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多月來，大光明境開始了異於平日的忙碌氣氛。
從須彌星域各星球上採摘來的稀有花卉，將廣闊的會場佈置得美輪美奐，以琉璃鋪設的地板上，灑上了旃檀、沉水等香末，幢幡懸著以金銀、硨渠、瑪瑙、真珠的華麗裝飾。
這是法王從閻浮提涅槃、進駐大光明境後第一次公開經研講習。對須彌星域的所有修行者而言，這都是一次難得的好機會，說不定聽了就能得到感悟，靈力從而可以獲得進階！
要是運氣更好的話，立地成佛也不是不可能……誰說修行全不靠運氣呢！
由於這是難得一次的盛事，所以，除了已經擁有內部票資源的各方菩薩、四大天王、金剛部以及天龍八部眾的王室，其他包含阿羅漢、八部眾的眷屬、飛天們，早就在經研入場票開始發放的那一刻，就透過光腦搶佔了一空，全都盼著自己運氣好，能摸個入場名額。
當然搶不到的也不用著急，三天後開啟光腦的影像觀賞選項，還是可以用身歷其境的方式，選聽法王的經研講習。
而正如黑夜的對立面是白日，在法王的信眾以倍數滋生的時候，他的厭惡者也不斷地往上增加，這其中就包括了阿修羅族的覆障非天。
覆障非天，現任阿修羅王的嫡長子，下一任的阿修羅王。
身為須彌星域最古老也最惡名昭彰的魔性神族之一，覆障非天有著阿修羅族天生驕傲、暴躁、執拗且嫉妒心重的劣根性。
當別人都涎著臉趕往會場時，他偏偏就躲在附近的園林中，看著飛天們來來往往從他面前走過。
他們手捧花盤、果盤或者滿盆纓絡與各式樂器，興沖沖地往會場奔去，腰下圍著半透明的細緻長裙，垂掛著寶石鑲飾的流蘇腰帶，足踝上套著黃金製成的腳鐲，行走時便碰撞出陣陣清脆的鈴音，既賞心又悅目。
事實上，飛天在須彌星域的地位低下，職位主要是為法王而服務。靈力低下的，負責音樂歌舞等娛樂工作，稱為喜樂飛天；靈力強大的，經過訓練後就專責法王的保駕護衛，稱為戰鬥飛天。
當那群飛天全數離開之後，園林又恢復了平靜。
覆障非天躺在林蔭深處，覺得一切都無聊透頂。
「喂──還活著嗎？」
冷不防，有個人踢了踢他的腳。
覆障非天睜開一隻眼，眼底泛起一圈紅。
「滾。」他心性暴躁，表情卻從來十分冷漠。
「缺人手，過來幫下忙吧。」那人也不生氣，樂呵呵地看著覆障非天，「會場上供應的瓜果不夠。」
「為什麼找我？」
覆障非天有些玩味地坐起身。
阿修羅族人的氣場凶蠻，一般天人遇上了都敬而遠之，眼前這小子倒好，完全不怕他，還敢指使他做事。
很有趣！
有趣到他不知該當場手撕了對方？或者要耐著性子跟對方玩玩？
「因為你看起來很閒啊。」來人依舊笑吟吟地說道：「你是搶不到入場票的天人吧？幫我摘果子，我給你張票。」
「哦，你有多餘的票？」覆障非天眼神一動。
這人什麼身分？看穿著打扮不是天龍八部眾的人，倒像是個修道者。
「我是工作人員嘛！」
來人眨了眨眼，一臉有特權就是方便的得意。
「……滾開！別吵我睡覺。」覆障非天突然覺得沒勁，揮手趕人。
自稱工作人員的傢伙，自顧自地把提籃往覆障非天的懷裡塞，「你彆扭的語氣，證明你很想去聆聽法王的妙音，卻拉不下面子求票，年輕人，我懂，沒有人不敬愛法王，他就是黑夜中的明光。」
覆障非天頭一次碰上活生生的法王擁護者，心情大壞，然後他低頭看著提籃……從出生到現在，他尊貴的手就沒拿過裝花裝果的提籃！
他的手是為了執拿武器、掌握生殺大權而存在的！
或許，他就該直接殺了這個沒有眼色的……工作人員！
「好忙、好忙啊──快點！」像是感覺不到覆障非天的殺氣，工作人員居然把人給硬拖了起來，拉著他狂奔。
別看他弱不禁風，力氣倒是很大。
只是他不知道是過於大膽還是過於沒有戒心，根本沒注意到覆障非天已經握起了拳頭，只要一拳……輕輕的一拳，對方就能將自己的心臟給擊得粉碎！
然後，也不會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手，誰又死在這片明媚的花草之間……
想了想，覆障非天又鬆開了拳頭，這裡是大光明境，別人的地盤，一切小心為上。
前頭的某工作人員不知道自己剛逃過了一劫，拉著免費勞動力逕自奔入一片波那沙樹中，指著上頭碩大甘美的橢圓形果實。
「我摘，你接著。」
波那沙樹結的果實果肉甘美，是最受菩薩們喜愛的果實。
覆障非天冷冷站在一旁，看某工作人員跳啊跳、跳啊跳、跳啊跳……一雙手總是搆不到果樹上的累累香果。
「別試了。」
到最後連覆障非天實在看不過去了。
汗流浹背的某工作人員，紅撲撲的臉上還是一抹悠然的笑意，「魚目不瞬、日夜警醒，正如學道修法終至大成，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覆障非天最不耐煩大光明境的這些道法佛理。
嘴角一勾，臉上露出一抹惡質的笑容。
「……你就是矮。」
對男性的阿修羅族人而言，矮就是變相的身體殘廢。
那工作人員呆了一呆，一下子有如醍醐灌頂般地搶了他手上的提籃，指著果樹，「沒錯！哪──是你表現的時候了，高個子。」
覆障非天冷哼了一聲，這些天界人就是愛裝，明明被他嘲笑矮，居然也不生氣，要是今天他嘲笑的對象是阿修羅族或夜叉族人，雙方非打個你死我活不可。
總之，很難得地，覆障非天做了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做過的事情，輕輕一躍，為眼前的人摘下了好幾顆波那沙果。
「好厲害啊！」
小工作人員興奮地歡呼，要不是提著籃子，想必早就雙手捧頰、眼成星星狀了，「不穿天衣就能跳高高的，你是八部眷屬吧？」
覆障非天微點了點頭，一點小事就讓這傢伙這麼崇拜他，不如別當法王的擁護者了吧，那老頭子除了會忽悠人外，根本毫無可取之處。
然後，那小工作人員又滿懷期待地看著他，「那個……你能不能順便再幫忙摘下優樓頻螺？」
覆障非天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不能？」
「哈哈……這不是怕被燒著嗎？」小工作人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紅紅的鼻尖。
「沒用！你是怎麼被選派為工作人員的？」覆障非天撇開眼，「可憐你矮嗎？」
小工作人員抿了下嘴，這回可不樂意地辯解了：「都說了因為缺人咩，還有，你也別老嘲笑我矮，我志向很高呢！」
「有多高？」
「以智慧求菩提，以慈悲化眾生，以血肉度地獄，光照三千大千世界。」小工作人員很鄭重地說道。
覆障非天又冷哼了一聲，聽聽這小不點的狂傲口氣，將來是想成菩薩、成佛呢！簡直是無趣的夢想！聽著就讓他想搞破壞。
不過，最終他還是將某些念頭給按捺了下去，默默地走到優樓頻螺樹下。
優樓頻螺不好摘，因為這種果子含有烈性火元素，果與樹分離時，會散放出三昧之火，摘取的人如果不是具備火、水、雷靈力、或者等級在二階以上，摘取果實時很容易被傷到。
可是一但果實被摘下，火力散去後，天人食用就能延長壽命，所以又稱為「萬壽果」。
覆障非天本身就是水、火雙修，靈力也早已達到三階顛峰，摘幾顆優樓頻螺根本是小事一樁，於是，他又收到某工作人員閃亮亮、星星狀的眼神無數枚。
最後，小工作人員又拉著他去摘吉祥果。
值得慶幸的是這樹不高，小工作人員很輕鬆就能摘下那紅色的果實。
只是沒想到那小工作人員摘著、摘著還會讓樹給絆著了，間接連累到了身旁的覆障非天，兩人摔得抱在一起，一顆吉祥果剛好擠在中間，球形漿果裂開，紅色果肉霎時染濕了兩人的胸膛。
「對不起……」小工作人員慌慌張張地道歉，手忙腳亂就要爬起來。
覆障非天一翻身把人給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咬牙切齒：「很好！你已經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工作人員呆呆地看著他，突然伸手指去摸覆障非天的嘴，「嘿……你有獠牙？你是阿修羅族的？我第一次看到阿修羅族呢！真漂亮的獠牙……」
獠牙是阿修羅族特有的辨識特徵，可收可放、撕扯力強大，戰場上更能收到震懾敵人的功效，剛剛覆障非天一生氣，獠牙就忍不住就冒出了頭。
「別再亂動！不然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
完全沒有危機感的工作人員依舊故我，須於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掌，「聽說阿修羅族人跟鬼子母神都一樣都愛吃吉祥果，難怪你的獠牙會露出來……果然沒錯！」
他以為覆障非天的獠牙，是因為聞到吉祥果的香味才原形畢露的。
「小孩兒──」覆障非天低頭看著那張無懼無憂的臉，聲音極柔、眼神如冰，「須彌星域裡果樹萬千，你可知鬼子母神為何偏好吉祥果？」
「知道啊！吉祥果內有五百顆籽，象徵多子多孫，鬼子母神最喜歡小孩子了，所以，也喜歡吉祥果。」
覆障非天低笑，「你又知不知道鬼子母神在成為鬼子母神之前，曾經是個好吃小孩的藥叉鬼？」
小工作人員猛點了下頭，臉上放光，「知道啊！是法王用智慧和愛心感化了她，她也成為了幼兒的守護者，還保佑須彌星域的孕婦們都順產平安呢！」
法王就是那麼厲害、那麼帥氣！
天上地下唯法王獨尊！
覆障非天冷笑一聲。
「不對嗎？」工作人員忍不住狐疑地看著他。
「很對……但你必須知道，愛吃幼兒的藥叉，就算承諾不再吃人，但口腹之欲卻是天生的，是刻進骨子裡的本能，你想想，為什麼法王讓她改吃吉祥果？」
「呃……」工作人員搔了搔頭，「因為吉祥果營養豐富、味道好？」
「因為吉祥果的汁水、果肉，味道跟活人的血肉一樣，所以又稱為血石榴，鬼子母神就拿這替代品，度過日日夜夜渴望人類血肉的日子。」覆障非天壓低了腰，下肢牢牢地扺住身下的人，以一種曖昧的姿勢嗅聞著對方胸腹上染濺的果肉，「阿修羅族也是一樣，嗜好人類的血肉。」
小工作人員圓瞠著眼，突然打了個寒顫，趕緊往旁邊撈了顆吉祥果，「你餓了嗎？哪──請你吃。」
「活生生的血肉在眼前，我會委屈自己吃替代品？」覆障非天微瞇著眼，獠牙擦過身下人滑膩的透著香氣的頸項。
小工作人員只覺得脖子上有物體滑過，濕濕的、黏黏的順著頸脖的大動脈，獠牙毫不客氣地磋磨著，這樣明顯的暗示，讓他想假裝不懂「活生生的血肉」指的是什麼都不行。
「大哥你別衝動！要不我給你兩張票？兩張哦……不能再多了。」
「我很餓！一個飢餓的阿修羅族，沒興趣聽任何人的演說。」
阿修羅說著，感覺自己是真的餓了。
他嗅聞著身下人皮膚包裹著的芬芳，清淨香甜，這人擁有最上等的肉體，換句話說，是饕餮食客眼中的最佳食材。
心底的欲望蠢蠢欲動，這股欲望驅使著他啃咬著對方的細密血肉，無法克制的獠牙，擦摩著那白細精緻的鎖骨，手也深入對方衣內探索，柔滑的肌膚，根本禁不住他的利爪撩撥，稍一輕輕撫過，就能感受到那細膩肌理被劃開後，血珠蹦落的美感。
身下人掙扎了幾下後，就不掙扎了。
他問：「阿修羅族的，你真的餓了？」
「嗯。」覆障非天隨口應了聲：「如果你不給我吃，我就去吃別人。」
「好吧，我把肉體佈施給你。」像是下定了決心，小工作人員閉上眼睛，「吃快點啊，你還能去聽聽法王的精深妙法。」
即使要死，也非拖著其他人去給法王充人數，擁護者做到這樣也真是絕了。
覆障非天停下動作。
良久後，他問：「你是真心的？」
「嗯！法王曾經捨身飼鷹過，也曾經為餓虎捨身佈施，更曾經以肉身給鬼食啖，既然你餓了，那我就把身體佈施給你，你別再吃其他人了。」
「你不怕死？」
「沒事，我能輪迴。」
覆障非天一愣，像是明白了什麼後在心底嗤笑，說來說去，這些修道者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決定以身殉道，好得到大功德、大善業，善業累加生生世世，也都是為了成為菩薩或佛而準備。
「阿修羅這職業不好啊……」見他沒有動作，小工作人員又說：「雖然神通廣大卻逃不開輪迴之痛，甩不掉歡喜悲苦，我若因為這場佈施得了功德，全部迴向給你吧，來世，你跟我一起修行成佛。」
其實，覆障非天當阿修羅還當得滿快樂的，完全沒有成佛的意願。
但他看著那小工作人員臉上「瞧吧，我多為你著想」的眼神，竟然也沒拒絕。
「好了，你吃吧……等等！先掏心臟，讓我死得痛快點，其實我很怕痛……」
小工作人員再度閉上眼睛。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那對獠牙落下來，小工作人員偷偷張開了一隻眼睛，看著覆障非天靠近的臉，對方長得挺好看的，一般說來，阿修羅族的女性以美貌聞名，男性則通常長得都不怎麼樣，可眼前這位阿修羅族人的俊美，在整個須彌星域裡都難得一見。
「你叫什麼名字？」他忍不住問道。
「覆障非天。」
「這名字好耳熟……啊！不就是阿修羅族歷任王子中脾氣最壞的那個嗎？我懂了！你崇拜他，所以取了個跟他一樣的名字。」
覆障非天覺得自己的拳頭又癢了。
「你的名字？」
「阿逸多。」
「阿逸多，我現在不吃你了，先欠著。」
「為什……」
覆障非天低下頭，將對方未盡的話語吞食。
他咬嚙著阿逸多血色豐滿的唇，從溫暖的唇瓣裡，一股馥郁的、充滿生機的暖意，在他鼻間散發開來，他沉溺在芳香之泉的深底，氣味形成的景緻於焉開展在腦海裡，就像赤紅缽頭摩花一瓣一瓣地舒張，色澤眩迷人心。
他心動了，頭一次覺得心動，本能的衝動讓他想做些什麼……
他咬破阿逸多的舌尖，允吮著那一口舌尖血。
阿逸多吃痛！
而就在這時，他發覺有個粗壯的硬物抵著他……是的，他被迫以自己的大腿丈量了那東西的尺寸，這比被人咬破舌頭還更不能忍！
「滾開！你這情慾鬼！」
阿逸多猛力推開對方，怒斥。
幾滴血在推扯時濺上覆障非天的嘴邊。
他伸舌舔過，表情邪魅得真如同那色中惡鬼一般。
「為什麼咬我舌頭！？」一說話舌尖就疼得不得了，阿逸多眼角都紅了。
「我得記好你血的味道。」覆障非天指了指自己的心臟，「記在心裡，等你將來修練到菩薩位階，血肉都帶有濃厚的靈力，到時候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可別忘了你的承諾。」
搞了半天，阿逸多才發現阿修羅耍著他玩呢！
他惱怒地瞪了對方一眼，匆忙撿起散落一地的果實，跑開幾步後又回來，扔給對方一張蓋有金蓮花浮印的邀請票劵。
「答應你的，給你！要認真聽法王教誨的真理，對你的人生有幫助，還有，別再隨便開人玩笑了！」
還坐在地上的覆障非天看著阿逸多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撫著額頭，輕笑了起來，「我可不是說笑的，阿逸多，我是真的很想吃了你……全吃到肚子裡，我討厭善良的、潔淨的事物，吃光了，眼不見為淨。
最終，阿修羅王子還是執著票劵進入了會場。
阿修羅王對兒子的去而復返抱著疑問，這小子不久前還對法王不屑一顧，要不是身為父親的他逼著，他連大光明境都不願踏入，怎麼現在心甘情願地現身了？
「很有趣！」覆障非天摸了摸自己的舌尖，看著法王獅子座旁那抹熟悉的身影，「很有趣。」
原來，阿逸多居然是法王的弟子。
法會正式開始，法王獅子座下，千百位散花飛天冉冉浮空，他們手捧曼陀羅華、曼殊沙華，將之散與諸大眾，緊接著數名伎樂飛天騰空而起，在虛空中吹笛彈箏，演奏出無比美妙的音樂歌聲。
天雨花中，阿逸多知道有誰看著他，那目光宛如實質的火光，讓他有整個人被燒灼出一個洞的錯覺。
兩人的視線再度對在一塊。
偌大的會場裡，在滿天迴旋舞蹈的眾飛天中，覆障非天居然能清楚地看到阿逸多朝他吐了吐舌頭。
「真礙眼……」他喃喃地沉吟道。。
「什麼礙眼？」阿修羅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法王。」
很久、很久以後，覆障非天成了新一任的阿修羅王，受邀與其他天龍八部眾的王者，到兜率星球去參觀訪問，並且聆聽光無量菩薩的經研講習。
據說，光無量菩薩是法王指定的下任接班人，目前常駐在兜率星球上為天人講道，等境界到了差不多的階段時就會放棄肉體，輪迴到素有最惡劣環境之稱的閻浮提，完成最後的修行。
覆障非天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端坐在台座上的人。
他姿態端莊，蔓花寶冠下雙眼微斂，臉上帶一點慈悲，莊嚴無比，身上發出滿溢的靈光。
……變得跟法王一樣無趣了。
覆障非天莫名感到慍怒，胸中似乎有股火焰竄動著，當時，他就該把對方給揉碎了帶走，好過讓他成為一名道貌岸然的無聊菩薩。
他走到講法的會堂外，摘下一顆吉祥果，舔噬著裡頭的果肉，回想著自己曾經品嘗過的那幾滴舌尖血。
明明過了那麼久，他居然還記得那血的味道有多麼芬芳甘甜，相比較之下，吉祥果就顯得寡淡太多……也罷、在他將那人給吞到肚子前，先拿吉祥果解解渴吧。
他……想念活潑靈動的小工作人員，一直、一直都想念。
講經壇上，微垂的眼眸抬起，光無量菩薩看著忿忿走出去的阿修羅王背影，微哂，漫花雨間，似乎……仍能感覺到舌尖上的微微的那一點痛。
2024專利防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