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驚悚小說之王 狄昂.梅爾 Deon Meyer 獲獎暢銷代表作
.《柯克斯書評》年度最佳驚悚小說
.巴瑞獎年度最佳驚悚小說
.南非ATKV最佳懸疑小說獎
.荷蘭文學雜誌《Vrij Nederland Magazine》年度最佳驚悚小說
.入選麥卡維提獎最佳推理小說
.入選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國際匕首獎
.入選南非波克獎、星期日泰晤士報小說獎
.南非暢銷小說冠軍
.英國製作公司駐南非電影製作團隊馬爾科姆•科歐(Malcolm Kohll ) 和羅伯特•菲戈(Robert Fig) 已買下此書電影版權,確定與傳奇導演羅傑•史波提斯伍德(執導過【007系列電影《明日帝國》等片)合作拍攝
.已售出英國(Hodder)、美國(Grove)、加拿大(Random House)、紐、捷、丹、法、德、荷、以色列、義、羅馬尼亞、匈、瑞典、土、斯洛維尼亞、俄、中國等十八國語文版權
.狄昂.梅爾為南非知名驚悚小說天王,已授權全球二十三國版本。
故事一開始,探員班尼原以為只是單純調查一宗謀殺案,不料,才著手展開調查,離奇死亡案件排山倒海而來,跟骨牌效應一樣,甚至連自己都遭到神秘組織追殺,讓他為了保命只能奪命狂奔,被逼到無處可逃,無地可喘息。在這宗開普敦命案的背後,牽涉到諸多不能曝光的內幕,而探員班尼成為各路人馬追殺的替死鬼。他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活路,就是在十三個小時內揭露這樁重大陰謀。
本書以原文南非荷蘭語出版,榮登當年南非暢銷小說冠軍。描寫一個美國學生在開普敦被謀殺後,負責查案的探員班尼在著手偵辦的十三個小時內所經歷的致命危險。
作者簡介:
狄昂.梅爾 Deon Meyer
於1958年在南非西開普省的葡萄酒產區出生,在西北普羅旺斯的黃金開採地區成長。從大學畢業之後,擔任日報記者,同時也撰寫文字廣告,或為雜誌創作短篇小說。1994年出版了第一本以南非荷蘭文創作的小說以來,他的作品經常登上南非暢銷書排行榜的冠軍寶座,並已被翻譯成25國語言,獲得國際上無數獎項,被喻為「南非驚悚小說之王」。
他於2010年出版的《13小時》不但是當年南非暢銷小說冠軍,更進入2010年英國犯罪小說協會金匕首獎(The CWA International Dagger)的決選名單,並且已被英國製片公司買下電影版權。
現與妻子以及四名子女定居於南非西海岸的克博斯特蘭。
官方網站:www.deonmeyer.com
譯者簡介:
吳宗璘
台灣大學語言學研究所肄,曾任職媒體與從事設計業,曾獲華航旅行文學獎與南瀛文學獎,現居義大利專事翻譯。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背負種族問題的南非懸疑小說終於問世,這是展現梅爾寫作天賦的代表作!可以看出他在精采故事中、將這些議題完美融冶一體的高超技巧。緊湊的時限與地點為故事的主軸,懸疑性也被推升到令人無法喘息的高點。最了不起的是,他的角色描繪深刻動人,呈現出新南非的寫實樣貌,一個忠誠與信念不斷被質疑的地方。
——英國《金融時報》
佈局巧妙,令人坐立不安。快節奏動作場景、逼真的人物性格、緊湊的辦案過程、犀利的社會觀察,面面俱到,比例完美平衡!
——《澳洲人報》
故事情節環環相扣,書中角色成熟洗鍊,引人共鳴。梅爾的行文節奏具有絕對音感,時而呢喃細語時而傳出清脆韻響。讀者宛若警探一樣,在腐惡塵垢中逐一將碎片拼湊出來,你懷疑,你沉思,你驚顫不止!
——《美國政治家報》
這部懸疑小說蘊含了一切元素——細膩刻畫的各個角色,完全讓人意想不到的結局。拍板定案:絕非一般水準的犯罪小說!
——《雪梨每日郵報》
已經好久沒有看過這種驚心動魄至極的小說。
——英國《仕女》雜誌
我幾乎不曾給過哪本書完美評價,但對於《十三小時》這本小說,我真的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懸疑小說的要素一應俱全,更探討了嚴肅的議題,要是下次聽到哪個人再講犯罪小說不是真正的文學,我一定會拿這本書當例子、對他狠狠打臉!
——《Reactions to Reading》網站
乍看之下,狄昂.梅爾筆下的警探與其他小說裡的警察並無二致:努力擺脫酗酒問題,與妻子分居,只不過他仍然抱存她會回心轉意的一線希望。而讓這本小說成為巨著的真正原因是場景之設定——新南非,倦勤的白人警察依然在與黑人與「黑白混血」的同僚努力磨合——還有,梅爾展現了製造懸疑的登峰造極天賦。
某些大師級犯罪小說的構想根源來自於當代事件。曼德拉獲釋之後,南非依然是騷亂之地,而梅爾的小說讓我們能夠以獨特的視野角度、深入切剖日常生活的肌理,最重要的是,這是一本將鮮明角色與超級懸疑情節巧妙結合的精采小說,氣勢恢宏、緊張刺激!
——英國《周日泰晤士報》
看到狄昂.梅爾的作品,買就對了!我熱愛他的作品,總是引頸期盼,然後忍不住一口氣看完!
——「美國推理天王」麥可.康納利
媒體推薦:背負種族問題的南非懸疑小說終於問世,這是展現梅爾寫作天賦的代表作!可以看出他在精采故事中、將這些議題完美融冶一體的高超技巧。緊湊的時限與地點為故事的主軸,懸疑性也被推升到令人無法喘息的高點。最了不起的是,他的角色描繪深刻動人,呈現出新南非的寫實樣貌,一個忠誠與信念不斷被質疑的地方。
——英國《金融時報》
佈局巧妙,令人坐立不安。快節奏動作場景、逼真的人物性格、緊湊的辦案過程、犀利的社會觀察,面面俱到,比例完美平衡!
——《澳洲人報》
故事情節環環相扣,書中角色成熟洗鍊,引人共鳴。梅爾的...
章節試閱
清晨05:30————07:00
1
五點三十六分:某個女孩在獅子頭山的陡坡往上狂奔,球鞋踩踏在寬闊砂礫步道的聲響清晰可聞。
此時此刻,太陽光束宛若映照山頭的探照燈,凸顯出她的身影,一派無憂無慮的模樣。從後方遠觀,可以發現她的深色髮辮不斷在小背包上跳飛,淡藍色T恤上方的頸脖有深深的曬痕。身著牛仔短褲的那雙長腿所跨出的規律步伐充滿活力,她所象徵的是健美青春——活力充沛、健康、專注。
她停下腳步,向左後方回望,幻象瞬間碎裂。原來她的臉龐流露恐懼,充滿疲憊。
她沒看到旭日柔和光線照拂之下的城市絕美景色,恐懼的雙眼望著後方的高大凡波斯灌木林,四處飄移,密切注意裡面的動靜。她知道他們就在那裡,但並不清楚距離有多近。她呼吸急促——因為氣力放盡、驚駭,加上恐懼。腎上腺素再加上想要活下去的恐懼動力,讓她再次開始奔跑,儘管雙腿疼痛,胸膛宛若著火,整夜沒睡的倦累,再加上身處詭譎大陸、異國陌生城市的迷惘失措,她還是繼續前進。
前方出現岔路,直覺帶引她右轉,地勢更高,更接近這座山的岩丘。她沒多想,不知所措,只是盲目向前跑,她的雙臂宛若機器活塞,不斷逼迫她跑下去。警探班尼.葛里賽爾正在酣睡。
他夢到自己開著大型油罐車,行駛在N1公路帕洛與佩拉特克羅夫之間的下坡路段,速度太快,幾乎控制不住了。當他手機響起的那一刻,第一個刺耳音符已經將他拉回到現實之中,瞬間讓他鬆了一口氣。他睜開雙眼,瞄了一下收音機的時鐘,五點三十七分。
他的雙腳離開單人床,剛才的夢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他杵在床邊,呆若木雞了好一會兒,宛若在懸崖邊躊躇不前。然後,他終於起身,踉蹌走向房門,走下木梯,進入樓下的客廳,昨晚他把手機留在那裡了。頂著一頭過長亂髮的他,全身只穿了條褪色的英式橄欖球短褲。他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在這種清晨時分打來的電話,八成是壞事。
他不認得那塊小螢幕上出現的電話號碼。
「我是葛里賽爾。」他聲音粗啞,洩露出這是他今日開嗓的第一句話。
「嗨,班尼,我是福西,抱歉吵醒你了。」
他努力專注思緒,但依然心神恍惚,「沒關係。」
「我們發現了……一具屍體。」
「哪裡?」
「聖馬丁尼,長街那裡的路德派教堂。」
「在教堂裡面嗎?」
「不是,她躺在外頭。」
「我現在就過去。」
他掛了電話,伸手撫抓頭髮。
她,福蘇穆吉.那達別尼警探剛才說的是她。
也許只是個女街友吧,又一個不知道喝什麼喝到掛的流浪女子。他放下手機,擱在剛買的二手筆記型電腦旁邊。
他轉身,依然還有睡意,小腿撞到了斜靠在當鋪沙發旁的腳踏車前輪,他趕緊扶住,幸好還沒墜地。然後,他又回到樓上。這台腳踏車等於隱約提醒他自己財務吃緊,但在這種時候,他就不願多想了。
他在臥房裡脫掉短褲,腹底的麝香性氣息飄了上來。
幹。
意識到這股味道的美好與邪惡,頓時讓他壓力沉重,加上昨晚的那一連串事件,已經將他腦袋裡的殘存睡意全消。他到底在想什麼?
葛里賽爾滿是不爽,將短褲朝床上丟過去,進入了浴室。
他憤恨掀起馬桶蓋,對準中央,撇尿。突然之間,她站在訊號山的柏油路面上,看到左方一百公尺處有個遛狗的女子。她張嘴大叫,說了兩個字,但卻因為急喘而根本發不了聲。
她朝那名女子與狗兒的方向跑過去,那是隻大狗,脊背犬。而狗主人年約六十歲,白人,戴了頂粉紅色大型遮陽帽,還隨身帶了拐杖,肩後有個小背包。
那條狗現在變得騷動不安,也許牠聞到了她的恐懼,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慌。她放慢腳步,鞋底在柏油路面上發出了啪啪聲響,最後,她在距離三公尺的地方停下腳步。
「救命……」女孩開口,她的腔調濃重。
「怎麼了?」那女人的雙眸滿是焦慮,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狗兒狂吠,想要掙脫鎖鏈,靠近那個女孩。
「他們要殺我。」
那女子一臉恐懼,四處張望,「但這裡沒有人哪。」
女孩回頭,「他們就快要過來了。」
然後,她開始打量那女子與狗兒,知道在這樣的開闊山坡地,面對他們那樣的人,終究是無濟於事,反而只會讓他們全部落難。
「打電話報警,拜託,打電話找警察來就是了。」她說完之後,又開始奔跑,一開始速度緩慢,她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狗兒向前猛撲,再次狂吠,那女子奮力拖拉狗繩。
「但為什麼呢?」
「拜託妳……」她開始小跑,拖著腳步,奔向通往桌山的柏油路面,「打電話報警就是了。」
她跑了約七十步之後,又回頭張望,那女子依然站在原地,一臉困惑,動也不動。
班尼.葛里賽爾沖完馬桶,不免納悶自己怎麼沒發現昨晚會出事。靠,也不必這麼自責,畢竟他也只是個凡人。
不過,他是已婚男子。
如果,這樣的狀態也能被稱之為婚姻的話,各自獨立的床、餐桌,住家。靠他媽的,安娜不能什麼都要,把他趕出他自己的家,還認為他應該要養兩個家,六個月都靠他媽的滴酒不沾,而且還不能碰女人。
至少滴酒不沾這一點他做到了。截至目前為止,已經創下一百五十六天的紀錄,五個多月以來,拚命抵抗酒瓶的誘惑,挨過一天又一天,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撐到了這一刻。
天,昨晚的事不能傳到安娜耳中,現在絕對不行。她為了懲罰他酗酒,限令他離開家門六個月,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結束。要是安娜發現的話,他就完蛋了,所有的努力與煎熬只會換來一場空。
他嘆了一口氣,站在浴室鏡櫃前準備刷牙。他仔細端詳自己的面容,太陽穴的鬢髮已經灰白,眼角長出了皺紋,標準的斯拉夫五官,他這才驚覺自己的臉活像是龜裂的油畫。
他打開櫃子,取出了牙刷牙膏。
那個美眉,究竟是看上他哪一點?他昨晚曾經閃過一個念頭,覺得她之所以會和他上床,是因為看他這人可憐。但他當時太興奮了,因為她而昏了頭,她的溫柔聲音加上海咪咪與嘴唇,靠,那嘴唇,他好迷戀女人的嘴唇,這就是害他惹禍上身的源頭。不,起點應該算是麗茲.畢可曼,但安娜會相信那種說法嗎?
靠。
班尼.葛里賽爾趕緊匆忙刷完了牙,然後跳進蓮蓬頭下方,把水龍頭的流量開到最大,才能將身上那股譴責的氣味沖洗得一乾二淨。不是女街友。葛里賽爾攀過教堂的尖刺欄杆、看到躺在那裡的女孩的時候,心臟不禁揪了一下。球鞋、卡其短褲、橘色小可愛背心,以及四肢的形體,這一切告訴了他,死者是年輕女孩,他不禁聯想到自己的女兒。
他走過柏油碎石狹道,周邊是高大的棕櫚樹與松樹,還有一塊黃色的警示牌:
特此明令,僅供車輛通行,違者後果自負。此處的左邊,正好是那間深灰色教堂的所在地,她就陳屍在這同一條柏油路上頭。
他抬頭凝望這完美的早晨,天光明亮,幾乎無風,只有向山區吹拂的清新海鹹微風,這種時候,不該出現死亡事件。
福西站在她的身邊,一旁還有鑑識科的「好歹」、警方攝影師、三名制服員警。葛里賽爾背後的長街人行道上站了更多的制服員警,穿著黑色肩章搭配白色襯衫的市警至少有四個,每個人看起來都頗自以為是。旁邊還有一群旁觀者,雙臂靠著欄杆,盯著那具靜止不動的屍體。
「班尼,早安。」福西.那達別尼以一貫的溫和語氣向他打招呼。其實他與葛里賽爾差不多高,但看起來似乎就是個頭小了一號。纖瘦,衣裝整潔,長褲的縫線總是燙壓得格外明顯,雪白的襯衫搭配領帶,皮鞋擦得光亮。一頭細捲髮剪得超短,俐落有型,山羊鬍也修整得完美無瑕。現在的他,已經戴上了手術用橡膠手套。上個禮拜四,葛里賽爾才與他第一次見面,當時還有另外五名警探,他被長官央求要在未來的這一年、好好「指導」這六個人,地方警務處處長約翰.阿非卡使用的就是那個字眼。不過,當初葛里賽爾獨自待在阿非卡辦公室的時候,他卻不是這麼說的,「班尼,我們麻煩大了,凡.德.菲德爾的案子被我們搞砸了,現在上頭說是因為我們在開普敦過得太爽,現在也該好好拚一下了。但我怎麼辦呢?最好的手下沒了,新進人員沒有頭緒,根本是毫無經驗的菜鳥。班尼,我得靠你了,沒問題吧?」
一個小時之後,葛里賽爾進入處長的大型辦公室,現場還有六名最優秀的「菜鳥」警察,每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很起眼,全都乖乖坐在官方配發的灰色長條椅裡面。這一次,約翰.阿非卡講話的語氣沒那麼衝:「班尼將成為各位的導師。他在警界已經服務了二十五年,當你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是前謀殺與搶劫刑案組的成員。他駕輕就熟的事,你們都還有得學呢!但你們要搞清楚:他不是來幫你們工作,他是你們可以諮詢的對象,會提供你們辦案的各種建議,是你們的導師。根據字典的定義,導師就是……」處長瞄了一眼自己的筆記,「……值得信賴的睿智顧問或老師。所以我才把他轉到省警務部。因為班尼睿智,你們可以信任他,因為我也信任他。太多知識一直無法傳承下去,新進人員又太多,明明是一樣的東西,我們不需要每次都從頭再來一遍。好好跟他學,你們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才——能有這種機會的人並不多。」葛里賽爾望著他們的臉龐,四個瘦巴巴的黑男人,一個胖嘟嘟的黑女人,還有一個肩膀厚實的黑白混血警探,全部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看來大家也沒什麼感激涕零的樣子,只有一個人除外,就是福蘇穆吉(但大家都叫他福西).那達別尼。而那個黑白混血警探,法蘭斯曼.德克,則是毫不掩飾他的敵意。不過,葛里賽爾早已習慣了與新警之間的暗潮洶湧。他站在約翰.阿非卡的身邊,提醒自己,應該要心存感激,在謀殺與搶劫刑案組瓦解之後、自己依然還有口飯吃,而且,他與自己的前長官麥特.朱貝爾,並不像多數同僚那麼悲慘,淪落到只能進駐派出所。其實,這種新架構也不是頭一遭,這就和三十年前一樣,警探駐守派出所,由於這是國外的現行制度,所以南非警方就必須效仿。至少,他保住了工作,只是朱貝爾扣住他的升遷機會。要是他運氣夠好,要是他們願意對他的酗酒紀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沒有保障黑人的平衡政策,沒有政治角力與那些有的沒的,搞不好他今天已經成了隊長。
班尼.葛里賽爾隊長,這稱號聽起來恰如其分,他也需要那個位子。
他哈得要死。
他也開口打招呼,「早安,福西。」
「嗨,班尼,」高瘦身材、身著一身白袍的鑑識人員吉米,趨前問候,「我聽說他們現在喊你『祭司』。」
「就像是《魔戒》裡的老太太一樣。」開口的是矮肥鑑識人員阿諾德。在開普敦警界,這些鑑識人員的響亮名號叫作「好歹」,泰半是出於那句「不論時機好歹,鑑識人員與你同在」的老掉牙俏皮話。
吉米嗆他,「明明是《駭客任務》,白癡。」
「隨便啦。」阿諾德回道。
「早安。」葛里賽爾向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又望向樹下的制服員警,他深吸一口氣,本來打算要開口告訴他們,「這裡是犯罪現場,關你們屁事啊。」但他這時候才想起這是福西的案子,應該要住嘴、專心指導才是。他惡狠狠瞪了那些制服員警一眼,完全沒有任何效果。隨後,他蹲身仔細端詳屍體。
女孩趴在地上,臉部背向街道。一頭超短金髮,背部有兩條水平狀的短傷口,正好與左右肩胛骨的位置一致,但致死主因並非這兩道傷痕,而是斷喉的巨大割痕,傷口之深,連食道都露了出來。她的臉、胸部,以及雙肩全浸在大片血池中,死亡之味已經開始飄散,難以承受的可怕銅腥氣息。
「天。」葛里賽爾大嘆,恐懼與厭惡在他的心中不斷積累,他必須要好好呼吸,徐緩從容,一如巴庫澤恩醫生先前所教導他的一樣。他必須想辦法抽離自我,不能將它內化於心。
他閉上眼睛好一會兒,然後仰望樹木。他在尋求某種超然客觀的角度,但這種死法也太悽慘了。他想要爬梳事件的發生經過,亮出刀子、劃破皮膚、深入她的體內,切剖血肉。
他趕緊起身,假裝東張西望,那兩個「好歹」一如往常正在拌嘴,他豎耳傾聽。
天,她看起來好年輕,十八歲?還是十九歲?
哪種瘋子會對這種年輕孩子下割喉毒手?到底是什麼樣的變態?
他拚命拋卻腦中浮現的兇案畫面,以及與案情相關的一切。她是白人,也就是說,麻煩可大了。換言之,媒體聚焦、批判警方無法控制犯罪的整套循環模式又會再次上演,巨大的壓力、漫長的工時、太多人想要插手介入、每個人都想要推脫卸責,而他早就沒興趣玩那種把戲。
他低聲對福西說道:「麻煩大了。」
「我知道。」
「別讓那些制服員警多管閒事。」
那達別尼點點頭,走到他們身旁,請他們移駕到教堂的後方。他們一臉不甘,對於辦案躍躍欲試,但還是乖乖離開。
福西回到他身邊,手裡拿著筆記本與原子筆,「所有的門都上了鎖。教堂辦公室附近有個僅供車輛通行的出入口,而這裡是建物的正面大門。她一定是翻越欄杆——想要進來,只有這個方法而已。」福西講話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他指了指站在圍牆另一頭人行道的某名黑白混血男子,「那男人……名叫詹姆斯.迪倫.費德里克斯,是他發現了屍體,他是克魯夫街『考埃伊健康食品』的日班經理。他說他搭乘從米契爾平原出發的金箭號公車,從車站走過來,經過這裡的時候發現有異狀,所以他翻牆,但一看到血跡就立刻回頭,打電話給卡勒登廣場派出所,這是他為了工作需求、儲存在手機裡的快速撥號鍵。」
葛里賽爾點點頭,他忍不住懷疑,那達別尼一看到他現身就變得緊張兮兮,彷彿他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要評量這個黑人的表現一樣,他必須要把話講清楚。
「我等一下去告訴費德里克斯,他可以走了,反正我們知道要怎麼找到他。」
「沒關係,福西,你不需要這樣……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細節,但我不希望你……我想你也知道……」
那達別尼輕輕拍了一下葛里賽爾的手臂,彷彿是勸他別操心似的,「班尼,不要緊,我想要好好學習……」
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說下去,「班尼,我不希望搞砸這個案子。我在卡埃利查待了四年,我不想回去了。不過,這是我的第一個……白人案件,」他態度小心翼翼,彷彿這句話可能帶有種族歧視一樣,「這是另外一個世界……」
「的確。」這種事從來就不是葛里賽爾的強項,他一直不知道什麼才是合適的政治正確措辭。
福西好心幫他圓場,「我翻過她的短褲,想看看有沒有證件,但什麼都沒有,現在就只能等法醫的資料了。」
林間出現了尖聲鳥囀,兩隻鴿子落在他們附近,開始啄食。葛里賽爾張望四周,教堂空地停了一台車,白色的豐田旅行車,緊靠著南方的兩公尺磚牆,車身側面印有大大的紅字,「探險」。
那達別尼的目光跟著飄過去,「他們把車停在這裡,八成是因為基於安全理由。」他指了一下高牆還有鎖住的門,「我想他們在長街有辦公室。」
「很有可能。」長街是開普敦的背包客旅遊中心——到處都是歐洲、澳洲、美國來的年輕人或學生,想要在這裡找尋便宜落腳處,冒險犯難。
葛里賽爾又蹲在屍體旁邊,但這一次他刻意別開她的臉龐,因為他不想看到那可怕的傷口或是精緻的五官。
他心想,拜託,千萬不要是外國小孩。
萬一真的是這樣,事情就大條了。
清晨05:3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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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三十六分:某個女孩在獅子頭山的陡坡往上狂奔,球鞋踩踏在寬闊砂礫步道的聲響清晰可聞。
此時此刻,太陽光束宛若映照山頭的探照燈,凸顯出她的身影,一派無憂無慮的模樣。從後方遠觀,可以發現她的深色髮辮不斷在小背包上跳飛,淡藍色T恤上方的頸脖有深深的曬痕。身著牛仔短褲的那雙長腿所跨出的規律步伐充滿活力,她所象徵的是健美青春——活力充沛、健康、專注。
她停下腳步,向左後方回望,幻象瞬間碎裂。原來她的臉龐流露恐懼,充滿疲憊。
她沒看到旭日柔和光線照拂之下的城市絕美景色,恐懼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