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七點時,在東京谷根千的某個角落,有間名為「石花莊」的供餐寄宿公寓,在那裡有兩處響起了聲音。
比較大的聲響是掛在食堂牆壁上的發條式鐘擺,雖然古老但依然能動地宣告現在的時間,比較小的聲音則是廚房的電子鍋發出飯已經煮好的電子音。
石花莊的早餐時間從以前就規定好是早上七點,每天早上,硴野生成會提前三十分鐘起來,開始準備餐點。
菜餚已經全部做好,之後只要將電子鍋內煮好的五穀米添到四個飯碗內就大功告成。
石花莊是從生成的祖父母那一代就開始經營的寄宿公寓,現在公寓內的所有事情,皆由身為房東兼管理員的生成來負責。
目前住在此處的房客有三名,今天早上因為沒有人用磁鐵附上「不吃早餐」的紙條在白板上,所以連同自己的份要準備四份。
煎鮭魚、玉子燒、拌入梅干肉和鵪鶉蛋的納豆、調過味的海苔、辣味的油菜花涼拌、豆腐與金針菇味噌湯,把這些菜餚盛盤,再用托盤運送到餐桌上。
因為會做餐點是必備要素而自學成材,現在已經愛上做料理,幾乎可以說是唯一的興趣了。
對應房客各自的體格與食欲,將不同大小的飯碗放在固定位置上後,就聽到走廊和二樓樓梯上傳來房客的腳步聲。
「Bonjour,生成,Ça va(你好嗎)?」
最先走進食堂的是巴黎出生的法國人,今年二十五歲的杰德•阿諾。
她有一頭棕色短髮以及一雙綠色眼眸,身高一百七十三公分偏瘦的少年體型,乍看之下是猶如美青年的人。
「Oui, Ça va.(是,我很好)。早安,杰德。」
生成也用模仿的發音說了法語來回應,在口中發出「啾」的聲音,並在臉頰處交互輕觸兩、三次,用這種法式「貼面式」的打招呼方式互相問安。
雖然會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但這種表示親近的方式如果只親吻單面臉頰,法國人會不安地詢問「難道你討厭我嗎?」因此生為日本人的生成雖然覺得難為情,卻也會用法式的問安方式輕觸左右的臉頰。
「杰德,妳的眼睛有點紅耶,是沒有睡好嗎?」
注意到身高已經定型的對方眼睛有點充血,因此關心了一番,杰德則是點頭回道:「對,我昨天熬夜了。」
在巴黎排名第七大學裡學習日語的杰德,是熱愛寶塚與漫畫的美型宅,將全部心神放在自己的興趣上,然後在名流子女所上的幼兒教室內打工,內容是教法語。
「昨天晚上開始看之前的演員所演的《凡爾塞玫瑰》後,就停不下來了。所以身體雖然想睡,但內心是有力到不行不行……啊,不對,是性致超高,也不是,精神結實?……咦,我好像把凝聲法講得亂七八糟的……!」
完全不恥於法國人兼迷戀寶塚宅友之名,杰德用激情滿滿的姿態抱住頭,而在他之後進來的阿拉伯人阿里•阿卜杜勒哈力木則是一臉笑意地訂正:
「應該是『精力充沛』才對,「性致超高」是會讓人大笑的用法喔。」
開朗地對杰德露出笑臉,阿里抱住生成的雙肩並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Sabah al-khair(早安),生成。」
「sabah al-noor(你也早),阿里。」
生成同樣用模仿的發音回以埃及語,比起杰德的法式貼面式招呼,這次是用唇直接親到臉頰這種更令人害臊來打招呼。
埃及男子不認生以及過多肌膚相親的這種具有濃厚國民性的打招呼方式,在他的母國中,即使是大叔們之間,似乎也是普通至極的樣子。
生成雖然是會被同性吸引的類型,但和並非戀人的男子以親吻臉頰作為打招呼的方法,一開始也是感到很不對勁的。但是既然房客對自己表示了親愛之情,當然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只能和杰德的貼面式招呼一樣,接受對方國家的習慣了。
阿里是身高一百九十公分,擁有精悍長相的穆斯林人(伊斯蘭教徒),在埃及一個非營利團體工作,內容是介紹日本的文化。
他的父親是曾有過駐日經驗的外交官,叔父則是在開羅的日本人學校工作的關係,所以從小就在有日語的環境下長大,愛好櫻花與和菓子以及佐田雅志,現年三十歲。
「Moi(嗨)。」
跟在杰德與阿里之後進來的食堂的,是芬蘭人的米卡•來蒂寧。
「米卡」這個名字在芬蘭語中是很常見的男子名字,他是因為吉卡力動畫而對日本感興趣,在赫爾辛基大學內學習了日本文學,是現年二十四歲的留學生。
平常害羞又沉默寡言,個性認真又很少表露情緒,是很典型的芬蘭男子,但只要一喝酒,又會熱情綻放,據說這部分也是典型的芬蘭人。
與杰德相反,他擁有雌雄莫辨的容貌,北歐特有猶如透明般的白晢肌膚、長及肩膀的銀白色頭髮、灰藍色的大大眼眸、線條纖細奢華的體型,如果是不認識他的人,會把他誤認為是美少女,他就是擁有這種中性美的人。
平常總是穿著樸素正統派的服裝,但一喝醉酒就會出現詭異舉動,那是來了日本之後才覺醒的興趣,他會穿著女裝在「小米卡部落格」內上傳這種放飛自我的圖像。
他在母國並沒有女裝癖,但之前先行回國的留學生同伴中,有女生拜託他處理她私人的cosplay衣服,結果米卡在一時的衝動下試穿後,因為意料之外的快樂與解放感,居然就此著迷了。
酒醒後會回復清醒狀態,臉色鐵青地認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生成他們也只好用「哎呀呀,人都會有各式各樣的酒癖和舒解壓力的方法嘛,反正只是偶爾來一下,不用太在意啦。」來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