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版連連!在日大受歡迎的妖怪解謎故事!
「文字溫柔、角色鮮明,感到疲憊時閱讀這本書,會有種『治癒』的感覺」__日本讀者RIRIKO
「雖然是怪談故事,讀來卻覺得溫暖。感覺上『幽落町』似乎就近在身邊。」__日本讀者WILD TURKEY
「我原本就喜歡妖怪故事,但這本小說不一樣,更會讓人想起重要的事物。」__日本讀者SSMAMA
★獨眼小鬼在街上玩捉迷藏,長頸女和雨傘怪擦肩而過,頭戴斗笠的豆腐小僧沿街叫賣,身穿圍裙的狸貓在經營蔬果店──住進妖怪小鎮的大學新鮮人,想要逃離卻越陷越深!?
內容簡介:
剛升上大學、自鄉下來到東京的御城彼方,
原以為自己租到有樂町的便宜房子,
來到目的地才知道,房子不是位在繁華的有樂町,
──而是妖怪橫行、幽靈遊蕩的「幽落町」!
吃了幽落町食物的御城,得住在妖怪小鎮裡一年;
而經營雜貨店的房東水脈,
外貌是個溫柔的和服美人(♂),實則能力不凡,
在幽落町是大家倚賴的人物。
可是水脈的力量有限,
便請御城協助,一起解決死者的煩惱……
妖怪小鎮的懷舊雜貨店,
洞悉不可思議事件的溫柔店主,
指引徬徨的迷途幽靈,前往彼岸──
作者簡介:
蒼月海里
Aotsuki Kairi
出生於宮城縣仙台市,在千葉縣長大,目前是一名在東京都內擔任書店店員的兼職作家。畢業於日本大學理工學院。
譯者簡介:
徐嘉霙
畢業於淡江應日系。喜歡看電影、看書與烘焙。近期譯有《暗黑學校》、草莓之夜系列《藍色謀殺》等書。臉書交流頁面:自由譯者Mizore。
各界推薦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幽落町妖怪雜貨店_編輯推薦
「輕推理」是這幾年迅速崛起的一個文類,結合推理小說中的解謎元素,加上輕鬆易讀的劇情與魅力十足的角色。雖然不像傳統推理名家的大作那樣有深度而令人再三回味,但優秀的「輕推理」作品就像美味的零食般讓人一口接一口,而《幽落町妖怪雜貨店》便是這樣的作品。
故事始於一名自千葉來到東京的大學新鮮人──御城彼方,住進了滿是妖怪的城鎮「幽落町」。這個位於現世與另一個世界交界處的城鎮,不僅是妖怪們的住所,也是死者前往幽冥的通道,但偶有對人世仍有留戀的亡魂會在此徘徊。御城原本是滿心驚恐地住進這座妖怪城鎮,但在這裡結識了他的房東──經營雜貨店「水無月堂」的水脈。溫柔的水脈化解了御城的恐懼,幫助他適應新住所,而御城也協助水脈,一同了卻亡魂的牽掛、助亡魂前往幽冥。
水脈做為這部「輕推理」小說中的偵探,原本便是引人注目的角色,此外,他身為男性卻有令人驚豔的美貌、平時穩重睿智但對甜食有超乎尋常的執著,這些矛盾讓這個角色更加吸引人。而且在書末讀者會發現,本書最大的謎團便藏在水脈身上。透過第一人稱的描述──男主角御城的視角,我們慢慢熟悉帶有懷舊風情的「幽落町」,也一步步解開神祕雜貨店老闆水脈身上的謎團。
《幽落町妖怪雜貨店》在日本出版不到半年便已突破七刷,以月月再版的速度擄獲眾多讀者的心,並將在初夏六月登台,讓台灣讀者也能一窺「幽落町」的魅力!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幽落町妖怪雜貨店_編輯推薦
「輕推理」是這幾年迅速崛起的一個文類,結合推理小說中的解謎元素,加上輕鬆易讀的劇情與魅力十足的角色。雖然不像傳統推理名家的大作那樣有深度而令人再三回味,但優秀的「輕推理」作品就像美味的零食般讓人一口接一口,而《幽落町妖怪雜貨店》便是這樣的作品。
故事始於一名自千葉來到東京的大學新鮮人──御城彼方,住進了滿是妖怪的城鎮「幽落町」。這個位於現世與另一個世界交界處的城鎮,不僅是妖怪們的住所,也是死者前往幽冥的通道,但偶有對人世仍有留戀的亡魂會在此...
章節試閱
我迷路了。
街道上人潮來來往往,擁擠地讓我感到呼吸困難。
原以為是附近有廟會活動,但其實並非如此。這樣的人潮在東京算是常態。
「沒想到中央出口竟然有兩個。」
我事先便知道東京的車站有如地下迷宮般複雜可怕,還先把東京的地圖存成書籤。
但是來了之後,才知道地圖根本無用武之地。我單手拿著手機,站在池袋車站中央無助地嘆息。
我是御城彼方,今年春天開始是大學新鮮人。
即將在東京展開新生活,結果才第一天就讓我想打退堂鼓。
「雖然跟房屋仲介約在『池袋』車站碰面,但我找不到東口在哪裡,這時候還是老實地求救吧。」
我慢吞吞地開啟手機的電話功能,這時背後有人喚了聲「彼方先生」,我不禁挺直背脊回答:「是,我是!」
一回頭,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
我見過這個親切的笑容,他就是房屋仲介公司的貓目次郎先生。
「貓目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哎呀,我等了很久,彼方先生都沒出現,所以就過來接你了。」
「對、對不起,這裡跟千葉完全不一樣……」
「沒關係,別客氣。」
貓目先生笑容滿面地說。他跟模特兒一樣身材纖瘦,身高應該比我高,但因為駝背導致我們的視線高度相同。他的五官端正好看,算是很俊美的男人,要是沒有駝背就好了。
仔細一看,他那對細長的雙眼居然是金色的,加上斜著眼看人的緣故,有種嫵媚的感覺。
「怎麼了?」
「沒什麼啦,只是覺得你的眼珠顏色很罕見。」
「很像貓眼石吧?」
我老實地點頭。更妙的是,他還姓「貓目」。
「這次真的很謝謝你,想不到居然有租金只要四萬的房子。」
「不客氣。房子碰巧空出來罷了,是彼方先生運氣好。」
「是啊。還以為房子在三鷹或是中野,想不到竟然位在有樂町!」
我呼吸急促起來。
時間倒回至一個月前。我來到池袋車站前的某家房屋仲介公司,一進去就被滿滿的客人與員工嚇到,這時貓目先生過來招呼我。
「幽落町很不錯喔,條件很符合。」
「是啊,我已經上網調查過了。」
能夠住在經常出現在電視或漫畫裡的地區,簡直像做夢一樣。
房租又便宜,只要四萬。為了更快習慣當地環境,這幾天我一直在看當地的街景照片。
「不過仔細想想,我還沒看過平面圖或房間本身,多少有點擔心。會不會有什麼陷阱呢?比方說房子其實是間倉庫之類的。」
「怎麼可能?那是三坪大小的和室,還有廚房跟廁所,買了絕對划算!說是這樣說,但其實是『租』才對啦。」「這麼說也沒錯,雖然只是租用而已。」
「你來店裡時我也說過,這間房的窗戶開在南方,加上又是邊間,東側也有窗戶。」
「看樣子不需要鬧鐘了啊。早上有陽光照進房內,很容易就能醒來。」
「而且這間房間還剛好位在最上層,格外安靜。」
條件真不錯。我真的很幸運,居然有這麼好的房間空出來。
「我們走吧。」貓目先生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懷錶確認時間。
「對了,這房間是不是附家具?」
「沒錯沒錯,連棉被都準備好了,你有沒有帶換洗衣物?」
「有。其他行李稍後會從老家寄過來。」
我秀一下手上的波士頓包,貓目先生點頭表示了解,接著他發現我手上還有一個紙袋,便問:「那個紙袋是?」
「啊,這是給房東的見面禮。」
「喔?是毛巾之類的嗎?」
「不是,是『米屋』的羊羹。不知道房東喜不喜歡吃,但是機會難得,希望房東能品嚐一下千葉的名產。」
「米屋」是和菓子老店,最有名的商品是羊羹,總店位於成田山新勝寺的參道上,生意興隆,客人絡繹不絕。
「羊羹!不錯!這選擇非常好。」
「咦、咦?」
貓目先生瞪大了雙眼,緊緊握住我的手。
「哎呀,選擇彼方先生真是太棒了。」
「選擇?」
「只是自言自語罷了。讓我來帶路吧。」
「從池袋車站轉乘東京地下鐵不是更快嗎?」
「不。」
貓目先生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
「啊,搭山手線也可以到吧?」
「不是,我們不搭電車,走路就可以。走、路。」
「從、從池袋到有樂町似乎有一段距離吧?」
「是嗎?」
貓目先生聳了聳肩。
「是啊。我查過地圖,沒有錯。記得搭電車的話,起碼距離十站以上──哇啊!」
差點撞上了別人,我連忙閃避。「對不起!」我向差點被我撞到的上班族道歉,而貓目先生則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逐漸走遠。
「貓目先生,等一等,別丟下我!」
我趕緊追上去,不想獨自被留在連出口在哪裡都搞不清楚的車站裡。
走到地面上之後,悶熱的空氣迎面而來,那是人群和柏油路散發出來的熱氣。掛著大型廣告看板的大樓占據天空,東京的建築物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往這邊走。」
我們在人潮中走過寬敞的斑馬線,接著彎進某條小巷。
夾在建築物中間的小巷很狹窄,這條路真的能通往有樂町?
「真的是這條路嗎?難道貓目先生走的是捷徑?」
「不是。我才不用地圖上那種愚蠢的規劃路線功能呢。快到了、快到了。」
「快到了?可是我們才走沒多久耶。」
這時視野忽然一亮,原來我們已經走出環繞住小巷的建築物群。
「太好了,成功地把你帶來這裡。」
貓目先生這麼說著,他前面有一條商店街。
天空很遼闊,我看見一整排一樓是店面、二樓是住家的住商合一型房屋。
「哇,沒想到池袋裡頭有這種地方。」
「過了一、兩條小巷就是這種景象喔。」
我看見幾個已經褪色的老舊廣告看板,商店街裡甚至還有公共澡堂或自助式洗衣店,充滿老街的懷舊氣氛。
這時聽見小孩子大聲喊叫的聲音。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玩捉迷藏,有好幾組腳步聲傳過來。
真稀奇,現在已經很少看見小孩子們活力十足地在外頭玩耍。覺得心頭一暖的我往腳步聲的方向看過去,瞬間全身僵硬。
那根本不是小孩子。我看見一個臉上只有一顆大眼珠的小孩,還有幾隻只用後腳走路的狸貓。
我不禁發出「啊!」的叫聲。跟剛才聽見的小孩叫聲不同,我發出的不是開心的叫聲,而是真正的慘叫聲。
他們腳步輕快地從快要昏倒的我面前經過。
「彼方先生,怎麼了?」
「剛才那個小孩只有一個眼睛,而且那狸貓竟然用後腳走路!」
「這裡的確有單眼小僧跟妖狸,畢竟是幽落町嘛。」
貓目先生很乾脆地回答。
「這裡真的是有樂町嗎?怎麼跟我在網路還有電視上看到的街景不太一樣。」
「哦?」貓目先生若無其事地聽我說話。
「有樂町不是應該有很多玻璃帷幕的大樓,感覺很現代化的地方嗎?車站前還有賣家電和3C產品的Big Camera!」
「彼方先生,你好像搞錯了喔。你說的是位於東京都千代田區的有樂町吧?」
「咦?」
「你看那邊。」
貓目先生指著商店街入口的拱門型看板。看板上寫著幾個字:
──歡迎來到黃昏與邊界之城鎮 幽落町
「幽落町……幽落町……?」
「歡迎來到幽落町,你租的房子就在幽落町喔。」
貓目先生笑嘻嘻地走進商店街,我則因過度驚嚇而合不攏嘴。
一把長著腳的紙傘和我擦身而過,像是從繪本跑出來的一樣,傘上還有個大眼睛,長長的舌頭掛在嘴邊。
我是不是正在做惡夢?原以為房子在有樂町其實是幽落町,而且這裡大白天的就有妖怪四處遊蕩。
「貓目先生……」
「什麼事?」
「那把傘是穿著玩偶裝的人吧?就像電影文化城裡常見的那種?」
「你說什麼?那是真正的傘妖喔。」
「太奇怪了吧!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這麼多妖怪跑來跑去!」
我想抓住正要離開的傘妖肩膀──等等,他沒有肩膀,所以我改抓舌頭,結果感覺到黏膩的觸感,舌頭同時自我手中掙脫。
「啊!」
「哇!」
傘妖和我同時發出哀號。有些粗糙的表面和難以抓住的肉的觸感,仍清晰地殘留在我手中。沒錯,那真的是舌頭。
「你、很過分耶!嗚哇!」
傘妖哭得像個孩子,同時用單腳一跳一跳地逃跑了。因為是雨傘,所以只有一隻腳。
「哎呀,怎麼一來就使用暴力呢?會引起大騷動喔。」
貓目先生看著我嘻嘻笑說。
「剛才的觸感,是真的……」
「我就說是真的傘妖你還不信。還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摸摸其他妖怪確認一下。」
我看見一隻穿著圍裙的狸貓站在店門口認真地工作,還有脖子長得嚇人的女人提著購物籃走在路上。
這些怪異的東西,過著如普通人類般的生活。
商店街裡全都是妖怪。
「不、不用再確認了……」
「很好,人就該懂得適時放棄。」
貓目先生一派輕鬆地說。
「這裡不該叫黃昏與邊界之城鎮,應該是鬼怪城鎮吧?」
「也不是鬼怪,算是妖怪喔。」
貓目先生毫無意義地訂正我的說法後往路旁走去。
「貓目先生。」
「什麼事?」
「我想回去了。」
「你一個人回得去嗎?」
貓目先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裡有一些特別喜歡人類的妖怪喔。」
「被妖怪喜歡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說的『喜歡』是喜歡吃喔。」
腦海裡閃過「獵物」這個討厭的詞彙。
這也不奇怪,畢竟有很多妖怪吃人的故事。萬一在回去的路上被妖怪襲擊可就不太好。
「先看看房子之後再走吧。因為彼方先生要來住,房子打掃得很乾淨喔。」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這一切都是夢。我這麼說服自己,不情願地跟上去。
再往前走一會兒,看見一棟頗具昭和時代氣息的木造公寓。不用仔細看也知道這房子很老舊,說難聽點就是一間破舊的公寓。
「就是這裡。」
「這裡就是月租四萬的房子?」
「價格很實在吧?」
「的確實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安全,難怪只要四萬。」
我忍不住出言諷刺。
這棟兩層樓建築的公寓總共才六個房間,要租到最高樓層的邊間機率高達三分之一。
一踏上室外樓梯,樓梯就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斑駁的油漆屑紛紛掉落地面。樓梯下方長著一片茂密的蕺草,散發出獨特的臭味。
貓目先生打開房門,一股新榻榻米的清香飄散出來。房東換過榻榻米的表層,沒有日晒痕跡的鮮綠色亮得刺眼。
「打擾了。」
「打什麼招呼嘛,這裡是彼方先生之後要住的地方啊。」
「我還沒有答應要住在這裡。」
「討厭,約都簽好了。」
「我要依照重新考慮的條款要求解約。」
「契約書上清楚寫著房子位於『幽落町』啊?」
他拿出契約給我看。這份出租契約上有我的簽名與蓋章,上頭確實印著東京都狹間區幽落町的地址──但字體非常小。
我真的被騙了。什麼狹間區,從來沒聽說過。
「地址印這麼小怎麼看得清楚!契約無效!無效!」
「所以你想重新找房子囉?」
「這……」
三天後就要開學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空的房子很少。你就放棄解約的念頭,在這裡住下來吧。雖然舊了點,卻是不錯的房子喔。」
「可是這裡到處都是妖怪耶。」
「正常啦,這裡是幽落町啊。不過大多都是好妖怪。」
「你剛才不是說有愛吃人的妖怪?」
「我的確那樣說過。但是我認為彼方先生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畢竟你這麼乾瘦,不太好吃,身體都是骨頭,多不好咬啊。」
「不用形容得這麼具體吧?害我開始想像自己被妖怪吃下肚子的情景。」
我一邊顫抖,一邊觀察起這間房子。
面積大約三坪,附有基本家具。不知為何,房內放著一盞方形燈籠,但燈籠裡不是蠟燭而是燈泡。壁櫥裡有一套全新的棉被組。一個人生活的基本配備都齊全了。
我發現牆上還貼著一份像是訂報紙送的月曆。
「連月曆都幫我準備了。」
「啊!」
來到這裡之後,貓目先生頭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
「哎呀,抱歉,我忘記把那個撕掉。」
「忘記撕掉?所以那是之前房客留下的……」
看到月曆上的年份,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竟然是五年前。
「這、這房子空了五年?」
「嗯,有時候會空比較長的時間。」
貓目先生急忙拿下月曆,咂了咂舌頭之後把月曆扔進垃圾桶。
「話說回來,這棟公寓還有其他房客嗎?總覺得好像沒人住在這裡。」
我不安地詢問,貓目先生臉上再次出現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彼方先生、彼方先生,這樣吧,如果連同隔壁的房間一起租下來,房租算你七萬八千圓就好,如何?若租下這棟公寓的所有房間,還可以算你更便宜喔。」
「哦?好棒喔,貓目先生,您人真慷慨。」我故意用很冷淡的語氣回答。
換句話說,這棟公寓全是空房。
我垂頭喪氣地打開廁所門打算上廁所,沒想到卻看見地板上挖了一個洞。
「這種廁所我沒有看過,這難道是……」
「沒錯,這是糞坑型的廁所。」
「啊啊啊啊!我猜對了。這種廁所連我鄉下的老家都已經沒在用了!」
「所以你老家用的是沖水馬桶嗎?」
「當然,千葉縣又不是未開發的偏僻地帶。雖然京成電鐵沿線不是到處都收得到數位電視的訊號,但是沖水馬桶早已經普及了!」
我連珠炮地說完,再次冷靜地思考。
路上都是妖怪,房子又怪怪的,租金四萬應該算貴。現在立刻回池袋車站從頭開始找別的房子才是上策。或許現在這時間空屋已經不多,但總不可能完全找不到。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貓目先生拍著手說:「對了。」。
「我帶你去見見房東吧。如果要住在這裡,一定要跟他打聲招呼。」
「等、等一下,我還是──」
貓目先生拉著我的手,不容我拒絕。
不過如果要解約,還是跟房東打聲招呼比較好。儘管有點擔心像這種城鎮裡的房東該不會也是妖怪,但我依然聽從貓目先生的建議。
「請問房東是什麼樣的人?」
「是很漂亮的人。」貓目先生迅速地回答。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原來是一位女房東啊。
「房東既美麗又溫柔,還擁有慈悲心腸。對我來說是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的人。」
「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剛才那種愛開玩笑的態度消失無蹤,貓目先生的側臉看起來非常嚴肅,可見他很重視房東。
「為了他,我願意上刀山下火海。如果他想要一把三味線琴,我願意剝下自己的皮送給他做琴;如果他需要坐墊,我願意趴在地上充當坐墊。」
「您真是忠心耿耿。不過為什麼是坐墊?」
我面露苦笑,貓目先生則強調說:
「那又如何!我真心想當恩人的坐墊啊。世上沒有什麼能比讓他坐在屁股底下更棒的事!」
「等一等,貓目先生,這樣不太好吧?」
先不管貓目先生的反應有多怪,聽他這麼說,房東應該是個好人,我也稍微放心了。
離開公寓之後,貓目先生走回了商店街。
「那邊是蔬菜店、肉店還有米店。也有類似便利商店的店家,晚一點再跟你介紹。對了,那間是澡堂,套房裡沒有浴室,想洗澡請到澡堂。」
在一間滿是妖怪的澡堂泡澡,想來應該不是很舒服。
「還有,後面那邊像森林的地方是神社。每個月一號是緣日,很熱鬧喔。」
貓目先生用下巴指了指商店街的盡頭,那裡聳立著一座石製的鳥居,後方是樹木茂盛的小山,看不見神社的樣子。
路上與一個賣豆腐的男孩擦身而過,男孩穿著甚平、頭戴斗笠。我正覺得難得能在這裡看見普通的小孩,貓目先生便笑著說:「這小孩也是妖怪。」
「他怎麼看都像人類啊?」
「他的名字是豆腐小僧。他會引誘人類吃下他手上的豆腐,但是若吃下豆腐,身上就會發霉。」
好誇張的生化恐怖攻擊。
「放心吧。他現在拿著的是普通的豆腐,就算是豆腐小僧也得賺錢才能生活下去。」
豆腐小僧表情戲謔地笑了笑,害我背脊一陣發涼。聽完那個身體會發霉的故事,誰還想跟他買豆腐?
但貓目先生卻問他:「一塊多少錢?」豆腐小僧以尖細的嗓音回道:「五十圓。」。
「給我一塊,順便給我一根湯匙。」
「好。」
豆腐小僧將裝在盤中的淡黃色豆腐遞給貓目先生。豆腐的形狀像是稍微變形的正方形,似乎很好吃,看樣子貓目先生想拿著邊走邊吃。
「彼方先生,來,啊~」
「你該不會是想餵我吃這個吧!」
「當然,這裡又沒有別人。快張開嘴,不然會戳進鼻孔喔。」
別鬧了,我可不想鼻孔遭殃。
我做好心理準備,決定吃下貓目先生用湯匙遞過來的豆腐。豆腐冰冰涼涼的,味道比想像中還爽口。
「好吃耶……」
「好吃吧?」
貓目先生彎起嘴角,豆腐小僧也很開心地笑了。看起來很可愛──我稱讚的並不是貓目先生,是豆腐小僧。
結果我被迫吃完整塊豆腐。當然,我只讓貓目先生餵了一口,之後就自己拿著盤子吃。
在豆腐小僧的目送下,我們再度邁開腳步。
貓目先生從商店街的主要道路轉進小巷子裡。
「到了。」
一棟兩層樓的木造店面出現在眼前,玻璃拉門敞開著,能清楚看見店裡的狀況。
「雜貨店……?」
我看到木製招牌寫著「水無月堂」幾個字,店門口放著幾台轉蛋機,後面則是展示櫃。
「真令人懷念,老家附近原本也有一間這樣的雜貨店,但是最近倒了。」
「哎呀,真遺憾。」
「是啊。一直到我念高中,放學時都還常常光顧呢。」
「彼方先生也喜歡吃零食嗎?」
「嗯,還好。爺爺……祖父家常常有零食可以吃,所以覺得有點懷念。」
貓目先生賊賊地笑說:
「原來彼方先生是爺寶。」
「請、請跳過這話題好嗎?」
跨過門檻,首先看見一整排貼著牆壁擺放的木架,上層放著方形鐵罐,罐身貼著零食的貼紙;下層則是圓形玻璃瓶,瓶子裡放著五顏六色的糖果及鋁製的小鏟子,看得出是秤重販賣的糖果。
天花板吊掛著抽獎糖果,還有緣日時常見的面具,甚至還有貝殼陀螺與圓紙牌。
「商品種類真多,除了零食還賣古早童玩呢。」
「這樣小孩子才能買得開心啊。現在剛好沒有客人,我們來得正好。」
也沒看見店員,在裡頭休息嗎?
貓目先生朝櫃檯另一頭的紙門喊:
「老爺,水脈老爺,貓目回來了。」
老爺?
我正不解地偏著頭,紙門輕巧地拉開了。
「真難得,你居然從大門走進來,平時不都是從窗戶跑進來嗎?」
空氣彷彿流動起來,雜貨店那種雜亂的氛圍瞬間轉變為清爽的感覺。
一名身穿和服的年輕男子走出來。他穿著藍色的紬布和服,姿態輕盈地走向我們。深藍色的頭髮披在白皙得像是透明般的頸項上。
他的嘴邊漾著優雅的微笑,金色的雙眸看著我們。他的眼珠顏色和貓目先生一樣,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眼神沉穩又溫柔,好清澈的一對眼睛。
真的是很漂亮的人。
一看就知道他是貓目先生口中的房東。
「他是客人?」
聲音也很溫柔,說話的音量不大卻很清楚。好像連空氣都聽他的指揮而流動。
「是,這位是御城彼方先生。」
「初、初次見面,你好。」
我緊張地點頭行禮。
「你多禮了。我叫水脈,請多多指教。」
他對我微微一笑,讓我不禁看呆了。先聲明,我對男人沒興趣,純粹是被美麗的藝術品吸引了目光的感覺。
「那、那個,這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把裝有羊羹的紙袋遞給水脈先生,雙手緊張地顫抖。
「你真有心。能否請教一下裡頭是什麼呢?」
「是米屋的羊羹,千葉的名產。」
「什麼!」
水脈先生瞪大雙眼。
「我知道米屋!總店在成田吧?我以前也住在那附近喔。你聽說過印旛村嗎?」
「知道!我沒去過,但是知道位置在印旛沼附近。」
聽了我的回答,水脈先生不停點頭。
「我最愛吃米屋的羊羹呢。花生口味的最中餅也很好吃。哎呀,真是太開心了!」
水脈先生緊抱著紙袋不放。沒想到這位優雅的美男子竟然如此孩子氣。貓目先生也微笑地看著水脈先生。
「老爺最愛吃甜食了。」
「原來如此。」
沒想到他會這麼開心。早知道應該連花生最中餅也買來送他。
「來,快請進。」水脈先生欣喜地拉開紙門邀我們進去。
「你來自現世?是次郎的朋友嗎?」
「他不是我的朋友,是公寓的房客。」
貓目先生代替我回答。
「咦?那棟公寓嗎?」
「我考上大學後開始一個人住,去房屋仲介公司找房子時,貓目先生介紹我那間房子。不過,沒想到是妖怪城鎮裡的房子……」
水脈先生和有點狡猾的貓目先生不同,人看起來很好,讓我很難開口說要解約。
他看了看我和貓目先生,像是領悟了什麼般發出一聲嘆息。
「次郎,你說的『妙計』就是這個?正覺得奇怪你怎麼穿西裝,原來是為了要假扮成房屋仲介啊?」
假扮?
「對不起。仲介公司的員工太忙了,所以我才稍微幫一下忙啊。不是有句話說,忙到連貓的手都想借用嗎?」
「你說錯了,這樣只是搶走仲介公司的客人吧?」
水脈先生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咦?難道貓目先生不是仲介公司的員工嗎?」
「抱歉,沒想到你會輕易地上當。」
貓目先生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
看來我完全落入了貓目先生設下的陷阱,一瞬間令我差點失去意識。
「其實是我們這邊有些複雜的原因,次郎才把你帶來這裡。我代替次郎向你道歉。」
水脈先生恭敬地對我低頭道歉。
「請抬起頭來。我也有錯,自己應該確認清楚才對。」
「就是嘛,不是老爺的錯啊,是我還有粗心的彼方先生不對。」
「你還好意思說!」
我的確沒有確認清楚,但是這個罪魁禍首真的沒資格譴責我。
「總而言之,租約算是無效吧?雖然你們可能有什麼苦衷才騙我簽約,但是我決定另外找房子住。我的心臟不夠強壯,沒辦法住在一堆妖怪出沒的地方。」
「嗯,這樣也好,我也會幫彼方同學找房子。」
水脈先生很乾脆地答應解約的要求。
這時,貓目先生突然插嘴說:
「恐怕沒辦法呢。我已經讓彼方先生吃了豆腐小僧的豆腐,也就是常世的食物。」
「次郎,怎麼可以那麼做!」
水脈先生臉色大變。
「咦?怎麼了?難道吃了那種豆腐身體會發霉?」
「不是。只要吃了常世的食物,就會變成常世的居民。」
他們從剛才就一直說什麼現世或常世,什麼意思啊?水脈先生大概察覺到我的困惑,繼續解釋:
「意思就是今後只能生活在常世,也就是另一個世界。」
這有點嚴重。
「這是說我已經死了嗎?」
我的死因居然是「吃了一塊豆腐」。有句俗話說撞豆腐自殺,沒想到吃豆腐也能死人。
「不,你沒有死。只不過你雖然活著卻已經成為常世的居民。」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我是不是不能去念大學了?」
他所說的內容實在很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理解。我來東京就是為了念大學,如果不能上學會很傷腦筋。我得先確認這一點。
「以結果而言,你還是可以上大學。幽落町位於現世與常世──也就是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交界處,基本上算是常世居民的住所,但這裡的居民還是可以去現世。」
「也就是說可以自由來去兩地?」
「是的,但是活動的據點只能在這一區。」
換句話說,從今天起我就成為常世的居民,必須住在那間房子才行。
「如、如果我想住在呃……現世呢?」
「若不住在這裡的話,你的存在感會逐漸變得薄弱,最終消失。」
「消失!這是什麼意思?我這輩子都得住在這片土地上嗎?」
「不是一輩子,住一年就可以。」
水脈先生伸出美麗的食指。
「一年之後你就能從常世解脫,並不會永遠被束縛在此地。」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
我鬆了一口氣。雖然關於現世與常世的說明讓人難以置信,不過水脈先生這樣說讓我放心不少。
「我知道我的請求很無禮,但是能不能請你在那間房子住一年?」
水脈先生默默抓著我的手,柔軟的手出奇冰冷。他的雙眼凝視著我,眼神如此清澈,令我忍不住屏住呼吸。
「可、可是……」
「不管你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所以,請務必幫幫我。」
「幫你?」
「是的。」
水脈先生不肯多加解釋,只是充滿期待地盯著我看。
「我能幫什麼忙?」
「只要住在這裡就可以。」
「如果這樣就好的話……」
見我點頭,水脈先生露出笑容。
「謝謝。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就算沒事也歡迎來找我,請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家人……」
「我也明白,都讓你遇到這種狀況,還說想當你的家人是有點厚顏無恥。」
「怎、怎麼會!別這麼說!是我高攀才對!」
我不斷搖頭,水脈先生則笑容可掬地看著我。
「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啊,呃……請多多指教。」
「嗯,之後就請你多多指教。」
水脈先生要我別客氣,自己卻對我鞠躬行禮。只是他的舉動並不會讓我有距離感。因為他對我,說要當我的「家人」,讓我感到非常窩心。
「次郎。」
「在!」
貓目先生彎著腰回應。
「關於你這次的行動,我了解你為何這樣做,但是做法不對。」
「哎呀,您生氣了嗎?」
「當然。所以次郎,我要罰你暫時不能吃點心。」
我還以為水脈先生要責罵貓目先生,處罰方式卻好像在處罰小孩子,但是他的表情好認真。
「只有我跟彼方同學能分享米屋的羊羹,次郎只能和我共吃一份。」
這處罰也太輕了。而且這麼一來,水脈先生只能吃到一半他最愛的羊羹。
「呵呵,有點傷腦筋啊。」
貓目先生恭敬地低頭行禮,臉上浮現開心的笑容。
「次郎,你有沒有好好反省?」
「有,當然有。我只能跟老爺一起吃一塊對嗎?好害怕、好害怕喔。」
這根本是裝出來的害怕。雖然水脈先生緊蹙眉頭,但是他生氣的樣子好像小孩子,完全沒有魄力。這樣的處罰反而讓貓目先生很開心。
我感到很傻眼。
「對了……」水脈先生重新看著我說:「我們替彼方同學辦個小歡迎會吧?晚上請來寒舍用餐。」
這個提議正中下懷,我正煩惱不知要去哪裡買晚餐吃,這下子問題解決了。
我迷路了。
街道上人潮來來往往,擁擠地讓我感到呼吸困難。
原以為是附近有廟會活動,但其實並非如此。這樣的人潮在東京算是常態。
「沒想到中央出口竟然有兩個。」
我事先便知道東京的車站有如地下迷宮般複雜可怕,還先把東京的地圖存成書籤。
但是來了之後,才知道地圖根本無用武之地。我單手拿著手機,站在池袋車站中央無助地嘆息。
我是御城彼方,今年春天開始是大學新鮮人。
即將在東京展開新生活,結果才第一天就讓我想打退堂鼓。
「雖然跟房屋仲介約在『池袋』車站碰面,但我找不到東口在哪裡,這時候還是老實地求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