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字:穿越時空、古風情愛、情有獨鍾、朝堂險惡、家宅內鬥
因緣際會從卑賤的商家女一躍成為尊貴的親王世子側妃,獨寵專房的代價卻是要PK虎視眈眈的世子妃,以及如花似玉但各懷鬼胎的幾個小妾。娘家不支持便罷,還將同父異母的妹妹送來軋一腳,妄圖分寵,哼哼,小娘子不發威,你們還真當咱是任人涮的俎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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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系出身的小孤女穿越成藥商嫡長女葉雲水,好不容易擺脫紈褲子弟的未婚夫糾纏,太后一道懿旨令下,她登時飛上枝頭變成人人稱羨的親王世子側妃。而這外道冷酷威武的世子爺,竟是自己穿越來這個世界後無意中搭救的人,感嘆之餘,王府的重重陰謀已向她襲來……
嫁進王府後,首當其衝的是世子妃無所不用其極的打壓,不得世子寵,一個出身卑微的側妃還拿捏不得?可她葉雲水可不是隨人搓圓揉扁的小媳婦,在世子爺秦穆戎明著暗理的「縱容」下,她先是大刀闊斧清理各房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後又用計挑撥府中不安好心的姑嫂妻妾,讓她們栽了筋斗卻只能認下啞巴虧。
就在這時,葉雲水發現了秦穆戎雖妻妾眾多,卻子嗣單薄的祕密。秦穆戎卻只撂了句話:「爺的孩子,不是誰想生就能生的!」面對秦穆戎不可捉摸的情愫,面對他的信任與寵溺,原本以為無心也不可能動情的她,忽然發現自己產生了不該有的期待,以及若有若無的依戀……
作者簡介:
琴律
起點女生網作者,女生作者裡頭髮最短的──比禿長點兒,比板寸短點兒;性格多變──比溫柔粗狂點兒,比暴躁細膩點兒;做事較真──碼字苛刻點兒,家務胡鬧點兒;終歸是一大手大腳、沒心沒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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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瞧著天色不早,秦穆戎今兒定是不會來了,她今天沒應他照顧柳氏的事,他心中必定有氣,不過她也有氣,卻是氣秦穆戎把她千方百計弄進府來受氣。他定是以為她救過他,給了她體面的身分,她也應該巴巴地上趕著巴結才是?可葉雲水的心理是現代人的思維,她想的卻是我救了你,還得給你當小老婆受氣,這算哪門子報恩?倒像是抱怨了!
不過她是現代人,秦穆戎是古代典型的大男人主義的人,跟他能說得出什麼道理?葉雲水也知道這氣生也是白生,跟自己過不去罷了。嘆了口氣,今兒她頂了秦穆戎,秦穆戎新婚第二日就晾了她在自個兒院子裡,想必明兒就有那舌頭不緊的要趁機落井下石打壓自己了吧?
踏進撒滿嫩竹葉的浴桶中,葉雲水不願再想這些個惱人的事,只覺得這天的疲累在這一刻得到了舒緩,想著一會兒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葉雲水正閉目享受著竹葉的清香,冷不丁後面冒出個低沉的聲音道:「原來妳身上的香味是泡了竹葉……」
葉雲水猛地一僵,回頭看去,發現秦穆戎不知何時進來了,正站在浴桶旁邊看著自己,那雙幽深的黑眸中仍帶著絲微怒意。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居然不知道!葉雲水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瞧著葉雲水在浴桶中發呆,秦穆戎忽起了調侃之意,「怎麼著,見著爺不知道行禮了嗎?這哪兒學的規矩?」
葉雲水想吐血,是你自己闖進來的好不好?這裡是淨房又不是廳堂,她在浴桶中光溜溜的如何行禮?他還真是想得出來。
瞧著秦穆戎嘴角的調侃,葉雲水恨得牙根直癢。這個男人真小氣,大晚上的跑這裡來,明顯是來找回場子的。
秦穆戎在等著葉雲水跟他行禮。
葉雲水的臉憋得通紅,就像秋天熟透的大紅蘋果。
秦穆戎顯然沒有想改變想法的意思,一雙眼睛盯著葉雲水看,頗有不行禮不甘休的架勢。
葉雲水只想一頭扎進水裡溺死算了。
其實她明白,只要她做個姿態,今兒落了秦穆戎面子的事就算過去了,可是他這般調戲實在讓她感到難堪,不能接受。
她背過身去,抄起浴桶邊的褻衣穿上,規規矩矩地從浴桶中出來,向秦穆戎行了禮,「婢妾請世子爺安。」
秦穆戎挑眉瞧著她,顯然對她未附和他的心意而有些惱。
葉雲水恭敬地道:「婢妾有事要稟世子爺。」
「說。」秦穆戎的語氣有些不耐。
「您後背的傷口還需要處置一下……」葉雲水適時地說出來,算是表達了自己的姿態,她可以對秦穆戎好,但不會用那騷首弄姿、嬌滴爭寵的低劣手段,即便是閨房之內,她也是要一份體面的。
秦穆戎倒是愣了,他沒想到葉雲水會提這件事。目光中帶著遲疑,顯然在躊躇她所說之事。
葉雲水知此時提這件事會讓秦穆戎產生懷疑,索性直白地說道:「並非婢妾提此事邀功,而是如若不處置妥當,會出現皮膚紅腫瘙癢的症狀。」
秦穆戎沒有再多問,點了點頭,「就依妳。」
葉雲水笑著福了福身,隨即到門口吩咐畫眉拿來乾淨的棉紗、棉布、小剪子、烈酒,然後回到淨房內幫秦穆戎寬衣淨身。秦穆戎應了這件事,算是給兩人共同的臺階下了,葉雲水也不會不識好歹地繃著,畢竟想在王府中過得滋潤,還是要依靠秦穆戎。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可她替秦穆戎寬衣沐浴仍是面紅耳赤的羞澀。親自為秦穆戎弄好了水,便是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不敢抬頭多看一眼,只等秦穆戎進了浴桶之中再上前侍奉。
秦穆戎瞧著葉雲水這副模樣也不好再逗她,知她是偏執的性子,便自己踏進了浴桶。
葉雲水沿著那疤痕仔仔細細地用溫水洗淨,瞧著那傷口似是還有些紅腫,算起來從救他那一天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整月,傷口能恢復這樣已經算很好了。看來秦穆戎的身體很好,不然那麼駭人的傷疤換作普通人已是沒命了。
她很好奇他一個親王世子為何會出現在那種險境,可惜這是他的祕密,她只得將好奇壓在心底。
秦穆戎感覺著一隻柔嫩的手在撫摸他後背的傷口,就像在摩挲一塊璞玉,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手重一點兒就碎了、疼了……
他心中沒來由地湧起一股暖意。
葉雲水正在查看傷口,可沒秦穆戎心裡想的那般美好,她是覺得手還未消毒過,貿然接觸傷口會出現細菌感染,並非是怕碰疼了他。她正瞧著,秦穆戎突然從浴桶中起身,水花飛濺,淋了她一身一臉。
秦穆戎瞧著被淋濕的葉雲水,抿著嘴,揚起一抹壞笑,葉雲水不自覺地大聲抱怨:「哎呀,討厭,弄了我一身!」抱怨完有些怔住了,她剛剛那語氣?
葉雲水忐忑不安地瞧著秦穆戎。
秦穆戎沒搭理葉雲水的忐忑不安,披上袍子,單手一摟她的腰,順勢就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呀!爺,快放我下來……」葉雲水忽然倒掛在秦穆戎的肩膀上,就像是小號麻袋似的,被晃得頭暈目眩。
秦穆戎壓根沒理她,闊步地朝著寢房而去。
畫眉正拿著葉雲水要的東西往淨房走來,還未等到門口就看到秦穆戎扛著自家主子從淨房走出來,驚得一不留神讓東西掉了地上,那嘴張得彷彿能塞一個雞蛋。
畫眉連忙跪地低頭,紅著臉,還在震驚中沒恢復過來:「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葉雲水瞧見了畫眉,只覺得世界末日來了。被丫鬟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往後還怎麼見人啊?她掙扎幾下,想要秦穆戎放自己下來,秦穆戎卻朝著她的屁股「啪啪」的拍了兩下,不滿地道:「蠢女人,別亂動!」
葉雲水僵住了,轉而又瞧見躲在外間門後面的花兒和巧雲幾人,她徹底地崩潰了。
被秦穆戎扔在床上,葉雲水驚呼一聲,腦子仍暈著,還未等反應過來,一張小嘴已經被兩片冰冷的嘴唇覆蓋而上,緊接著,一張大手將她籠罩。葉雲水認命地閉上眼睛,彷彿在下定決心忍受著即將而來的狂風暴雨。秦穆戎的動作只是短暫地停頓一下,便又繼續下去。
雲雨纏綿,這一次,他盡力溫柔……
葉雲水醒來時發現自己的頭枕在秦穆戎的肩膀上,那寬闊的肩胛處枕著十分舒服。她悄悄地動了動,想要從他懷中抽身,誰知剛一動,頭頂便響起一個聲音,「妳要幹嘛?」
葉雲水嚇了一跳,抬眼便瞧見秦穆戎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葉雲水連忙縮回被子裡,只露出兩個眼睛,「婢妾不知什麼時辰了?」
「子時末刻。」秦穆戎言道。
葉雲水眨眨眼,難道秦穆戎一直都沒有睡?
「我背後的傷要如何處理?」秦穆戎把她從被窩裡拽出來,葉雲水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難道他還想大半夜讓自己幫他治傷不成?
看著秦穆戎認真的模樣,她連忙道:「婢妾這就去準備什物……」
秦穆戎指了指桌子,「妳要的東西都在那裡。」
葉雲水這才看到桌子上擺了棉紗、烈酒、小剪子之類的什物,難不成剛剛秦穆戎又讓丫鬟們送東西進來?他有沒有撩開帳子?這……這實在是……葉雲水只覺得自己的臉迅速燒了起來,就像爐子裡的火炭一樣,她明天沒法見人了!
瞧著秦穆戎那調侃的表情,葉雲水的嘴抿成了一條縫,披上衣服,下床把東西都拿了過來,「婢妾現在就幫您處理傷口。」
秦穆戎點了點頭,趴在大枕上。葉雲水的惡作劇心理作祟,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欺負人了!自己結婚第一天他妻妾鬧得不安寧就罷了,晚上還欺負人,讓她在丫鬟們面前丟臉,就算他是世子爺又如何?
葉雲水一時忘了秦穆戎是她的男人,或者她心裡從未當他是丈夫,這會兒已是摩拳擦掌,慢條斯理地消毒棉紗,淨了手,消毒了剪刀,「世子爺,可能會有些疼。」
「弄妳的,爺還怕疼不成!」秦穆戎嫌她囉嗦。
她瞧他這般拿大,下手也沒客氣。用剪刀把鴨腸線剪開,從傷口中迅速抽出,因傷口有些紅腫,過程中自然有些疼。秦穆戎的臉色絲毫未變,根本不在乎這點兒小傷痛。
沒一會兒,她將鴨腸線全部取出,又將烈酒在炭盆上溫熱,浸了一大塊棉布,準備為傷口消毒。抽出了鴨腸線,那穿過線的皮膚處微微滲出了血絲,傷口仍是很駭人。
葉雲水又提醒道:「爺,這一次可真的會有些疼了!」
秦穆戎眉頭一皺,「廢話。」
葉雲水沒再多話,拿起沾滿熱燒酒的棉布,直接朝著秦穆戎的傷口鋪了下去。
秦穆戎的臉瞬間變紫,卻咬牙硬忍著沒喊出聲。
葉雲水聽見了他牙齒咬緊的格格聲。
惡作劇般的站在一旁看著秦穆戎變了色的臉,葉雲水著急地道:「爺,可是婢妾弄疼您了?」
秦穆戎無力的搖搖頭,「沒事……」他的臉色由紫變白,可見這疼痛不是一般的難忍。
葉雲水扯過被子輕輕為他蓋上,「爺,您這些日子要少食辛辣、油膩之物。」
秦穆戎輕挑眉毛,目光帶著審度地看著她。葉雲水知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便是答道:「這有助您的傷口癒合,如若是為了傷口好得快些,每日都應照此用熱酒擦一番。」
葉雲水臉不紅心不跳的,滿眼都是對秦穆戎的擔憂。
秦穆戎沒有表態,只瞧著坐在床邊的葉雲水,猛地將其拉入自己懷裡,狠狠地壓在身下。
葉雲水嚇了一跳,連忙推著秦穆戎道:「爺,您的傷──」
秦穆戎將頭埋在葉雲水的頸窩間,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低聲叱喝:「不要動!」
葉雲水感覺到他的呼吸,不敢亂動,慢慢的,察覺到秦穆戎的呼吸逐漸平穩,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將秦穆戎從自己的身上推下去,又反手被他拽進懷裡,瞧著他因烈酒炙燒傷口而略顯蒼白的臉色,她心中的暢快只是一閃而逝,隱隱想著: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了?往日破個口子擦點兒酒就疼得厲害,更何況他那個傷……
心裡剛想著,便有一張大手摸上她的頭,將葉雲水的臉貼到他的胸口,「快睡!」
葉雲水窩在他懷裡,沉沉地嘆口氣,這個霸道的男人!
許是折騰了兩天沒得閒,她也甚是疲累,沒多久亦是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葉雲水醒來時,秦穆戎已經離開了。
畫眉和花兒進來伺候葉雲水起身,葉雲水忽地想起昨晚的糗事,硬是蒙著被子不好意思出來。花兒和畫眉「嗤嗤」的笑,還是蘇嬤嬤將兩個姑娘攆走,硬把葉雲水叫了起來,「……一早還要去請安,規矩壞不得!」
葉雲水也自知不能一直躲著,只好硬著頭皮起身,只是這個早上臉都紅著,噘著嘴也不跟畫眉和花兒說話。
「主子真是冤枉人,明明不是奴婢們的錯,倒成了奴婢們的不是了!咱們都高興世子爺寶貝您還來不及呢,哪敢笑話您!」畫眉膽子大,不由得調侃了兩句,花兒在一旁附和著點頭。
葉雲水知是自己理虧,卻不肯服軟,「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如今還敢排擠主子了?回頭打妳的板子,看妳還牙尖嘴利!」
畫眉自然不會往心裡去,連忙上前哄著道:「哎喲,我可怕了主子了,您饒命!」
葉雲水羞澀地笑,蘇嬤嬤已是為她挽了高髻,插了鎏金步搖簪子。銅鏡中的人本就姿色極佳,如今又因羞澀而添了幾分嫵媚的韻彩,更顯得明豔動人。
蘇嬤嬤忽然聞著葉雲水身上的香氣道:「今兒主子身上的味道不是竹葉香?」
畫眉似是也聞到了,點了點頭道:「的確不是竹葉香。」
葉雲水詫異地聞了聞,依稀是一股帶著草澀的味道。仔細想了想,好似是秦穆戎身上的味道。
「無妨,時辰不早了,咱們快些過去。」葉雲水未多想,出門上了小轎。畫眉帶了點心墊著,免得回來過了早飯的時辰。
葉雲水趕到梧桐苑時,沈氏、米氏和小米氏都已經到了,葉雲水向劉皎月行過禮後,沈氏等侍妾和侍女又分別上前行禮。
似是昨日的事讓三妾心有餘悸,對葉雲水的態度雖不像昨日那般冷漠,卻也不親近。葉雲水很喜歡這種狀態,看來是昨日治了柳氏而讓三妾收斂了些許,但她也知道,歸根究柢還是因她收拾了柳氏後,秦穆戎依舊歇在自己院子裡的緣故。
如若秦穆戎昨日對她不理不睬,她在府中的地位恐怕會一落千丈,這些個瞧著恭恭敬敬的妾室會一擁而上把她啃得骨頭都不剩。這樣想著,葉雲水覺得昨日秦穆戎晚間去她那裡,替她長這份體面,應該也是做給這些人瞧的吧?
劉皎月自然知道昨晚秦穆戎依舊歇在葉雲水那裡,雖是心裡氣得很,面子上卻也不敢太過。經過昨日的事,她能感覺到葉雲水在秦穆戎心中的分量不輕,只是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劉皎月在打量葉雲水,葉雲水只作未知。
「葉妹妹新婚這幾日也不多休息休息,身體乏得慌就使個人來知喚一聲便罷了,還能不依妳?」劉皎月這話說得沒大錯,只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感覺卻是不對,聽著面子上的意思似是體恤葉雲水,可不自覺地帶著記恨的語氣,顯得矛盾了。
葉雲水不想生事,只是應著面子上的話:「雖是世子妃體恤婢妾,可府中規矩斷壞不得的,婢妾豈能例外。」
「這規矩早就被人壞了,還有何壞不得的……」沈氏在一旁噘著嘴道,她話中指的自然是柳氏。
沈氏昨日還跟她姊姊長、姊姊短的,今兒見著自己就帶了距離感,顯然也是因為昨日秦穆戎歇在自己院子而嫉妒罷了,而沈氏剛剛這話顯然是趁著柳氏不在,挑撥著她想昨天的事。
葉雲水只笑不語,完全當作聽不懂,她自不會像柳氏那般靠騷首弄姿博取秦穆戎的喜愛,也不會像劉皎月那般視所有秦穆戎的其他女人為眼中釘肉中刺,只因她所爭的並非是秦穆戎,而是在為自己爭個輕鬆過活的日子。
經過昨日一晚,她更確定了自己的心,她對秦穆戎沒有任何感情,一個只見過兩次就嫁給他的男人,如何能讓她對他有歡喜有愛?起碼現在沒有。
她只當他是一個能依附著生活的靠山而已,她如今所做的事就是讓他這個靠山真的能靠得住。
幾人閒話半晌,前院便來人道:「稟世子妃,宮裡的公公來為葉主子送冊封名冊,王側妃請世子妃和葉主子快到前院去。」
劉皎月的臉色一沉,帶著點兒怨氣,強擠出一絲笑來言道:「恭喜葉妹妹了!」
「恭喜葉主子!」三妾和侍女們面上帶笑地說著吉祥話,可這笑中卻帶著股子嫉恨。
葉雲水上前福了福,劉皎月也不敢怠慢宮中之人,「莫讓公公等久了。」
眾人由此散了去,葉雲水則錯後劉皎月一個身位上了小轎,直朝著二門處而去。
到了前院,宮中傳令官已在此等候,卻是太后身邊的黃公公。王氏和馮氏也都身著正服,另有大夫人在此,可不見三夫人和四夫人的身影。
葉雲水隨著劉皎月向王氏和馮氏行了禮,又與大夫人韋氏問候,便跪下聽封。黃公公說了一堆官話,葉雲水並未聽清楚說的是什麼,只在話畢之後接過名冊謝恩便是。
「……咱家恭喜葉主子了!」黃公公滿面笑容地將名冊送與葉雲水手中,葉雲水順勢問候道:「謝過黃公公了,敢問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康健?」
「好著呢!這不派了咱家親自來給葉主子送名冊?」黃公公笑著又與王側妃說道:「今兒太后接了您遞的牌子,讓咱家來報個信,謝恩的事就免了,世子爺娶妻,各宮娘娘的賞是應該的,心中記著這份情就成了。太后叫您也甭惦記她的身子,如今有葉太醫專門一人服侍著,好著呢!只要葉主子盡心伺候好世子爺,就是對太后她老人家最大的孝心了!」
黃公公這話一句套著一句,其實也是說給眾人聽的。劉皎月的臉色十分難看,而大夫人則多瞧了葉雲水幾眼。
王側妃使人拿了賞給黃公公,黃公公含笑接過,葉雲水又問候了幾句他腰腿酸疼的毛病,黃公公對葉雲水更是笑,「……按葉主子的法子試了,如今可好多了,咱家心裡感激著您呢!」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葉雲水心意表到,也不好太過出風頭,免得鋒芒太過遭人忌恨。
王側妃見她不再言語,便又與黃公公閒話幾句,能言語的黃公公自是樂得賣個人情,不能說的便是拿話遮過去,宮中的人都慣有一套交際手腕,這邊大夫人韋氏卻是與葉雲水閒聊起來:「聽說昨兒被丫鬟氣著了,可真是沒了規矩,妳才入府一日就有不長眼的往頭上爬,小弟妹妳也甭客氣,該下手治的莫手輕了,不然還道妳是個好拿捏的。宰相門前三品官,這王府中的下人在咱們面前是低聲下氣的,在外人跟前都抖著呢,如今這抖份抖慣了,連主子都不認識了,奴大欺主啊!」
韋氏這話雖是替葉雲水抱不平,後半句卻是說給劉皎月聽的。什麼奴大欺主?這不影射劉皎月不容人,縱容著奴婢欺負主子嗎?
葉雲水很快地反應過來,笑著回道:「大夫人莫跟著生氣,不過是個妾室的丫鬟,跟她置氣反倒是失了體面,打了板子長記性就是了,如此說來還虧得世子妃替婢妾撐腰!」
葉雲水一句話就把劉皎月給攪和進來了,不過這話算是替劉皎月辯解。葉雲水不是渾人,自懂得自家院子的事自家瞭解,在外人面前丟的可是秦穆戎的臉面,這一點她比劉皎月清醒多了。
劉皎月本來聽韋氏的話就心裡憋著氣,可葉雲水這番話不像落井下石,她反倒是驚訝,但這驚訝也是瞬間便掩蓋了過去,自是說道:「自家妹妹豈能讓個奴婢欺負了?如若不是瞧著柳氏用慣了她伺候著,早狠狠地發落了。」
三人正聊著,那邊王氏已經送走了黃公公一行人,便轉過頭來問葉雲水:「明兒是回門日,禮可都備下了?早去早歸!」
葉雲水應和著王氏的話,她感覺到王氏的目光打量了自己許久,應是對自己與黃公公的熟稔感到好奇。王氏又是例行地囑咐了幾句,便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了。
韋氏欲拉葉雲水敘話,卻有小丫鬟來找韋氏稟事,葉雲水順勢與韋氏告辭,韋氏只好客套著:「得空到我那兒坐坐,叫上三弟妹、四弟妹一起摸葉子牌。」
葉雲水不願與韋氏打交道,「婢妾笨得很,這麼久都未學會,不過等大夫人得了閒,自會前去叨擾。」
二人又寒暄兩句,葉雲水便帶著丫鬟走了,她能夠感覺到劉皎月瞧見她與韋氏親近時那不屑的目光,甚至還帶著些嘲諷的意味,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雲水回到小院中便獨自坐於榻上琢磨黃公公捎帶的話,還有王氏那意味深長的打量。
太后免了自己謝恩,其實便在告誡自己,莫要因她的恩典而忘乎所以,狂妄而不自知,且黃公公還說到葉重天如今只負責侍奉太后一人,也就是說在告訴眾人,太后對葉家的寵信是旁人比不得的,也是在為她的身分造勢,莫讓她因身分低了在王府中抬不起頭來。
葉雲水思前想後,都覺得太后是鼓動著她跟劉皎月爭的,爭什麼呢?孩子?如今府中除了柳氏外,其他妻妾均無所出,這個事她還未曾想明白呢,太后這邊又在給她施加壓力。她覺得自己知道的消息實在是太少,索性明日回門與葉重天和二老爺好好打探一番,最好能再見一見二舅母,這些各府的事女人知道的更多。
晚間,秦穆戎仍是來了水清苑,葉雲水伺候他吃了飯,便提起今天黃公公來送冊封名冊的事,「……太后免了婢妾進宮謝恩,各宮娘娘那兒也都一併免了。」
秦穆戎對此沒有什麼表示,「不去是好事。」
葉雲水沒想到他蹦出這樣一句,便是點頭應了,看來秦穆戎很厭煩宮中的事。她沒再多嘴,倒是想起今兒秦穆戎身上那草澀的香氣了,可仔細聞聞,這股香氣卻又沒了,難道不是他身上的?這般想著,她也就沒再開口問。
想起韋氏邀她去摸葉子牌,又覺得劉皎月今兒那表情似是在看什麼笑話似的,她懶得自己猜,就直接問秦穆戎:「今兒接名冊時,遇見了大夫人,邀婢妾去跟三夫人和四夫人摸葉子牌。婢妾不會那些個東西,又不好一口回絕,就說改日得了空再去坐坐。」
秦穆戎的臉色果然一下子就沉了,瞧著葉雲水正在看他,目光中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他的情緒緩和了幾分,「韋氏……實在推脫不掉就去應酬一下,莫失了禮就是。」
葉雲水心中嘆氣,顯然秦穆戎對他這位大嫂很不喜歡,不然也不會直稱她韋氏而不用尊稱,這其中恐怕有她不知道的緣故了。她慶幸自己直接問了秦穆戎,否則韋氏真的再來邀約,她不知所以就去了,反倒觸了秦穆戎的霉頭,這般想著便是答道:「婢妾不善應酬,就怕貿然拒絕了倒得罪了幾位夫人,丟了爺的臉面。」
秦穆戎很滿意葉雲水的這種態度,「閒了妳就看看書,以前不是好讀書寫字,還好作詩嗎?想要什麼書就使喚人去『翰堂』拿給妳,以後每五日作一首,回頭我檢查。」
葉雲水僵在原地,他連自己作過詩都知道?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葉雲水感覺自己的脊梁骨在冒涼風……
回想了一下,她自來到這個世界只作過兩首詩,一次是跟春月在廟上正欲回葉府時脫口而出的,還有一次是在葉重天的書房裡。
此刻她很慶幸自己從來沒說過這男人的壞話。
五天一首詩,還要檢查……還好他沒說一天一首,不然她一定會崩潰。
臨睡之前,葉雲水又用熱酒浸的棉紗替秦穆戎擦了傷口,仔細將傷口患部壞死的皮肉去了。這次她稀釋了烈酒,秦穆戎沒像昨日疼得死去活來了。包紮好之後,秦穆戎仍是將頭扎在她的頸窩髮際之間,聞著她身上的竹葉香就這樣的睡了。
葉雲水琢磨著秦穆戎今兒的話,雖只是短短的兩句,卻也是在告訴她,他不喜宮中的事,對大夫人一房更是沒什麼好感。大夫人是王側妃的親兒媳,難不成秦穆戎跟秦慕雲不合?
仔細一想又不稀奇,秦穆戎是嫡親世子卻不是長子,而秦慕雲是庶長子,母妃雖是側妃又掌管著王府大小事務,他們兄弟不合定是因利益牽扯得太多。不過她不願摻和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而且她還尋出了一條跟秦穆戎的相處之道──秦穆戎人雖霸道又大男人主義,但只要之前問過他,他便不會惱,還會給些指示,這省了她很多猜度的心思。
很多事其實簡單卻因人心複雜而變得複雜,反倒徒增了煩躁。
翌日一早,二老爺葉重功前來接葉雲水回門,葉雲水特意裝扮得貴氣些,穿了親王世子側妃的正服,梳著飛燕髻,戴了鑲紅翡雕花金簪,脖子上掛著太后賞的純金項圈,下墜著一塊福祿兩色的彩翡,鑲在純金打造的蓮花座裡,甚是耀眼。
先是與莊親王爺、王側妃和馮側妃行過禮,又跟劉皎月拜別後,她跟著上了秦穆戎的馬車,由王府的侍衛護送,大隊人馬朝葉府而去。
她心裡清楚,既入王府,往後再想與家中人常見面是不可能的事,一年能見上一次就不錯了,所以今兒她有很多事要辦,免得過了這個好機會,她就再無從得知外面的消息了。
葉府的人早就巴巴地等候在門口,恭迎世子爺和世子側妃回門。瞧著王府侍衛的儀仗,街路上的人都自動散開,小廝忙將葉府大門的門檻兒卸掉,馬車直接駛進葉宅之內,葉雲水卻是在想:這還是她第一次從葉府的正門進府……
秦穆戎似是瞧見了葉雲水複雜的臉色,又看她今兒如此盛裝打扮,聯想到她之前在葉府的生活,便對葉雲水的心思瞭解了幾分,「……一會兒不用跪拜父母。」
葉雲水瞧向他,面露疑惑,秦穆戎又道:「妳是宗室親王世子側妃,理應享他人跪拜。」
葉雲水倒吸一口冷氣,她倒是忘記了自己成了特權階層了!不過秦穆戎這番特意的囑咐倒讓她略感詫異,他是在告訴自己可以揚眉吐氣了嗎?
如若是之前,葉雲水對踩一番葉張氏許是還能感覺到爽快,可如今她一點兒這種想法都沒有,似乎才短短三日,她就對這家子人以前的恩恩怨怨淡了──只是淡了卻並非遺忘。她很詫異自己心態上的變化,她並非大度之人,只是因身分上的變化,讓她的目光也放得遠了。
馬車一直行至葉府主廳大門,王府的侍衛已在葉府各個角落駐守。如若不是葉府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馬車旁又跟著一眾丫鬟婆子們伺候著,倒不像是姑奶奶回門,反倒像是抄家了。
秦穆戎率先下了馬車,丫鬟扶著葉雲水從車上下來,葉家所有人齊齊跪拜行禮,「請世子爺、世子側妃安!」
秦穆戎淡叫請起,葉雲水瞧見老太太也在跪拜行列之中,本已踏出半步,又退了回來,吩咐著丫鬟道:「去將老太太扶起。」
墨蘭、墨雲二人上前扶起老太太,老太太瞧著葉雲水這盛裝的模樣,含了眼淚地笑。葉張氏滿臉尷尬地一直低著頭。小字輩的除了葉倩如緊緊抿著嘴,其餘的則瞧著葉雲水多了幾分欣喜和高興。
葉重天躬身道:「外面天寒,還請世子爺到廳內敘話。」
秦穆戎點了點頭,又囑咐葉雲水:「妳不用在一旁陪著,用過飯我們就回。」
葉雲水知道秦穆戎能跟著她回門就是全了她的臉面,如今又答應留下用飯,便是謝道:「爺如若累了,可回『靜思居』歇著。」
秦穆戎沒再多言,朝著主廳內而去。葉雲水又上了馬車,帶著大隊人馬去了內宅。
廳堂之上,以前葉雲水坐於最末尾,如今卻是端在主座之上,四婢在旁伺候著,處處透著尊貴。看著畫眉撤了廳堂座位上的墊子,又將座位仔細掃了三四遍,鋪上王府帶來的長羊毛氈毯之後才請葉雲水坐,葉雲水哭笑不得。
瞧著畫眉背著人吐了舌頭,葉雲水只是笑,這丫鬟顯擺得也太過了!
果然,眾人瞧著畫眉的做派,臉上都帶著尷尬,只是尷尬的背後似是還有著無比的豔羨。
葉雲水看到葉倩如嫉妒地絞著帕子,偷偷看自己。她目光對過去,葉倩如馬上低頭。
「瞧見老太太身體好,我也就放心了!」葉雲水自是跟老太太敘話,跟別人她還真是無話可說。
老太太抹了眼淚,「都好都好,就是心裡惦記著妳!」
葉雲水只是笑,老太太惦記她確有幾分真心,只是更惦記著她如今在王府的情況吧?
葉張氏坐在一旁不言不語,臉色甚是複雜。剛剛她跪拜葉雲水時,心裡有強烈的恥辱感,曾幾何時,這個在她跟前連個丫鬟都不如的人,如今竟端坐高位,自己還要下跪去拜,她怎能坦然以對?
葉姜氏倒是滿臉的討好,「葉主子雖然是主子,卻也是咱們葉家的大姑奶奶,大家怎能不惦記著?」
葉雲水沒有理會葉姜氏,倒是叫葉雲蘭過來。葉雲蘭很高興,又有些懼怕,她雖是小,卻也知道這大堂姊今非昔比,不是她一個小庶女能隨意巴結的,因而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葉雲水笑著道:「到大堂姊這兒來!」
葉姜氏在後面推著她,葉雲蘭怯怯地瞧著葉姜氏,才挪到葉雲水懷裡,甜膩膩地叫了一聲:「堂姊!」
「乖,給妳的,拿著吧,回頭跟哥哥姊姊們一起分。」葉雲水讓畫眉拿來三盒王府帶過來的糕點,味道很是獨特,是王府的廚娘做的。
葉雲蘭滿眼高興,葉雲水便是跟眾人道:「折騰著大家都跟著勞累,我們姊妹幾個聊聊便罷,不用大家都陪著,老太太身子骨弱,禁不起折騰。」葉雲水這話說得很明白了,她跟眾人沒什麼話可說的。
老太太是明白人,便讓葉張氏和葉姜氏都散了,只留下葉倩如和葉雲蘭。
葉雲水又與老太太說了幾句閒話,便帶著葉倩如和葉雲蘭回了「靜思居」,她想看一看那片竹林。
葉倩如顯得很扭捏,一直低著頭癟著嘴,臉上的表情也飄忽不定。
「妳的親事開始議了嗎?」葉雲水問著。
葉倩如點了點頭,「母親說後日來人拿庚帖。」
葉雲水眉頭皺著,顯然提到這婚事,葉倩如的臉色很不好看。
「妳不是不想嫁嗎?」
葉倩如沉口氣,「妳就看笑話好了!」
「還這麼不識好歹!」葉雲水可沒心思跟葉倩如置氣,她也並非想跟葉倩如敘話,只是找個話由子躲了罷了,「既是要嫁了就改改妳那臭脾氣,當誰都能受得了?現在還這麼尖酸刻薄的,回頭嫁了妳婆婆、丈夫還能忍妳這個?」
葉倩如別過身去,抹了抹眼睛,「就妳說話好聽,別人都尖酸刻薄的,我可沒妳那麼好命嫁入王府!」
葉雲水無力嘆氣,這會兒,門口有聲音響起,是秦穆戎過來了。
瞧著葉雲水姊妹敘話,秦穆戎一愣,葉雲水連忙迎上,「爺累了?」
秦穆戎點點頭,朝著裡間而去。葉倩如抬頭瞧了秦穆戎一眼,臉色緋紅得忙低下頭。
葉雲水讓人帶著葉倩如和葉雲蘭下去,又吩咐著畫眉道:「一會兒妳去找趙大,告訴他我要跟老爺單獨談談,然後妳去打聽打聽這兩日葉府的情況。」
畫眉領了命就去了,葉雲水則踱步進了內間,秦穆戎則歪在床上瞧著她,「沒什麼可說的?」
葉雲水點點頭,「以前話也少,如今更沒什麼可說的了。」
葉雲水對秦穆戎如此快就到「靜思居」而來並不意外,憑他的身分,讓他如何跟葉重天和二老爺這些人相處?
「爺若是累了就歇會兒,婢妾去拜見下父親。」葉雲水替秦穆戎拉了毯子,秦穆戎皺著眉將毯子扔了一旁,「這味道太怪了,怎麼不是竹葉香?」
葉雲水愣了,「她們哪知道婢妾只喜歡竹葉香?」
這話讓秦穆戎無奈了,葉雲水更是苦笑,想必她回門這一天,葉府從老到小都未得消停,更是刻意地討好,弄了熏香,只可惜如今院子裡沒人知道她的喜好,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秦穆戎索性也不躺了,抽出書架上的書來看,這時有小丫鬟來報,葉重天已經來了,在次間裡等她,葉雲水跟秦穆戎招呼了一聲便去了。
葉重天瞧見葉雲水第一句話便是問秦穆戎,「世子爺對妳還好嗎?」
「挺好。」葉雲水的話裡透著淡漠,葉重天也覺得對這女兒虧欠太多,有些慚愧之色,「以前為父護不住妳,如今卻要妳來護著葉家……」
「說這些有何意義?」葉雲水可不想聽這些沒什麼營養的話,「女兒有幾件事想問問父親。」
「何事?妳儘管說。」葉重天的表情很是認真。
葉雲水緩緩道來:「女兒想知道如何從脈象上分辨男胎女胎?」
葉重天沒想到葉雲水問的是這事,便解釋了一下脈象,「……妊娠四月,大可從脈象看得出男女。男左女右,左為陽,右為陰,左脈疾、左脈大,即氣盛為陽,有『男左』一說;右脈疾、右脈大,則血盛為陰,故有『女右』一說。除此之外還可從胎型來看,左側左重為男胎,右側右重為女胎,道理同脈象。這乃是大致診斷男女的方法了。」
葉雲水瞭解地點了點頭,古人的確是有古人的法子,「父親可知王側妃此人?無論知曉什麼,單請父親詳細說來。」
說到此,葉重天慎重地點了點頭,「此事的確應與妳說個清楚,妳雖只是世子側妃,可既入王府門檻,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利益紛爭。」
葉雲水點頭,等著葉重天說話。
「為父只是太醫院醫正,旁日裡明哲保身,鮮少參與和打聽政事,不過長年與宮內之人打交道,這些個消息也聽說過一些,便與妳講一講,免得妳在府中觸了霉頭。」葉重天頓了頓,繼續說道,「王側妃最早乃是莊親王爺的貼身婢女,因一直跟隨著王爺多年,便抬舉成了通房,而後生育一子,才提了側妃之名。只是她這側妃之名乃是莊親王妃嫁給王爺後,由莊王妃親自向太后求的。」
葉雲水甚是意外,看來王側妃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如若她只是通房的話,那秦慕雲理應是莊王妃名下的,可她卻能精心侍奉,讓王妃親自提她的名分。這個女人的心計得有多深?葉雲水早就覺得王氏不是簡單人物,如今看來還真是猜對了。
「莊王妃體弱多病,命短,嫁給王爺十幾年便薨了,留下了世子爺,那時的世子爺應該……才只有十歲吧!」葉重天頗有感慨,「世子爺年幼便顯得與眾不同,據說莊親王妃過世後他便進了西北軍營,十四歲第一次征戰沙場……」
葉重天後面的話說得很輕,話畢便是瞧著葉雲水,顯然他這話裡有話,需要葉雲水自己去揣摩了……
葉雲水想著,那個冷面黑眸的霸道男人,十歲就沒了生母,又是父親的其他女人把持府中大事……怪不得會是這樣的冷僻的性子。
「不知莊親王妃是因何病而故去?」葉雲水好奇地問,葉重天卻是搖頭,「為父那時剛入太醫院,只是個跑腿打雜的,哪裡知道這些祕辛?」
葉雲水不以為然,皇家的診脈是有脈案可循的,她可不信葉重天沒看過,不過既然葉重天不想說,她也不再問。這等事已是過去之事,即便是有人動了手腳,又能如何?
「莊親王爺似是很信任王側妃,卻也沒將她扶正……」葉雲水似是無意說起這一句,倒是讓葉重天笑了,顯然葉雲水聽明白了他的話,「甭說莊親王爺不答應,太后那一關便過不去。」
葉雲水忽想起在當初在宮中,太后對王側妃那不屑甚至帶著輕蔑的目光,心中了然。黃公公曾經說過,太后最疼愛秦穆戎,甚至超過了皇孫們,如若莊親王提了王側妃的名分,那誰才是嫡親世子?所以為了秦穆戎名正言順的世子之位,太后絕不會容許有人來填補莊親王妃這一位置的空白。
可話雖是這樣說,王氏定不會就此放棄,她與莊親王爺乃是從小的情分,深得王爺信任,又生了長子,在王府土生土長。王氏在王府中的人脈就像一張無形的網,可以延伸到王府內的各個角落,明明唾手可得的東西,她又如何不想爭?
當一個人面對只差一步就能擁有無上的地位時,誰能不動心?
葉雲水心中悵然,低頭思索著。
葉重天也不急,等著她消化這些資訊。
半晌,葉雲水長舒一口氣,「還請父親告訴女兒,上一次上卿府張虞山到府上與您談的是何事?」
葉重天的面色僵了一下,張了張嘴,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葉雲水直白地言道:「父親有何不能開口?」
葉重天擺了擺手,臉上多了幾分蒼涼,「罷了,當初是為父的錯,只想著一心求穩求妥協……這些話與妳無益,其中細節便不詳說,只是妳出身低,平時言談要多注意,一院一府一朝堂,能入王府的女人哪個背後沒有著強大的實力?唯有妳是例外,不過妳天資聰穎,有些事妳自會想明白的。」
葉雲水知葉重天是不想丟下他身為父親的架子,如若真是說了,許是他往後會在自己面前抬不起頭來。
不過葉重天的話倒是給她一個啟迪,王府中的每一個女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劉皎月的父親身為一國首輔,而米氏姊妹二人雖為侍妾,卻是明啟帝親自賞賜的,沈氏和柳氏二人也都有著不差的身分背景……這些不僅僅代表著她們的出身地位,同時還是權力和利益的漩渦,稍不留神就會被捲入其中。
葉重天見葉雲水沒有追問,鬆了一口氣,「王府之地不能隨意出入,妳若有什麼需要便使人傳話來,旁的為父幫不上忙,錢財方面妳儘管開口。」
葉雲水搖頭,「這事兒回頭再說,還有一事要請教父親,有沒有一種藥是帶著草澀的味道?很香,只是那香氣很奇怪,而且並不持久。」
葉重天低吟思索,猛地,他的臉色很是難看,「妳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父親還請如實告知。」葉雲水不過隨意一提,卻不想葉重天是這般反應?難道秦穆戎身上的香氣有問題?
葉重天瞧了瞧外面守著門口的侍衛,起身到書架前,抽出一本醫書,翻到某一頁遞給葉雲水,「不知妳所說之物是否是這個東西,草澀味道的藥有很多……」
葉雲水拿起書看著,那是一種她從未聽說過的藥,名為番葉。小而有毒,草澀香氣,少量服用可治療洩熱行滯,水腫脹滿,不過孕婦禁忌……葉雲水將書還給葉重天,「多謝。」
葉重天的目光有些擔憂,葉雲水卻並未再多停留,返回了「靜思居」。
那香氣如若是番葉的話,秦穆戎又是從哪裡沾染上的?府中有孕的只有柳氏一人,其他妻妾都未曾有過孩子,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給眾人下了香?葉雲水想起各院子裡的夫人都愛用熏香,她卻是不喜,所以水清苑一直未用,難道是有人在熏香裡做了手腳,所以秦穆戎才子嗣艱難?
她一路都在想這個問題,到了「靜思居」,秦穆戎正在竹林中散步。她踱步過去,福了福身,「爺,怎麼沒歇著?」
秦穆戎背著手轉頭看她,目光中頗有深意,半晌才緩緩地道:「為何要弄這麼一片竹子?」
葉雲水知這是秦穆戎自作多情了,因她與秦穆戎第一次相遇便是在竹林之中,「婢妾小時候常常做夢,特別是孤單的時候,總是夢見自己在一片竹林之中。聞到竹葉的清香,看到一天一天長高的筍,看著飄逸嫩綠的竹葉,就會心情好起來……可夢醒時卻什麼都沒有,說起來還是託了爺的福氣,婢妾才能有這片竹林。」
秦穆戎知她所說之意,從廟中相遇之後,葉雲水的一舉一動都未逃過他的眼線。
「王府中也有一片,不過妳看不到。」
葉雲水詫異地看著他,「為何?」
「因那片竹林在『珍思居』。」秦穆戎背過身,踱步回了屋內。葉雲水卻是一怔,「珍思居」?那是已逝王妃之前的居處……
瞧著天色不早,秦穆戎今兒定是不會來了,她今天沒應他照顧柳氏的事,他心中必定有氣,不過她也有氣,卻是氣秦穆戎把她千方百計弄進府來受氣。他定是以為她救過他,給了她體面的身分,她也應該巴巴地上趕著巴結才是?可葉雲水的心理是現代人的思維,她想的卻是我救了你,還得給你當小老婆受氣,這算哪門子報恩?倒像是抱怨了!
不過她是現代人,秦穆戎是古代典型的大男人主義的人,跟他能說得出什麼道理?葉雲水也知道這氣生也是白生,跟自己過不去罷了。嘆了口氣,今兒她頂了秦穆戎,秦穆戎新婚第二日就晾了她在自個兒院子裡,想必明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