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鬧事

張柳領著三個兒女回了院子，看到錢奶奶正在用舊布打鞋樣子，一層層地塗著漿糊道：錢嬸子，歇一會兒吧，這一天到晚的沒個閑著時候。

當初明子說要領著老娘來，張柳和林春暖都以為是個每天只吃三頓飯，平時就只能休閒打盹的老弱病人呢。

結果，竟然來了這麼一位能幹的幫手，一文錢工錢沒有，人卻是整天不得閒。

哪一天沒閑著了，這不就閑著呢嗎，坐在這邊曬曬太陽，人也舒服，順便幹點兒零活，也累不著，我想這幾天把這幾個男人的鞋底子都弄出來，別幹活費鞋，到時候沒得穿。

聽到錢奶奶這麼說，林春暖就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新鞋。

自從錢奶奶給做了這雙新鞋，林春暖立刻就把自己那雙舊鞋淘汰了。

都這麼大了，還穿一雙破了洞的鞋子，也太掉份兒了。

雖然娘親給補上了，但那雙鞋也確實太小了，傷腳啊。

錢奶奶，我也想要新鞋子。

林春嬌愛美，看到姐姐腳上穿了新鞋子，心裡就癢癢得很，強忍著沒吃醋，現在看到錢奶奶又在給別人做鞋子了，自然就想讓奶奶給自己也做一雙。

有的，有的，都有，咱們得一個一個的來，本來應該是先可著小孩子的，不過大人們現在在幹活兒，怕太費鞋，到時候如果鞋壞了，不能上工，那才是麻煩事兒呢，所以呀，我們春嬌聽話啊，奶奶給叔叔們和妳旺好哥做完鞋子，就給妳和弟弟做，好不好？

林春嬌乖巧地點頭應了道：好啊，奶奶，只要妳記得給我做就好，我不急。

心裡再急，也知道奶奶說得對，林春嬌確實是個懂事兒的孩子。

林春暖走過去，把妹妹摟住晃了晃。

真好，這麼乖的妹妹。

嬸子，妳就是太慣著他們了，春嬌和春曉的鞋子，是我在老宅子出來之前，剛做了沒多久的，還半新著呢。

張柳對於讓錢嬸勞累，很是過意不去。

他們的鞋子妳就別忙著給做了，等到我有空閒的時候，我給他們做。

張柳的鞋子也做得不錯，只是，自從來了村東頭這邊，她就跟著大女兒一起忙著生計，倒是沒倒出空閒來。

嗨，讓妳說的，幾雙鞋子又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我在家裡也沒什麼活兒可做的，都讓妳們搶著幹了，我閑著不納鞋底子幹嘛啊。

錢奶奶說話的工夫，又糊好了一個鞋底子，放到一邊晾著了。

錢奶奶，那我們進屋幹活兒去了，讓春嬌和春曉在這兒陪妳。你們兩個聽話啊，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們圈屋裡去。

說是陪錢奶奶，不過是讓兩個小的在外面玩一會兒，順便讓錢奶奶看著罷了。

說得這麼好聽，是想讓兩個小的自己聽了這樣的話，好乖一點兒。

果然，春曉就跑到錢奶奶的腳邊道：錢奶奶，我陪妳啊。

說完還扒著凳子要坐上去，林春暖趕緊把他抱到凳子上道：你下來的時候喊人，不許自己跳下來，別摔著。

院子裡的凳子就是那種四條腿的小方凳，踩偏了很容易摔倒的，春暖只能多囑咐兩句。

知道了，姐姐，我如果想要下去，我就喊妳。

那邊的小斑點兒看到春曉坐到桌子邊上去了，自己也想上去，跑過來扒春曉的凳子。沒辦法，林春暖把牠也抱到了桌子上。

小斑點兒把自己蜷成個團，在桌子上曬起了太陽。

林春嬌倒是不用姐姐抱，搬了個小板凳坐到了錢奶奶的腿邊上，拄著下巴看著錢奶奶幹活兒。

林春暖則跟娘親進了屋，開始炒茶。

摘下來的茶如果擱得時間久了，就會變味道的，所以越快炒出來越好。

有娘親幫忙，這些茶倒是炒得挺順手的。

到了該做晚飯的時候，茶也炒製完成了，只是薄荷來不及蜜製了。

因為到了晚飯的時間，那邊翻了一天地，都是重體力勞動，這飯可得及時供上，不然會沒力氣幹活兒的。

喲，又有肉吃啊，這日子不要太好過呀。

豆子一進了院子，就聞到肉味了。

張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沒做肉，是燉的雞骨架，也就是借借味道。

能吃雞骨架也不錯了，我可不能不知足，自打從鎮上來了靠山村，我這一日三餐的水準就直線上升。小嫂子，妳可不興攆我走啊，不然我回到鎮上，肯定會因為吃得不好而餓死的。

錢奶奶伸手拍了豆子一巴掌道：臭小子會不會說話啊，死啊活的，這話那麼好說嗎，小心你娘聽著，拿大棍子掄你。

豆子就嘿嘿傻笑著跑去端洗臉水了，沒敢接錢奶奶的茬。

奶奶，豆子叔就得妳治他，咱們家要是沒妳呀，他就要上天了。

林春暖對於錢奶奶拍了豆子叔一巴掌，很是樂見啊。

春暖，不是吧，我可是妳豆子叔，不帶妳這麼攛掇的啊，萬一乾娘聽了妳的話，一天打我八遍，我找誰告狀去呀，我還等著乾娘心疼我呢。

眾人聽著豆子耍寶，都哈哈大笑起來。

春暖，我今天雕完了十個，妳來看看行不行？

窩在棚屋那邊一天的釘子，聽到眾人的動靜，也從棚屋裡出來了，手裡拎著一個提籃，裡面裝著十個雕刻完成了的小竹筒。

我看看，我看看。

春曉最愛熱鬧，一看釘子叔拿了新玩意兒，他就要蹦下凳子來看。

好在竇旺好把人接住了，嚇得林春暖心怦怦地跳。

春曉，姐姐剛剛跟你說過什麼了，不是跟你說了，不許從凳子上蹦下來嗎，你是怎麼答應姐姐的？

林春暖拿出了做姐姐的威嚴，春曉有點不知所措了。

姐姐對自己一直挺溫和的，冷不丁地對自己冷了臉，小傢伙有些心裡發毛了。

他一隻手扯著旺好哥的手，半拉身子躲到了竇旺好身後去了。

竇旺好剛想替春曉說句話，被林春暖一瞪，立時把要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院子裡都是大人，哪能讓春暖訓孩子，雖然竇旺好看到了春暖的眼色，把話憋回去了，但別人沒看著啊。

安子就過來當和事佬道：春暖啊，春曉到底還小呢，有話好好說，別嚇著他。

我是想好好說的，就因為小，這事兒才得好好說說，春曉，剛才要是沒有你旺好哥接著你，你是不是就摔著了，你太小，凳子高，本來坐著都不太穩當，你還從上面往下蹦，摔著了你能保證不哭嗎，落了疤你能保證不後悔嗎？

林春暖這麼嚴厲地一問，院子沒人說話了。

誰也不能保證春曉不摔，摔壞了落疤的責任，那也不是誰都能付的。

到底是為了孩子好，所以這回全體沒人開口了，都是各幹各的。

院子裡十分地安靜，春曉就有點慌了。

他扯了扯旺好哥的手，竇旺好雖然沒有撒開他的手，可也沒替他開口求情。

春曉就知道這回姐姐是真生氣了。

春嬌這時候倒是顯出姐姐樣兒來了，走過來拉住弟弟手，把弟弟領到春暖面前。

姐，弟弟還小呢，有的時候就會淘氣一點，以後我會看著他的，妳別生氣好不好，妳剛剛也說過他了，他以後會聽話的，是不是呀，弟弟？

林春嬌側過頭來問春曉，還一個勁兒地沖弟弟使眼色。

大姐，我以後都聽妳的話，妳說什麼我都聽，妳別生氣了好嗎？

小春曉倒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看到二姐給自己使眼色，就趕緊過去跟大姐連道歉帶撒嬌的。

林春暖拿他還真就沒有辦法。

春曉，不是姐姐要罵你，有些事兒後悔能補救，有些後悔就只能遺憾一輩子了。林春暖這話只是教訓小孩子的，可這一院子的大人聽了，卻都進了心了。

是啊，有些事情要想好了再做，儘量別後悔，別留遺憾。

開飯啦，開飯啦，春曉，知道錯了吧？

張柳端著燉菜放到了桌子上，出來給兒女解圍了。

嗯，娘，我知道錯了。

一看到娘親，春曉就紅了眼圈，這是找著靠山了，覺得自己很委屈。

張柳就又沖著春暖道：妳也是，春曉知道錯了，差不多得了。

大人就是這麼慣孩子的，林春暖就算是無奈也沒辦法，所以也只能就著臺階下了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洗好了就吃飯吧。

一院子的人如蒙大赦啊。

來、來、來，吃飯吃飯。

眾人紛紛入座，林春暖去廚房幫娘親端東西了。

春暖平時都是這麼嚴厲的嗎？

茂哥第一天在春暖家裡留飯，就遇上這麼一齣，還真是有點緊張。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春暖發火呢，雖然只是對著一個小孩子，但還是讓他有點心慌。

不會，春暖脾氣可好了，從來不訓人的，從我們到了這裡，這還是第一次看她發脾氣，也是心疼春曉吧，怕他真摔著了。

明子趕緊安慰茂哥，真怕第一天春暖就把人給嚇跑了。

噢，我就說嘛，春暖看著就很隨和，人也熱情，不像個隨便發脾氣的。

茂哥這邊話沒說完，那邊安子就接上了

春暖是我見過最聰明最懂事最好性子的了，這是心疼大發了。

眾人一起點頭，都表示春暖今天的行為，是因為擔心弟弟太過吧。

以後還是都小心著點兒，別把林春暖的火點著，誰知道這丫頭發起火來，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呢。

來啦，香蔥小油餅哈，管夠吃。

第一章 鬧事

張柳領著三個兒女回了院子，看到錢奶奶正在用舊布打鞋樣子，一層層地塗著漿糊道：錢嬸子，歇一會兒吧，這一天到晚的沒個閑著時候。

當初明子說要領著老娘來，張柳和林春暖都以為是個每天只吃三頓飯，平時就只能休閒打盹的老弱病人呢。

結果，竟然來了這麼一位能幹的幫手，一文錢工錢沒有，人卻是整天不得閒。

哪一天沒閑著了，這不就閑著呢嗎，坐在這邊曬曬太陽，人也舒服，順便幹點兒零活，也累不著，我想這幾天把這幾個男人的鞋底子都弄出來，別幹活費鞋，到時候沒得穿。

聽到錢奶奶這麼說，林春暖就低頭看了看自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