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推薦：推薦序

每日生活的領航者 /曹力中

我多年前讀教會歷史時，就知道這本每年都出版的書Die Losungen，從1731年摩拉維亞弟兄們開始發行它，至今已有兩百八十多年了。德國摩拉維亞弟兄會的故事，是教會歷史中一個非常具有啟發性的一章，尤其在這教會全心想將福音傳給萬民，積極期待教會增長的時代，她對事工走向的教會，以及對強調內在品質的教會，都有話說。

　　這個偉大事工起於一位伯爵欽岑多夫（他的名字有數種譯法，這是本書的譯名），年輕時將自己全然獻上給主，他的傳記作者之一這樣稱呼他：「一個向主說了永遠的...

代譯序

致潘霍華弟兄/盧怡君

凡是真心相信上帝與上帝的國，以及真正接受復活盼望的人，無不從相信那一刻起，就思念一個更美的天家，並且滿心歡喜的等待期盼從肉身得釋放。……如果死亡沒有被我們的信心轉變，那麼死亡就會是地獄、黑暗與酷寒。但最奇妙的就是我們可以轉變死亡。

狄特‧潘霍華（1933 年於倫敦證道）

親愛的狄特弟兄，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寫這樣一封信給你—給一個未曾謀面的德國人，一個生在1906 年、與我祖父輩年齡相仿的長者，一個已經離開人世近七十載、如今在天國得著榮耀冠冕的弟兄，一個因為信心見證現在仍然活著向世人說話的美麗靈魂。也許你也同樣感到訝異，一個來自遙遠南太平洋海島的陌生姐妹，與你相差一甲子的世代，心中竟然有那麼多話想要與你分享。還有，信不信由你（但可不許偷笑），你是除了耶穌和馬丁路德之外，我在天堂時最想面對面認識的人！

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知道有你這個人，是在路得姨媽家，那時我和夫婿在德國念書，週末常到路得姨媽家吃飯。她家客廳潔白的牆壁上，掛了一幅橡木裱框、雕飾精美的禱詞：

儘管路途艱辛，在祂奇妙大能的安慰與保守中，我們都可以期盼上帝與我們同在，無論是黑夜或清晨，特別是在每個新的日子。

原來這是你的句子，我覺得好美，雖然我無法用中文將德語原文的精髓全然表達。之後從路得姨媽口中得知，你是德國教會界家喻戶曉的人物，她還送我們一本當年度的德語版《摩拉維亞每日箴言》，說：「這裡面摘錄許多潘霍華的禱詞，你們喜歡可以拿去讀一讀。」也許你不知道，如同其他數不清的德國人，路得姨媽也是你最熱情的「粉絲」，但願她此刻在天堂已經見到你了。

回臺灣後，我讀了一些你的著作和傳記，令我詫異的是，那時候的你才剛過而立之年，竟然能寫出如此深刻的神學著作，不過我也要很誠實的說，其實我並沒有完全讀懂你的思想，不管是《追隨基督》、《聖徒相通》或《倫理學》，對我都是非常艱深的「神學」。還好，你從來不是紙上談兵的人，全世界之所以有那麼多人喜愛你、崇拜你，不只因為你的學識，更因為你的言行舉動、生活點滴、待人處事，在在見證了真實活潑的信仰生命，令人動容。此外，你的成長背景也讓我側目。原來你家世顯赫！父親是柏林大學精神醫學教授，母親則出身貴族，傳承了你外婆的音樂天賦（聽說外婆曾經跟李斯特和克拉拉舒曼學鋼琴，是嗎？），又將這一身音樂才華傳了給你，所以，你不只鋼琴彈得好，也擅長吉他，還會作曲、編曲和寫歌詞。那麼，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沒有念音樂系，卻選擇念神學？你可曾想過，這個抉擇完全扭轉了你的一生，如今當你回顧過往，可曾後悔？倘若可以重新來過，你會選擇走一條不同的路嗎？

在屬靈生命的建造上，我知道你的保母凱絲小姐對你有深遠的影響，也包括選擇念神學的決定。孿生妹妹莎比和你出世後六個月，凱絲就來到你們家幫忙，二十年之久，照顧、陪伴、教導你們兄妹直到成人。除了父母之外，她應該是你小時候最戀慕信賴的人吧？我很想知道她是如何教養你們的，尤其對於聖經真理和信仰生活的教導。後來我讀了你的傳記，才曉得原來凱絲小姐來自主護屯，那個稱為摩拉維亞弟兄會的團體，凱絲是非常敬虔的基督徒，除了天天研讀聖經，也以《每日箴言》靈修，所以，你一生之久使用《摩拉維亞每日箴言》靈修禱告的習慣，也是得自於她的培養吧？讓上帝用祂的話語，親自祝福、引領、建立你的屬靈生命。那麼，我就不難理解，你之後會提出「重價恩典」的神學，向當時在教條主義及和平主義下逐漸僵化的德國教會高聲疾呼；我也能夠了解，為什麼在1939 年，你毅然決定離開相對安全平穩的美國，回到戰亂動盪的德國；而在生命最後階段遭逢危難時，仍然堅持理念，忠心完成上帝給你在地上的託付。

你一生中最令我們震驚的，就是參與暗殺希特勒的這件事。有許多人（包括基督徒）無法明白，甚至質疑你身為一個牧師、一個敬虔愛主的弟兄，怎麼會參與一項殺人事件？的確，照片上的你看來那樣彬彬儒雅、溫和敦厚，有誰會將你與謀殺案作聯想？而你卻回答：「當一個醉漢駕車在熱鬧街市上橫衝直撞時，我作為牧師的職責不是為那些被撞死的人主持喪禮，而是要想盡辦法將那個醉漢從駕駛座上拉下來。」又說：「面對邪惡卻保持緘默也是一種邪惡。不說話也等於說話，不作為也是一種作為。」你說得真好，我衷心贊同你的想法和作為。在那樣一個黑白混亂、價值被扭曲的時代，當大部分的德國教會為求生存自保而沉默、為了不願放棄安逸而順從希特勒的領導時，你勇敢挺身而出，為自己相信的真理辯護，用實際行動活出基督信仰。然而，因著這些言詞行為，你不僅丟了柏林大學的教職，還鋃鐺入獄，最終被判處極刑。你知道嗎？許多時候，當我看到不公義的事而猶豫是否要仗義執言時，我就會想到你。

在柏林泰格軍事監獄那十八個月的囚禁，對你是何等困頓艱辛，可是從監獄寄出的，你給父母、弟兄姐妹和未婚妻寫的一封封家書，卻每每讓讀的人得到無比的激勵。（這些私人信件，在你身後許多年，經過你父母及當事人同意後出版成書了。）1943 年冬天柏林遭受盟軍猛烈轟炸，之後你寫信給未婚妻說：

……許多人在炮火中遭到不幸，我們這些倖免的人，對於一些小小的不方便，實在應該毫無怨言的忍耐。每次聽到有人抱怨破掉的玻璃窗、寒凍、飲食不好，我覺得跟整個大環境比起來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唯一讓人感到難受的，是在這麼困難的時刻無法幫助別人。……

狄特弟兄，無怪監獄裡的其他獄友，還包括獄卒，都那麼信任你，歡喜同你說話，因為他們不只感受到你高貴的教養與氣度，還能從你那裡得到真心的關懷、安慰與鼓勵。那年聖誕節，泰格監獄請你寫一封發給所有囚犯的禱告信，我相信這篇禱詞一定帶給所有身陷囹圄之人極大的溫暖慰藉與嶄新的盼望，因為，七十年後當我讀到它時，仍舊感到震撼：

主啊，在我裡面有無邊的黑暗，但在祢那裡我找著亮光；每當我寂寞孤單，唯有祢始終親愛相伴；在我膽怯退縮時，是祢給我力量；每當我心裡作難，祢總能為我帶來平安；我心中積蓄苦毒惱恨，祢卻待我以無盡的寬容忍讓；祢的道路我不能明白，然而一切我所思所行，都無法向祢隱藏。

1944 年7 月20 日，刺殺希特勒的行動失敗，參與密謀者一一被補，你在監獄裡也聽說了，我猜想當下你一定相當失望沮喪，但是後來你在給好友的信中提到，當天以及隔天的《每日箴言》經文，使你在那厚重的黑暗迷霧中重新得著屬天的亮光、平安與力量。我查找了那天的《每日箴言》經文，舊約經文是「有人靠車，有人靠馬，但我們要提到耶和華我們上帝的名」，新約經文是「上帝若幫助我們，誰能抵擋我們呢？」隔天7 月21 日的舊約經文是「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新約經文是「我是好牧人，我認識我的羊，我的羊也認識我」。何等美好的應許盼望！我知道，你與所有摩拉維亞弟兄會的會友一樣，深信上帝透過每日經文親自對你說話，而你也願意全心全意順服跟隨。這又讓我想到你在給摯友貝特格的信中說道：

……毫不畏縮的面對生命中的責任、問題、成敗、滄桑與困頓。如此一來，我們就會把自己完全交託在上帝手中，認真面對這世界上不屬於我們、而是屬於上帝的苦難 —與基督一同在客西馬尼園守望。我認為這就是信心。

寫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你那位患難相隨的未婚妻瑪莉亞。我無意偷窺別人的情書，只是1992 年《九十二號牢房的情書》一出版，百萬人爭相閱讀，後來我也讀了中文譯本（聽說你身處的那間泰格監獄九十二號牢房，也因為這本書而聲名大噪）。你和瑪莉亞這段刻骨銘心、最終卻以悲劇收場的愛情，幾度令我掩卷嗟嘆、黯然神傷。在一封封往返的信中，你們對彼此的傾心委身、纏綿愛戀、激情傾訴，毫無保留躍然紙上，讓我看到更真實的你。我曾經想過，假如當時你能夠預知未來，你還會繼續持守這段愛情嗎？你還會對瑪莉亞說沒有她你走不下去，要她跟你一起堅持到底嗎？十九歲的瑪莉亞浪漫純真、活潑熱情，她一直編織著在你出獄後與你舉行婚禮的美夢，連婚禮上要唱的詩歌和證道經文她都選好了，然而，在那漫漫無期的等待之後，結局卻傷她如此之深！當然，我們沒有人能夠預知未來，無論如何，知道你們已經在天堂相會，讓我衷心感到高興。

在泰格監獄十八個月後，你被送到暗無天日的蓋世太保監獄，而後又被轉到布亨瓦德集中營—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納粹毒殺猶太人的死亡中心，最後輾轉到了佛洛森堡集中營。1945 年4 月8 日，那是復活節過後的第一個主日，德國的教會曆稱之為「括西莫多主日」，那天你還在牢房裡為囚犯主持了崇拜，並以當天《每日箴言》的經文為信息。我彷彿還能聽到你抑揚頓挫的柏林口音，以一種熱情感性卻又堅定沉穩的語調，撫慰鼓舞了所有被囚者陰鬱憂懼的心：「因祂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因祂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願頌讚歸於我們主耶穌基督的父上帝！

祂曾照自己的大憐憫，藉耶穌基督從死裡復活重生了我們，叫我們有活潑的盼望。」隔天，4 月9 日清晨，你踏上了自己所稱的「自由之路」，並在臨別時告訴後來奇蹟生還的獄友：「一切將要結束，但對我而言卻是生命的開始。」你知道嗎？才兩個星期之後，盟軍就來到佛洛森堡，解救了剩餘被囚的人，又一個禮拜之後，希特勒自殺，5 月8 日德國投降。當我最初得知你這段遭遇時，完全無法了解上帝的心意，為什麼盟軍不早幾日來！？

我與那無數仰慕你的人一樣，為這場悲劇、為你三十九歲驟然消逝的年輕生命傷痛不已！然而，有一天我讀到你1933 年於倫敦的證道詞，才恍然明白，原來你自始至終不是這樣看待死亡，（天啊！在倫敦證道時你才27 歲！）如同你寫的那首詩〈自由之路的中途站〉所說，死亡是進入自由國度必經的最後一站，它不僅不可怕，甚至是上帝賜給信徒的恩典，只要我們明白它為我們開啟通往永恆家鄉、喜樂帳幕、榮耀國度的大道，死亡就會帶著屬天的能力與祝福！

最後，我想用希伯來書的經文跟你暫時告別：「有人忍受嚴刑，不肯茍且得釋放，為要得著更美的復活。又有人忍受戲弄、鞭打、捆鎖、監禁……，本是世界不配有的人。」狄特弟兄，這個世界真的不配擁有你，然而你在世時所說的話、用生命做的見證，已足夠我一生之久思想懷念，直到那日與你在天堂相見。

主後2014年深秋於中原大學

代譯序

致潘霍華弟兄/盧怡君

凡是真心相信上帝與上帝的國，以及真正接受復活盼望的人，無不從相信那一刻起，就思念一個更美的天家，並且滿心歡喜的等待期盼從肉身得釋放。……如果死亡沒有被我們的信心轉變，那麼死亡就會是地獄、黑暗與酷寒。但最奇妙的就是我們可以轉變死亡。

狄特‧潘霍華（1933 年於倫敦證道）

親愛的狄特弟兄，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寫這樣一封信給你—給一個未曾謀面的德國人，一個生在1906 年、與我祖父輩年齡相仿的長者，一個已經離開人世近七十載、如今在天國得著榮耀冠冕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