來呀。老師無時不刻都保持正面思考,而且什麼都會,是個完美無缺的人。」
我把我一向的感覺直接告訴老師。老師聽了突然咯咯大笑。
「瑪莉亞將,妳太抬舉我了。就算我看起來什麼都會,也只是因為我比你們年長,因為我有很多的失敗經驗。而且妳有這種感覺,應該是因為我當時有和別人在一起吧。人呀,與獨處的時候相較之下,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變得比較好。如果喜歡那個人就希望對方能更喜歡自己,所以我一定也是這樣,和瑪莉亞將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會比平常更努力發揮。」
「事情才沒那麼單純……」
可是我和小野寺君一起生活的時候,的確也對垃圾分類之類的事情特別用心。不過這在程度上的差別實在太大,真丟臉。
「哎呀,活著總是有很多情況啦。」
老師像個少女似地迅速站起身來。因為我的緣故,老師的草鞋全沾滿沙了。
「現在大家都活得好好的不是很棒嗎?瑪莉亞將也是。我是指妳在這裡。」
我也哭累了,於是跟著站起來。兩個人聽著「唰唰」的海浪聲,過了一會兒,老師又緩緩地以紡紗般的溫柔語氣說:
「瑪莉亞將,從今以後妳一定要很幸福喲。」
「我這種人?」
「什麼『這種』?」
「因為我是垃圾呀。棄嬰就是垃圾。」
我才剛開口,老師的手就瞬間抬起。剎那間我以為要被甩耳光,趕緊反射性地避開,這時耳邊立刻聽見老師的聲音:
「瑪莉亞將,謝謝妳活到今天。」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整個人已被老師環在臂彎裡。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謝謝妳活到今天」。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但這回是高興的淚水。
老師的臂彎既柔軟又溫暖,和被小野寺君抱著的感覺有些不同,好像被鬆軟的果凍包住似的,好舒服、好舒服。
「我可不可以偶爾也叫老師『媽媽』?」
維持被摟住的姿勢,我用含糊的聲音問老師。
「當然呀。喜歡就叫吧。」
「謝謝。」
這麼說的時候,我又覺得側腹出現類似扭轉的感覺,而且比剛才還清楚。這一瞬間我忍不住大叫出聲。
「怎麼了?」
老師詫異地看著我。
「寶寶剛剛動了!」
我大聲這麼說,香菜小姐和莎米也跑了過來。我又驚又喜,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那是身體好似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的不可思議的感覺。啾噗也一副「到底發生什麼事」的模樣,興沖沖地跑過來。不一會兒,我的肚子就貼滿大家的手掌。
「真的在動。」
「我第一次摸到孕婦的肚子。」
「瑪莉亞將老是說『自己孤獨一人、孤獨一人』的,所以寶寶才會踢媽媽的肚子說:『我也在這裡呀!』」
「咦?是男生自稱的『我』字?」
「喔,不,我剛剛是隨口說的啦。」
老師連忙收回她的話。因為鶴龜助產院的規定是,寶寶誕生之前絕不能透露寶寶的性別,所以我也不知道肚子裡寶寶的性別。雖然老師的話讓我懷疑「或許是」,但目前還是覺得只要平安生下來就好,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啊,總有一天我也要在海裡游泳喲!」
我高舉雙手望著海平面的方向大喊。或許我一直都在嫉妒安西夫婦那個死後依然受到溺愛的女兒吧。明明有我在身邊,他們兩人卻永遠只聊著親生女兒的事情。或許就是這樣,我才會一直吃她的醋吧。
天色已經開始轉暗,皎潔的月亮出現在老師的右肩上方。
今天的月亮笑著,是咧嘴的笑,嘴巴像吊床似地大大向左右張開。我似乎連兩頰擠出來的酒窩都看得見。
但生日的事情還有續集。
走回母屋的路上,我情不自禁地對即將回家陪父母親過年所以要打包行李的沙米說了不該說的話。或許是因為我終於說出自己的心事,心情一下輕鬆了起來吧,一開始我的語氣的確有些輕佻。
「好好喔,有老家可以回。即使有些不愉快,總是有個可以回去的地方。」
其實這真的是無心之言,但沙米的反應卻很敏感。
「這什麼話,妳幹嘛用那種有點挖苦人的說法?」
平常總是笑臉迎人的沙米突然一反常態,滿臉嚴肅地把我頂回來。
「我沒挖苦,是事實呀。因為我這個棄嬰孑然一身,根本沒地方好回。」
我暗中祈禱別把沙米惹得更毛,同時說出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卻反而招來反效果。
「滿嘴『棄嬰、棄嬰』的,不必那麼引以為傲吧。」
「我哪是引以為傲呀。」
「不,瑪莉琳妳東拉西扯的,看起來妳就是一直緊扒著這件事不放,把這當成自我認同。」
這時香菜小姐插進來幫我打圓場:
「她沒那樣說吧。」
老師應該聽得見我們的對話,但卻不發一語,只顧著跟啾噗玩。啾噗和老師專注地彼此凝視,就像正以只有他們兩個才懂的語言交談著。和他們那種靜謐的氣氛正好相反,我們這邊拌嘴越來越激烈。
「首先呀,老是露出只有自己在受苦似的表情就教人不爽。」
「我可完全沒這意思。」
「就算沒這意思,可是瑪莉琳的態度表現出來就是這樣。」
「表情不開朗是因為天生如此,我也沒辦法。你幹嘛為這種事情生氣?我說我羨慕沙米你是好人家的孩子,有父母親,關係又好,這樣為什麼不行?更何況沙米本來就特別受父母親疼愛,不是嗎?」
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大老遠到這裡來接已經快三十歲的孩子了吧。沒想到沙米卻更厲聲說:
「我可完全沒批評過瑪莉琳的臉長得怎樣喔,而且我也不是因為想回去就回去的。」
「既然這樣就不必回去呀,不是嗎?」
「就跟妳說不能那樣!」
沙米不知道怎麼會氣成那樣,整個臉漲得通紅,接著就哭了起來。
「笨蛋呀,男生還動不動就哭。Dodetien!」
這下該香菜小姐迎戰。她最後比手畫腳說的那句越南話我雖然不懂意思,但從香菜小姐兇巴巴的模樣就可以充分了解,那一定不是什麼好話。香菜小姐情緒似乎還沒平靜下來,又繼續大罵:
「你既然是個旅人,那就早點出發進行你的環遊世界之旅啊!明明連護照都沒有。這種人就是所謂『自己號稱旅人』的人。」
「咦?原來沙米是這樣呀?」
我吃驚地喊道。
「多嘴!」
沙米大聲怒吼,又說:
「什麼意思嘛!每次都排擠我!艷子女士那次也……」
沙米剛起了頭,就用力吸了吸流出來的鼻水。鼻子下方還亮晶晶的。但即使如此,沙米還是繼續說:
「妳們以為艷子女士的事情我一點都沒發現嗎?」
話題突然轉到艷子女士的事情,我和香菜小姐都說不出話來,這時老師終於插手了。
「沙米,那件事不一樣,是因為我沒明說。」
「媽,妳別說話!」
沙米漲紅臉兇巴巴地說,接著甚至開始抱怨起香菜小姐做的菜。
「而且又不是任何東西都能放香菜!」
沙米兇巴巴地罵道。
「我只是以為大家都喜歡……」
連香菜小姐也開始啜泣起來,我也好想哭。這下沒辦法收拾了。大家都累了,而且事情變得太複雜,已經不知該如何收尾了。
「我說呀,不好意思,我很冷,所以要先回去了。你們難得有這機會,不如吵個夠吧?我覺得有時候毫無顧忌地說出彼此的意見也不錯。」
老師優哉游哉地丟下這幾句話之後,就帶著啾噗迅速走回樹屋那邊去了。
不可置信的是,我們三人的談話,或者該說是拌嘴,最後竟然一直持續到半夜。途中轉移陣地到沙米住的洞窟裡去,肚子餓了甚至還吃泡麵。
但還是沒平息沙米的怒氣,男女雙方拌嘴拌到最後都沒有交集。最後三個人都累垮了,我跟香菜小姐就客套地說聲「新年快樂」,然後就離開洞窟。
第二天沒見到沙米。沙米沒跟任何人道別就搭船回家過年了,只剩下我和香菜小姐留在鶴龜助產院。仔細想想,兒子都這把年紀了還特地大老遠來接他,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或許沙米也很痛苦。無法形容的鬱悶心情一直堵在我的胸口。
後來,告別了說要和啾噗去散步的長老,我就和老師、香菜小姐及沙米四人走向鶴龜灘。天空是一望無際鮮豔至極的粉紅色,彷彿正要去參加舞會而抹上胭脂。波浪就像把極光捲進裡面似的,邊閃著彩虹的光輝,邊在海面上嬉戲。
現在或許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訴大家,因為他們都已經這樣接受我了。我再也受不了一直隱瞞事實了。拚命抱著不敢對任何人說的祕密而瑟縮著身體,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可恥。
我鼓起勇氣,為了讓走在最後面的香菜小姐和沙米都能聽見,我刻意以較平常大的音量說:
「其實我是棄嬰。」
明白說出來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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