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GBT釋義
具有多元化性向者,在性向方面的少數群體,合稱為LGBT。
「性別認同」顯示對自己性別的認同,
「性傾向」顯示戀愛、性愛的對象,
藉由這兩者,即可定義「性向」(性取向)。
L=Lesbian
性別認同為女性,性傾向為女性的人。亦稱為女同性戀者。
G=Gay
性別認同為男性,性傾向為男性的人。亦稱為男同性戀者。
B=Bisexual
無關乎性別認同,性傾向為男女雙方的人。亦稱為雙性戀者。
T=Transgender
性別認同與生物性別(身體上的性別)不一致的人。亦稱為跨性別者。生理性徵為男性,但性別認同或心靈為女性者,稱為MTF(Male to Female),生理性徵為女性,但性別認同或心靈為男性者,稱為FTM(Female to Male)。
除LGBT之外,還有全性戀(不拘泥於性傾向和性別者)、X性別(性別認同非男性也非女性,或兩者皆是者)等,性向種類十分多元。
LGBTER FILES 01
女兒變成兒子(妹妹變成弟弟)的家庭
由精明能幹的母親和溫柔穩重的父親,以及疼愛妹妹的長男與愛撒嬌的長女所組成的四人家庭。有一次,長女鼓起勇氣告訴家人:「我覺得自己是男生」。這是一則面對家中寶貝女兒、可愛妹妹由衷的吶喊,縱然滿是迷茫困惑,依舊竭盡心力地試著接納家人,講述親情與羈絆的故事。
鈴木惠子
母親
1980年出生於東京都。在兄長介紹下認識目前的丈夫,誕下一男一女後,帶著年幼的孩子,隨丈夫轉調到各地生活。女兒18歲時,忽然表明「覺得自己是男生」,而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她帶著矛盾與掙扎的心情,親眼見證女兒「麻未」變成兒子「麻斗」的過程,目前則是對兒子參與LGBT活動表達支持。
女兒石破天驚的告白與母親的否定態度
惠子女士出生於東京都江戶川區,是在三個兄長圍繞下長大的老么,家裡面唯一一個女兒。她在老家住了28年,直到結婚為止。
與未來老公是在年屆25歲左右時認識的。大哥向當時擔任售車員的他買車,「我哥好像覺得他很不錯,就問他『要不要考慮我妹妹?』(笑)」
和男方見過幾次面後,倆人開始交往,幾年後便水到渠成。
他來到女方老家,還沒說出「請把女兒嫁給我」,她的父親就率先問了「什麼時候要辦婚禮?」。那是她28歲的時候。倆人的婚事順順利利地辦成了。
婚後1年半,兒子孝平出生,1年9個月後,又生下了女兒麻未。「麻未生後4個月左右,因為我丈夫改行到保險公司工作,接到公司的調職命令,我們就從千葉搬到了山梨。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搬家很辛苦的(苦笑)。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也完全不熟悉當地環境。」
丈夫的轉調次數頻繁,每2~3年一次。孩子們雖然年紀還小,心裡頭難免也感受到壓力。難能可貴的是,這對兄妹感情十分和睦。
從山梨搬到長野的時候,兒子念幼稚園大班,女兒念小班。女兒上的桃班經常整班都在哭,還得到「愛哭桃班」的封號。
「孝平擔心麻未,每天都去看她。老師也常誇他『每天都幫了大忙』,說這哥哥很照顧妹妹。」
麻未很活潑,最喜歡在戶外玩。「我也是和兄長們一起長大,講到玩耍就是去打棒球這樣,所以我那時覺得她很像我。雖然有點男孩子氣,可是上有哥哥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我也沒多想。」
小學六年級那年的12月,麻未的初潮來了。她處變不驚地說「好像來了」,並沒有特別煩惱的樣子。
但是升上國中以後,麻未的身體開始出現抽動障礙。
「那時候我以為是反覆轉學對她造成了壓力,不過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生理期開始了的關係。上高中後她還是有抽動障礙,但我們彼此都沒有觸及這個話題。」
高中畢業、進入醫療相關專門學校就讀那時,麻未告訴母親「想買『束胸衣』掩飾隆起的胸部」。「會有宅急便送來家裡,是我買的。」她說。
「聽見這話的時候,我以為她是嫌胸部妨礙到她運動。雖然覺得怪怪的,但也不太想問這種事,就沒有主動問起。」
不久之後,麻未說「想去看心理治療科。」「那時候她告訴我『覺得自己是男的』。我跟她說『不可能』。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女兒的性別,所以當下就否定了她。」
也曾經想過,為什麼性別認同障礙的話題會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為什麼她是我的孩子呢……?
隨著時間流逝,她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是從連續劇裡得知性別認同障礙的。可是劇中描寫的社會,對性別認同障礙者還是不夠友善,
我記得當時覺得很害怕,擔心自己的孩子會不會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別說結婚了,會不會連找工作都不順利?電視節目裡雖然有男變女的藝人,卻沒見過反過來的情形。她甚至想,既然如此,乾脆當個人妖還能混口飯吃。
當時丈夫被外派,獨自居住在岩手,一個月約莫回家兩次。每次麻未都會和家人說性別認同障礙的事。「麻未為了『希望家人知道、理解自己』付出的努力令人動容。可是我卻拉下了鐵門,拒絕聽到這件事。有一段時間,只要一出現這個話題,我就排斥得全身發抖。」
一旁的丈夫則努力試圖接納麻未。
「看見我老公這樣,我也慢慢軟化,開始覺得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老公說,她都說得這麼堅決了,不接受還能怎麼辦呢……。如果我們夫妻聯手起來否定孩子,這個家或許就走不下去了。」
接受性別認同障礙這項事實時
麻未開始到醫院,接受了幾次診療後,有次她問麻未:「今天可以和妳一起去嗎?」比起想了解狀況,她更希望聽到醫生說「她不是男生」。
性別認同障礙的診斷並不是做血液檢查、也不是照X光片。「每一個覺得自己是男生而來看診的人,都會變成男生嗎?」她問醫生。得到的回答是「沒這回事。」
「我那時候想,看完診,醫生也有可能做出『妳不是』的診斷。所以我說了很多證明她是我『女兒』的事蹟,逼問醫生『這樣也算是男生嗎?』。」
結果醫生回答:「您看您坐椅子的時候,雙腿是併攏的,可是麻未小姐理所當然地張著腿;疊腿的時候,您把膝蓋和膝蓋交疊,可是麻未小姐卻是把腳踝搭在膝蓋上。她的腦子是男生。」
神奇的是,醫生的具體說明輕而易舉地說服了她。明明在此之前,還堅決地認為「一定不可能」,此時卻輕易地翻了盤……。
聽完醫生的話,她回想起麻未昂首闊步的走路方式,這些讓人感覺男性化的一面,然後在回家路上告訴麻未:「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後來麻未說「也想告訴專門學校的大家」,開始積極地出櫃。麻未在學校似乎是LGBT頭一人,老師把她們母女都叫去了。
去了學校後,有3~4位老師在恭候著,把她嚇了一跳:「有這麼誇張嗎?」一見面,她便脫口說出:「對不起,麻未給大家添麻煩了。」老師們回答:「請您不要這麼說,我們都是醫療從業人員,不會有偏見,說話不必有任何顧慮。」
那場談話討論了使用哪個廁所、該怎麼稱呼等具體的事項。「幾年前在某處聽到『麻斗』這個名字時,我就覺得這名字很不錯。所以當校方說要『決定今後的稱呼』時,腦海裡面便率先浮現『麻斗』這個名字。她出生時的名字『麻未』是丈夫取的,新名字『麻斗』則是我取的。」
自從麻未親口向她出櫃後,她便開始尋找性別認同障礙的資料。在網路上找資料,也讀了醫學書。與其說是想找性別認同障礙的資訊,或許更多的是想尋求別人的認同。
「我想和別人談談女兒的性別認同障礙,可是因為我自己最初也無法接受,所以更不敢向親戚和朋友坦白。」
丈夫也是一個月只從外派地回來兩次,所以沒有人可以聽她說心裡話。就在那個時候,她發現了家有FTM或MTF孩子的家長們所寫的部落格。
「我到各個部落格去留言,得到回覆後,再接著回覆……。有人說『死也不認同』,也有人留下『小時候就有徵兆了』的意見。」
縱使眾人的接受方式不一,知道有人與自己有相同的處境,還是讓她鬆了一口氣。「既然有性別認同障礙的孩子,就會有他們的父母,想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笑)。
然後我還查了變性手術和變更戶籍性別的事。」
比性別重要太多的事
緊接著,發生了永生難以忘懷之事。2011年3月11日,帶來史無前例災害的地震席捲了日本。地震發生後,她與當時住在岩手的丈夫失聯了。丈夫居住的地區遭遇了海嘯肆虐。「有段時期我過得魂不守舍,連丈夫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這廂正就讀專門學校三年級,到栃木縣實習的麻斗也遇災了。她花了7、8個小時從栃木縣回到千葉的自家。
「得知麻斗和丈夫都平安的時候,我就想,『只要活著,怎樣都好』。什麼男生、女生,那些都無所謂了。只要她健健康康地活在這世上就足夠了。」
麻斗一邊上專門學校,一邊開始做荷爾蒙治療。聲音愈來愈低,因為荷爾蒙的影響也多了些痘痘,愈來愈像男性。「看著她的轉變,我心情頗為複雜,好像也很難說出一句恭喜的話。想到她以後就不是麻未……老實說是挺落寞的。不過她自己是很高興的樣子。」
談及性別重置手術的話題,是在麻斗剛出社會那時。她說要「一年存80萬日幣,到泰國動手術」。「那時候我心裡已經不再排斥了,就鼓勵她『隨自己的意思』。」
當然也有身體方面的擔憂,怕她痛,或是萬一危及性命怎麼辦。
「可是我說『妳就去吧』。因為這是她本人的決定,也是麻斗為了開展今後的人生,必經的階段……」
出發去泰國的那一天,麻斗從機場傳了一封訊息。裡面提到一句「謝謝妳生下我」。「我想麻斗一定也煩惱過一段時期,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被生下來。可是如今她已經能樂觀地面對,說得出一聲『謝謝』了。我覺得自己也不能再停留原地,必須往前走了。」
之後她也把麻斗的事告訴了親戚。對麻斗疼愛有加的二哥,直到最後都不願意觸及事情的核心。「就是不否定也不認同,避開這個話題的感覺。」
和她從小要好的表姊妹說:「小惠妳真的很不好受吧。」同樣身為有女兒的人,對方感同身受地流下了眼淚。
儘管眾人反應不一,可是沒有一個人表示反感。
高興和落寞都是真實的情感
「就算到了現在,我偶爾還是會想,有一天他會不會來跟我說,覺得自己還是個女的。」
兒子出生後,她正想著再要一個女兒,此時生下來的就是麻未。她高興得不得了,原以為有一天可以讓丈夫牽著女兒走上紅毯。
「並不是因為我丈夫說了什麼,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自己到現在仍會覺得氣餒。走在街上看見母女檔的時候,老實說,我現在還是會想,希望麻斗能回到女孩子那時候……」
即便如此,過去的人生仍是無法抹煞的。麻斗向母親出櫃時,承諾了一件事。麻斗答應母親「到拍成人式照片那一天為止,都要當女生」。
麻斗也體諒她的心情,為母親穿上振袖拍下了照片。
「我就是想在心裡面劃分清楚,『女兒身到今天為止,從明天起就是男生了。』
我雖然不贊同也不反對麻斗的男性性別,但是這份落寞應該會伴隨我一生。他當了我20年的女兒,其實也夠了。」
然後某一天,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一位客人到她任職的藥妝店裡,要求更改集點卡上的名字。這名客人外表看似女性,要改的名字則多半見於男性。「我沒有問理由,立刻就受理了。我甚至想,集點卡那些申請文件上的性別欄,真的有必要嗎?」
會有這些想法,都是因為「麻未」變成了「麻斗」。如果不是從家人口中聽到性別認同障礙這個詞,恐怕只會一直漠不關心地過著獨善其身的日子吧。
「多虧這件事,我也收穫了許多經驗。演講啦、上台什麼的(笑)。」
支援兒子舉辦的LGBT相關活動時,她從不感覺丟臉,反而想告訴那些揣揣不安的家長們「其實沒什麼」。
「當初我最期望的就是和同樣處境的人對話。」
所以,如果有抱持著同樣內心掙扎的家長,她願意傾聽他們的心聲。
「現在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之後一定會有好事發生』。我拓展了視野、消除了偏見、改變了人生。我覺得自己真是生了個有意思的孩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