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等張玄再醒來,已是傍晚時分,聶行風不在,他躺在床上思索了幾秒,在想起入睡前的一連串經歷後,立刻跳了起來,翻身把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拉開,貓耳還好端端的放在裡面,他在鬆口氣的同時又懊惱地想難得的好機會又被自己錯過去了——當時氣氛那麼好,要是趁機讓董事長戴貓耳,他一定會同意的,失策失策!
自我怨懟著,張玄穿好睡衣溜溜達達地來到一樓,客廳的電視開著,銀白坐在書桌前手拿毛筆不知在寫什麼,銀墨在一邊幫忙按住紙張,聶行風見他下來,起身去了廚房,沒多久,將晚餐熱好端到了餐桌上。
「漢堡呢?」這種事平時都是漢堡做的,張玄上下打量著找牠。
「不曉得,牠從回來就神神祕祕的,現在應該出去了吧,」銀白靈活地轉著手中的毛筆,頭也沒抬,隨口說:「可能在搜索八卦素材,也可能又去訂做西裝了。」
「那你又在忙什麼?」
這次銀白沒回話,嘿嘿笑了兩聲,又繼續滑動他的筆鋒,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聶行風把飯菜擺好,坐到張玄一邊,給他倒了杯啤酒,他已經吃完了飯,只是單純陪張玄,兩人碰了下杯,他問:「睡得怎麼樣?」
「不太好,一直夢見被蜘蛛追,還跑不出去,差點死掉,還好緊急關頭董事長你出現了,在千鈞一髮下英雄救美,然後我就以身相許了。」
聶行風抬眼打量他,不確定他真在說夢境還是在打趣,張玄卻開始低頭撥飯,問:「怎麼不見鐘魁,變成骨頭架,他搞自閉去了嗎?」
「他在小白的房間裡查可以變回去的辦法。」
聶行風把從鐘魁那裡聽說的經歷轉述給張玄,聽到鐘魁把尾戒給了小鷹後,張玄停下吃飯,歎道:「現在我不用擔心他走了後沒人做飯了,吃一塹又吃一塹,這種智商的鬼就算輪回也沒人要的。」
「他也是想儘快脫離困境,沒想到小鷹會騙他。」聶行風往下說:「因緣際會,他被那具屍骨附了身,這才找機會從地窖裡爬了出來,剛好地窖跟那棟房子相連,他聽到了響動,還以為是孤兒院的人,就順著聲音跑過去,才發現是我們。」
張玄不說話,表情嚴肅鄭重,聶行風明白他的想法,說:「我想娃娃會對鐘魁那樣做一定有原因,也許我們不該帶鐘魁出來。」
「他有腳的,以他的精神勁兒,就算是骷髏架也可以自己爬出來,到時狀況會更糟糕。」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娃娃的用意,不過好在他身邊有小鷹陪著,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張玄支著下巴歎道:「到底孤兒院裡有什麼祕密呢?難道有寶藏,所以大家才對那裡那麼感興趣?」
會這樣想的除了張玄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張玄還在仰頭看水晶燈,繼續發表感想,「我沒看到現場,不知道那都是些什麼符,不過最大的可能是院長早就被幹掉了,現在的是假冒產品,為了混淆視聽,他把院長的屍體用道符鎮在地下,自己也蒙著面見人,錢叔等人可能是不敢違抗他,才會受他的牽制,所以才找機會把鑰匙給我們,讓我們去找線索。」
理論上倒是說得過去,但總給人牽強附會的感覺,不過聶行風沒打擊張玄的推理熱情,說:「其他詳細的地方再去問鐘魁好了。」
「好,雖然我對他能詳細講明真相不抱信心。」張玄沒好氣地說:「比一個小惡魔更讓人頭痛的是小惡魔還有個笨蛋學長,比這兩樣更糟的是他們身邊還有隻只會潑冷水的招財貓。」
聶行風一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成了殃池之魚。
「為什麼你要說鐘魁是我的寫生道具?全天下人都知道會素描的是你,我只會畫道符,今後我的形象怎麼辦?」
形象?
他從來都認為情人的形象最多騙騙外人,並且只能在三分鐘之內保持住他的完美狀態,不過為了不引發家庭之戰,聶行風好脾氣地解釋:「你說一位總裁跟一位天師,究竟哪種身分更適合跟骷髏打交道?」
「哪種都不適合,骷髏最該打交道的是鬼!銀白你說是不是?」
「我去廁所。」
銀白溜掉了,接收到張玄的目光,銀墨只好實話實說,「鬼跟天師打交道,所以等同骷髏跟天師的關係更大。」
「你明天不用上班了,我決定解雇你。」
「那可以申請失業保險嗎?」
「你可以再順便申請養老金。」
「那我要去跟哥哥商量下,看怎麼申請。」
要不是銀墨的表情太認真,張玄一定以為他在說笑,真是個沒趣的人,他放棄了爭執這些無聊事,把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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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將碗碟拿去廚房。
等張玄收拾完畢出來,銀白的事也搞定了,將攤在書桌上的東西提起來在空中擺了擺,竟是一張精琢細描的臉譜,臉譜畫得栩栩如生,只有兩隻眼睛的地方是空的,隨風在空中來回飄搖,帶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好久沒畫了,還好沒太生疏,」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銀白很滿意,「希望鐘魁喜歡。」
眼睛掃過桌上一大堆水墨彩盤,張玄冷靜地發問:「我們家要上演畫皮了嗎?」
「是給鐘魁暫時用的,否則他那副樣子很難出門,主人,您想不想來一款?總頂著一張臉,董事長說不定會厭煩的……」
「打住,我對自己的長相非常之有信心!」
銀白不說話,拿著臉譜笑吟吟地上樓去了,張玄也有很多事要問鐘魁,上樓後先跑去臥室翻背包,聶行風進來時,就看到他盤腿坐在地板上,手裡拿著一本外皮陳舊的線裝書在翻看。
「這不會是……」
「對,」張玄以啄米的方式上下點著頭,「正是我從孤兒院書屋裡拿出來的,看起來挺有趣的,不知怨靈只攻擊我們而無視鐘魁,會不會跟這本書有關。」
經他這麼一提醒,聶行風也想到了相同的可能,就見他掏出手機撥打,發現接不通後又去打座機,但依舊無人接聽,聶行風說:「馬先生不在家,他的祕書說他留言要離開幾天,但沒說去哪裡。」
「不會也是去孤兒院了吧?」獲得這個情報,張玄摸著下巴琢磨,「說不定孤兒院的寶藏裡有很多大珍珠。」
「張玄你能正經點嗎?」
「我現在在很正經地分析情況——如果是公事,馬先生不會關手機吧?」
張玄說完,拿著背包去了小白的房間,鐘魁跟銀白兄弟都在,張玄打開門,迎面便看到一張陌生的面龐露出來,臉龐不難看,甚至可以說精緻美麗,但順著那張臉往下看,張玄咳了起來——漂亮的臉龐架在一具純白骷髏架上,簡直是另類的驚悚。
「以這種形象登臺走秀,鐘鐘學長你一定會大紅的。」
「我就說這個模樣主人一定會誇讚的。」銀白洋洋自得地說。
「你怎麼不順便給他畫上頭髮跟身體?」
「那是大工程了,免費的還想要怎樣?」
「可是頂了張不屬於自己的臉,總覺得很奇怪。」打斷他們的對話,鐘魁轉向鏡子,面對鏡子擺弄自己的臉龐,小聲嘟囔。
鐘魁抓錯重點了,他現在更該在意的是漂亮得出塵脫俗的臉盤跟骨架搭配在一起會不會引起恐慌。
聶行風看看堆了一桌子的書籍,問:「找到復原的辦法了嗎?」
鐘魁照鏡子的動作停下了,腦袋耷拉著坐到一邊,他被困住的空間太黑暗,所以對於自己的處境他沒法描述得很詳細,而不找到根本原因的話,很難解決問題,最多是像銀白這樣畫張臉應付暫時的狀況。
「可惜馬先生不在,也許他會想到辦法。」
銀墨的話換來銀白的白眼,「就算馬先生在,鐘魁也不敢去找他,這副形象會讓他在偶像的心裡打折扣的。」
鐘魁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張玄看不過眼,拍拍他的頭,安慰道:「以我對馬先生的瞭解,他應該喜歡你這種前衛的形象,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找找可以讓你復原的辦法吧。」
他把從書屋裡帶出來的書給了鐘魁,「也許這個可以幫到你。」
銀白兄弟湊過來看,見裡面都是些奇怪的文字圖形,形似符咒,但又不完全相同,他們看不懂,轉去看張玄,張玄說:「別看我,我也不懂,不過鐘魁有不少超能力,也許看得懂。」
「嗯,感覺好像跟地窖裡的那些道符很像,待我來研究一下。」
看到書,鐘魁很快就振奮起來了,拿過去來回翻看著,張玄在他對面坐下,說:「不過比起這個,我們現在該先注意另外一件事,既然骨架可以把人吸進去,那就代表它是有某種神力的,你要小心不被它的磁場影響到。」
「我不會被它吞噬掉吧?張玄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在馬先生回來之後請一具骷髏架當助理!」
張玄翻了個白眼,很想說鐘魁的重點又搞錯了。
像是感覺到他會這樣說似的,聶行風說:「我想鐘魁會變成這樣,可能跟這個金墜有關。」
他指指鐘魁頸上掛的鏈子,鏈子掉在骨胳之間,隨著他的動作不時反射出光亮,看到上面有字隱現,張玄好奇地伸手拿來看。
「這是原本就掛在骨架上的東西,我懷疑這位故人跟我有血緣關係。」鐘魁指著其中一面上的「鐘」字說:「所以我才會被它附身,我想它可能想借我的手完成一些心願吧。」
「為什麼你的家人會死在孤兒院的地窖裡呢?為什麼娃娃會知道?」
面對銀白的疑問,鐘魁撓撓頭,「後一個問題我答不了,不過前一個問題很簡單,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不過我不是故意要瞞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也怕我是不是搞錯了,所以才會去孤兒院尋求答案,沒想到院長沒見到,卻變成了這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張玄一拍手,「你以我的名義到處亂賒帳,還說自己沒錢,其實卻偷偷攢了五十萬,別以為我會原諒你,快還錢!」
「啊,我的五十萬!」
被張玄提醒,鐘魁想起了他忘在計程車上的那筆錢,心疼得直跺腳,哢嚓哢嚓的骨頭摩擦聲中,話題被順利帶遠了,聶行風提醒道:「這筆錢在警方那裡,只要案件查清,錢款會歸還的,不用擔心。」
聽他這樣說,鐘魁放下了心,說:「存錢只是祕密之一,我說的是有關自己的身世,我跟馬叔還有馬先生之間的關係。」
張玄探身拿來紙筆,本來想讓鐘魁寫欠條,聽了這話,他的好奇心順利提了起來,坐回原地,開始聽鐘魁講述他的故事。
鐘魁之前只是簡單提到過自己的經歷,至於經歷的起因還有他跟孤兒院的淵源由於太過複雜,被他一語帶過了,剛才在翻找古書的途中,他發現單憑自己的力量很難解決問題,不如跟大家坦言,也許可以找到有關這次詭異遭遇的蛛絲馬跡。
為了讓大家聽懂,他說得很詳細,包括自己在襁褓時與馬靈樞相見的記憶,一席話講完後,房間裡有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張玄長歎一聲,「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馬家後人,難怪你可以打開陰間大門了,死了陰間也不收,哼,對他們來說,馬家後人留在陽間更有用吧。」
「這些都是我的猜想,也許真相並非如此。」
鐘魁連連搖手,被張玄一把按住,問:「如果你跟馬面沒關係,你覺得以陰差的身分,他會屢次幫我們嗎?他特意把小鷹放去孤兒院,你以為是專門陪娃娃玩耍的嗎?」
「難道是馬叔擔心我?那馬先生跟馬叔是好朋友,他留我做助理是不是也是受馬叔的拜託?」
鐘魁眨眨眼睛,俏麗的臉龐跟他的表情很不相稱,糾結地伸手指繞著脖頸上的金鏈子,看來他既對自己的身分充滿期待,又很傷心這樣的真相,張玄歎了口氣,很想說如果不是看在馬面的面子上,馬先生為什麼要特意請個笨蛋當助理?他又沒有自虐傾向。
「我想馬先生會請你做事是因為你有優於普通人的地方,」聶行風安慰道:「私人感情跟工作是兩碼事,這一點相信馬先生不會搞錯。」
這句話說到鐘魁的心坎上了,摸摸頭做出傻笑,張玄看著他的心口,如果胸骨裡有顆心臟的話,它現在一定跳出正常值範圍,但很可惜,現在他只能看到一堆排骨。
「能麻煩你給鐘魁畫一張蠢一點的臉嗎?」他問銀白,「這種傾國傾城的模樣不適合他。」
「這比較麻煩,要知道讓一個畫家畫醜圖也是件很難辦的事啊。」銀白笑嘻嘻地回道,完全沒有接受請求的表示。
這個問題暫放一邊,聶行風說:「現在看來不管是繼續追查張燕樺的行蹤還是幫鐘魁恢復原狀,解開常運的祕密都是首要關鍵,當年常運為什麼要在建築物附近做出那條通道,它的書屋又為什麼鎮著無數鬼魂,那道神祕黑洞的出現又意味著什麼,或許只有院長才知道。」
想起昨天的經歷,張玄眼中閃過陰霾,嘴巴張張,卻又臨時把事實嚥了回去,問鐘魁,「蓉蓉是誰?」
「是我童年的玩伴,在那場捉鬼遊戲中她出了事,我一直以為那是自己在作夢,現在看來,我被院長騙了。」
幼年那段經歷太恐怖,鐘魁雙手捂住臉呻吟,好半天才將記憶中的片段講述出來,內容跟蘇揚的描述差不多,兩人也都同樣的在關鍵時刻昏厥過去,導致後來的結果無從得知。
「其實我這次去常運,還有個想法是問院長關於蓉蓉的事。」
張玄跟聶行風對望一眼,蘇揚跟鐘魁說了同樣的話,但他們都知道蓉蓉的結果不太妙,張玄把話岔開了,「院長肯定不會說的,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怎麼想?」
「當然是從娃娃帶你走的那條路進去啊,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去之前要先查清這座建築物地下的真相。」張玄打了個響指,「銀白銀墨,你們負責調查常運的建造情況,內容越詳細越好,如果能找到地下分配圖就更好了。」
銀白舉起手做了個OK的動作,雖然這個任務有點艱巨,但正因為艱巨,做起來才有意思。
他們兄弟走後,張玄看看鐘魁,臉上突然堆起笑容,「現在我們知道你是名門之後了,但名門之後也是要還錢的對不?」
鐘魁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對……不對!」
「不管對不對,錢你都一定要掏,我免費幫人做事的先例不能開。」
「張玄,好像你還沒幫忙吧?」
「難道你是自己從常運跑出來的?接下來要把你復原一定更麻煩,這筆帳我們要好好算一下,當然,如果馬先生幫你付的話我也不反對,啊對了,這個給你。」
張玄在背包裡翻了翻,將貼螭壺拿出來,昨晚連跑帶顛外加跌入黑洞一番折騰,玉壺居然沒有碎,他不由暗歎僥幸,趁著貼螭壺還完整的時候把它給了鐘魁,鐘魁接了,奇怪地問:「馬先生的東西怎麼在你這裡?」
「他讓我給你的。」張玄面不改色地說:「拿著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馬先生這樣說的?」
「啊,哈哈!」
張玄模棱兩可地笑了兩聲,帶聶行風離開,走到門口時,又轉身警告道:「記住,下次遇到危險時不要一直叫我的名字。」
「抱歉抱歉,其實我本來是想叫馬先生的,但怕他知道我撒謊請假,就……」
敢情他還是備胎啊。
張玄哼道:「看在朋友的份上,就算你三十萬好了。」
「三十萬?」
「你一直在我耳邊叫,刺激得我耳鳴,害得我要去看耳科。」
「醫藥費也不至於這麼貴吧?你是去月球看的耳科嗎?」
「難道我不能收精神損失費嗎?少囉嗦,付錢!」
鐘魁沒話說了,半天才嘟囔道:「那這個也可以讓馬先生代付嗎?」
「可以的,放心,這部分我不收你利息。」
張玄說完,掉頭走開了,聶行風將門帶上時看到一具骨架正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玉壺發呆,場面又是傷感又是好笑,鐘魁比平常人要樂觀得多,但再樂觀的人遇到這樣的事也會無措的,所以他才會想盡辦法跑出來吧,至少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周圍有熟悉的朋友,可以讓他安心。
「鐘魁這個樣子,有機會恢復嗎?」回到臥室,聶行風把門帶上,小聲問張玄。
「不要問我,人變鬼,鬼變骨頭這種事就算是天師也不會常見到的。」張玄嘖嘖歎道:「我現在只能用錢不斷刺激他,給他支撐下去的信心跟壓力,只要一個人有活著的意願,他總可以撐過去的。」
張玄你確定你的金錢療法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荷包嗎?
吐槽在嘴邊劃過,聶行風問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如果院長跟鐘魁是舅甥的話,他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相認的?」
親人在眼前不相認,卻又在鐘魁成年之前不放他離開,這其中一定有緣故,不過這也需要鐘院長親自解釋了,假若他真的是鐘魁的舅舅的話。
「我只知道鐘魁從小就是個很讓人頭痛的孩子,院長一定在想他怎麼收留了這麼個小麻煩啊。」
「張玄,你在書屋裡都看到了什麼?」
雖然聶行風也看到了一些靈體,但都很模糊,他想張玄一定發現了什麼祕密,卻不知出於怎樣的原因避而不談。
果然,張玄把頭撇開了,一副沒聽到的樣子,聶行風只好放棄了追問,就見張玄跑去書桌前打開電腦,說:「今天睡了大半天,我準備把晚上的時間用來查資料,董事長把你手機借我用下,你先睡吧,有消息我叫你。」
就這樣,伴隨著張玄劈哩啪啦敲鍵盤的聲音,聶行風進入了夢鄉,直到他沉睡過去,鍵盤敲打聲還隱約在他耳邊迴蕩。
清晨聶行風醒來,發現隔壁房間還亮著燈,他起身走過去,見書桌上的電腦還開著,張玄趴在電腦前睡著了,他身旁堆了一堆列印出來的紙張。
聶行風過去把紙張撿起來,都是有關常運的資料,他大致看了一下,常運的建築物建在百年前,那時還不是孤兒院,而是普通的民居,後來又經過幾次改修,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以往民居的住戶與孤兒院的淵源已無法考究了,張玄只查到孤兒院最近的一次大修是三十年前,假若找到當時的設計師,也許會對孤兒院多些瞭解,但聶行風把資料翻到最後,發現張玄雖然找到了那位著名的設計師,但他已在幾年前過世了。
「折騰了一晚上,結果所有線索都半路斷掉了。」張玄醒了,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歎氣。
「也不是,至少你查到院長書房裡的壁紙圖形有問題了。」
聶行風拿起另一疊紙,紙上密密麻麻的排列著類似二維碼的圖形,張玄在圖形下方畫了相同的符,雖然聶行風不懂那代表了什麼意思,但看得出它的特殊——早在張玄被院長警告刪除之前,他就將拍下來的壁紙圖形郵件給了聶行風,這種小把戲只能騙騙院長,作為跟他相識多年的情人,聶行風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招財貓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被安慰,張玄伸手抱住他的腰,哭道:「我好感動!」
「如果你在感動時不打哈欠的話,會比較有說服力。」
聶行風把他推開了,在旁邊坐下,問:「這是什麼符咒?」
「可能是鐘家獨傳的鎮邪咒,」說到成績,張玄眼睛亮了,拿過自己的收藏札記,翻到其中一頁給他看,「我對比了很多家,只有鐘家的符咒跟院長家的壁紙相似,可是他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地把鎮邪符做成壁紙的模樣?他要鎮什麼邪?孤兒院的山上原本就是再清靈不過的地方了。」
聽著他的講解,聶行風對比著觀察,發現圖形的確很形似。
「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我查不到鐘家的祕辛,相關資料上只說他們擅長堪輿、惑靈術和聚魂拘魂,也有少數修道者說他們是邪道,因此他們行蹤不定,鮮少跟同道中人交往,連小白都對他們不瞭解,呵呵,孤僻這點跟馬家倒是異曲同工,難怪他們會聯姻呢。」
「什麼是惑靈術?」
「大概就是類似催眠術的那種,要是這也算是邪道,那催眠師都該被火燒了。」
「不知鐘魁有沒有接觸過這類的法術?」
「一定有!」說到這裡,張玄開始憤憤不平,「我現在明白為什麼每次被他一央求,我就幫他付錢了,這人太壞了,看似天真,但這種自然蠱惑比特意施法更令人不齒,一定是馬面捏碎他靈骨時下力太大,導致他智商受損!」
「……」
張玄應該還沒睡醒,這段話邏輯混亂到聶行風不知該如何回應,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鐘魁充滿健氣的叫聲,「張玄,董事長,早飯做好了,要趁熱吃嗎?」
「他好像恢復精神了。」
聶行風微笑著看向張玄,張玄眨眨眼,認真地說:「所以我決定原諒他,因為跟一個笨蛋生氣的行為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