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乍寒的四月天,青春正茂的十七歲女孩凱特突然從鼻孔噴出黏液,接著在美術教室全身痙攣,短短幾分鐘便香消玉殞。五天前,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也在眾目睽睽的地鐵月台暴斃。一種不為人知的眼鏡蛇病毒正在紐約市悄悄蔓延……艾莉斯‧奧絲汀是疾病管制中心的病理醫師,正在疫情調查訓練組織受訓的她,奉命針對一連串的離奇死亡事件展開調查。在追蹤無名煞的過程中,埋首研究的她邂逅了真愛,也一步步踏入前所未有的凶險境地,眼看危機一觸即發,他們該如何全身而退……⊙國際媒體一致好評《紐約時報》(TheNewYorkTimes):一本讓柯林頓總統目瞪口呆的小說。讀完《眼鏡蛇事件》,柯林頓先生真是嚇壞了……書中勾勒出單一恐怖份子以基因改造病毒攻擊紐約市的情境,為此總統特別召集專家學者研議其確實性。《新聞週刊》(Newsweek):為何看完這本書,驚恐萬分的我直到深夜兩點依然無法入睡?大概是因為普雷斯頓無意間創造了一種混合科學事實與虛構情節的新文類……實在太好看了!《時人雜誌》(People):背景資料研究一絲不苟,題材先進有如今日頭條新聞……在普雷斯頓的筆下,流行病學的偵查行動就像是精采懸疑的神探故事,其寫作天賦表露無遺。《波士頓環球報》(TheBostonGlobe):情節懸疑,扣人心弦!《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Weekly):一個精采萬分的生物病毒基因工程故事,文字沉穩出色、節奏明快有如非小說。一本媲美麥可‧克萊頓的科學驚悚警世之作……普雷斯頓深諳其道,一開場就讓讀者驚駭萬分。--《出版人週刊》
章節試閱
第一部 試驗
圓弧
紐約市,一九九○年代末期
凱特是獨生女,十七歲,和父母同住在聯合廣場西邊一棟老舊卻還是很氣派的頂層閣樓公寓。這座公寓緊臨格林威治村。四月底,一個星期三早晨,凱特正緩緩轉醒。昨晚她從一身冷汗中醒來,後來汗褪了,她再次入睡,做了些記不得的惡夢。清醒後,她感到一陣寒意,原來是生理期來了。
「凱特!」管家南妮在廚房大喊:「凱蒂!」
她坐起來,抽了張面紙擤鼻涕,然後走進浴室。刷完牙之後,她回到房間,換上那件在跳蚤市場買來的花洋裝。這時節的早晨依然還很冷,因此她又套上一件毛衣。
凱特留著一頭中長髮,那頭漂亮的紅褐色鬈髮,天生夾雜著幾綹淺色的髮絲。她眼珠的顏色依光線、天氣和心情(她喜歡這麼想)而略有不同,有時偏灰藍色,有時偏藍灰色,真是一雙複雜難解的眼睛啊。她的臉型正在快速變化中,幾乎可以看到女人的輪廓正逐漸成形。然而,當她盯著鏡中的臉越久,就覺得越不瞭解自己的臉了。她邊梳頭邊想著這些事,然後把頭髮往後梳,露出左耳那兩只白金耳環。
凱特的媽媽叫她馱鼠,因為她就像這種北美鼠一樣,喜歡窩藏東西。那張位在房間角落的工作桌上堆滿舊雪茄盒,上頭還放著雪茄說明書、塑膠盒、金屬罐、皮包、袋子和拼圖等等,這些東西有的打開,有的闔起。房裡還有一個舊娃娃屋,那是她在布魯克林一間舊貨店裡找到的,她將娃娃屋拆散,取出部分零件另做他用。這會她伸手從娃娃屋拿出玻璃稜鏡,以及一個帶著小黃牙的光滑白色田鼠頭骨——那是她從蘇活區一家骨頭店買來的。她把稜鏡舉高,正對著臥室天窗照射進來的光線,看看有什麼不同,接著又好奇地把田鼠頭骨放在稜鏡後面,不過少了陽光的直射,稜鏡無法折射出任何顏色。她把這些東西都塞進背包,在馬特中學塔利德老師的美術課堂上,這兩樣東西將成為她組合屋作品的一部分。馬特中學是一間位於上東區的私立女校。
「凱蒂!」南妮大喊。
「來了,來了。」她嘆了口氣,將背包甩過肩膀,走進客廳。凱特家的客廳非常寬敞,光亮的木質地板上擺設了古董傢俱和地毯。她的父母都去上班了。凱特的父親是一家華爾街投資公司的合夥人,母親則是市中心一間法律事務所的律師。
南妮在廚房為她準備了柳橙汁和烤貝果。
凱特搖搖頭,表示不餓。她打了個噴嚏。
南妮撕了張紙巾遞給她。「你要不要在家休息啊?」「嗯……嗯……」凱特邊應答著,人已經走出門口,進了電梯。
這真是個舒服的早晨。她沿著十五街大步快走,朝聯合廣場的地鐵入口走去。廣場邊的白楊樹就快發芽了。朵朵的白雲飄過藍天,從西南方吹來陣陣的暖風,這一天比凱特原先以為的還要暖和。水仙花幾乎都謝了,輪到鬱金香盛開。春天快結束了,夏天就要到來。一個流浪漢順著暖風推著堆滿垃圾袋家當的手推車,迎面和凱特擦身而過。她穿過聯合廣場西側和南側的農產品市場攤位,跑下地鐵站的階梯,搭乘開往上城萊辛頓街的特快車。
車內很擠,凱特被擠到第一節車廂的前窗旁邊。小時候和父母搭電車時,她最喜歡站在這個位置,那時父母比較有時間陪她。在電車前燈的照射下,你可以看見窗外一根根的鋼柱列隊而過,軌道往前延伸,被無盡的黑暗所吞沒。轉轍器和支線飛奔而過。如果你搭的特快車正好遇上隔壁軌道的慢車,兩節列車將並肩前進,產生好一會兒的共震。
凱特不喜歡那種感覺。隧道內閃爍的燈光使她昏眩。她轉過身,不知不覺盯著地鐵車廂內的一張張臉孔。這些臉孔讓她心煩,當一大堆的臉孔擠成一團時,每張臉看起來都很古怪,活像是……戴著人類面具的異類。
馬特中學離八十六街地鐵站只有幾條街之遠。凱特終究還是稍微遲到了,當她走進石造教區大樓,低年級的女生大多數都已經進教室,有些高年級女生還在樓梯閒晃。
「凱特,我有事要跟你說。」她朋友珍妮佛•拉摩沙說。她們走在一塊,珍妮佛兀自說著話,凱特心不在焉,她覺得怪怪的,彷彿有片羽毛從臉龐輕拂而過……
這時,上課鈴響了。校長安妮•瑟萊德修女從她身邊經過……忽然,凱特感到一陣暈眩,彷彿眼前有個無底的深淵,她身上的背包滑落地上,鏘地發出玻璃碎裂的聲音。
「凱特你這個傻瓜,怎麼回事?」珍妮佛問。
凱特搖搖頭。再不進教室就要遲到了。
「凱特,究竟怎麼回事啊?」珍妮佛問。
「我沒事。」她撿起背包,裡頭發出嘩啦的聲響。「什麼東西碎了,可惡!我把稜鏡摔破了。」她懊惱地走向教室。
上午十點,凱特到醫護室拿了些泰諾(Tylenol)感冒藥來吃,但是感冒並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她得了鼻竇炎,嘴巴又腫又痛。她猶豫著要不要回家休息。最後她決定上完美術課再走。
美術老師彼得•塔利德是個禿頭的中年畫家,人很可愛,上課很隨興,他的美術教室是個舒服的地方,學生下課一有空就喜歡到他的美術教室晃晃。凱特在教室角落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前坐下來,上頭擺著她尚未完成的組合屋。那可是件大工程,是她用娃娃屋的零件和各處蒐集來的材料蓋成的。凱特覺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她想繼續這項工程,卻記不得原先的構想。突然間,她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組合屋,彷彿那是別人蓋的。
「我想回家。」她大喊。
同學紛紛看著她。她站起來--想回醫護室,但是突然暈眩加劇。「喔,不。」她說。她想要站起來,卻沒有力氣,最後重重地坐回工作凳上。
「凱特,怎麼了?」珍妮佛問。
突然轟隆一聲。凱特從凳子上滑落,跌到桌旁的地上。
彼得•塔利德跑過來問:「你沒事吧?」
「我很難過。」凱特用低沉的聲音說。她開始全身顫抖,整個人坐在地上,雙腳打直。「我的嘴巴很痛。」
塔利德彎下腰說:「我們送你去醫護室。」
她沒有回答。她牙齒打顫,滿臉漲紅發熱。
彼得•塔利德嚇壞了。凱特的鼻子流出透明黏液,往下滲到嘴邊。黏液不斷湧出,像是得了重感冒。她的眼睛掃過彼得老師的臉,卻似乎視而不見。
「快去叫護士,快!快!」他對凱特說:「坐著別動,好嗎?」
凱特說:「我想吐。」
「你能站起來嗎?」
「不……可以。」
他扶她站起來。「珍妮佛、帕莎雅,麻煩帶凱特去洗手間,好嗎?」
女孩扶凱特去洗手間,彼得在走廊等著。
凱特用手撐著洗手台勉強站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吐出來。她的腦海浮現一個念頭,彷彿有個不是凱特的人取代了她正在受苦。洗手台前方有片鏡子,起初她什麼都看不見。過了一會,她張開嘴巴,在鏡中的倒影裡,她看見自己的嘴巴佈滿了黑色血泡,像是發光的扁虱在吸血。
她尖叫起來,倚著洗手台,然後又是一聲尖叫,終於重心不穩,跪倒在地。
彼得衝進洗手間。
他看到凱特坐在地板上,呆呆地望著他。透明的黏液從她鼻子和嘴巴湧出來,她口齒不清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凱特面無表情。左臉肌肉不時抽搐痙攣,這正符合傑克森氏癲癇發作(Jacksonian seizure)時的症狀。突然,她發出淒厲的尖叫,往後一仰,頭「砰」的一聲,撞上磁磚地板。她膝蓋伸直,身體因痙攣而異常僵硬。這種僵直現象持續了好幾秒,接著,她的四肢開始出現規律的抽搐痙攣。隨之而來的是小便失禁,一灘液體出現在她身子底下。
彼得努力按住她的手臂。「我的天啊!」他大叫。
她的腿不停抽動亂踢,打翻廢紙桶,踢到彼得。她出奇的有力,身體來回擺動,牙齒咯咯作響,整個嘴巴都在抽搐。舌頭伸出來,又縮了回去,眼睛半閉半張。
彼得覺得凱特盯著他看,好像有話要說。然而她沒說半句話,只是呻吟了幾聲。
接著,她開始猛咬下嘴唇,一次比一次更用力,流出的鮮血滴到下巴和脖子。她發出野獸般的狂吼,下嘴唇竟然被她咬斷了。她馬上把嘴唇吸入口中,咀嚼起來。她竟然吃起自己嘴唇、嘴巴以及臉頰裡面的肉,動作跟昆蟲沒有兩樣,像隻昆蟲的幼蟲在咀嚼食物--瘋狂、貪婪卻毫無意識--她就是這樣不停地撕咬自己嘴裡的組織。她突然伸出舌頭,上面沾滿了鮮血和血染的皮肉。她真的在吃自己的嘴巴。
「她在咬自己!」他大聲叫嚷。「救命啊!」
他用手撐住她的頭,想固定她的下巴,卻沒辦法阻止她自殘。凱特的舌頭仍在牙齒後面蜷曲蠕動。他大聲求救,一旁的珍妮佛也邊哭也喊救命。洗手間的門是開著的,學生們站在走廊上探頭往裡看,大家都被這樣恐怖的畫面嚇呆了,許多人都哭了,有一些人跑去打一一九。
凱特身體來回劇烈扭動,這個症狀叫做「基底蠕動」(basal writhing),那是位於脊髓頂部的節瘤組織——也就是腦部基底的中腦,受到損傷所引起的。
凱特張開嘴,發出嘶啞的叫聲。起初她身體平躺,接著脊椎往後彎,弓成一個弧形,肚子挺得高高的,牙齒嘎吱嘎吱磨了起來。她的脊椎彎到極限,變成「C」形,只剩下後腦勺和腳根挨著地面,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
她的身體就維持著這種懸空姿勢,緩慢地翻轉扭動,彷彿體內有一股往外脫逃的力量。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整個翻白,瞳孔翻進眼窩,已經都看不見了。她把牙齒後面的嘴唇吐出來,微笑著,鼻孔還流出深色的明亮液體,這是一種嚴重的鼻出血。隨著每一次的心跳,鮮血便從鼻孔湧出,滴到彼得的襯衫,也流到地板,和地上的尿液混在一起,流進排水孔。她深吸一口氣,把一些流出來的血又吸了回去--鼻血順著氣管,流進肺部。她的身體硬得像根木頭,脊椎傳出碎裂的聲音。
鼻血越流越少,終於停住了。
她脊椎一放鬆,整個人又癱在地板上。她咳了一聲,咳出一些摻著痰液的血。
彼得趴在她的上方,正對著她的臉大喊:「凱特!凱特!撐著點!」幾年前,他曾在紅十字會學過心肺復甦術,可卻不記得該怎麼做了。
其實,在凱特的深層意識中,她已經徹底的清醒。他聽見彼得老師要她撐下去的聲音。她現在看不見任何東西,沒有痛苦,整個人處於一種完全的平靜當中。她想,她不可能再撐下去了。啊!她消失遠去了。
第一部 試驗 圓弧 紐約市,一九九○年代末期 凱特是獨生女,十七歲,和父母同住在聯合廣場西邊一棟老舊卻還是很氣派的頂層閣樓公寓。這座公寓緊臨格林威治村。四月底,一個星期三早晨,凱特正緩緩轉醒。昨晚她從一身冷汗中醒來,後來汗褪了,她再次入睡,做了些記不得的惡夢。清醒後,她感到一陣寒意,原來是生理期來了。 「凱特!」管家南妮在廚房大喊:「凱蒂!」 她坐起來,抽了張面紙擤鼻涕,然後走進浴室。刷完牙之後,她回到房間,換上那件在跳蚤市場買來的花洋裝。這時節的早晨依然還很冷,因此她又套上一件毛衣。 凱特留著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