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後的老舊屋子裡飄出了一股馥郁濃厚的香氣,番茄和洋蔥、歐芹和百里香,複雜的義大利肉醬香味漸漸地蔓延出來,
駱賽推開玻璃門,準備把「營業中」牌子轉過來變成「休息中」,要知道,既然早飯要吃得像國王一樣,那麼午飯至少也得像將軍啊!
可沒等他的手縮回去,街口的地方傳來了非常尖銳的剎車聲,諾亞動物診所位處的地方幾乎就在街角的旮旯裡頭,根本無法容納豪華一點個頭大點的轎車靠近,不過就算是豪華轎車大概也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絕不是又傻又坑爹地莫名其妙明明窮到叮噹響卻又要往豪華轎車那邊蹭居然還能用小身板之姿以金剛不壞之勢把絕非日產車可以相比的堅固歐系車皮給蹭壞然後背上無力償還的巨債成為某富家公子車主的奴隸各種虐身虐心最後HappyEnd。
駱賽相當明智地不去找那麻煩,決定關門去吃俄耳做的美味義大利肉醬麵。
可是麻煩這種東西,通常不是你去找它,而是它來找你的。
一票黑墨鏡簡直像倒模一樣出來的黑西裝像神兵天降般突然推開了玻璃門,非常熟練地把絕對來不及逃走的駱賽給夾了起來。
「喂!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為首的黑西裝首領很客氣地通知他:「抱歉,請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打了個響指,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帶著駱賽飛快撤離。
一行人才剛走出大門,「放開他!」窗戶的門被推開,青年單手撐窗臺地利索飛身,矯健的身影從裡面彪了出來,如同看家護院的猛犬般撲向了那群黑西裝,飛起一腳就踹向最近的那名黑西裝。
對方連忙抵擋,可是挨上這一腳險些沒把他的手骨給踢碎。青年把他踹開之後直接飆向人群中的駱賽,可惜很快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那群黑西裝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他們很快分成了兩組,一組夾著駱賽退到安全的位置,一組則負責阻擋青年的攻擊。
然而本來以為無論是人數還是體型方面都能輕易制住的青年,卻意外地有著超強的戰鬥力,而且那種不依不饒的頑煉鬥志,盯上來就甩不掉的韌勁,甚至讓他們產生了種是被一頭經過軍事訓練的杜賓犬纏上了的錯覺。
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青年始終無法衝出重圍跑到駱賽的身邊,琥珀色的眼睛漸漸露出了野獸的凶性。
被挾持的駱賽盯著為首的黑西裝,感覺有點眼熟……
要從墨鏡遮掩下認出才見過一、兩面的人臉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對於經常要從一百頭牛裡面認出哪隻叫湯姆哪隻叫傑森、或者從一百隻兔子裡頭認出哪隻是妮妮哪隻是朱莉的醫生來說,認出一張極具風格、稜角分明的臉那是不在話下了。
「你不就是胡綏先生的保鑣嗎?」
被人出來的男人沉默了半秒:「是的。」他打了個響指,示意手下放開駱賽,而其他人也明白地讓開路,衝出重圍的青年一把將駱賽拉過身邊,渾身散發出一種很不友好的凶意,差點沒齜出犬牙咆哮。
估計再晚點他就要噴火燒人玩人肉BBQ了!
儘管他的表現相當英勇,模樣也非常帥氣,卻嘴角的位置黏到的相當顯眼的番茄色義大利肉醬嚴重破壞了這位青年的酷帥。
估計是剛才趁俄耳走神的時候冒出來偷吃,突然看見醫生挾持來不及擦嘴就飆出來。絕對是位偷吃忘記擦嘴又沒有自覺的爺……
不過保鑣先生淡定地忽略了這一點:「不好意思,我的雇主希望您跟我們走一趟。因為時間比較趕,所以沒來得及說明,造成了誤會,我深表歉意。」
「……」至於搞得像綁架一樣嗎?!打一架不更浪費時間嗎?!
駱賽內心各種腹誹。
可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家裡養著一頭地獄凶犬,估計他現在就已經在飛馳趕往目的地的轎車上了……
這是一幢歐洲鄉土建築風格的別墅,沒有使用大量工業化的材料,反而是採用了極具傳統木結構,使用磚、石頭等絕對扎實天然的建材,無論是造型還是輪廓方面都給以人古樸雅致的味道。
別墅前面有一個非常寬敞的花園,綠茵的草坪上一叢叢的是鮮豔的玫瑰與月季,花園裡的白色涼亭也用粉紅色的玫瑰花以及滿天星仔細裝點,半透明又柔軟的白紗做成了簾子,隨風飄動著,一種浪漫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簡直就像是一場童話式夢幻婚禮的完美場所。
長長的餐桌上放滿了自取的美味食物、五顏六色的香檳酒及果汁,這裡的客人衣著得體也非常時尚,三三兩兩的在花園裡說笑著,並自己選擇喜歡的美食,或者互相碰杯,從停放在花園外的一輛輛藍寶堅尼、帕加尼跑車,足以說明這裡的客人都是些身分不凡。
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在門口停了下來,渾身黑到都能當隱身背景物的保鑣先生彎身有禮地打開了車門。
從車上先下來的是一位白色燕尾服西裝的東方人。
儘管跟在場的眾多俊男美女比起來,這張臉絕對是意外的普通,但烏黑的頭髮與雪白的燕尾服相得益彰,加上鼻梁上的眼鏡讓他很有種與這裡大部分人絕不相同、孤高唯我的隔離。
而跟在他身後下車的則是一名高個子青年,一身黑色正裝西裝,帶著隨意和漫不經心,看他微皺的眉心就知道他對這場聚會不感興趣,甚至不屑在人前掩飾他的不耐。儘管他身上的衣飾齊整無可挑剔,卻反而讓人更希望看到他粗魯地把領帶扯鬆,把昂貴的訂製西裝隨意的卷起到手臂的位置,不再受拘束地露出本性的不羈與瀟灑。
白色清冷,黑色不羈,並肩行來頓時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他們忽然在半道上略略停下了腳步,東方人微微側過頭,淡淡地跟身邊的青年說了幾句話,青年聽完之後眉頭皺得更緊,附近的客人們不由得猜測,大概這樣的宴會那位青年已經去得太多,所以臉色不好看,但東方的男子顯然是來自拘謹守禮的文明古國,故此有意提點。然而青年並不領情,任性地不願按他說的去做。
兩人之間簡單卻彼此互知的細膩互動,反而比起美女用豐滿的胸脯直接往人身上貼更具感性的誘惑,更在被拒絕的東方男子抬起頭,眼鏡下烏墨般的眼睛居然露出了一絲委屈的神色,引起了不少女客人下意識捂嘴的驚呼。
要知道,狗血情節源於生活,所以生活中的人們就算死命吐槽各種不屑鄙視可還是繼續被狗血情節感動……
而眼下只有那位保鑣先生知道真相。
衣服當然是借的,不然按照駱賽荷包乾涸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去買也就穿那麼一、兩次就得往衣櫃裡面丟到發黃蟲蛀的「踢死兔」(Tailcoat)。特洛斯就更不用說了,那套西服其實是直接從某保鑣身上脫下來的,但就是這樣,他這衣服架子般的身材居然能穿出不一樣的味道。
至於他們在外人眼中基情四射的對話……
「快瞧!是鵝肝醬,還是最高級的整塊肥肝!」
「……」
「還有奶油黑松露湯!據說黑松露的氣味就像公豬身上發出的荷爾蒙氣味很相似,所以都是由母豬從地底下把黑松露拱出來的啊!很珍貴的!特洛斯,你要不要嘗一口看看?」
「……誰要吃有公豬臊味的玩意兒!!」
「不會啦,應該是超美味的!而且那不過是種說法,以前還有文獻記載說是雄鹿的精液灑在了地上而因為精液的熱力及強大的自然生命力使得地底孕育出松露呢!」
「就算是雄鹿精液老子也他媽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真的不能過去吃嗎?好難得來吃一次這麼高檔的自助餐啊……」
「絕、不!想、都、別、想!」
「……嗚……」
保鑣先生終於忍不住了:「咳咳,兩位,請跟我來,胡先生正在屋裡面等候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