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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孫權：在曹魏與蜀漢之間生存

從哭泣中抬起頭來

建安五年（二○○年），「江東小霸王」孫策溘然長逝，臨終時把後事託付給年僅十九歲的弟弟孫權。有很多人紛紛聚集在廬江郡太守李術麾下，想要趁機發起叛亂。廬陵郡太守孫輔也不相信孫權有保全江東的能力，暗中寫信討好曹操。孫權為此感到驚恐，跪在哥哥的陵墓前痛哭不止。張昭對他說：「現在，您哪裡還有時間哭泣呢？要趕緊振作起來！」

孫權於是召見孫輔，質問他：「你我兄弟一場，有什麼事就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私通外人呢？」孫輔矢口否認：「絕對沒有這樣的事！」孫權就把截獲的書信拿給孫輔看。孫輔慚愧得無言以對。孫權嘆息良久，下令捕殺孫輔身邊的罪臣，然後把孫輔關押起來。

孫權又起兵攻打皖城。李術派遣心腹突破重圍向曹操求救，但此時曹操正在官渡與袁紹激戰，根本就沒有精力看顧南方的亂局。沒過多久，皖城裡面糧食斷絕，飢餓迫使婦女們只能搓泥丸給家人果腹。孫權破城而入，擊殺了李術，收編了他的部眾三萬多人。

孫權掌權以後，廣招賢才。魯肅、諸葛瑾、顧雍、顧邵、嚴畯、步騭、徐盛、陸遜等人得到重用，風起雲湧的動盪局面也因此得到安撫。

當時，張昭不喜歡魯肅，多次批評他，認定他年少粗疏、不可重用。但孫權卻很欣賞魯肅，向他請教說：「我繼承父兄的事業，希望自己能夠創建像齊桓公和晉文公那樣的功勛。請問你有什麼好計策幫助我呢？」魯肅回答：「您怎麼能夠效仿齊桓公、晉文公呢？以我的見解，在很長的時間裡，沒有人能夠剿滅曹操，漢朝也因此不可能得到復興。當前的局勢，曹操好比是那個飛揚跋扈的項羽，而您所能夠效仿的，應該是漢高祖劉邦啊！如今北方正值多事之秋，您應該趁機揮軍西進，剿滅與您有殺父之仇的黃祖，進而奪取物產豐富的荊州。這樣，您就可以利用荊、揚兩個州的財富，與曹操爭奪天下的主權。」

孫權嘴上說不敢贊同魯肅的觀點，但心裡卻激奮不已。後來他採納了魯肅這個建議，在五年裡連續三次起兵攻打江夏，最終擊殺了江夏郡太守黃祖，用他的頭顱祭奠了父親孫堅的亡魂。

赤壁之戰與借荊州

建安十三年（二○八年）十月，曹操寫信給孫權說：「我奉皇帝的命令，征討倒行逆施的罪臣。偌大一個荊州，無不望風歸降。現在，我統率百萬雄兵，與你相約夾擊逃亡到江夏的劉備。請你不要觀望，盡快答應我。」眾人傳閱了那封信，一個個嚇得發抖。但孫權不肯屈服，執意派遣魯肅到夏口打探情況。

後來，諸葛亮跟隨魯肅來到柴桑，與孫權討論戰爭局勢。孫權最終下定決心，任用周瑜、程普為左、右都督，趕赴赤壁阻擊曹操的大軍。曹操只得退守江北，與孫劉聯軍隔江對峙。這年冬天，天氣嚴寒，周瑜採用老將黃蓋的計策，從長江水面發起火攻，一舉擊破曹軍水寨。曹操大敗，撤軍北還，留下曹仁、徐晃駐守江陵。

建安十四年（二○九年），周瑜率領聯軍攻占江陵。孫權聽從魯肅的建議，把江陵城借給劉備居住。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利用劉備抵抗曹操隨時可能從襄陽發起的襲擊，恰如劉表當年讓劉備屯駐在新野一樣。而後，劉備又以江陵城做為荊州的治所，故江陵城又被叫作荊州城。劉備借的那個荊州，其實是荊州城，或者說是江陵城。

建安二十年（二一五年），劉備已經入主益州，孫權派遣諸葛瑾討要荊州城，劉備不肯答應。孫權勃然大怒，命令呂蒙發起進攻。劉備被迫與孫權議和，相約以湘水為界，長沙、江夏、桂陽以東屬於孫權，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屬於劉備。借荊州的事，至此算有了一個了結。

吳蜀之間的分與合

後來，關羽鎮守荊州，在東吳和曹魏之間兩面作戰。建安二十四年（二一九年），關羽北伐中原，在漢江邊水淹七軍，大振聲威。孫權卻趁機派遣呂蒙奇襲江陵，致使關羽從人生最輝煌的高峰迅速跌落。同年十二月，關羽及其子兵敗被斬，孫權派人把關羽的頭顱送到洛陽，向曹操請功。曹操以漢獻帝的名義升任孫權為驃騎將軍，並加封他為南昌侯。建安二十五年（二二○年）一月，曹操去世。同年冬天，曹丕篡奪漢獻帝的皇位稱帝，隔年十一月，加封孫權為吳王。

建安二十六年（二二一年）四月，劉備在成都稱帝，國號「漢」，史稱「蜀漢」。為了給關羽報仇，劉備親領大軍，氣勢洶洶直奔東吳。孫權審時度勢，一面向曹丕宣誓效忠，一面起用陸遜為大都督，與劉備決戰於夷陵。陸遜看準時機，用火攻擊破劉備大營，一舉擊潰劉備數萬大軍。劉備沿著三峽向西奔逃，在白帝城一病不起。

曹丕寫信對孫權說：「你要是真心效忠於我，就不應該讓我猜疑你。請盡快把你的兒子孫登送到我這裡來，以表達你的誠意。」孫權已經戰勝劉備，再也不肯讓兒子淪為人質，於是再三推辭。曹丕憤恨不已，派出三路大軍征討東吳：曹休率領東路大軍，手下有張遼等猛將，攻打洞口；中路派曹仁攻打濡須；西路派曹真越過漢水，攻打江陵。

吳國將士奮力抗戰。黃武二年（二二三年）春，朱桓在濡須以伏兵斬殺了曹仁麾下的大將常雕，繳獲了許多兵器和牛馬。在此之前，孫權已經委任征北將軍朱然總督荊州軍事。同年，曹真先後擊潰孫盛和諸葛瑾，以重兵圍困江陵城。朱然陷入絕境，但不肯屈服，堅守到六個月以後，曹真失去戰鬥優勢，被迫撤軍。

同年十一月，蜀國派遣中郎將鄧芝訪問武昌，與孫權重修舊好。孫權大喜，於隔年夏天派輔義中郎將張溫回訪成都。吳蜀兩家於是再次結成同盟。

出現龍鳳，成為皇帝

黃武五年（二二六年）七月，孫權聽到曹丕病逝的消息，立即從武昌起兵攻打長江對岸的石陽城，但沒有成功。同年，蒼梧郡報告說那裡出現了鳳凰。有人因此勸說孫權登基做皇帝，但孫權沒有答應。

黃武八年（二二九年）春，公卿百官都勸孫權稱帝。到了四月，又有報告說夏口城外的江面上有黃龍出沒、武昌城外的山林裡有鳳凰飛起。孫權不再推辭，就在武昌城南郊登壇稱帝，追尊父親孫堅為武烈皇帝、哥哥孫策為長沙桓王，封賞文武百官，改年號為黃龍元年。同年六月，蜀國派遣衛尉陳震前來祝賀，與孫權相約平分被曹魏占有的九個州，並簽訂了盟書。

赤烏四年（二四一年）五月，太子孫登在武昌去世。孫權傷心不已，於隔年一月改立第三子孫和為太子，八月，又封第四子孫霸為魯王。孫霸妒忌孫和，與步騭、呂岱、全琮和長公主孫魯班聯合起來讒害孫和。數年以後，孫霸的罪行被人揭發。孫權大怒，下令捕殺孫霸和他的同黨，同時廢黜太子孫和，改立年幼的孫亮為太子。

太元元年（二五一年）十一月，孫權在建業城南郊登壇祭天，頭痛忽然發作。臥病到次年二月，孫權感覺自己的神思日漸昏亂，於是多次派人去拜訪以神仙自稱的王表，向他詢問未來的命運。又改太元二年（二五二年）為神鳳元年，並下旨赦免全國在押犯人的罪過。神鳳元年四月，孫權病逝，被葬在蔣陵，享年七十一歲，被尊諡為「大皇帝」。

作者評說

孫策一口氣攻占了江東六郡，但真正讓江東六郡成為一個國家的，卻是孫權。這種保境安民的管理才能，是孫堅和孫策所欠缺的。

想想那個馬超，曾經何其剽悍，不也是一個縱橫西北的霸王？倘若他也有一個像孫權這樣的弟弟，《三國演義》豈不是要改寫成《四國演義》了？

碧眼紫髯，形貌奇偉

《江表傳》裡記載說，孫權剛出生時眼睛裡面有晶瑩的光，嘴巴也長得大，堪稱形貌奇偉。後來，劉琬帶著朝廷的使命到江東冊封孫策，見到孫權也對孫權的奇偉形貌感到驚奇，認定他命中大貴，而且會是孫氏兄弟中最長壽的。

劉備曾經對左右說過：「孫權長得上身長、下身短，這是坐等別人侍候他的貴人相啊！他是不可能甘為人下的，我也不能再去見他。」《獻帝春秋》對孫權的形容是：「紫髯將軍，長上短下，便馬善射。」《三國演義》裡描寫孫權，稱他不僅有一副紫髯，還有一雙碧眼，描述為「碧眼紫髯，堂堂一表」。

這種「長上短下」和「碧眼紫髯」的奇偉形貌，使得孫權在他的兄弟之間顯得非常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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