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正大光明的從大門走進來。」

陳聿看著許可宏用顫抖的手指著自己，皺緊眉頭，心情糟糕到極點。

之前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以確定他根本就不是許可鴻所說的「兇手」，但如今再次見面，許可宏的態度還是沒變。

「冷靜點，前輩。」張叡之站在許可宏面前陪笑，緩解這難堪的氣氛。

他不清楚陳聿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依照每次見到他的情況來判斷，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次也不例外。

「你們找我們有什麼事？」張叡之看了一眼楊樂多，印象中，他和陳聿都是那間製藥公司的員工，沒想到兩人的關係這麼好。

楊樂多倒是一副很想離開這裡的樣子，臉色難看到不行。

「昨晚那個死者的調查，是你們負責的吧。」

與許可宏不同，張叡之是個聰明的男人，而且懂得察言觀色。

陳聿對張叡之的評價很高，可是相對的，與他接觸越多就越危險。

他總覺得，張叡之並不如外表那般，是個「好人」。

不出他所料，張叡之與許可宏迅速皺起眉來，交換眼神後，側身打開會議室的門。

「進來再說。」

許可宏難得用認真的態度說話，張叡之甚至還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等到他們進去會議室之後，立刻將門反鎖。

「你們手邊該不會有這個案件的線索？」許可宏非常認真的質問兩人，張叡之則是靠門站著，似乎不打算讓他們離開。

陳聿拉開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大剌剌的和許可宏談條件。

「警方的線索應該不比我們少，你會這麼問，就表示你們沒查到什麼。」

許可宏不悅地彈舌，也許是不想輸給陳聿的氣勢，他兩手跨放在椅背上，態度高傲的回答：「別想用這種方式從我們口中拐出線索，我可沒這麼愚蠢。」

「說的也是，畢竟你破案率超──高的。」

「喂，你是在故意損我的吧！你那次的案件是例外，例外！天才也有失誤的時候。」

「真可惜，我沒嘗試過失敗的感覺。」

「你這傢伙……是故意來這裡找茬的嗎？」

「倒不如說是來給你一個機會。」陳聿枕著下巴，笑嘻嘻的直視他的雙眼，「警方後來把蘇致皓的案件以自殺作結，也就是說，你冤枉了我。」

許可宏氣得牙癢癢，但確實，他找不到陳聿殺害蘇致皓的直接證據，而且之後陳聿離開了製藥公司，讓他的嫌疑成為負值。

「我承認是我判斷錯誤，不過，跟這次的事件無關。」

「雖然說你是破案率很高的刑警，可是聽說你最近的情況不是很好，是不是還有後輩說你年紀大了，不如從前？」

陳聿說著說著，故意將視線轉移到張叡之的臉上去。

張叡之很不好意思的輕咳兩聲，別開視線，這反應讓許可宏氣得牙癢癢。

他拍桌怒道：「陳聿！你別太過分！」

「放心，我沒有要跟你為敵的意思，相對的，我會協助你破這次的案件，而且功勞可以全部歸你。」

聽他這麼說，許可宏不由得一愣。

哪有人做事不求報酬？陳聿肯定還有其他的打算。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真相。」這回不是由陳聿開口，而是站在他身後，像是保鑣般的楊樂多。

陳聿說話，信用度不夠，那麼如果是他，至少可以增添幾分可信度。

許可宏思考半晌，甚至用眼神和張叡之交談。

過了幾分鐘，許可宏終於鬆口答應。

「好吧，但只有這次。要是我發現你們有其他意圖，這份合作關係就立即中止，還有就是，不得隱瞞對方關於這個案件的情報。」

「嗯，可以。」陳聿很果斷的答應許可宏提出的條件，笑著說：「看來上層給你們的壓力很大，加上又找不到什麼線索，否則你也不會這麼爽快答應。」

他們的情況，完全被陳聿說中，許可宏的臉色黑得可怕，不願多說，向張叡之使了個眼色。

張叡之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過沒多久便帶著資料回來。

「這些是我們警方目前有的情報，屍檢還需要一段時間。」張叡之抽出現場的拍攝照片，以及死者的基本資料，遞給陳聿。

雖說陳聿自己已經先做過調查，不過他還是接過手，翻看裡面的內容。

「他曾經雇用殺手殺害自己的上司？」

「嗯。」許可宏煩躁地搔搔頭髮，「不過這方面的情報不足，沒有人能夠確定這個情報的真偽。」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調查過這件事，所以才會對外公開是『殺手』做的好事。」

聽陳聿提起這件事，許可宏立即變了臉色，明顯看得出他很「不爽」。

張叡之只好陪笑解釋：「其實這個消息並不是我們警方公布的，據說是有人以警方的名義，通報各家新聞，結果就這樣傳開。」

「那麼你們調查出那個『人』是誰了？」

「還沒，對方是用信件方式告密，而且沒有經過郵政單位，直接放置在各間新聞的主編桌子上，雖然我們有調查監視器尋找可疑人物，不過都沒找到。」

「在監視器動手腳很簡單，把東西給我，我來看比較快。」

張叡之彷彿早就料到陳聿會這麼說，將筆電推給他，「你要的東西都在裡面。」

陳聿認真調查筆記型電腦裡的資料，以及監視器的畫面，另一旁的楊樂多反而態度輕鬆地打了個哈欠，似乎沒有要加入他們的意思。

「那麼，你呢？」張叡之和他搭話，「陳聿既然帶你來，就表示你和我們是一國的吧。」

「我不過是在上班。」楊樂多拉開椅子，翹著二郎腿坐下，「而且通常我都是不用動腦的那個。」

看陳聿的樣子，不難想像楊樂多興致缺缺的理由是什麼。

「再說，屍檢報告沒出來，我就派不上用場。」

「那麼你就去法醫那邊，直接現場看屍體如何？」

陳聿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差點沒害楊樂多從椅子上摔下來。

法務部可沒這麼好進出，陳聿未免把事情說得太過輕鬆！

「喂喂喂，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我可沒打算讓你們隨便走動。」

「我們是合作關係，不是你的犯人。」陳聿抬起頭，對氣憤的許可宏說：「再說，我相信我部下的速度應該會比你們的法醫快上好幾倍。」

「這傢伙跟你一樣，都是藥品研發人員，這樣的人憑什麼和我們的法醫比較！」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陳聿枕著下巴，悠閒地敲打鍵盤，「相信我，不會讓你吃虧。」

楊樂多覺得陳聿似乎是在刻意支開他，雖不知道原因，但確實如他所說，讓他檢查屍體是最快的方式，也可以確定對方的死因，以及曲文堯是不是兇手。

這才是陳聿現在最想確定的事情吧。

「前輩，我也覺得可以試試，上頭的人不是希望早點破案？」

「怎麼連你也站到他那邊去了！」連自己的搭檔都被陳聿拐走，許可宏氣得磨牙，卻又不得不妥協，「好啦好啦！就照你們的意思，但叡之要跟著，而且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以離開叡之的視線範圍。」

「意思是說我連廁所也不能上？」

「對！」

氣憤地把兩人轟走後，許可宏負氣的坐下來，翻閱文件的動作變得粗魯許多。

陳聿觀察他的態度，覺得津津有味，與他不同，許可宏是個會將情感完全表現出來的人，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許可宏有趣。

而且也是最不需要防範的對象。

他們這邊的進展並不是很順利，原以為能夠從監視器畫面得到什麼情報，但他檢查過監視器的程式後，發現並沒有被惡意程式碼入侵。

也就是說，監視器畫面並沒有被人動過手腳，這就表示那些人在說謊。

「看來只能實際去問清楚，他們究竟是怎麼得到嫌疑犯情報。」他闔上筆電，「監視器根本沒有任何線索，查了也是白忙一場。」

許可宏不悅的乍舌，「早知道就別相信那種人的片面之詞。」

「也許是被提供情報的人威脅，所以才不得不說謊。」

「我現在就依妨害調查為由，把他們抓回來。」許可宏拍桌站起，急匆匆離去，但是才離開會議室沒幾步路，他就一臉厭煩的回頭看著緊跟自己的陳聿。

「……你跟過來做什麼？」

「當然是跟你一起去。」陳聿穿好外套，雙手插入口袋裡，理所當然的回答。

許可宏露出厭惡的表情，揮手驅趕他，「你給我回去，我現在可是要去辦正事，身為局外人，而且又不是刑警的你，別跟過來，礙手礙腳的！」

「就從佳義電視台開始，那邊的新聞部部長比較好搞定。」

陳聿根本就沒理會他的驅逐令，自顧自地說著，甚至繞過他快步往前走。

「喂！等等，給我等一下！」許可宏趕緊追上他，才剛想開口反駁，就見到陳聿表情嚴肅的蹙緊雙眉，直視前方。

許可宏先是一愣，隨即感覺出不對勁，連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許多警察倒在大廳門口，但是現場沒有流血，也沒有開槍的痕跡，依照這些警察胸前緩和的起伏，應該只是暫時昏睡。

「這是……怎麼回事？」他入行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不由得錯愕。

居然有人膽大包天，對刑事局出手？

「是暈眩彈。」陳聿很快就找到殘留在地上的圓柱形手榴彈，稍稍嗅了一下味道，「放心，只是微量，大概過個十到十五分鐘，他們就會醒過來。」

他做過無數實驗，這點味道，至少還能分辨得出來。

而且他的體質，本來就不太受藥物影響，就算吸入少許帶有暈眩效果的氣體，也不會有事。

「你怎麼知道？」看著陳聿手中的手榴彈，許可宏可是從沒見過這種東西，就算它外表和閃光彈很類似，但警方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市面上也沒看過。

陳聿當然不可能直接了當的跟他說，這是殺手地下街賣的武器。

「總之，有麻煩的人溜進來了，如果我是你，就會立即召集人手，把他們找出來。」

使用這個東西的，除了地下街的殺手之外，別無可能。

很有可能是想陷害曲文堯的殺手，可是陳聿卻不懂對方的目的。

許可宏連忙拿出手機，將這件事情通報給其他人，陳聿趁他打電話的時候，很快的查看四周，發現監視器根本沒在運作。

「對方不只一個人。」

「什麼？」

「還有人在背後支援。」他指著監視器，「所以別指望監視器能拍到什麼，還是用肉眼跟人力把人找出來比較實際。」

「嘖！真是麻煩！」許可宏趕緊將陳聿剛才說的話，告訴電話那端的人。

通報完畢後，他掏出手槍，上膛。

「你先離開，現在已經不是身為平民的你能插手管的閒事。」

「錯過這次找出兇手的好機會？我可不幹。」陳聿站在他的面前，隨手把空的暈眩手榴彈扔向身後，斜笑道：「而且這樣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不是很好玩嗎。」

看到他的笑容，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許可宏啞口無言。

這男人不正常，腦子肯定有問題！

「你認真的？」

「嗯。」陳聿來到櫃檯前，推開趴在電腦前面的警察，自動坐上去。

快速在鍵盤上敲了幾秒鐘，他便順利進入警局系統，調出監視器畫面。

果然在他的預料之內，監視器看起來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調出程式碼，很快的看過去，「對方把監視器畫面調成某段時間巨集，若是沒有一直盯著監視器看，就不會發現畫面的不協調性。」

「什麼……巨集？」

「我早知道就算解釋給你聽，你也聽不懂，所以沒奢望你能明白。」陳聿邊說邊敲打鍵盤，「現在我就順著對方入侵的ＩＰ位置，做反向調查，找出對方的位置，至少能讓你們的監視器畫面恢復正常，這樣可以比較快找出入侵者的位置。」

「我確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大概聽得懂，反正就是要幫我們把監視器修好對吧。」

「……只是程式上的修正……算了，就當作是。」覺得解釋下去也是白費唇舌的陳聿，將許可宏列入「放棄治療」的名單中，繼續專注的撰寫程式碼。

接著他從口袋拿出一個隨身碟，插入電腦裡。

螢幕出現有著他自己模樣的二頭身卡通圖，接著他就按下「確定」鍵，讓程式碼自己跑，沒過多久，程式碼便恢復綠光，監視器也正常運轉。

「好了，現在就來找找入侵者在哪。」

他勾起嘴角，能夠讓他這麼快破解，就表示背後協助的駭客等級並沒有他高，雖說其他人可能還得花上一個鐘頭的時間，才能破解，但他有自己寫的破解程式，能在短短幾分鐘內破解所有程式碼。

原本期待能看到對方是誰，但是沒想到，他在監視器畫面中看到的人影，竟然相當熟悉。

身形快速，動作沒有一絲猶豫，可以看出他的老練程度。

不過，他沒有傷害任何人，只是把對方打暈在地而已。

看到這裡，陳聿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怎麼樣？」許可宏站在他的身後，替他戒備四周，注意到陳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忍不住訝異的說：「你該不會根本沒解開吧！」

陳聿很快的拔出隨身碟，直接拔掉電腦插頭，猛然起身。

他的動作反而把許可宏嚇了一大跳，瞪大眼看著火冒三丈的陳聿。

「你你你、你突然間的做什麼！」

陳聿沒理會他，自逕拿出手機，快速的撥出電話號碼。

等對方接起，還沒出聲，就先嚴厲的質問：「在背後協助那傢伙的人是你，對不對？」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正大光明的從大門走進來。」

陳聿看著許可宏用顫抖的手指著自己，皺緊眉頭，心情糟糕到極點。

之前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可以確定他根本就不是許可鴻所說的「兇手」，但如今再次見面，許可宏的態度還是沒變。

「冷靜點，前輩。」張叡之站在許可宏面前陪笑，緩解這難堪的氣氛。

他不清楚陳聿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依照每次見到他的情況來判斷，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次也不例外。

「你們找我們有什麼事？」張叡之看了一眼楊樂多，印象中，他和陳聿都是那間製藥公司的員工，沒想到兩人的關係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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