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講,去看《可愛冤仇人》之後,續落來讀《難忘的心愛的人》的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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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藏18冬,醞釀500天,金枝演社X 國藝會X發言權出版跨界大合作! 台灣出版史「首次」完整紀錄金枝演社劇團美學 & 文化脈絡 & 生命歷程故事之全心力作!! 林懷民、黃明川、紀蔚然、蕭青陽、張四十三、黃淑文、吳耿禎等名家一致力薦;聯合報、中國時報、自由時報、中央社、台灣醒報、蕃薯藤、鳳凰網等媒體同時狂推! 2011年冬,《難忘的心愛的人—金枝演社的胡撇仔美學》鄭重推出!!! 時序回到1993年春,兩個對表演執著的傻子,用一張A4影印紙寫了戲劇符咒,拐騙一群傻子探索生命,在一間名為「人性空間」的角落,就這麼搞起了戲,當時,這群人連劇團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後來,有了一個俗得很到味的團名—「金枝演社」。
18年來,金枝演社演過鄉野廟埕、古蹟、廢地、高樓頂、穹蒼下,也走進了國家劇院殿堂,儘管團裡多少傻子上台下台,但不變的是—搬演著這塊土地生命的悲歡離合。最終,化為觀眾心中永難忘懷的悸動與幸福。18年後,金枝演社將這超過6,500多個日子裡的感動與回憶,悉數記錄在《難忘的心愛的人》之中,作者葉子華參與劇團演出前後逾6年,所有的歡笑與淚水,一次地、頂真地、詳盡地燦爛呈現!
作者簡介:
葉子華 我喜歡旅行,占星分類上說雙子對生命總是好奇,這樣說來性格與出生剎那遠方星宿排列是有些關聯性的。 自幼行游於台南烏山頭鄉村林野間,18歲堅持到台北,拎著母親特意至棉被行「打」來的被子及簡單行李隻身北上讀書。生命的行李日益堆疊,我的世界在台北城裡膨脹長大。大學唸的是台師大特教系,大二時發覺自己不想也不適合當老師,但問我真正想做什麼?茫然。於是繼續做一位特教教師。沈潛多年發現自己突然想學表演,決定戲夢人生,加入牛古演劇團。 2005年考上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研究所。2006年加入金枝演社,展開日夜世界分離又連結的生活,白天教書,晚上學表演,甚至後來有機會隨著劇團到處演出。我的旅行因著金枝演社的流浪戲班越走越遠,越走越深行入心底。旅行,帶來能量的匯聚轉換。與金枝演社共行的旅程,凝結成我人生的精神膠囊,開啟我不同的生命視野。後來的我,越來越喜歡在城市裡、島嶼邊緣、社會期待、家人關注中、職業責任間、自我期許、夢想天空裡…… 漫游著,看世界,學生活。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推薦序@用性命和土地搏感情 黃淑文 活到這般年歲,若是有人問你:「你是偎叨來?你是啥米款人?」或者「你的性命攏是花去叨位?」不知你會如何回答? 或許這一本關於失去與尋找的情書,一段動人的劇場尋夢之旅,可以幫助你梳理記憶的紋路,撥開自我的硬殼,回到心靈的原鄉,找到自己的答案。 全書分成兩條感情的軸線,一條是作者子華因為失戀而想把討人厭的自己丟掉,寄生於別人的身體去演戲,卻誤打誤撞一腳踏入金枝演社,經由劇場的磨鍊探索,終於明瞭「即使重新來過一次,他仍會走上一樣的人生,不管別人怎麼遺棄他,或者他怎麼遺棄別人,他仍然不會成為自己以外的任何東西。 」 另一條感情的軸線,則以金枝演社藝術總監王榮裕為主體,敘述王榮裕從憎恨演歌仔戲的母親,厭惡自己在戲棚腳長大,到日後挖掘母親留給他的戲劇養分,以胡撇仔戲活潑、自由、直率的調性,一步一步發展出金枝演社獨特的表演風格。同樣的「失去」與「尋找」,子華一邊浸潤其中觀看自己,一邊跳脫劇場之外成為觀看者,娓娓道來金枝演社從草創到茁壯的心路歷程,讀來真摯動人,讓人忍不住掩卷落淚。 我想,書中最寶貴的,不僅僅是一個演員走入劇場經歷生命的洗禮找回自己,更感佩的是,受歌仔戲乳汁哺育成長的王榮裕,將自身生命的觸角深探母體文化的底層,尋找從台灣這塊土地所孕育出來的表演形式,找到台灣人的個性,台灣人的歷史。他在回歸母親謝月霞懷抱的同時觸摸到土地的心跳,找回情感的根、土地的根和文化的根。 承繼母親野台戲的精神,為了把觀眾重新拉回戲棚下,找回劇場在地的生命力,在書中我們也看到王榮裕顛覆制式劇場,用性命和土地搏感情,讓團員走出劇院進入龍蛇雜處的夜市,以落地掃的野台形式演出《胡撇仔戲─台灣女俠白小蘭》;選擇廢置的舊酒廠演出《古國之神—祭特洛伊》,不僅自己睡在沒水沒電、長滿雜草、堆滿砂土垃圾的廠房,還要求演員每日輪流清除砂石,和演出的廢酒廠產生親密的感情連結;九二一大地震,王榮裕更帶領團員以卡車載運著「流浪舞台」,集體住進居民臨時搭建的貨櫃屋,協助災民重建並在各鄉鎮義演;近年來更是結合淡水古蹟滬尾炮台演出《山海經》,讓夜風、星光、明月成為戲中的一角,並和演員同步呼吸同步對話,不僅叫好叫座,也打破劇場與觀眾的隔閡,以肉貼肉融入土地的親和力,發展出會呼吸,會流動,從土地裡長出來的劇場美學。 金枝演社是台灣少數以台語創作(帶著祖父母腔調說話),演出現場不時出現三代同堂一起看戲的現代劇團。雖然王榮裕刻意以誇大粗鄙的性格塑造人物,但我認為從《群蝶》無所不用其極揭露人性的醜陋,到《浮浪貢開花》極盡所能的故意形塑一個表面無所事事,卻很能享受生活情趣的小人物,王榮裕真正關心的是人的本質。這是他經歷生命種種的淬練「繁華落盡見真淳」之後,有自覺的選擇這樣的小庶民,突顯金枝的表演風格。 或者,我們可以這麼說,這樣一個可以拋去禮教束縛,釋放內在捆綁,讓生命擁有更多選項的「浮浪貢」,其實活得更像一個真實的人,一個有情有淚有人味的人。金枝上演的主角往往只是一個如此真實的小庶民,這個小庶民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過去的時代拉扯,曾把我們炸成碎片,但金枝不控訴分裂,卻用溫情的理解為我們縫補時代的創傷。王榮裕企圖拋出的其實是新的台灣價值,不分你我,不分族群,自由自在的「樂暢」哲學。 把劇團當作戲班,帶領金枝這個大家庭,王榮裕認為「每個人都要認真的玩,玩出生命的新價值,就可以找到自己最好的位置。 」金枝演社一路走來有今日的成就,除了靈魂人物王榮裕之外,背後還有一路相挺的生命伴侶,製作人兼編劇游蕙芬,以及優秀的演出團隊。這本書雖是子華自我追尋與感情的投射,卻也是第一本以專業的理論,完整剖析金枝演社每一齣演出劇目的戲劇專書。 誠如書末王榮裕告訴子華:「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攏是你用性命換來的……」,恐怕也只有在這樣的戲班家庭長大,隨著王榮裕用性命和土地搏感情,踏踏實實的愛過、哭過、活過,才能像子華寫出這麼至情至性的文字,獻給金枝演社也獻給自己吧!=======☆======== 推薦序@自在且好玩的入戲太深 吳耿禎 有一種藝術的存在凌駕於普世認定的美感之外,它像一朵兀自生長的奇異花朵,任何的品頭論足都顯得有點多餘。它自成一格,不太需要被收編歸類,不被框架。 金枝演社的精神如是。而也不只如此。 《難忘的心愛的人》這一本由團員葉子華娓娓寫來的有情之書,提供了認識金枝演社更豐富面貌的機會。書中許多篇章都可以感受到作者的某種「多重之眼」,也像一個演員的精神分裂之語 ─ 在她書寫爬梳自我內在之餘,又試圖整理劇團的文化脈絡。她從研究所學生入戲成為演員,又回觀王榮裕二哥的創團故事與成長歷史。也因為她如此坦誠與樸實的記述,讀者得以共鳴,一起參與人生的難題。 讀著這本書的同時,你彷彿跟著子華遊歷了一次金枝演社的台上台下灶腳佛桌,也順便認識了「老爺」,對天上的謝月霞女士招手微笑。 二○○六年我大學畢業,旋即因為雲門舞集流浪者計劃流浪中國陝北,回台灣之後我開始變成一個「浮浪貢」,沒有進入一般公司或事務所工作,背負著從高中自立以來的貸款,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然後我看到一個充滿夢想與活力的地方 ─ 劇場。也許是大學所學建築系的嚴謹思考與責任感的沈重,劇場的天馬行空讓我得到一種暫時的精神解放。 我因緣際會做了一些舞台美術,也參與過大劇院的舞台工作,我著迷於劇場實現日常生活之外的不可能。於是二○○七年我接到金枝演社的戶外環境劇場《仲夏夜夢》的舞台設計機會,那是台北多雨的一年,也是我後來一頭踏進藝術創作的前哨站…… 我騎著小五○機車來去六張犁住處與劇團淡水窩。北投子大樹下下車拐進一巷弄小路,轉接著彎曲的田園小徑。排練場的狗兒搖著尾巴來迎接。大雨下著,雷電交加,我在大度路上差點被雷打。二哥王榮裕在排練場的門上用書法寫著,「啊表演藝術,傳心不傳法」。我第一次跟著團員們一起晚餐,還有難忘的王阿母的雞湯。每當我看著團員們一起化妝的時候,莫名有一種久違的家的感覺。我那時十分羨慕團員們這樣戲班底的生活。團長的兒子王品果東奔西跑,是劇團裡奇妙的化學作用。行政總監蕙芬姐掛心著我經濟狀況不佳,也交付我製作《浮浪貢開花 Part 2》之道具。 難忘一夜於淡水小白宮外草地排練,雨勢愈大而排練暫停,大家紛紛躲進小白宮避雨,《仲夏夜夢》導演施冬麟獨自在雨中跳起了一段舞蹈,他是那麼自然的用一種巫語在跟天地對話。環境劇場的天候應變有時也像農民看天吃飯,演出順從天意而延期。 而後,我便前往金山朱銘美術館駐館創作,至今一晃眼,回首感念劇場的包容與金枝演社曾經給予我一個家的感覺,無與倫比的台灣在地經驗。 金枝演社是台灣少數支付團員底薪的劇團,創團藝術總監王榮裕的用意是想要好好栽培團員,真正營造一個戲班子的家。團員們練就一身上山下海的功夫,全身熱愛投入於劇場創作,他們十分在意整齣戲的各個細小環節,舞台的組裝搬運拆台,他們也一起同心完成,這是我在其他劇團少見的。團員們每年參與白沙屯媽祖進香活動,砥礪心智,從民間的信仰一步一腳印體現台灣的生命力,雜技、花鼓藝陣、歌仔戲、太極導引……等等學習,發揮於舞台上,能融合多元文化,卻又消化成為金枝自己。 閱讀這本書的同時,你不只看見一個演員在台上台下如何下功夫,把歡樂幸福帶給觀眾的無敵能量,也會為台灣劇場工作者深感驕傲。 從鄉鎮廟埕前的野台戲《胡撇仔戲─台灣女俠白小蘭》到國家戲劇院演出《大國民進行曲》台語音樂劇,金枝演社的對話場域相當靈活,自由的打破城鄉之間的隔膜,劇本以台語文為基調,擄獲各個年齡層的觀眾。從早期的實驗嘗試到「找到自己的自在呼吸」,金枝演社的作品風格特異鮮明也平易近人,還記得朋友跟我說過的一段觀看《浮浪貢開花》的感動經驗,開演前他在觀眾席上看見一對母子,兒子是智能障礙者,母親對兒子安撫著說「等一下呴,等一下阿才出來你就笑了喔。 」朋友感動地對我說,一個劇團能有這樣的觀眾,何其偉大。 如書名的副標定調,葉子華從胡撇仔戲的脈絡定義金枝某部份的表演美學,而我卻又覺得或許金枝演社在這個時代完成的意義尚未論定,它可以自由的成為不需要被定義的「 」。=======☆======== 推薦序@胡撇仔筋骨的創新力道 王榮裕 首先做為被書寫的這個團體裡一份子,寫這篇序的人不該是我,但是從子華的文章裡,讓我不禁重新整理這麼多年來自己做過的東西。閱讀時有個意念浮出來 ─ 為什麼胡撇仔戲會成為我從中找到養分的源頭,轉化的動力,然後找到自己的一個表演style呢?我想提出我自己看待胡撇仔戲的觀點:胡撇仔是一種相當天馬行空、自由揮灑的表演型態,與台灣文化裡「竹篙鬥菜刀」的特質相同。「竹篙鬥菜刀」反應出台灣文化裡的拼貼寫照,因為台灣受過許多不同國家、種族的統治,他們都在台灣文化裡留下痕跡,形成拼貼的文化特性。 另外,我領悟到傳統戲曲,像傳統歌仔戲、京劇,他們沒辦法搬演現代的故事,也沒人用傳統戲曲搬演未來的故事。而歌仔戲班在日治時代,因緣際會顛覆了傳統戲曲強而有力的框架,找到新的生命路徑。胡撇仔戲在內台戲時期非常盛行,當時已發展出非常豐富的形式,可惜在所謂政治正確或是藝術正確的旗幟下,邊緣的東西永遠需要很長遠的奮鬥歷程,才能被視為正常而被接納。 記憶中我媽媽所演過的劇碼都很有趣。歌仔戲班受到胡撇仔戲的影響,他們演出的劇碼相當天馬行空,比如說像《運河悲喜曲》、《基隆七號病房命案》,戲班就能以當時的台灣時事來做戲,此外我也看過我媽媽的歌仔戲班以胡撇仔來演《茶花女》。有一次我和媽媽在家裡看黑澤明的《亂》,看完後她說太好看了,以後要在戲班裡「講戲」讓大家演這齣戲。歌仔戲班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兒,「講戲」先生只要看完電視電影,或者了解現代當下的事件就能改編成戲齣,而理出故事大綱,講完戲,戲就能演出了。演員有能力依情節唱唸七字仔,這就是「活戲」。能演「活戲」的演員「腹內」要很豐富,就是台語說的「腹內有膏」的意思。 我做劇場工作學到了藝術創作是一種框框裡的絕對自由,舞台框框被我打破,沒有框框可以限制我,這是我將胡撇仔戲的精神特質再運用到戲劇裡做突破。近來已有人在傳統戲曲裡進行類似的改變,像吳興國就在打破舊包袱。我覺得歌仔戲裡的創新源於胡撇仔的精神,傳統裡很難創新,但是胡撇仔戲提供了管道、實驗的價值,創造出新的表演形式。金枝只是比較勇於做、勇於面對未知的挑戰。當然謝謝子華在這些年的時間,把金枝的種種整理出來,可能沒辦法是全貌,但卻是她所看到的金枝。也期待她能在戲劇這條路上繼續和我們一起奮鬥。
媒體推薦:推薦序@用性命和土地搏感情 黃淑文 活到這般年歲,若是有人問你:「你是偎叨來?你是啥米款人?」或者「你的性命攏是花去叨位?」不知你會如何回答? 或許這一本關於失去與尋找的情書,一段動人的劇場尋夢之旅,可以幫助你梳理記憶的紋路,撥開自我的硬殼,回到心靈的原鄉,找到自己的答案。 全書分成兩條感情的軸線,一條是作者子華因為失戀而想把討人厭的自己丟掉,寄生於別人的身體去演戲,卻誤打誤撞一腳踏入金枝演社,經由劇場的磨鍊探索,終於明瞭「即使重新來過一次,他仍會走上一樣的人生,不管別人怎麼遺棄他,或...
章節試閱
輯一 因「戲」離合的母子 【茉莉】 多年前,面對一位朋友父親驟然離世的消息時,無意間讀來的句子,關於記憶,關於死亡。它說一個人會死兩次,第一次是生命走至盡頭,身體生理機能耗竭的時候,第二次是當他從所有記得他的人們記憶中消逝的時候。 失去親人摯友如同彼此連繫纜繩被一刀切斷,凌厲絕決,明知再也不可能重繫卻無法正視,存在的痕跡顯得不真實,能取來的珍貴證明是記憶,是朵摘來別於襟上的茉莉,徐徐飄漾著那人那事的香氣。只是會不會擔憂若有一天花不再飄香,意味著真正的失去? 我想著王媽媽去世那一年。一晚,我們在劇團排練場裡,濃密漆黑中,光影閃動於一大塊立著的白布上,是播放機經由投影投放王媽媽的追思影片。隨著片中王媽媽的聲音、身影流洩在白布上映射於眼前耳畔,四周隱隱間或聽得見強忍的啜泣聲。不久,細細稚嫩的聲音輕輕喚著一聲:「阿嬤 ~」,孩子坐著專注地看著影片。 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思念記掛著生命裡重要某人的方法。記憶裡,被留下來的聲音、氣味、光線、話語、影像……是我心底白幕上仍活躍著的她。寫著論文,整理書時,王媽媽在我心上不時來訪探看著。 夏日午後,炙熱的陽光將新竹義民廟旁側停車場的水泥地曬的熱氣蒸騰,一片白晃晃。金枝演社的演員、工作人員、技術人員正在為晚上演出的《胡撇仔戲─台灣女俠白小蘭》進行各項準備工作─舞台、燈光、音響架設、後台佈置、前台佈置。其中,有個身穿織工細緻黑綢短上衣,白紗長褲,身形瘦削,個頭嬌小的女子,戴著頂鴨舌帽,和我們一樣在大太陽的威力範圍內揮汗工作,一一將東西搬至定點放好(即使經過她身邊的人都要她少做些),她是王媽媽。每次劇團有演出,只要她有空一定會跟著我們到處巡演去。 不記得那時我正在搬什麼了,王媽媽正好在附近放東西,她緩緩走來我身旁,眼神望向眼前錯落有致的舞台場地,悠緩而篤實的聲音對著我說:「我實在為我這個後生感覺驕傲,伊真正了不起……」。她的神情、說話的聲音,我忘不了。是一位替孩子的成就深感驕傲而心滿意足的母親會有的臉容與笑顏。 那時的我初入劇團三個多月,什麼皆感新鮮、好奇,也什麼都不懂。但當王媽媽突然這麼告訴我時,我剎然感受到一位母親對孩子豐沛的肯定與驕傲,她多麼想讓這個初到的新人懂得眼前的舞台、佈景……,那邊的每一項都含藏著她的孩子對表演的頂真堅持。【皆因戲子】 誰能明確知道自己下一秒將失去的每一樣事物,包括人? 我來不及聽王媽媽親自說她成長的故事,只能從林鶴宜、劉秀庭和洪震全幾位前輩師長的文字記錄、王榮裕的回憶之中聽見她的生命故事,拼湊出這一對母子的愛恨情仇。 在劇團裡,大家總喚王媽媽為媽媽或阿母,她就是王榮裕的戲子母親─歌仔戲的名小生謝月霞女士。一九四三年出生於台中縣太平鄉,四歲時,即被親生父母因家境貧困賣給歌仔戲班「彩連社」老闆謝連枝當養女。幼小的謝月霞不解為何與父母分離,因思念父母家人,時常哭哭啼啼,而討來一陣又一陣的毒打。幼小的她排斥學戲,只要教不會,吃飯太慢,或是和其他養姐妹吵架,她都是被修理最慘的人。她回憶起養父母生氣拿手邊的東西,像是木板、磚頭、鞭子、鐵棍狠狠修理的片段時,仍會心酸流淚。 謝月霞自小即展露她表演的天賦,八、 九歲即以囝仔生而聞名。在戲班成長、學戲,面對的是生活的現實壓力,養父母對待其眾多養女們不曾稍加善待過,演出時稍有差遲,隨即換來一頓的毒打。學戲的辛苦與老師教導嚴格,加上為了討生活四處流蕩演出的不安定,都是謝月霞心口永遠難以釋懷的痛。大約九歲左右,一次她離開戲班偷跑回親生父母家,親生父親一知道,隨即將她帶回戲班,結果討來一陣毒打,她心冷了,從此她的家破滅了。王榮裕從母親的際遇理解母親,他說本來家庭是我們人成長、 一個保護我們的地方,她年幼被賣到戲班以後,想回去家的懷抱裡,結果這個家卻將她推開,帶她回去只有嚴厲管教甚而虐待她的地方,此後她的家破滅了。家的破碎意象隱如懸線繫著的鉛錘般,沈落於母親與兒子心水表面下,隨著時間的流有意無意地拉扯牽動著她倆一生的生命圖像。 戲班是餵養她、 成長她的地方,彷若似家,卻也逼著她提早學會獨立、堅強。戲班是他記憶中的家,一個人們川流來去熱鬧雜遝的地方,沒有母親或父親,是個安身立命之地。 王榮裕記憶中兒時的家,總是有不少人進出,戲班裡如同一個大家庭,許多人來去吃一起、睡時一起。後來戲班散了,來的人多半來賭博,打四色牌、打麻將的一場又一場,這些人多半是歌仔戲圈裡的人,這樣的生態在他出生前,在謝月霞幼年時即已存在。戲班裡龍蛇雜處,熱鬧萬分,大約謝月霞十二歲時,戲班即被不事生產的人們吃垮,謝月霞為了負擔家計而四處跟著別人的戲班。十六歲時,養母將謝月霞硬配給一個斯文相貌的男人,即使謝月霞百般不願。這個男人是地方上往來戲班之間「喬」戲齣檔期的人,就是早期人們口中的「圍事」。王榮裕說他的父親曾是台灣師範學校的學生,但書沒讀完即回到台中,到戲班幫忙管帳圍事做流氓。一九六○年,謝月霞十八歲時,生下長子王榮裕。王榮裕孩提時期,養祖父謝連枝生病死後戲班就散了。後來,她肩上的擔子更重,丈夫不務正業,為了養育自己三個年幼的孩子,還有因賭博輸錢而自殺的養妹身後留下的三個孩子,加上自己的養母,而時常台中、台北四處奔波,只要哪裡有演出機會,她就願意去工作。她參加過賣藥團、廣播歌仔戲、電視歌仔戲、外台戲班,當小生、三花、武生,組過戲班,甚至當過售票亭老闆。她回憶說「眼睛睜開全家都要靠我養,絕對不能倒下去。 」也因為這樣的奔波生活,謝月霞與孩子們的相處機會不多。謝月霞早年即因她的扮相俊秀、唱腔獨特、身段瀟灑,又稱燒聲小生(聲音低沈沙啞,也可說是歌仔戲界的煙嗓子),當年被台北民安歌劇團團長禮遇邀請至台北演出,並闖出名號,擁有一批忠實粉絲。電視歌仔戲正起步之際,楊麗花欣賞謝月霞的演出功力而力邀她參與電視歌仔戲的演出,只是相較之下電視歌仔戲的薪資較微薄,拍攝幾集之後謝月霞轉而接演舞台歌仔戲。 後來當我認識王媽媽時,平日她多半指導著她那群愛歌仔戲、熱愛她表演風采的學生們所組成的歌仔戲社團,也接拍多部電視劇、電影,也曾是一位德國女導演Monika Treut來台拍紀錄片《母老虎飛飛飛》(Tigerwoen Grow Wings)三位主角之一。那時的她已因公視人生劇展《違章天堂》獲電視金鐘獎單元劇最佳女主角的殊榮。 一次劇團到高雄衛武營巡演時,我和團員們一邊忙著手邊的道具服裝的整理,一邊閒聊著,團員劉淑娟聊起了多年前劇團到衛武營演出《胡撇仔戲—台灣女俠白小蘭》發生的一則小故事。那一年,衛武營正在準備從軍事營區轉形為公園的規劃階段,因此,園區內尚有許多不方便車輛行駛通過的地方,她們必須一一將道具、服裝、佈景、器材等以人工搬運到表演場地,搬運途中,淑娟不慎扭傷了腳,得由人揹到表演區。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如何讓她的腳傷程度降到最低。平時相當疼愛演員們的王媽媽以堅定語氣,專注地神情看著淑娟說:「按呢嘛是要照演」,說完王媽媽又繼續去忙了。淑娟透著「我懂」的笑意說,王媽媽的神情與語氣傳達一種慎重面對「表演」,並且內化至身體、意識裡的精神,形塑成如同「規矩」般的堅實態度。她欽服王媽媽的精神,那晚她上場演出了。這則故事讓我想起另一個早前王榮裕說過的小故事。他記得一次王媽媽男朋友和她吵架,她氣亟攔住男人的車,那男人仍開車撞了她,她經此重擊導致肋骨裂傷,使得她平時得要輕聲細語說話才不致壓迫胸腔。事後,王媽媽還是忍痛如常上台演出,上了舞台依舊氣飽神足,演出精彩亮麗。剛烈性情是王媽媽性格的本色,還是生活環境造就下的不得不,已分不清,不管舞台上或舞台下的她總是色彩鮮明,這已然成就她之所以是她的獨特之處。 歌仔戲是王媽媽一生中養活她、哺育她孩子的重要泉源,她以自己的生命與歌仔戲、與她的人生際遇力搏,琢磨出卓然的一生。然而她對歌仔戲深感「切心」(台語),那是一道她胸口上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自小她因歌仔戲換來了令她心寒的家庭意象,因歌仔戲換來一身怎麼也揮不去的鞭打斥罵,因歌仔戲換來一段破碎的婚姻及一段段無疾而終、無奈心傷的感情,因歌仔戲換來兒子對自己長年來的不諒解,因歌仔戲她無法當一位尋常的女人,無法擁有個簡單安穩的家庭生活。 一切皆因戲子?【反叛的青春】 雖然王榮裕出身自歌仔戲世家,但謝月霞長年在外奔波演出,深切了解戲班工作的辛苦,以及這個行業所承受的許多不堪,所以她不願意自己的子女涉入其中,她讓孩子留在台中養母身邊,自己在外接演出。王榮裕及其妹妹們並不像劇團子女一般,隨著戲班演出過著四處流蕩的生活。但也因此,母子之間聚少離多,對年少的王榮裕而言,飄忽的母親身影形如幻影,歌仔戲即是硬生生剝奪他母愛的禍首。我想,身為母親面對外在艱困環境,必須張起堅強的殼甲,但在她的心中仍悄悄落下一片護持子女安穩成長的暖柔想望。她讓子女留在台中生活、受教育,希望孩子能唸多少書,自己即傾力栽培,希望孩子別步上她破碎的生命路程。然時值王榮裕少年成長的年代,台灣社會普遍認為歌仔戲是一種低俗的俗民活動,這般的觀點,使得王榮裕內心挫敗不已,為什麼自已的母親竟是從事低俗活動的人,更加深他對母親情感上愛恨交加的矛盾心態。方剛血性的少年王榮裕面對母親只存有深沉的恨,哪容有情緒的縫隙體察母親的苦心。在一次媒體訪問裡,王榮裕就曾娓娓道來: 「小時候,我非常痛恨我媽的歌仔戲,因為以前做戲的人,好像非常低俗的,會被別人看不起。以前我很不能認同我母親,在外我也常會以我媽媽是演歌仔戲的為恥,不敢跟別人說她在歌仔戲班。 」 而王榮裕父親時常惹事進出警局,曾因販賣嗎啡入獄服刑三年。王榮裕大約幼稚園升小學那一年,才知道原來爸爸被關了。他懂事之後於監獄的探視時間再次見到父親。那時期家裡日常的生計都依靠謝月霞四處接戲演出維持,她將王榮裕及兩個妹妹交由養母撫養。謝月霞每個月自遠方寄錢回家,久久一次利用難得的假期返家探望小孩。王榮裕常說他從小由阿嬤養大,當時他的生命裡沒有父親沒有母親。 王榮裕說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突然開竅,每次段考都能維持前五名,國中時期,那個仍有好壞班之分的年代,他還是好班的班長,只是常帶頭打架。國二下學期時,母親至台北民安歌劇團工作時,隨著轉學至台北市就讀和平國中。當時鄉下學校課程進度按步就班,但台北市的學校卻已教授國三的課程內容,他追趕進度甚是辛苦。悶,是那一段時間他的生活感受,蠢動昂揚的青春期加上對母親的恨,使得他聽憑率性而為,高中聯考索性不應考,五專考試時,全然不唸書,考試前夕刻意酒醉以對,但機敏的腦袋還是讓他以第二名考上中山醫專醫技科(現在的中山醫學大學)。然而,讀書是什麼?為了什麼費時讀書?沒有答案。讀書了無意趣,專一時即因打架而索性休學。血氣方剛的他,曾想隨兒時家中出入往來的兄弟伙伴們加入黑社會,待在大哥身旁當小弟,該是威風颯然。王榮裕戲謔地談起那段和大哥們一起廝混的年輕歲月,刺青,標誌著兄弟間歃血同盟的義氣,召告世界我是流氓的爽浪快意。但刺青過程裡,針具細密錐刺膚肉上的痛,逼出額前冷汗,青筋躍動扭扯臉面肌肉,他受不了痛半途喊停。其後,他漸明瞭自己性格不夠凶悍,並不適合黑社會,他明白自己當不了流氓。多年後背上那一道偶爾被誤認為被藍原子筆劃到的褪色青藍線條,似一道未完成的標記,輕淡揚起嘴角嗤笑著那段青澀狂放歲月。然而,他生活中曾來來去去真性情、直爽的兄弟們,早已在他心中滋養出一塊縱橫兄弟間氣味相投、義氣相挺、不受社會規範拘束的自由天地。 退伍之後,王榮裕與母親在台北居住,經母親的介紹到大眾電腦公司管理機房,平時閒著沒事就找書來自修練習寫程式。他自得意滿地說當時他的經理是位清華博士,其所撰寫的書,沒唸大學的他都看得懂。這般的自得意滿卻是他費時耗工日復一日所得。王榮裕表示身邊的同事都頂著碩士頭銜,看專業書得心應手,處身其中只能要求自己以事倍功半的傻方法默默耕耘。於是他從小小的技工,最後升為電腦工程師,月入四萬多,那個年代已屬於高薪一族。 一九八八年底,行政院文建會委託蘭陵劇坊舉辦「第五屆舞台人員研習班」。當時已於大眾電腦公司工作多年的王榮裕,因為平時工作太規律又不想下班回家和母親相處,便將自己的夜晚填滿各種活動及課程,例如交際舞、攝影等活動來豐富生活。某日,剛好看到報上舞台人員研習的訊息,抱著「我倒要看看我媽媽有什麼了不起,而且要讓她看看我很輕鬆就可以做得比她好」的心態,王榮裕報名參加了這個課程。這一屆(同時也是最後一屆)分成兩班,每班有二十個名額,分別由蘭陵劇坊創辦人卓明及優人神鼓(原優劇場)創辦人劉若瑀帶領。根據戲劇工作者劉昶讓研究指出,因緣際會地王榮裕正好分到劉若瑀的班,而劉若瑀所帶領的這批人日後便成為優劇場的新進團員。王榮裕從此踏入他未曾想像的世界,並因此改變他的人生。少年時對母親的不滿、叛逆,逼著王榮裕厭棄歌仔戲、戲劇。然而,如他體悟的話語「命裡自我選擇的命中註定」,讓王榮裕在戲劇的門外兜轉多年後,又引他入了劇場大門。 「其實我會做劇團跟媽媽也有很大的關係,因為我很反叛她,我很討厭她,所以我要選劇場的原因並不在於說我喜歡,而是裡面有個心理的運作是說:啊你說做戲很辛苦我就不相信,我要來了解一下,裡面當時是有這樣一個叛逆的想法。所以我就進入優劇場,但是那時候也沒想到要辭職,沒有到生命的抉擇,只是想說我不相信,我很討厭你,但是我要了解你,後來我都說這是命中註定,自我選擇的命中註定。 」 村上春樹小說裡有個主人翁這麼形容著自己,當他年輕時,曾想過或許能夠變成一個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他著手進行著自我變革的訓練,然而,後來他發現自己就像駕駛著舵是彎曲的船一般又回到了相同的地方來,回到了「我自己」這裡來。面對生命裡「迴轉」效應的現實,我想至少得曾揣著勇氣和衝動與其衝撞廝殺一番,才能換來超越絕望之外,坦然以對、釋懷擁抱生命的高度。我相信王榮裕的命中註定裡滿載的是淚水與笑意。【因戲聚首的母子】 進了優劇場之後,彷彿替王榮裕混沌、躁動的生命,開啟了一扇得以沈靜省思生命、體會生命律動的心門。他找到了自己生命中能持續前進的方向,找到自己在世界上處身立命的位置。戲劇工作者葉素伶在其研究所碩士論文裡便提到「劉若瑀從葛氏的訓練、傳承中,受到最大的啟發是自我文化的尋根。 」依循尋根的渴望所產生的「溯」計劃的訓練,影響了王榮裕,引領他思考自我的定位、文化根源的命題。 戲劇分離了母子倆,也因為戲劇使母子倆再次聚合。優劇場時期的訓練及演出活動,讓王榮裕更體認到母親身上所蓄養的戲劇能量。一九九○年,已故知名劇場藝術家陳明才受劉若瑀之託,主導優劇場的新製作《七彩溪水落地掃》,當時陳明才帶領優劇場人員朝向台灣人的身體、台灣人的文化的方向工作,將台灣庶民文化中的車鼓、落地掃形式融入此作品之中。這樣的表演形式讓王榮裕豁然開朗地領悟「如果這樣的演出是藝術,那我媽早就是國寶。 」經由劇場的訓練,蘊藏在他血液裡,來自母親的戲劇種子,瞬時萌芽成長茁壯。謝月霞於一次媒體訪談中,談起母子之間因戲劇散聚的因緣: 「他那時候很排斥我啦……我們少年時候戲很多,母子接觸時間就少了,有時候一年見不到一次面,他不敢讓人家知道,他媽媽是在做歌仔戲耶!……後來他去劇場,才知道做戲的艱苦在哪裡,我們才開始溝通。 」 劇場引領浪子回到母親的跟前,多年來的恩怨情恨一一融解。歌仔戲對王榮裕而言,產生了如生命養分般的意義。因為歌仔戲使母子倆之間橫跨著巨壑千仞山,而今因為歌仔戲、因為表演藝術牽起倆人之間心靈對話通道。因為劇場引領王榮裕思考檢視過去既有價值觀,轉換自己的視角,讓他以嶄新的眼光看見母親身上的「新女性」魅力。 「我媽媽很辛苦,我從她身上學到太多東西了,而且看到所謂的「新女性」,她一個女人可以養四、 五個小孩,還有本事可以做歌仔戲做到賺錢存錢買一棟房子……。以前我覺得就算我爸爸是流氓,被抓去關,但你做人家太太、做人家媽媽的人,你就該三從四德,你要好好守著家庭,怎麼可以離開,自己就跑掉?你怎麼可以離開家庭呢?怎麼可以在外面有男人呢?我那時候是這麼傳統的思想。後來我才知道,不對啊,我爸爸他這樣,我媽媽當然有權利去尋找她自己的人生啊。後來我都鼓勵媽媽去交男朋友。我覺得你就是要去過美好的生活,怎麼可以被什麼東西給限制住呢?你看,她一個女人養了家,買了房子,帶大自己四個孩子,孩子現在也都很好,她的觀念就是這麼地先進。 」 劇場讓這一對母子在人生路途上,找回母子間的連繫,也觸發了王榮裕生涯抉擇的新動力。人一生中會花多少時間思考自己,有什麼夢想,過什麼生活,做什麼工作,完成什麼事,失去了什麼,用什麼方法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而人又是在什麼年紀思考這些問題?我們的文化裡存在著人在幾歲前要完成的幾件事的名家說法,他說人到了三十歲要能「立」,但,立什麼呢?多半的說法是成家立業。一九九○年,而立之年的王榮裕花了時間思考,選擇另一條人生路,他辭掉工作六年多的電腦工程師工作,選擇全心做劇場。 「本來想說頂多做三年我就要回去了,回到電腦公司我還是可以當我的科技新貴,以後可以結婚、生小孩、老死,這樣子,誰知道一辭職就不想回去了。 」 生命裡「誰知道……」般的難以逆料,俯拾皆是。但能坦然以對、堅定向前,難得。王榮裕一頭闖入劇場中,撥開眼前的蔓生雜草、灌木叢,找到適合的人生方向。一九九二年至一九九三年間,他離開優劇場,當時王榮裕曾有三種對於未來的想法,這些想法多半圍繞著歌仔戲。當時他本來想成立一個基金會,照顧歌仔戲老藝人。或者直接成立歌仔戲班做歌仔戲,培養年輕人,但經深思後覺得歌仔戲不好走,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否走得更好,於是放棄這個念頭。後來他想乾脆更積極地成立一個現代劇團,於是,在前輩及友人的支持下成立了金枝演社。 成立金枝演社之後,母親一直是王榮裕最重要的支柱,王榮裕也試圖回歸母親身上尋找能應用於現代劇場的元素。直到一九九五年《春天的花蕊》他和母親首度同台演出,同時這也是金枝演社首次將歌仔戲的元素,化做為作品創作的發想素材。自此之後,謝月霞成了金枝演社的重要戲劇顧問與指導,也成為金枝人口中的「媽媽」、「阿母」。王榮裕與母親之間,仇恨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欲彌補多年憾恨而流露的濃厚的愛。 一九九六年的《胡撇仔戲─台灣女俠白小蘭》,王榮裕帶領團員們共同演出母親的故事。自此後,幾乎每一場《白小蘭》的演出都能見到王媽媽的身影。她時而化身為戲裡的角色「黑大」,時而化身為「戲神」、化身為「阿滿」,時而當起後場敲鑼點的技師,時而當起工作人員幫忙搬道具,時而在演出前為演員們化妝……。記得反戴著鴨舌帽的她堅持要親自化白小蘭、采英和俊鴻的妝,她說小生、小旦一定要化乎水水,按呢才好看,觀眾看了才會歡喜。王媽媽對表演一絲不苟的態度與忙碌穿梭的身影,時時出現在金枝演社的演出現場。 二○○七年至二○○九年間,王媽媽與肺線癌辛苦搏鬥,不管治療多痛、多難以忍受,她仍時常儘量撐持著到演出的現場替大家打氣。《山海經》演出期間,王媽媽身體相當虛弱,她已鮮少來劇團。記得那一晚,上半場將結束之前,我們一群獸正在舞台上挑釁著后羿,圓形木台上跳上跳下專注於獸的狂躁中的我,竟分神於臉上面具縫隙裡,赫然閃過聳高的觀眾席夾道邊上,逆著光身形佝僂縮在輪椅的身影,王媽媽來了。春天夜晚的砲台,颯颯吹著涼冷夜風,她坐著輪椅以毯子包覆著瘦小的身軀,出現在偌大的砲台演出現場。那晚,演出結束,有人找著王媽媽,才發現中場結束不久她已回家休息。大家不多話,細聲交換著演出過程裡見到的她。我想,整晚的演出裡,大家心中都發散著什麼,向著那個小小的身影飛去。 二○○九年一月四日王媽媽在睡夢中安詳地離世,安靜地向世界告別。細數母親的點點滴滴,王榮裕表示他與生命伴侶游蕙芬最近更懂得了母親。原來母親內心底層最渴望的心願很簡單,就是「做一個女人,一個正常的女人,相夫教子有個家庭,她的生命裡這個東西是缺的。 」曾經,母親退休後,企盼與兒子共享天倫,然而王榮裕選擇了劇場,他表示: 「我後來選擇了劇場,沒空到要死,我也沒有辦法跟她生活在一起,我很需要她,我也……不能說孝順啦,到後來跟她感情也一直都很好,但是我沒有辦法跟她住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就是,一個小時候母親跟兒子沒有在一起,但是到了長大以後,兩個在一起,兩個想要彌補那個東西的時候,媽媽是極力地想把她認為所謂「欠缺的母愛」想要展現給你的時候,你會覺得你被掐了脖子,你被……反而是過度的關注、關愛,你會很難受,你會沒辦法呼吸。所以最後我說媽媽,我沒辦法跟你住在一起……後來我才知道說,在父母親的眼睛裡面,他的小孩永遠是小孩。本來就是嘛,他的小孩去做總統了,怎麼了,也還是他的小孩啊。所以我覺得這個有夠可愛的,就是這個樣子。我覺得這種東西是人之常情。 」 無法給母親一個家庭,陪伴在側,是王榮裕覺得這一生最愧對母親之處,多年來母親與兒子之間的離合聚散,對於彼此的愛,終究在兩人之間形成一段距離。這不是離斷母子間親情的距離,而是過與不及之間,一段得來不易的微妙平衡距離。他選擇了劇場。那是他的家,他以劇場做為向母親表達愛的場域。在八里排練場辦公室,王榮裕這麼告訴我: 「她最幸福的一段時間是什麼你知道嗎?就是在演《祭特洛伊》,你看《祭特洛伊》在滬尾砲台和高雄旗津砲台的時候。尤其開演前,開演是她跟王品果要走出來,帶著普里阿摩斯的孫子嘛,走出來,你看看喔,演出前,在我們滬尾砲台演出前,他們是要躲在甬道那裡,那是觀眾進來之前他們兩個一定要躲進去,而在那個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裡面,只有他們祖孫兩人,在甬道邊狹小的空間裡,兩個人抱著,準備出場,搞不好會聊些什麼,有幾場王品果愛睏就趴在她那裡睡覺。我覺得那時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而且她做戲,她兒子也在做戲,她孫子跟她一起在演出……我只能這樣做,我給她的孝順,或是肯定她,我只能從這個方法,我沒辦法像一個傳統的孝子一樣,跟你住在一起跟你噓寒問暖,我沒辦法,但我可以用劇場去肯定你這個媽媽,我需要你這個媽媽,你是我媽媽,從這個地方我來做這件事情。 」 如同王媽媽選擇全心全意支持兒子的劇場夢,王榮裕藉劇場向母親訴說表達自己的敬意、關愛之情。這一對母子無法如同其他母子間自然流露親慈子孝,但舞台老早牽起兩人心手,連結母子間最私密的親情與愛。王榮裕指著牆上的照片說: 「你看王媽媽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在我背後坐著或站著的時候,很多張哦,我覺得那都是她最幸福、最驕傲的時候。 」 我想,在新竹義民廟廣場上王媽媽告訴我的一切,那些話語、那未說出口的期盼、當時眼前的場景,就如同這幾張照片裡坐在王榮裕背後的她所要讓我們知道的,都是一樣的。
輯一 因「戲」離合的母子 【茉莉】 多年前,面對一位朋友父親驟然離世的消息時,無意間讀來的句子,關於記憶,關於死亡。它說一個人會死兩次,第一次是生命走至盡頭,身體生理機能耗竭的時候,第二次是當他從所有記得他的人們記憶中消逝的時候。 失去親人摯友如同彼此連繫纜繩被一刀切斷,凌厲絕決,明知再也不可能重繫卻無法正視,存在的痕跡顯得不真實,能取來的珍貴證明是記憶,是朵摘來別於襟上的茉莉,徐徐飄漾著那人那事的香氣。只是會不會擔憂若有一天花不再飄香,意味著真正的失去? 我想著王媽媽去世那一年。一晚,我們在劇...
作者序
有情之書,機遇之歌 如果要吟唱一首我自己的機遇之歌,我想那曲調大致是清囀愉悅輕透著幸福感。怎麼也沒料想過自己與劇場產生了某種奇特的關聯性,而這關聯性的強度,如同暗夜裡孤立海崖邊固定節奏發出亮光的燈塔,讓我沈浮於內在掀起的濤天巨浪裡,仍看得見泅游的方向。如今,我安全上了岸,理好衫衿與心情,藉由書寫將心境清掃整理一番。至於未來怎麼走,我還不清楚,但我將哼著歌散步前往,或許下一個生命目標就在巷底綠藤白牆後。唯一確定的是白牆後的種種可能樣貌,不再使我畏懼裹足不前了。 二○一○年初夏時節,我的碩士論文將結束完工之際,忽然獲知論文將有機會走出國家圖書館的論文藏書閣,心中五味雜陳,雀躍想著怎麼會有這般的好運氣,只是隨之源源撲捲上身的是密實難排解的壓力。揣拽兩極化又肩併肩共存的心境,不停思索著論述性的學術論文如何成為一本引人輕鬆流暢地認識金枝演社的書籍,我該用什麼切入點呢?沒什麼獨特想法,隱隱浮現的約莫是寫出我眼中所聞問知曉的金枝演社。於是,我不時往來於論文與幾年來為了表演、為了論文、為了自己的日記裡,看著寫著轉著,情景、聲響、味道、話語穿梭沈落浮游於腦海。微妙的感覺。彷彿揪看身在遠方的戀人,即使我與他之間的距離無法再縮短,即使時機引我必須於此站下車,但當文字於電腦螢屏上紛然落下,一切看來仍然密紮紮的油綠植滿心頭。 我想,這是一本情書吧!一本關於失去與尋找的情書。或者我可以稱它為一本有情之書。 情書的書寫鋪陳單方面的綺想貪戀,義無反顧式的文字堆砌,相當主觀。羅蘭巴特說情書發散著自身與對方連結的需求,如慾望期待著回音般殷切。或許早於論文題目確定的剎那,我已發出這小小的訊號,一種期待對方發現「我懂你」的訊號。我想關係裡,不論是親人、朋友、情人、同事……,所有生命會遭逢的人際互動所重視的質素裡,若整理列出個排行榜來,「理解」大概會出現於前幾名的席位上。只是對於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我們能理解多少呢?如果對自己的理解都可能僅如冰山一角般淺薄,米蘭昆德拉說人一旦執起筆來,就開始將自己轉成世界。這個世界是個自我又獨特的世界。所以我執起了筆,寫下我所認識的金枝演社及來往穿梭其中的身影,建立我腦海裡所理解的金枝演社世界。事實上,也僅止某個片面真實的金枝演社,以及我以為它在我的小世界裡引發的種種反思與改變。因此,我想這可能更接近於某種程度的自我揭露。這本情書的書寫對象竟吊詭地不只是我的戀人,還包含每一個經過時可能翻閱的人們。而不論書寫對象是誰,因為揭露而來的不安感與時俱在。但或許妥適排解掉這不安正是我人生裡必須經過的歷程。 某一任情人這麼告訴我,他說每一段感情都帶來一項功課,我們得運用上一次功課裡學到的東西,於現存關係裡用心完成眼前的本份。回想我與金枝演社共同生活工作的歲月裡,的確學到了不少,調整了許多,也可能不多不少正好是我當刻所處境地需要的份量。這本情書裡所留下的刻痕,即是我這一向以來因它與我的互動關係裡所明白體悟的種種…… ● 今年年初時,空氣裡寒風蕭瑟,台北連綿濕冷的雨,下著。一位初識不久的朋友問我:為什麼你一個特教老師會去當演員?望著車子的雨刷撥劃開擋風玻璃上密織的雨滴,一下,兩下,我不加思索回答:「因為失戀」。 此番失去,我跨入劇場世界的大門。 往往當生命裡舒適安穩的狀態陡然消失時,也是生命重要轉折契機冒出頭來探看的時候。當時相當青春年輕的我,失去依以攀附的生活重心──戀情,自怨自艾陷溺於傷害與被傷害的嗔苦情緒裡,致使日常教學工作、個人生活紛亂不堪。幸而生物本能上存在著基本求生意志,致使腦子閃過個從未有過的念頭──既然我不能好好當我自己,那麼把這個討人厭的自己丟掉,去當別人,演戲吧。此後,從想把自己扔掉,寄生於別人的身體,遁入他人的思惟裡依以維生的想像中開始,我誤打誤撞地踏入了劇場世界。殊不知當時想丟掉的,卻是我一路走來的核心課程,需耗時費心學習與了解的生命功課。 人很奇妙,成長過程的某個階段會悄悄地蘊釀著一種質變,一點一滴滲透改變人,形成隱性性格沈於腦部底層。印象中,兒時喜於成為觀看注視焦點的我,不知何時開始產生變化,越縮越小,越來越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表達自己的意見,逐漸習慣隱於人群中。如果接續而來的生活中,當質變致使生命歪折扭曲時,還能使出氣力攀山越嶺尋高人習藝救自己,何其有幸。 感情任性糾結那一年年底,發現破報上有一欄牛古演劇團徵演員的小告示,我硬著頭皮去應考,雖沒考上演員,但加入了附屬於其下的教師劇團,開始學習戲劇教學的技巧。有一年過年,劇團編導廖順約老師與大家一起齊聚閒聊,他談起劇場、戲劇,那時,我被他身上一種對劇場無以名狀的熱烈力量拽引著,然後一個念頭閃過「我要考戲劇所」。於是那一年我報考了三個月後的研究所考試,沒考上。幸而仍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扯著我,沒讓自己被「唉!算了,還是不適合啦!」的念頭當下擊退。隔年,我如願進入戲劇研究所理論組讀書,讓自己有機會進一步貼近表演的場域。進入研究所,如同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我覺得花草人物怎都如此鮮亮動人,新奇有趣。只是我少了劉姥姥那股率真自在的勁道,讓自己站在園子裡任由什麼都不懂的心虛與好奇撕扯擺蕩,人益顯得靜默。 研三那一年,經老師的引領及同學的鼓舞,我選擇了【金枝演社劇團】做為論文研究對象。其實,當時壓在心底那個的小小心願──我想演戲,暗自躍跳、蠢蠢伺動,只是這心願我怎麼也無法對老師同學們說出口。第一次在電話中與金枝演社的表演指導施冬麟聯絡參加實習團員訓練事宜時,他慎重地問我:你想不想當演員?他表示不要「呃……想試試看再說」這種不確定的答案,而是明確的「想」與「不想」。我鼓起勇氣回答「想」。於是,二○○六年四月初,我加入了金枝演社成為實習團員,正式展開自己的演員修煉道途。 進入劇場世界之前,我對世界對自己對人生已累積著諸多不滿、怨懟、自責……,然後眼角瞥見生命裡不可能的可能閃光──穿著衣服跑步的兔子,我緊追隨那道呈現於眼前的閃光不停跑,不經意闖進我不熟悉的世界。如同掉入兔子洞的愛麗絲,我尋找失去的我,進入幻境裡與紅皇后及她的兵士們對峙纏鬥。我想那位紅髮幻象是我內在反照出來的一個又一個執念愚想的凝像。而上一個我認識掉入兔子洞的人是王榮裕。他長年困於失去慈母關愛衍生的憎恨自卑糾結交雜心境,一路向前衝進洞穴裡,想找到證明母親因戲而失能不過是藉口的明確證據,結果他找到的多半關於自己。路上遺落的星點痕跡,讓他發現了長年冰封凍結的是強加澆灌於他心上的假象,明白後,他拋開冰凍的假面動身回歸母親身邊。 愛因斯坦說時間是彎曲的。丟擲出去的迴力鏢,繞行一圈後,多半回到原點。只是愛因斯坦發現的彎曲時間會彎向何方呢?向上?向左?向斜前傾?人的智慧養成速度追不上生理衰老的時間,看不清生命的弧線將畫向何方,終點在哪一個彎曲出現。死亡身軀龐大虛無又實實在在地緊挨著人,就像將一枚銅幣貼著眼睛看,怎麼也看不清上面的紋路般,人類看不清也想不通,心中多半滿載著胡疑問號。我想這大概是人類如此懼怕死亡的原因之一。彎曲的時間性表現於佛家的世界觀即是圓。只是,佛家的大圓世界有多遼闊?人的生命路徑似乎或多或少重覆著某一個存在世界角落的人物所走過的路徑,或許就是這種跨越族群、國界、文化的相似性,令人不禁思索佛家的圓與輪迴。時間走著,社群關係、社會發展、文明進程、人類慾望交相反應疊織起人為歷史,一一展拓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那被稱為記憶。記憶似乎停留於時間某一點,然伸手探觸會發現當年歷史如微粒如星塵仍在周身或隱或現流轉碰撞著。 劇場灑落了星塵於王榮裕身上引他尋找自己,反思自己與環境與人物之間關係的場域。陽光下一轉身,我的指尖似乎也散逸著點點星芒。為了上舞台,我必須突破那個縮小的我,打破我乖乖牌好學生的行事風格,於是不斷地尋找、掀開自己身上那個隱形金鐘罩。因為劇場,我隨著金枝演社認識什麼是浮浪貢,何謂邊緣,體認肯定「不一樣」、「不完美」、「不標準」、「不成材」的價值與美感,見證一群看似過著浪漫生活的藝術創作者,如何嚴肅甚且嚴謹地藉由劇場反應他們的世界觀。因為劇場,我認識了一群熱情直率,對表演認真甚至虔敬的人們,看見他們怎麼克服現實生活裡的種種貪嗔痴戀。因為劇場,我學著更寬容而開闊地看待世界與身邊的人事物。 生命彷似一串串經過極精密計算排列的骨牌,所有看似有關以及看似不可能的骨牌陣連結交互影響,觸發後,一個接一個綿綿扣連,一關又一關上上下下,轉彎飛越跳接,最後顯現一幅幅獨特的景致。凝視眼前景致,我吟唱自己的機遇之歌。歌詞裡傾訴著我與我戀人們之間故事的情話,靈感來自我對戀人們的無限依戀與祝福的有情之書。
有情之書,機遇之歌 如果要吟唱一首我自己的機遇之歌,我想那曲調大致是清囀愉悅輕透著幸福感。怎麼也沒料想過自己與劇場產生了某種奇特的關聯性,而這關聯性的強度,如同暗夜裡孤立海崖邊固定節奏發出亮光的燈塔,讓我沈浮於內在掀起的濤天巨浪裡,仍看得見泅游的方向。如今,我安全上了岸,理好衫衿與心情,藉由書寫將心境清掃整理一番。至於未來怎麼走,我還不清楚,但我將哼著歌散步前往,或許下一個生命目標就在巷底綠藤白牆後。唯一確定的是白牆後的種種可能樣貌,不再使我畏懼裹足不前了。 二○一○年初夏時節,我的碩士論文將結...
目錄
推薦序@用性命和土地搏感情 黃淑文 推薦序@自在且好玩的入戲太深 吳耿禎 推薦序@胡撇仔筋骨的創新力道 王榮裕 序曲@有情之書,機遇之歌 輯一 因「戲」離合的母子 茉莉 皆因戲子 反叛的青春 因戲聚首的母子 戲神:傳承母親的精神 「優」之後 輯二 「找」:我從哪裡來? 老皮箱 月光下,咱找路作陣行 尋找骨子裡古老的身體 破與融:歌仔戲與現代舞台 相遇於媽祖行腳路途上 輯三 走出劇場,闖蕩江湖 玉蘭花 阿母的戲班人生 我就是在顛覆 台式快炒拼貼大雜燴 擲入禮教湖泊之石 點燃角色性格之火 邊緣境域 邊界另一邊,海天之外 輯四 新舊之間,戲班裡的日子 戲籠 極盡所能的故意 竹篙鬥菜刀,岳飛打張飛 尋找自己的小生與小旦 輯五 樂暢的人生 七里香 來玩嘛!偏要「不一樣」之坎普哲學 嚴肅地看待輕浮,輕浮地面對嚴肅 以祖父母的腔調說話 玩出生命新價值 句點@圓的啟始 @難忘的感謝的人 @臨盆的叨絮的編者跋
推薦序@用性命和土地搏感情 黃淑文 推薦序@自在且好玩的入戲太深 吳耿禎 推薦序@胡撇仔筋骨的創新力道 王榮裕 序曲@有情之書,機遇之歌 輯一 因「戲」離合的母子 茉莉 皆因戲子 反叛的青春 因戲聚首的母子 戲神:傳承母親的精神 「優」之後 輯二 「找」:我從哪裡來? 老皮箱 月光下,咱找路作陣行 尋找骨子裡古老的身體 破與融:歌仔戲與現代舞台 相遇於媽祖行腳路途上 輯三 走出劇場,闖蕩江湖 玉蘭花 阿母的戲班人生 我就是在顛覆 台式快炒拼貼大雜燴 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