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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街道上，許多人拿著傳單大聲吆喝，商店裡也滿滿的都是人潮，看起來與普通的地下街廣場沒什麼兩樣。

不過，店裡賣是各式槍枝、彈藥、刀劍武器以及炸藥，而那些招攬生意的人口中所喊的，全是駭人聽聞的內容。

這種情況在「普通」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因為這裡是殺手聚集，充滿血腥與殺戮的地下街，沒有「傳單」或「名片」，便無法進入的世界。

陳聿悠閒地從便利商店走出來，手中的袋子裝滿冰棒，嘴裡還叼著一個，雖說地下街曬不到太陽，溫度卻跟陸地上沒什麼兩樣。

「這溫度是想殺人嗎？」陳聿拉開領口，看著來往的人群，緊皺眉頭，「這麼熱的地方，他們竟然還逛得下去，真是誇張。」

不停碎念的陳聿，踏上兩棟大樓之間的狹窄樓梯，來到掛著OPEN字樣的門前，還沒握住門把，就差點被從內推開的門正面擊中。

「你回來了！」

閃閃發光的眼睛，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忠犬，一見到陳聿就眉開眼笑，可是陳聿卻煩躁地將塑膠袋朝他的臉砸過去。

「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裡！」

陳聿扭著拳頭，踩在倒地的人身上，凶神惡煞的模樣讓人倒退三步。

他會這麼生氣，是因為這個老纏著他不放的男人，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楊樂多，你幹嘛讓他進來。」

無視踩在腳下的人，陳聿劈頭就是先罵楊樂多。

掃到颱風尾的楊樂多，只好舉起手表示無辜。

「我可沒放他進門，他是打破窗戶闖進來的。」

說完他便指著貼滿膠帶的窗戶，證實自己沒騙人。

陳聿當下真的有種想把腳下的人踩死的衝動。

「曲文堯，你到底哪句話聽不懂？我不是要你別來找我麻煩！」他狠狠踩著曲文堯的屁股，「你能不能別三不五時就跑來我們事務所串門子？難道你沒有工作要做？」

「有！我都是工作結束後才來！」

曲文堯從地上跳起來，速度快到差點沒讓陳聿踩空跌倒。

他眉頭皺得更緊，甚至出現青筋。

「啊……你在生氣？」曲文堯撓著後腦，苦笑道：「窗、窗戶的修理費我會出的，所以別趕我離開。」

「你一個禮拜可以打破我二十次窗戶，我已經懶得再叫工人來修，這次你給我自己補好。」

「沒問題！」

徹底明白自己甩不掉這個麻煩，但陳聿還是不想跟曲文堯有交集，就算之前曾為雇傭關係，可是現在已經成為同行的競爭對手。

曲文堯所待的殺手事務所，在這條地下街相當有名氣，而曲文堯又是他們事務所的「紅牌」殺手，不適合待在他們這種不起眼的小小事務所裡。

在決定要開這間殺手事務所之後，陳聿花三天時間便將這條地下街裡所有的事務所全部調查清楚。

會找楊樂多搭檔，是因為他沒有加入過任何事務所，對其他殺手來說，是個新人，這樣也不太會被「黑市」起疑。

另外就是，他們都想找出殺死蘇致皓的人。

有共同的目標，行動起來會比較迅速、有效率，所以他才會選擇楊樂多，而不是曲文堯。

就算解釋這些事情給曲文堯聽，他也不見得聽得懂，更麻煩的是，搞不好還會說要跳槽到他們這裡來，這樣就與他原先的目的不同。

曲文堯是個有名氣的殺手，突然跳槽到他們這間小小殺手事務所，實在太過招搖，這樣他們的存在反而會變得更加顯眼。

他需要的是「突然竄起的新人殺手」，而不是「老鳥突然轉職」這種設定。

眼看曲文堯真的乖乖聽自己的話，衝出門去買修理工具，陳聿就只能搖頭嘆氣。

他頭痛的模樣，反倒讓楊樂多看得很開心。

「知道頭痛了吧，早跟說過你甩不掉他。」楊樂多撿起地上的塑膠袋，拿出雪糕，「憑他的實力，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讓他黏著。」

「我沒想到他這麼有毅力。」陳聿拿起有曲文堯照片的文件，咕噥著：「資料明明紀錄，他在任務結束後便不會與委託人有接觸，還因為這點而受到歡迎，時常有人委託他暗殺工作。」

陳聿將這份文件直接放入碎紙機，不悅彈舌，「紙上說的全是不中用的情報，本人根本和這是兩回事！」

「殺手對委託人執著，確實少見。」楊樂多跟著幫腔，「會不會他有什麼其他目的？例如接受其他人委託要殺你。」

陳聿看了他一眼，不以為意，「要真是這樣，他早就下手了，不會拖這麼久。」

「那麼──」

楊樂多故意拉長音，想聽聽陳聿有什麼想法，但在聽見回答之前，曲文堯就已經帶著玻璃還有工具回到事務所。

「我要稍微改裝一下那扇窗戶，這樣以後我進來的時候就不用打破它。」

「……隨你便。」

曲文堯看起來很開心，還吹著口哨，大步從兩人面前走過去。

陳聿和楊樂多心中充滿無奈，難道曲文堯真的是因為中意陳聿，才時常進出這裡，纏著他不放？

要真是這樣，那麼曲文堯或許比他們想得還要天真。

曲文堯的問題還沒解決，就有客人找上門來，聽見門鈴聲，陳聿便朝楊樂多使眼色。

楊樂多聳肩，走上前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名打扮相當高雅、貴氣的年輕女孩，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帶著墨鏡、臉臭到不行的保鑣。

保鑣見到楊樂多，眉頭皺得更緊，頻頻釋放殺氣，女孩倒是用膽怯的態度，小心翼翼的問：「請、請問這裡是ＮＴ事務所嗎？」

「是的。」楊樂多很快回答，但是沒有讓女孩進門，「不過我們事務所是採預約制，不接受臨時委託。」

女孩顯得有些慌張，連忙向楊樂多請求：「請、請聽我說！拜託你們……」

這種委託者常常出現，也都是由楊樂多負責推辭，早已習慣這種麻煩事情的楊樂多，並不會因為女孩眼眶泛紅就心軟。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事務所的規定，來到這條殺手地下街，就得照我們的規矩行事，如果還是聽不懂的話，就別怪我強行送你們離開。」

保鑣聽楊樂多這麼說，氣憤得走上前理論，「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竟然這麼沒有禮貌，別以為你是殺手，有『黑市』靠就能這麼猖狂！」

「志豪，別說了。」女孩拉住保鑣的手，搖搖頭，「是我不好，這位先生說得對，我應該照規矩來才對，冒昧前來的人是我。」

「可是小姐……」

「沒事的，我們可以去委託其他殺手。」

「但這條街沒有殺手會願意接下您的委託！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趁老爺還沒發現這件事情，趕快離開這裡比較安全。」

保鑣有意讓女孩打消念頭，卻沒想到女孩的態度仍然堅決。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女孩抬手要保鑣別再說下去，轉而以充滿歉意的口吻對楊樂多說：「不好意思打擾您，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保鑣則是咬牙切齒的朝楊樂多瞪了一眼，才跟過去。

覺得自己剛才好像在看連續劇似的楊樂多，只要能順利送走麻煩，被多瞪幾眼也無所謂，反正他就是負責對外的人。

「說實在話，你這個『預約制』的規定究竟是什麼？我們雖然生意不錯，但可沒有紅到能挑選委託的地步。」

來到陳聿面前，像個婆婆媽媽，不停碎念，可是陳聿卻看也沒看他，反而盯著窗外，露出詭譎的笑容。

見到這抹微笑，楊樂多不禁倒退三步。

就在發現陳聿又在計劃什麼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發什麼呆，還不趕快跟過去。」

「……你認真的？」

「當然。」

「既然沒有要接受她的委託，為什麼還要跟著她？」

「我只是看了你一眼，沒有要你拒絕委託。」

眼看陳聿又在強詞奪理，楊樂多氣得咬牙，湊巧正在修窗戶的曲文堯又補上一句：「他們好像要離開這裡，有好多人來接他們。」

似乎是覺得奇怪，看清楚那些人是誰之後，曲文堯撓著頭，困惑道：「等等，那些人當中，好像有我那間事務所的殺手……」

陳聿一聽，連忙大聲喚道：「楊樂多！」

「知道啦！」楊樂多跨上曲文堯打破的那扇窗，跳下去。

忽然從天而降的楊樂多，靈巧的落在雙方中間，也許是因為太過突然，其他人都嚇得沒動作，就連女孩也感到錯愕。

「您、您是剛才那位……」

楊樂多並不在乎女孩，站直身體後對眼前的殺手們說：「不好意思，這女孩是我們事務所的委託人，你們應該沒打算破壞這條街的規矩，傷害其他事務所的委託人吧？」

殺手們你看我、我看你，悻悻然地散去。

女孩鬆口氣，很開心楊樂多願意接受她的委託，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感謝對方，身旁的保鑣就衝上前，掏出手槍對準楊樂多的眉心。

「你在打什麼主意？明明拒絕我家小姐，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

冰冷的槍口貼在肌膚上，而楊樂多卻連眉頭也沒皺，對保鑣的威脅不以為意。

「下指示的是我們事務所所長，不是我，想要知道原因，就去問他。」

「哼！誰會相信你們這種殺手！」

「不要再說了，志豪，他們好不容易接受我的委託，我不想再被拒絕。」

「可是小姐……」

「難道你不聽我的命令？」

「不、不是。」保鑣面有難色的把手槍收回，不快彈舌，像個痞子般用兇惡的表情很瞪楊樂多，「要是你敢對我家小姐出手，我絕對會殺了你。」

「我沒有弱到會死在你這種人手上。」

楊樂多看出他不是殺手，所以才會如此冷靜。

依他猜測，這個保鑣不過是個外行人，剛才他掏出的手槍，連保險栓都沒開，根本沒辦法對他造成威脅。

柔弱的千金大小姐和只會用眼神殺人的保鑣，這組合確實有趣，但他也感覺得出這兩個人帶來的委託，絕對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

「我帶你們回事務所。」楊樂多走在前面，領兩人上樓，「有什麼問題，等見到我們所長再說。」

／

陳聿順手拿起曲文堯送上的茶，直接切入重點。

「妳是楚茵茵小姐吧？」

「你認識我？」楚茵茵並不感到驚訝，反而難過的說：「我還以為你們一定不知道我是誰。」

「就是因為這樣，妳才會挑上我這間開業三個月的小事務所。」陳聿勾起嘴角，「妳想找的是對這條街不熟悉的新人殺手。」

「我確實是打著這個主意。」楚茵茵見陳聿認出自己，便猜測他已經知道她的目的，「請問……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還要接受我的委託？」

「嚴格來說，我們之間還不算雇傭關係，剛才會讓我的人去幫妳，是想知道妳被盯上的原因，至於要不要接受這份工作，我會依照妳的回答決定。」

楚茵茵沉默半晌，回答：「應該是我爸爸聽見消息，所以才會派人來阻止。」

「妳爸爸是誰？居然能請得動那些人。」

曲文堯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奇怪，剛才來阻止楚茵茵的殺手，全都是事務所前幾名的高人氣殺手，想要同時委託這些人，根本是天方夜譚。

那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楚茵茵……總覺得有點耳熟。」楊樂多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在那聽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反而是剛踏入這行業沒多久的陳聿，冷笑道：「虧你們還是殺手，連這事情都沒注意到，她爸爸就是資助這個地下殺手都市的富豪，楚昂。」

曲文堯聽完還是不知道這人是誰，而楊樂多則是拍著手，恍然大悟。

「啊──沒錯沒錯，那個楚富豪的女兒好像就叫這個名字。」停頓幾秒，他吃驚地從地上跳起來，指著楚茵茵說：「等、等等！妳是那個富豪的女兒？不會吧！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楊樂多的反應逗笑楚茵茵，「當然是來委託的。」

「委託……那個富豪的千金居然偷偷跑來委託……妳剛說妳爸爸派那些殺手來阻止妳，就表示……」

「嗯，我是以個人的名義委託這次工作，因為我說什麼也要阻止爸爸。」

「怪不得妳會找上我們事務所。」

「因為這條地下街的殺手事務所，幾乎都有我爸爸的眼線，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的委託。」

「但不表示我們願意，陳聿，你給我拒絕！聽見沒？」楊樂多難得向陳聿提出拒絕的要求，不過，陳聿倒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不過就是份工作，我們不該歧視工作內容。」陳聿用手指掏耳朵，不把他的要求當回事，「我這人可是很公平的。」

「你別給我挑現在這時候當聖人，接受這個委託，等於是與那個富豪為敵。」

「我們都還沒聽委託內容。」

「不用聽也知道肯定不是好工作。」

「你看你又歧視工作內容。」陳聿無奈聳肩，「到底是誰比較任性？」

「你──」

「我們別管這傢伙，說說妳的委託吧，楚茵茵小姐。」

「來唷！快來看看！現在推出暗殺早鳥優惠，最低可以打到五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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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街道上，許多人拿著傳單大聲吆喝，商店裡也滿滿的都是人潮，看起來與普通的地下街廣場沒什麼兩樣。

不過，店裡賣是各式槍枝、彈藥、刀劍武器以及炸藥，而那些招攬生意的人口中所喊的，全是駭人聽聞的內容。

這種情況在「普通」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因為這裡是殺手聚集，充滿血腥與殺戮的地下街，沒有「傳單」或「名片」，便無法進入的世界。

陳聿悠閒地從便利商店走出來，手中的袋子裝滿冰棒，嘴裡還叼著一個，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