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英、德、瑞士、澳洲、波蘭暢銷榜 全球銷量突破2,000,000冊
有時候,過於樂衷學術研究並非好事,
特別是,當你的研究對象是個魔鬼之時──
● 賽門‧貝基特作品全球總累銷量突破七百萬冊
● 二○○九年榮登全歐最暢銷英國作家榜首
● 德國狂銷1,500,000冊
● 已售出二十九個國家語言版本。
● 歐洲最大皮庫里爾犯罪小說獎年度最佳犯罪小說提名
● 英國犯罪作家協會鄧肯.羅利匕首獎(Duncan Lawrie Dagger) 提名
《貝納德的墮落》泰絲.格里森盛讚︰「今年我所讀過最好看的驚悚小說。……節奏明快,情節迷人,驚心動魄又刺激。」
□
法醫人類學家大衛.杭特在車禍中同時失去妻女,從此再也無法忍受解剖檯上的屍體。為了遠離那段痛苦的記憶,他離開倫敦,來到與世隔絕的村莊曼能姆應徵醫師,成為當地年老醫師麥倫的助手。曼能姆是座極為封閉的村莊,四周盡是淒涼陰暗的沼澤,但對大衛而言,這裡或許是可以幫助他遺忘過去、重新開始的新起點。
大衛來到曼能姆三年後,一對男孩在森林裡發現背部插有天鵝翅膀的怪異女屍,經過調查,女屍是一名來自倫敦的作家莎莉,也是大衛的友人;當地警探麥肯吉在調查莎莉的交友關係時,意外發現大衛曾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法醫人類學家,於是態度強硬地要求大衛協助辦案。
不久後,第二件兇案發生,當地居民琳恩.梅卡夫在晨跑時失蹤,屍體在數週後被發現,她的腹肚被切開,塞入了一隻剛出生的幼兔。此時,曼海姆居民在牧師的鼓吹下,開始團結一致,試圖找出恐怖殘暴的兇手,其中大部份人卻將大衛視為嫌犯。即使全村已發起巡邏,但兇手並未收歛,反而綁架了與大衛來往密切的小學老師珍妮!得知珍妮失蹤後,心急如焚的大衛鎖定了可疑嫌犯並通知警方。然而在等待警方行動的期間大衛如坐針氈,他決定驅車探視幾位病人,藉以分散注意力,但等著他的並不是久病在床的患者,而是……
在棄屍現場,首先拍擊翅膀降臨的不是天使,
而是那些期盼以腐敗血肉充飢的神秘信使,
牠們,有些甚或誕生於死亡之中──
作者簡介:
賽門‧貝基特 Simon Beckett
在成為作家和記者前,貝基特曾是修理工人,並曾到西班牙教授英文,而後成為享譽國際的暢銷驚悚作家。目前他為英國許多報刊雜誌撰稿,包括《泰晤士報》、《每日電訊報》、《獨立報》和《觀察家報》,現居雪菲德。
個人網站www.simonbeckett.com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驚悚得令人脊椎發麻,但又同時深刻而充滿關懷……從第一個字就掌握精準!」
──英國《獨立報》周日版(Independent on Sunday)
「真正讓人拿起來就放不下,只想一口氣看完。」
──英國小說家勞伯.高達(Robert Goddard)
「清新而原創……完美描繪一個陷入危機的小農村那種幽閉恐懼症的驚駭……引人入勝又令人提心吊膽。」
──英國犯罪與驚悚小說作家莫‧海德(Mo Hayder)
「一本真正扣人心弦的驚悚小說……貝基特以一連串高明的旁枝線索,讓讀者不斷猜測兇手是誰,最後成功經營出一個令人喘不過氣的高潮。」
──倫敦《標準晚報》(Evening Standard)
「獨樹一格……傑出之作。主角塑造令人信服,情節扣人心弦,同時充滿各種病理資訊。
──英國《觀察家報》(The Observer)
「令人悚然……除了希區考克的電影外,很少看到懸疑機制運用得如此成功的作品。」
──英國《每日快報》(Daily Express)
「風格神似派翠西亞‧康薇爾,但是出自英國人之手;極為出色。」
──英國《每日鏡報》(Daily Mirror)
「太傑出了……《死亡信使》情節豐富,文筆俐落,風格與驚悚效果極為高明。」
──英國《泰晤士報》(The Times)
「貝基特展現了出色的才華……經營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氛。
──英國《衛報》(Guardian)
「一部毛骨悚然的法醫推理小說……一個迷人系列的絕佳開場之作。」
──英國《每日電訊報》周日版(Sunday Telegraph)
「敘事緊湊、情節明快,讓人一拿起來就很難放下。」
──英國《晨星報》(Morning Star)
「緊張又充滿人性,引人入勝,探索驚悚小說的種種可能性。」
──英國《好書指南》(Good Book Guide)
「貝基特在鋪陳故事的每個關鍵都處理正確,加上陰森而精準的細節,以及隱藏巧妙的情節轉折,就像個魔術師從帽子裡變出兔子,把最好的留到最後。」
──英國《約克郡晚間郵報》(Yorkshire Evening Post)
「忘了派翠西亞‧康薇爾吧……試試賽門‧貝基特。你會感謝我的。」
──美國《致命的快感》推理季刊(Deadly Pleasures)
「高水準的文筆……一部出色的連續兇手推理小說……引人入勝。」
──美國《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
「殘酷的犯罪細節會吸引《CSI犯罪現場》、派翠西亞‧康薇爾和凱絲‧萊克斯(Kathy Reichs)的粉絲,但微妙的心理差異才是這部作品真正出色之處。高度推薦。」
──美國《圖書館學刊》(Library Journal)
名人推薦:「驚悚得令人脊椎發麻,但又同時深刻而充滿關懷……從第一個字就掌握精準!」
──英國《獨立報》周日版(Independent on Sunday)
「真正讓人拿起來就放不下,只想一口氣看完。」
──英國小說家勞伯.高達(Robert Goddard)
「清新而原創……完美描繪一個陷入危機的小農村那種幽閉恐懼症的驚駭……引人入勝又令人提心吊膽。」
──英國犯罪與驚悚小說作家莫‧海德(Mo Hayder)
「一本真正扣人心弦的驚悚小說……貝基特以一連串高明的旁枝線索,讓讀者不斷猜測兇手是誰,最後成功經營出一個令人喘不過氣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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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麥肯吉到的時候,我正在進行上午的看診。珍奈絲把下一位病人的病歷送進來時,告訴我這個消息。她的雙眼因為好奇而睜大。
「有一位警察來找你。麥肯吉總督察。」
不知怎地我並不驚訝。我低頭看著那位病人的病歷。安.班屈利,八十歲的老婦人,患有慢性關節炎。是老病號了。
「還有幾個病人?」我問,拖延著時間。
「後面還有三個。」
「告訴他我不會耽擱太久。另外請班屈利太太進來。」
珍奈絲一臉驚訝,但什麼都沒說。此時我懷疑全村有誰還不曉得昨天發現了一具屍體。但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人聯想到莎莉.帕瑪。我很好奇這個情況還能維持多久。
我假裝在研究病歷,直到珍奈絲離開。我知道麥肯吉來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也不太相信今天早上的病人有哪個是緊急狀況。我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讓他等,但不管他要告訴我什麼,我都不想聽。
我替下一個病人看診時,設法不去想麥肯吉可能要告訴我的事情。看著班屈利太太張開她關節腫脹的雙手,我一臉同情,盡本分發出安慰但畢竟無用的嘆息聲,同時寫了一張處方給她,她微微笑著,起身蹣跚地離開,心滿意足。不過之後,我就再也拖不下去了。
「請他進來吧。」我告訴珍奈絲。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她警告我。
沒錯,麥肯吉看起來不太高興。他臉上有憤怒的漲紅,好鬥地昂著下巴。
「您肯見我真是太好了,杭特醫生。」他說,幾乎不掩飾他的諷刺。他拿著一個皮革文書夾。沒等我開口,就逕自在我對面坐下,文書夾放在膝上。
「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督察?」
「我只想搞清楚幾件事。」
「鑑定出屍體身分了嗎?」
「還沒有。」
他拿出那一小包薄荷錠,拿了一顆扔進嘴裡。我等著。我見過太多警察了,不會被他們耍的把戲所困擾。
「我本來沒想到這種地方還存在這種醫療模式。你知道,小村子,家醫科醫生,出診,諸如此類的。」他說,四下看了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書架上。「心理學的書不少嘛。那是你的興趣嗎?」
「那不是我的書,是我合夥人的。」
「啊。那麼你們兩位有多少病人?」
我很好奇他問這個要做什麼。「加起來或許有五、六百人吧。」
「有這麼多人?」
「這個村子很小,但周邊區域很大。」
他點點頭,好像這只是段尋常的談話。「跟在城裡當家醫科醫生不太一樣。」
「應該是吧。」
「想念倫敦嗎?」
然後我曉得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但我還是不怎麼驚訝。只是覺得肩膀上多了些重量。「或許你最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昨天我們談過之後,我做了些調查。我畢竟是警察。」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你的履歷很驚人,杭特醫生。想不到你會跑來當鄉下醫生。」
他拉開文書夾的拉鍊,刻意翻閱著裡面的紙張。「你拿到醫師執照後,又轉行去攻讀人類學博士。看起來,你是胸懷大志。然後你在美國的田納西大學待了一段時間,回到英國,成為法醫人類學的專家。」
他抬起頭。「你知道,我當了快二十年警察了,連法醫人類學是什麼都還不太清楚。當然,我知道『法醫』是什麼。可是人類學?我一直以為那是研究老骨頭的。像考古學那樣。這證明我們有多麼容易忽略眼前的事情。」
「我不想催你,但還有病人在等我。」
「啊,我不會隨便浪費時間的。不過我上網也查到一些你寫的論文。題目很有趣。」他拿出一張紙。「〈死亡時間分析的昆蟲學角色〉。〈人體分解的化學〉。」
他放下那張紙。「很專門的玩意兒。所以我就打電話給倫敦的一個朋友。他是倫敦市警察局的一個督察。結果他聽說過你。真是個驚喜啊,原來你幫好幾個地區的警察單位當過顧問,偵辦過不少謀殺案。英格蘭、蘇格蘭,甚至還有北愛爾蘭。我的熟人說,你是全國少數幾個專業出身的法醫人類學家。參與過的工作包括伊拉克、波士尼亞、剛果的萬人塚。全都不缺。根據他說,你是人類遺骸這方面的專家。不光是鑑識而已,還有死了多久、怎麼死的。他說你補足了人類學家沒做的事情。」
「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你昨天一點兒都沒提到這些事。當時你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一具屍體,也找到證據顯示那可能是這村裡的一個女人,而且你知道我們會想盡快鑑定出那具屍體的身分。」他保持聲音平穩,但臉已經愈來愈漲紅。「我在倫敦市警局的朋友認為這件事很好笑。一個資深的刑事調查警官要偵辦一宗謀殺案,眼前就有個全國最優秀的法醫專家,但他卻假裝成家醫科醫生。」
他終於說出那是謀殺案,但我沒分心。「我本來就是家醫科醫生。」
「但不光是這樣,對吧?你的大祕密是什麼?」
「因為我以前做過什麼不重要。現在我是個醫生。」
麥肯吉審視著我,好像無法判斷我是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我又打了幾個電話。我知道你當家醫科醫生才三年而已。你放棄法醫人類學,跑來這裡,是在你太太和女兒死於車禍之後。撞上你們那輛車的酒醉駕駛人完全沒事。」
我靜坐著沒動。麥肯吉居然還有點起碼的風度,露出不安的神色。「我不想揭你的舊傷口。如果你昨天能跟我坦白,或許我就不必這樣了。但重點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我知道他希望我問他怎麼幫,但我沒問。他又繼續說下去。
「屍體的狀況很難鑑定。我們知道是女性,但也只有這樣。還沒鑑識出身分之前,我們幾乎什麼事也沒辦法做。除非我們確實知道被害人是誰,否則沒辦法徹底展開謀殺案調查。」
我忍不住開口。「你說『確實』。但其實你已經滿確定了,不是嗎?」
「我們還是查不到莎莉.帕瑪的下落。」
我本來也這麼預料,但聽到警方確認,我還是覺得很不安。
「有幾個人記得在酒館烤肉會看到她,但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找到任何人在那之後見過她,」麥肯吉繼續說。「那就幾乎是兩星期前了。我們已經從那具屍體和她屋子裡採了DNA樣本,可是要等一星期才能有結果。」
「那指紋呢?」
「不可能了。還不曉得是分解了,還是兇手故意除掉了指紋。」
「那麼,還有牙醫紀錄。」
他搖搖頭。「剩下的牙齒太少,不夠做比對。」
「有人把她的牙齒敲掉了?」
「可以這麼說。有可能是故意的,好讓我們無法鑑識屍體,也有可能是受傷時剛好弄掉牙齒。我們還不清楚。」
我揉揉眼睛。「所以確定是謀殺了?」
「啊,她是被謀殺的,這點沒問題。」他無情地說。「屍體分解得太厲害,無法判斷她是否也遭到性侵害,但我們假設她大概有,然後兇手殺了她。」
「怎麼殺的?」
他沒回答,只是從那個文書夾裡拿出一個大信封,扔在我桌上。幾張照片發亮的邊緣露出來。我想都沒想就伸出手,然後才覺得不對勁。
我把信封推開。「不,謝了。」
「我以為你可能想看一看。」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沒辦法幫上忙。」
「是沒辦法還是不願意?」
我搖搖頭。「很抱歉。」
他又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忽然站起來。「謝謝你抽空見我,杭特醫生。」聲音冷冷的。
「你忘了這個。」我遞出那個信封。
「留著吧。稍後你可能會想看看。」
他出去了。我手裡還拿著那個信封。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照片抽出來。但反之,我打開一個抽屜,把信封扔進去。我關上抽屜,然後告訴珍奈絲請下一個病人進來。
但是接下來,我整個上午一直想著那個信封。每段談話、每個檢查,我都可以感覺到那個信封在扯著我。最後一個病人離開診療間後,我開始寫他的病歷註記,想藉此分心。寫完了,我走到玻璃拉門前,望著外頭。上午還剩兩個出診,然後整個下午就沒事了。如果有點風的話,我就可以駕著小船到湖上。但依照眼前的狀況,我在水上只會像陸地行舟一樣,動彈不得。
當麥肯吉挖出我的過去,我只感覺到一種奇怪的麻木,好像他是在講別人似的。而在某種意義上,他的確是在講別人。那是另一個大衛.杭特,專注於神祕難解的死亡化學,見識過無數暴力、意外、自然等事故所形成的最終產物。我曾把皮膚底下的頭骨視為理所當然,自豪於身懷的知識是其他大部分人都不曉得的存在。對我而言,生命消失後,人體所發生的變化並不神祕難解。我很熟悉腐爛的所有形式,可以根據氣候、土壤、時節而畫出流程圖。很無情,沒錯,但這是必要的。當我鑑識出何時、何人、如何死亡時,就得到有如魔術師般的滿足。我從未忘記我所處理的是不同個體。但只在抽象的層次上;我認識這些陌生人只是死去的形式,而非生前的模樣。
然後這世上我最珍愛的兩個人被奪走了。我太太和女兒,片刻間就被一個醉鬼給害死,而那個肇事的醉鬼卻完全沒事。凱拉和愛麗思,剎那間就從活著、有生命的個人,轉為死亡的有機體。我很清楚—太清楚了—她們會經歷什麼樣的身體變化,幾乎可以精確推到每個小時。但這卻回答不了那個我揮之不去的問題,而我滿肚子的知識也不知答案該從何找起。她們在哪裡?她們體內的生命怎麼了?為什麼那些活力、那些精神,就這樣不再存在了?
我不曉得。而這種無知超過我所能負荷。我的同事和朋友都很體諒,但我幾乎沒注意。我很樂意埋首工作,只不過那些工作會不斷讓我想到自己所失去的,以及我回答不了的那些問題。
於是我逃走。拋下我所熟知的一切,重新溫習我舊日的醫學訓練,躲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孤立小村來。即使不算展開一段新的人生,也至少是給自己一個新的事業。不再處理死者,而是面對活人;即使我無法更了解當初的那個問題,至少可以試著延緩最後的變形。這個方法的確有用。
直到現在。
我走到書桌前,打開那個抽屜。我拿出那些照片,正面朝下。我會看,然後還給麥肯吉。我還沒承諾任何事,我心裡辯解著,然後把照片翻面。
之前我不曉得自己會有什麼感覺,但沒想到的是,一切竟然如此熟悉。不太是因為那些照片所呈現的—天曉得那真是夠震撼了。而是看著這些照片,其實就像在時光中往回走一步。我還沒意識過來,就已經開始審視其中可能透露的資訊了。
照片總共有六張,從不同的角度和位置拍攝。我迅速翻了一遍,然後從頭更仔細看每一張。那具屍體是赤裸的,面朝下趴著,雙手外伸舉過頭,好像要往下撲向溼地的長草叢中。從照片上無法辨認性別。發黑的皮膚像不合身的皮革般垂掛在屍體上,但吸引我目光的不是這個。山姆說得沒錯。他說那屍體有翅膀,的確有。脊椎骨兩側各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屍體看起來像個墜落的、腐爛的天使,因為傷口裡插著白色的天鵝翅翼。
襯著腐爛的皮膚,整個效果令人震驚又厭惡。我又看了那對翅膀一會兒。然後研究屍體本身。蛆蟲像白米一般從傷口瀉出。不光是肩胛骨上的兩個大傷口,還有背部、手臂、雙腿上頭數不清的較小傷口。分解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高溫和潮溼會加速這個過程,動物和昆蟲又會使之更快。但每個因素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因素都會協助建立起一個時間表,好讓我們知道這具屍體躺在那裡有多久。
最後三張照片是將屍體翻面後所拍攝的。軀體和四肢有同樣的小傷口,臉部一片狼藉,只見破碎的骨骸。臉的下方被劃開一個大口子,露出喉部的軟骨組織,比裡面較軟的組織更硬,也更慢分解。我想到莎莉的邊境牧羊犬貝絲。那隻狗的喉嚨也被劃開。我又從頭看了那些照片一次,發現自己在尋找屍體上有什麼可以辨識之處,於是放下照片。
□
那隻鷺鷥懶懶地飄過溼地上空,滑翔過冰冷的空氣。牠看起來大得像是不可能飛上天,比起底下牠影子掠過的小隻水禽,牠簡直是隻巨鳥。牠轉動雙翼,朝湖面飛回去,降落時拍動著雙翼。牠高傲地甩一甩腦袋,小心翼翼穿過淺灘,然後撐著蘆葦稈般細瘦的雙腿,站在那邊動也不動,像一尊化石雕像。
聽到麥肯吉走近時,我不情願地把視線從那隻鷺鷥身上移開。
「給你,」他說,手裡拿著一個封起的塑膠袋。「穿上吧。」
我從袋子裡拿出白色的紙罩衫,兩腳踩進去,輕拉著穿過我的鞋子、蓋住長褲,小心翼翼不要把那脆弱的紙纖維給扯破。我拉上拉鍊,感覺到自己開始出汗。那種潮溼的不舒適感覺,實在熟悉得令人心煩。
那就像是在時光中後退一步。
跟麥肯吉約定碰面的地方,就在昨天我帶兩個警察來的同一段路上。會合之後,我就一直無法甩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現在這條路上排列著警車和充當行動指揮所的大拖車。穿上防護衣和紙鞋之後,我們就沉默地走上那條穿越溼地的小徑,沿路兩旁都拉起了警方的封鎖膠帶。我知道他想問我打算做什麼,也知道他認為露出好奇是一種軟弱的表示。但我有所保留,並不是出於什麼想玩權力遊戲的不當動機。我只是在延後必須面對此行目標的那一刻。
發現屍體的區域用更多膠帶包圍起來。裡頭的草地上有一群犯罪現場調查員,一律穿著白色罩衫。這個景象又令我很不情願地想起從前。
麥肯吉從膠帶底下鑽過去,我隨後跟進。在裡頭,犯罪現場的小組人員正在徹底搜查地面。幾個小標誌插在泥土裡,標示那些地方已經發現了可能的微跡物證。我知道大部分的結果會是不相干的—糖果紙、菸蒂和動物骨頭的碎片,跟他們要尋找的完全無關。但在這個階段,他們還不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每樣東西都會裝袋,送去檢驗。
有一兩個人好奇地瞥了我們一眼,但我的注意力放在中央的那一小片土地上。這裡的草地發黑且枯死,幾乎就像是發生過火災。但毀掉這些草的不是高熱。這會兒還有另一件事很明顯:一個清楚無誤的臭味,就連薄荷軟膏也蓋不住。
麥肯吉扔了一粒薄荷錠到嘴裡後直接放回口袋裡。「這位是杭特醫生,」他告訴其他警察,嘴裡咬著薄荷錠。「他是法醫人類學家。他會協助我們鑑定屍體身分。」
「唔,那他得比現在更努力一點,」其中一個警察說。「因為屍體不在這兒。」
四周傳來笑聲。這是他們的工作,他們不喜歡其他人入侵。尤其是一個老百姓。我以前就碰到過這種態度。
「杭特醫生是萊恩偵查總警司請來的。他有任何需要,你們都要協助。」麥肯吉的口氣有點嗆。看到其他人臉色忽然一沉,我知道他們很難接受。但這不會影響我。我已經在那塊枯死的草地旁蹲下。
那塊草地還有屍體躺過的模糊形狀,是個腐朽的輪廓。幾隻蛆蟲還在蠕動,白色的羽毛四處散落,像雪落在被壓扁的黑色草莖上。
我檢查其中一根羽毛。「那兩隻翅膀確定是天鵝羽毛嗎?」
「我們認為是,」一名犯罪現場的警察說。「已經送去給一位鳥類學家鑑定了。」
「土壤採樣呢?」
「也送去實驗室了。」
檢驗土壤的鐵含量,可以得知吸收了多少血液。如果被害人是在這裡被割斷喉嚨,土壤的鐵含量就會很高;如果不是,那麼被害人若不是在死後才被割喉,就是在別處被殺害,然後才運來這裡棄屍。
「昆蟲?」我問。
「你知道,這類事情我們有過處理經驗。」
「我知道。我只是想了解你們查出些什麼了。」
他誇張地嘆了口氣。「是的,我們也採了昆蟲的樣本。」
「有什麼發現?」
「那些昆蟲叫做蛆。」
這話引來幾聲悶笑。我看著他。
「那麼蛹呢?」
「蛹怎麼樣?」
「蛹是什麼顏色?發白?發黑?有空殼嗎?」
他只是朝我眨著眼,很不高興。這會兒沒人笑了。
「那甲蟲呢?屍體上有很多嗎?」
他瞪著我,好像我瘋了。「這是謀殺案調查,不是學校的生物課!」
他是老一派的。新一派的犯罪現場調查員會急著學習新技術,接受任何可能協助他們的知識。但還是有少數人死守老舊過時的經驗,抗拒任何新觀念。我偶爾總會碰上這麼一個。看起來這類人還沒消失。
我轉向麥肯吉。「不同的昆蟲有不同的生命週期。這裡的幼蟲主要是麗蠅。包括藍麗蠅和綠麗蠅。因為屍體上有很多傷口,想必立刻就吸引了昆蟲。如果是白天,牠們會在一個小時內開始產卵。」
我摸索著那些土壤,然後撿起一隻沒動的蛆,攤在手掌上往外伸。「這隻快要化蛹了。愈成熟的幼蟲,顏色就愈深。從這隻的外型來看,我想是七天或八天大。我在地上沒看到任何外殼碎片,這表示還沒有任何蛹蛻殼。麗蠅的完整生命週期要十四天,所以這表示屍體在這裡還沒那麼久。」
我把那隻幼蟲扔回草地裡。現在其他警察都停下工作在聽我講了。
「好吧,所以從基本的昆蟲活動來看,可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在一個星期到兩個星期之間。我想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吧?」我問,指著一些枯草上黏著的黃白色物質。
「那是分解的副產品。」那個犯罪現場警察僵硬地說。
「沒錯,」我說。「這叫脂蠟體。也就是一般所謂的屍蠟。基本上是在肌肉蛋白崩解時,由人體的脂肪酸所形成的肥皂。這種物質會讓土壤變成強鹼性,使得青草枯死。如果你仔細看這些白色的玩意兒,就會發現它很脆,很容易碎掉。這顯示分解過程相當快,因為如果分解過程很慢,屍蠟就會比較軟。這也很符合這具屍體的狀況,是在炎熱天氣扔在戶外,而且有很多傷口讓細菌侵蝕。即使如此,屍蠟形成得也不多,這又再度符合死亡時間少於兩星期的判斷。」
周圍一片沉默。然後麥肯吉開了口。「少幾天?」
「在目前狀況下,沒有辦法說得準。」我看著那些腐爛的植被,聳了聳肩。「最佳估計,即使分解速度很快,我會說是九天、十天。以目前的炎熱狀況,再多兩天的話,屍體就會完全分解得只剩骸骨了。」
我邊說邊掃視著那些枯死的草地,希望能看到我想找的東西。「屍體朝著哪個方向?」我問那位犯罪現場警察。
「什麼哪個方向?」
「頭在哪一邊?」
他指了指,臉很臭。我想像著自己看過的那些屍體照片,手臂上舉過頭,然後移過去檢視那一帶的地面。我在那些枯死的草地上找不到我想要找的東西,於是就更進一步搜索,小心翼翼撥開草莖,看底下有什麼。
我正開始想著什麼都沒有,被食腐動物給吃掉了,接著就看到我一直在找的東西。
「能不能給我個證物袋?」
一名人員遞給我,然後我伸手到枯草裡,輕輕拉出一小片褐色的皺縮物質。我放進證物袋,封起來。
「那是什麼?」麥肯吉問,探頭過來看。
「人類死亡一個星期左右,皮膚就會開始滑動。這就是為什麼屍體上的皮膚看起來這麼皺,好像很不合身似的。尤其是雙手。最後皮膚會完全脫落,像個手套。通常都會被忽略,因為大家不知道那是什麼,錯以為是枯葉。」
我舉起那個透明的塑膠袋,裡面裝著那個像是羊皮紙的小片組織。
「你說過你想要指紋。」
麥肯吉到的時候,我正在進行上午的看診。珍奈絲把下一位病人的病歷送進來時,告訴我這個消息。她的雙眼因為好奇而睜大。
「有一位警察來找你。麥肯吉總督察。」
不知怎地我並不驚訝。我低頭看著那位病人的病歷。安.班屈利,八十歲的老婦人,患有慢性關節炎。是老病號了。
「還有幾個病人?」我問,拖延著時間。
「後面還有三個。」
「告訴他我不會耽擱太久。另外請班屈利太太進來。」
珍奈絲一臉驚訝,但什麼都沒說。此時我懷疑全村有誰還不曉得昨天發現了一具屍體。但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人聯想到莎莉.帕瑪。我很好奇這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