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坑之夢─金礦
「哥,幫我折一隻紙鶴!」可愛的小妹拿著一張紙,吵著要我幫她折紙鶴。
「厚啦。(好啦。)妳功課寫完了沒?寫完再幫妳折。」
「早就寫完了,趕快幫我折嘛──哥的手最巧了,折什麼都好像。」
因為妳哥上課的時候都在折這些有的沒的啊,我邊折邊笑。
只是,一隻紙鶴還沒折完,死老猴就回來了。
「幹,你這咧王啊天生(你這個王天生)!」他一手拿著高粱一手拿著啤酒,渾身酒氣地走回家裡。
「小妹,妳先回房睡覺,明天我再把紙鶴放在妳桌上。」
「好……」
我趕快把小妹哄進房裡,轉身時一拳毫無預警地打過來,我跌在地上,心想明明是個喝醉酒的人為什麼力氣還這麼大。
「王啊天生!」他接著一拳又要打過來,我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站起身用力回他一拳。
「我嘸係王天生啦!(我不是我王天生啦。)」
他被我打得跌坐在地上,腦袋晃啊晃,晃到一半他卻好像突然清醒,氣沖沖地站起身,抽出皮帶鞭打我。
「幹××,你敢打我──」
我被他打得無力反擊,只能蜷縮在牆邊。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想太多的人。
阿爸還在世的時候也是一個不會想太多的人,他老是一手抱著小妹另一手摸著我的頭,說挖到大金礦的話就要買大房子給我們住,而且不用再去當礦工了。
只是他還沒挖到大金礦就隨阿母的腳步回去享福,我跟妹妹只好跟著二伯,二伯沒結婚,可能是因為喝酒就愛鬧事早己傳遍街頭巷尾的關係。
自從住在二伯家後,隨著他每一次打人鬧事,我便覺得我又比上一次多長大了一歲、多想了一些事。
我全身痛得一晚都沒睡,早早就站在巷口等人,點了一根菸,深吸一口的同時想起好友阿夙看到我抽菸時皺眉頭的臉。
他平淡地說,「抽菸對肺不好。」
他從未叫我不要做什麼,也很少指責我做錯的事,但他都會在我身後收拾爛攤子。
所以我之後從不在他面前抽菸。
一大清早,他穿著整整齊齊的白色制服出現在路口,比起老是東一疤西一疤的我,班上的女生更喜歡這種男生吧?
我把才抽到一半的菸捻熄,「阿夙!這邊!」
他一臉擔憂地道,「軍洋,伯父又喝酒了?」
「幹,那死老猴又喝罐高粱,把我當成他老闆打,我氣不過就回他一拳,結果他酒醒了,我也又被打一頓……呿,真不爽。」提起二伯我就有氣,不過我也只對阿夙抱怨。
他連忙從書包裡拿出從不是他在用的軟膏幫我擦傷口,他幫我擦傷口的時候很溫柔、有媽媽的感覺,但是我總會彆扭地逞強。
「哎,免啦(不用啦),擦了也不會卡快好(比較快好)……而且不會痛啦。」
「真的不會痛嗎?」他加重力道地擦,我便很孬地哀哀叫。
「痛痛痛──輕點。」
「知道痛就好,下次你就躲到我家避難就好了啊。」他理所當然地說,我卻不願意讓他看到我被打到還哭出來的樣子
「不通啦,這樣那死老猴會去吵小妹。」
我們總是提早結伴走路上學,有時候我心情不好,他就陪我蹺課,他如果心情不好,我就搞笑給他看。
我很喜歡上學的這段路,只是過不久就不能再走了。
今天的天氣很陰沉,阿夙跟我的心情也是。
「明天阿策出殯,你會來吧?」
阿策是在上禮拜死的,跟我阿爸一樣都是在礦坑被埋死的,當天一出事我馬上就趕到洞口,看到的卻是不積極救援模樣,我衝過去想幫忙,還被人給趕了出來,他們都認為工人死的比傷的好,這樣會賠比較少。
「那該死的王天生,他是人嗎?是畜牲吧?那天九號坑出事,他完全不想派人救災,處理事情慢吞吞的,根本不把人命當命看吧」
阿夙看著我,輕嘆一口氣,「明天,就去送他最後一程吧,如果有來世,希望他別再出生在這裡,別再當礦工了。」
也許是常常有意外的關係,這個鎮的人對生死都看得很開,我也是,如果沒有牽掛的人……
我們在公祭完走到阿策家慰問,他才九歲小弟祥祥哭著說,「哥哥,我長大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當礦工……」
我豪氣地道,「當然可以,出去闖一闖吧!祥祥,不要當礦工了!」
阿策的母親卻走過來,生氣地說,「你們知道什麼?從這個鎮出去說要闖天下的人,不是沒音訊就是夾著尾巴逃回來,生在這裡就是要當礦工,這是命啊。」
「繼續當礦工還不是被王天生壓榨!再不然就咳到老死。」阿夙也常說礦工不是個長久的職業,同一個地方的礦產只會來越少。
只是,我們都知道出去發展的人都沒有好結果。
阿策的媽媽抱著祥祥,哭咽地說,「至少死的時候我們還看得到人……阿策他大哥說要出去工作賺大錢回來,到現在都十年沒消息了……」
回程的路上,我問他,「阿夙,你畢業後要做什麼?」
他的頭仰天,完全沒有考慮就說:「當礦工吧。」
「幹,你真沒志氣!」我裝著罵了一下他,同年齡的朋友中,他是我最看好的人。
「那你要做什麼?」
我搔搔頭,「……礦工吧。」
「那還不是一樣!」
說不想出去都是假的,只是我身邊還有小妹,如果留她在這裡的話,我不放心。
「可是我還是想出去闖一闖,不過我比較笨,一定贏不過那些都市的傢伙,你考試都考全班第一,比較聰明,如果你可以跟我一起的話……」我會這樣說是想勸阿夙離開這裡。
他難得開心地大笑道,「好啊──我就跟你一起出去,然後賺大把的鈔票回來,從王天生的手中把礦坑都買下來,連旁邊的國有礦坑也一樣。」
聽他這麼說,我也開心了,「哈哈,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志氣!」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離開這裡。
「張媽媽,小妹就拜託你了,我早上再來接她。」
「好,我會照顧她的。」
我把懷中熟睡的小妹放在張家的床上,再看一眼後便轉身離開,我不想回到二伯還在發狂的家,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敲阿夙房間外的窗戶,我有時候會覺得這裡才是我的家,只有這裡才能讓我冷靜一點。
我翻過身,一派輕鬆地道,「你嘸睏喔?(你還沒睡啊?)」
其實我知道阿夙總是睡得很淺,一點點的聲音都可以把他吵醒,我坐在床邊摸著尚還溫熱的床,知道他剛剛已經睡了。
「還沒,小妹呢?」
「我託給鄰居的張媽媽照顧,伊睏卡落眠(睡得很熟)。」
他的目光飄向我的傷口,看到傷口的慘樣輕皺一下眉,便走出房門外拿救護箱回來,細心地幫我擦藥。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但消毒水一倒下去我還是不免大叫,可是實際上又不覺得有那麼痛,說不定我只是在撒嬌。
「幹──幹幹。」
「這樣罵會比較不痛嗎?」
他微笑看著我,我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把他當成媽媽一樣在撒嬌,只好連忙裝狠地道,「罵一罵比較爽啦。」
塗完藥後,他拿了包子給我吃,我正好覺得很餓,三口作兩口地把包子吞入,連掉在手上的餡料也不放過,正當我吃得滿足時,阿夙突然拉開我的上衣,把拉鍊與內褲打開,整顆頭鑽進我的胯下。
男人就是這點孬,重要的部位被制服,就什麼也沒辦法思考。
這不是阿夙第一次幫我,我也會幫他,別看他這副乖寶寶的樣子,做起事來也很驚人,他總說男生互相幫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我不懂,那是在有反應的情況下互相幫忙吧?剛剛我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是他讓我有反應。
可能是我的腦袋沒辦法想這麼多,要繼續想下去的時候他又猛力一吸,我什麼都忘了。
「阿夙──幹,你今天是欲求不滿喔?幹……好爽。」
過沒多久我就在他的手中射精,看到他又細心地擦拭腿邊的精液時,我連忙道,「阿夙,我還沒幫你……」
「不用啦,我是看你被打得這麼痛,讓你爽一下罷了。」他蠻不在乎地說著,我卻看著他剛為我口交完而漲紅的臉發了呆,還著了迷似的拉過他的頭往他的唇吻去,舌頭他的嘴裡幾番攪弄,與以往跟女孩子像兒戲般的吻不同,我大概真的瘋了,還覺得他在配合著我。
這一定是在做夢,可是我們真的在接吻是事實。
吻了很久我又緩緩鬆口,他一臉吃驚地道,「軍洋……你」
我則想要化解尷尬地說著剛剛找到的藉口,「我的舌功不錯吧,唔,剛剛卡在你牙齒上的。」
我邊挖著土邊想著那天晚上的事,不太聰明的我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可是阿夙是查甫郎(是男人)……這……
鏘!清脆的一聲打斷我的思考,八成是挖到石頭了吧。
「嗯?甘哪嘸東西……(好像有東西……)」我蹲下來把土挖開,仔細一看好像不是石頭,黃黃的,不會吧
「金……金子」我更快速地挖土,看起來好像是真的,這麼一大塊黃金,打從我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我把金子遞給阿夙,就給他作主吧。
阿夙拿著金子,果然比我冷靜多了,他看看前面的礦坑道,「……應該是有人藏在這邊的,可能是為了躲礦主的查緝吧。」
我也猜道,「旁邊就是九號坑,所以……」
應該是有礦工挖到然後藏在這邊的吧
我們看著對方點點頭,我拿了幾張考卷把金子包住,一起走到樹林的更深處商討要怎麼辦。
「怎麼辦?」
「……要不就交給警察,要不就私吞下來。」阿夙很中肯地道。
我看著手中的金塊,也不知如何是好,唯一想到的只有把這金塊換成一大筆錢,就不用再寄居在二伯家,在他喝酒的時候帶著小妹四處逃走了。
像是看穿我的心思,阿夙把我手中的金塊更推向我的懷中,「這個你拿去吧,軍洋。」
「給、給我?不、不行啦……」
他笑著說道,「你不是在想有這些錢的話就不用在寄居在二伯家了?」
「我……」我撇頭道,「不行,這是我們一起發現的,要私吞的話也是平分……」
「平分什麼?我用不到。」
「你可以拿去讀書啊!」
「平分的話錢會不夠的,你就全部拿去吧。」
我們把金塊讓來讓去,最後金塊掉在地上,砸到石頭發出響聲。
阿夙嘆一口氣,蹲在地上,「還是先把它藏起來吧。」
發現金塊後的幾天我們沒再向對方提過金塊的事,直到要畢業的前幾天,小妹拿著一包我熟悉的東西給我。
「哥,夙哥哥叫我拿給你的,好重喔,這是什麼東西啊?」小妹嘟著嘴把它交給我,沉甸甸的,果然是金塊。
我明白他的心意,當朋友這麼多年,他從未求過我什麼,我也未曾替他做過什麼,如果可以改變什麼,那也只有離開這裡了。
我彎下腰對小妹說,「小妹,如果哥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過一陣子才會回來,妳不可以哭喔。」
但是我要離開的那天,小妹還是哭得很慘,直拉著我的手。
「妳別哭嘛,哥發誓過年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的,哥不在的時候妳要聽阿夙的話喔。」我蹲下來安慰著哭成淚人兒的小妹。
她仍抽抽噎噎地道,「哥,為什麼我不可以跟你一起走?」
「妳還要上學,跟我一起走的話就要跟朋友說再見囉,還有妳最喜歡的夙哥哥在啊,妳不是說長大要嫁給夙哥哥?」我邊用手擦去她的眼淚邊打趣地逗他開心。
「我最喜歡的是哥啦──」小妹哭得更大聲了,我抱著她,對阿夙說,「好好照顧她。」
他神情複雜地道,「我知道,你一路小心。」
明明把我推開,眼神卻又捨不得,阿夙,我越來越不懂你了。
──我也越來越不懂我自己。
阿爸有個舊友在開貨運公司,曾在阿爸的喪禮對我說有事可以找他,所以我想先去那裡找份工作,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先走到銀樓把金子換成錢,還得先寄一半回去當小妹的學費。
銀樓的老闆娘看傻了眼,幾乎是把保險櫃裡的現金都給了我。
老闆娘在我離開時還提醒道,「小兄弟,換那麼多錢當心被搶喔,注意一點。」
要是我有把她這句話放在心上就好了。
就可以早點發現從我離開銀樓就一直尾隨在我身後的那兩個雜碎,他們跟著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人少的路上才下手,從後面快速地搶了我裝錢背包就跑。
「搶錢啊──別跑!你們別跑!」
我當然不死心地追著他們,可是他們是當地人,比我更熟這些街巷道路,一溜煙的就不見人影,我一直找到天都黑了,還是沒發現他們,又不能報警,因為那金子本來就不是正當管道得來的。
我無助地靠著牆,不知道如何是好,摸摸身上還剩幾塊錢,我走到電話亭,撥了他家的電話。
「喂?」
聽見他的聲音我幾乎忍不住,拚命咬住嘴唇,深吸幾口氣。
「喂喂?」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有異狀,「阿夙,是我,小妹睡了嗎?」
「她哭了一整天累到睡著了,你呢?現在在哪?」阿夙關心的語氣讓我想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不能。
「我先在旅館住,明天會坐車去找我爸的朋友,可能過幾天才會寄錢回去。」
「錢的事情不用擔心,我這邊都夠用,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夙果然了解我,所以我不能再多講了,「沒事啊,電話訊號的關係吧,不多說了,先這樣。」
掛掉電話後,我蜷縮在電話亭裡睡了一夜,第一次知道原來蓋報紙還挺暖和的。
夜裡,我夢到我跟阿夙還在讀國小的時候,那時好天真、好快樂……
後來我當然沒錢坐車去貨運公司,就近找了一個夜總會前泊車小弟的工作,後來白天還兼兩份差,夜總會裡的休息室就是我暫時的棲身處。
每個月底我領薪水時,會寄一大半回去,還跟阿夙說其它的錢都存在這邊的銀行不用擔心,如果不夠用的話再跟我說,貨運行的老闆對我很好,請放心。
其實夜總會裡龍蛇混雜,眼睛不放亮一點隨時都會被打,之前就有個小弟因為用手摸到某個大哥的車而被打得不成人形癱軟在路邊,就像爛泥一樣。
除此之外,泊車小弟的薪水還算不錯,特別是小費,一晚下來可能比我另兩份差事的月薪還要多,所以我暫時還沒有換工作的打算。
「阿洋,你看,那個就是這附近最大勢力幫派的老大。」我的同事豹仔指著剛從賓士走下車的男子,肚子很大,把西裝褲撐得老緊,不過一臉霸氣與威嚴,的確有黑道老大的氣勢。
「他看起來真的就一副老大的樣子,跟平常那些帶小姐出去的癟三小混混就是不一樣。」
「那哪能比啊,你不知道他──」豹仔話還沒說完突然槍聲大作,我跟豹仔連忙躲到一旁,其它小弟也作鳥獸散,有的還被打到趴在地上血流成河。
我們要開門往裡面逃時,一個人直朝著我這邊壓過來,他的右肩被槍打到,左手持槍,我定神一看才發現他不就是那個老大?
「小弟,後門在哪?」
「在這邊!」
不想惹事生非的豹仔早就不見人影,我也不知道打哪來的勇氣,帶著老大往後門逃,身後還有他的仇家追兵,我帶著他一直跑,直到沒再聽到槍響聲才停下腳步,這時我轉身看著老大,他右手整隻手都沾滿鮮血,他喘著氣告訴我一串電話號碼,叫我打去叫人來接他。
我在附近找到電話亭,掛上電話走回老大身旁後沒多久,黑頭車就在巷口出現,一群人把他接走時,我也聽從他的話一起坐上車。
那些人都叫老大叫旺哥,他的權勢真的很大,住在一幢我數不清有幾層樓的洋房,我當晚睡的床竟然還有裝彈簧,我興奮地上下搖晃著床,心想著以後一定要買一張給小妹玩。
隔天我被叫到一間大房間,旺哥就坐在辦公桌後面,右手的傷對他好像己無大礙,走近後還發現他身後有一尊大關公像,但最吸引我的卻是旁邊看似用金子雕塑而成的蝴蝶,我從未看過這種東西。
此時旺哥好像說了什麼,可是我的注意力全放在金蝴蝶上,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直到旁邊有人對我大喊才醒來。
「旺哥在問你話!」
「啊,是!」
「你喜歡這個金蝴蝶?」旺哥注意到我的視線,指著金蝴蝶笑道。
「……不、我只是好奇,我不知道原來金子除了奪走人命外還可以做成這麼漂亮的東西。」
「奪走人命?」
「我老家那邊是挖金礦的,為了金子不知道埋死多少人……」
「所以小弟,你不想當礦工,所以就來城市裡打拚?」
「我是來賺錢的,我要賺一大筆錢把那些礦山都買下來,然後封掉。」這個可笑的願望不知道放在我心裡多久了。
旺哥聽了不知為何開始大笑,我知道這很可笑,不過他笑得也太誇張了,笑到直抓著右手,好像是把傷口笑裂了。
「那好,你就跟著我,我會讓你賺大錢然後買下礦山。」旺哥一句話,就把我拉進這個世界。
旺哥經營賭場及錢莊生意,他先是讓我在賭場見習,之後從小賭場開始讓我掌權,他說得沒錯,跟著他會有賺不完的錢還有身邊抱不完的女人。
但每次女人為我口交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阿夙,並把女人趕出房門,所以大家都說我有病,但我毫不在乎,旺哥也不在乎,他說只要辦事能力好就好,其它他都不管。
我寄回家的錢幾乎是以倍數成長,阿夙也開始懷疑,並在電話中連番問道,我隨便用升官的理由搪塞,並狠心地減少打電話回去的次數,此時的我以為,只要把錢賺夠,我隨時都可以脫離這個地方。
二年、三年過去,到第四年的時候我雖然年輕,但在地方上也手握十幾間賭場,結下不少梁子,從這年開始,我不再打電話回去。
旺哥的事業版圖越來越大,人說樹大招風,政府的肅清專案也找上他,連帶幾個頭號幹部也榜上有名,我也是其中之一,他叫我們這陣子先帶幾個小弟找個地方躲起來,避一避風頭。
我躲在鄉下的一個民房空屋,每天靠小弟外出買便當,那天吃著便當的同時,我注意到包便當報紙上的新聞照片,我當然認得那裡是哪。
我大叫道,「礦坑崩塌幹,這什麼時候的新聞」
「大哥,前幾天的新聞了吧,好像還蠻嚴重的。」
我放下便當仔細閱讀起報紙,看到傷亡名單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比用槍抵著我頭還讓我害怕,我反覆地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個名字。
林夙,林夙,那個鎮只有一個人的叫這個名字。
我丟下報紙想往外跑,小弟們發現卻緊抓著我,「大哥你在幹嘛現在出去會被抓的!」
我甩開小弟往門外跑去,拚了命地在路上奔跑,現在的我只想趕到他身邊。
對他說我一直不敢承認的事實,雖然已經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