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淚系青春愛情天后‧晨羽 《剪刀石頭布》感動系列作
站在記憶裡徘徊不去,是最傻的人。
我守著每一個只有我一個人記得的承諾,
記住了每一次傷心。
是不是沒有遺忘的能力,就沒有幸福的資格?
我的記憶力非常好,好到像一個怪物。
從小到大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別人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
包括那些我不想再回顧的,以及別人想要徹底遺忘的。
我逐漸體悟到這項天賦其實是個詛咒。
沒有誰不曾被時間帶走過什麼,快樂會消散,痛苦也會,
只有我不一樣,我無法擁有遺忘的幸福,心上的傷口永遠無法隨著時間癒合。
這樣的我,逐漸痛恨起那些輕易對我做出承諾又失信於我的人,
憑什麼只有我要為此傷心難受?憑什麼他們不用付出代價?憑什麼?
所以我引誘他們為了得到更多,而許下絕對做不到的承諾,
我很明白,前頭等著他們的會是萬丈深淵。
我知道自己是個怪物,
會有人在看穿一切之後,還願意愛我嗎?
我真的很想知道。
作者簡介:
晨羽
暖淚系青春愛情天后,筆下文字總是讓人讀來流淚,但心頭仍充滿暖意。
居住於馬祖南竿,典型戀家的巨蟹一隻。
迷戀紅茶、藍色、音樂、電影、說故事。
最大的願望就是說一個可以停留在某個人心裡很久很久的故事。
著有《剪刀石頭布》、《長夜》、《十二夢》、《春日裡的陽》、《溫柔時光》、《紙星星》、《姊姊》、《來自天堂的雨》、《月亮先生》、《載著流星的人》、《別來無恙》、《藍空》、《深海》等暢銷愛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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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我的腦袋像是由成千上萬個抽屜組成。
許多進到我耳裡的話語,都會一字不漏地被收進一個抽屜裡,不隨時光而模糊半分。
我很早以前就記得住很多很多的事。四歲生日時,爸媽因為工作,無暇為我慶生,親口保證明年生日會帶我去兒童樂園玩,但是一年後他們爽約了,我哭鬧不休,爸媽認為我在無理取鬧,他們早已忘記去年的約定,也不相信自己曾說過那樣的話。
擅長跑步的二哥,某次受不了我的一再要求,終於答應跟我比賽跑步,只是他堅持必須等到三年後再進行。也許誰都聽得出二哥是在敷衍我,我卻還是信了,也記住了。
二哥是在他十一歲那年的七月二十三日答應了我,因此我在三年後的七月二十三日提醒他,要他兌現當時的承諾。
那時已是國中生的二哥冷冷回我:「你真的很噁心。」
結果他還是沒有跟我比賽。
因為總是記住一般人不會放在心上,也不容易記得的事,從小就有人說我是天才、難得一見的神童,只是日子一久,他們發現這種天賦其實沒什麼太大用處。
記得誰在什麼時候說過什麼話,並沒什麼了不起,除了會讓自己不斷失望,也會在不自覺的狀況下得罪了人,經常招惹到麻煩。
「我當時只是隨便講講,你幹麼當真?不要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住好不好?很恐怖耶!」
「這麼久以前的事誰還會記得?記憶力好了不起喔?你煩死了!」
「都是你跟我媽說我上次月考的分數,她才會知道這次我的數學退步兩分,都是你害我被打,我不要跟你玩了啦!」
曾經被拱得高高的「天才神童」,在一個個朋友的埋怨下,逐漸變成最惹人嫌的對象,從此無人欣羨,無人希罕,甚至有人這麼對我說:
「記性好根本是只對自己有益的才能,對別人一點幫助也沒有。」
若是所謂的天賦無法幫助到誰,反而還害得別人痛苦不堪,那已經不是無不無能的問題,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瘟神。
◆
「鞦韆來了——」
正在玩耍的幾個小孩發出怪叫後立刻鳥獸散。
百年大榕樹前的寬闊地面上,轉眼間只剩下一堆歪歪斜斜的鞋印,還有一隻小麻雀站在閃閃發亮的陽光裡。
明明我什麼也沒做,那些人看到我卻馬上拔腿就跑,帶頭的小威還邊跑邊繼續朝我喊:「大家快逃,鞦韆要帶烏雲來了,趕快回家收衣服!」
我沒有要帶烏雲來,我只是去買醬油而已。
默默在心中嘀咕了句,我捧著沉重的醬油瓶回家。
媽媽給了我十塊錢讓我去買糖吃,我卻只是坐在客廳把玩著銅板,直到有人從二樓跑下來。
如旋風般的身影一從眼前掠過,我馬上跳起來喊:「二哥,你要去哪裡?」
「打電動。」他一邊穿鞋,一邊踉蹌地用單腳往大門跳。
「我也要去!」
「不可以,你要是敢跟來,我就揍你喔!」他吼道,鞋子穿好便迅速跑走。
媽媽發現二哥出門,問我:「你二哥又去打電動了?怎麼沒一起去呢?」
「他不讓我跟。」我委屈地回。
「那要不要去找妡瑞玩?」
「她今天要上鋼琴課。」
「喔,對耶,鋼琴比賽快到了。」媽想了想,從圍裙口袋裡掏出一枚銅板,「沒關係,媽媽再給你十元拿去買冰,你不是最喜歡吃邱奶奶家的花生冰嗎?」
我對著桌上的兩枚銅板悶悶不樂,忽然門口傳來聲響,只見一名頭髮凌亂、身著黑背心的男孩,抓著另一名面色惶恐的小男生站在門口。
「蝦米,你為什麼要這樣抓著小威?」媽媽詫異。
「莙莙阿姨,我帶小威來向鞦韆道歉。」他用力拉小威進屋,氣呼呼地說:「我剛才看到小威在欺負鞦韆,不讓鞦韆跟他們玩!」
「我沒有不讓他跟我們玩!」
「你明明就有!」
「蝦米,先放開他吧,應該是你誤會了,剛才鞦韆是出去幫忙阿姨買醬油,沒有要去玩喔。」媽媽解釋。
蝦米仍瞪著小威,「可是我親眼看見小威故意帶大家跑開,還吆喝大家趕快回家收衣服,這樣不就是故意不讓他一起玩嗎?」
媽媽聽完臉上依舊不見慍容,俯身對小威說:「小威,阿姨相信你沒有惡意,你以前不是常跟鞦韆玩嗎?你們可以好好相處的,對不對?」
蒼白著一張臉的小威,在媽媽的柔聲詢問下溫順點頭。
「小威果然是乖孩子,阿姨請你吃花生冰,你跟鞦韆兩個人一起去吃冰吧。蝦米,你帶他們過去,好嗎?」
「喔,好。」蝦米答應後,不忘再給小威遞過去一記「你下次再試試看」的眼神。
步出家門不久,我依稀聽見一陣微弱的雷聲。
我馬上轉頭,後山山頭不知何時竟出現一片小小的烏雲,它躲在陽光照不到的暗處蠢蠢欲動,以極緩慢的速度朝我們前進。
走在前方的蝦米這時冷不防開口:「鞦韆,阿棠咧?」
我微微心驚,匆促回應:「二、二哥去打電動了。」
「那我等等叫我奶奶多裝一碗花生冰,你回去的時候記得拿給他。」
「我也要多一碗!」小威喊。
「休想,你只能吃清冰,而且不可以加料,我還沒打算原諒你!」
蝦米跟我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他對小威的威嚇,讓小威開始不斷向他求情,無暇注意周遭,自然未察覺到那朵烏雲。
本名叫邱夏洺的蝦米,跟二哥是同學,經常會跑來找二哥玩。
蝦米的奶奶是他唯一的家人,每年夏天邱奶奶都會製作各種口味的雪花冰來販售。邱奶奶的麥芽糖跟花生冰是我的最愛,當沁涼甜膩的花生冰在舌尖上融化,再看到邱奶奶慈祥的笑臉,總能讓我忘記前一秒的不愉快。
這天在蝦米家吃完冰後,邱奶奶多裝一杯給小威,他開心地捧著花生冰跑回家時,天空依舊陽光普照。
見我惴惴不安地頻往外頭瞧,蝦米馬上看穿我心思,笑著說:「放心啦,太陽這麼大,不可能會下雨的。」
「但我剛聽見雷聲,也看見了烏雲,明明我去買醬油的時候還沒有的。」
「那只是巧合。我奶奶說,只有神明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天氣,你又不是神,怎麼可能你一出現就會下雨?」
「可是烏雲真的在天邊啊!」我焦慮不安。
「哎呀,反正小威沒看見不就好了?要是那些傢伙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保護你,以後在學校也不分麥芽糖給他們吃了!」他拍胸脯保證。
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一件事。那天前往蝦米家的路上,蝦米跟我說話時從沒回頭看我,很有可能是因為他也聽見了打雷聲,才故意威脅小威,藉此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有機會發現後山的烏雲。
而我就這麼記住了蝦米當時的背影。
連同他對我的承諾,將這段回憶收進名為一九九一年七月二十一日的抽屜裡。
「莙莙阿姨,我送藥過來了。」
我的另一個青梅竹馬妡瑞在翌日來到家中。
妡瑞和蝦米一樣,打從出生起就跟我們玩在一起。她比我大一歲,家裡開藥局,她送藥過來給媽媽後,便問媽媽能不能帶我去大榕樹那兒玩。
「當然可以,晚飯前記得回來就好。今天是鞦韆的生日,妡瑞妳也要留下來幫鞦韆慶生喔。」
妡瑞笑了起來,「那是當然的呀,我們會準時回來的。鞦韆,我們走!」
我們手牽手一塊走到大榕樹那裡時,小威他們已經在玩遊戲,妡瑞上前說:「我們也要玩。」
見我出現,小威先抬頭望向萬里無雲的天空,再露出不懷好意的怪笑,正準備揶揄我的時候,二哥跟蝦米正好經過。
蝦米目露凶狠地瞪過來,小威立刻機警地閉上嘴。
他們的出現讓我感到雀躍,揮手高喊:「二哥,你們也過來玩嘛!」
「不要,誰想陪你們玩那些幼稚到不行的遊戲?」二哥嫌棄地撇嘴,催促走在他身後的蝦米,「快點走了啦,再不過去,電動機台就要被占走了!」
蝦米臨走前朝小威豎起大拇指,往自己頸前橫劃一線以示威脅,有了他的警告,小威果然乖乖讓我們加入遊戲,但由於我們最晚到,所以必須輪流當鬼。
我們一群人在豔陽下玩起一二三木頭人,負責當鬼的妡瑞一喊出「一二三——」,所有人立即拔腿往榕樹下衝,聽到她喊出「木頭人」後瞬間定住身形。
不帶一絲風的炎炎午後,我的額頭很快滲出汗珠,一顆顆沿著臉龐凝聚在下巴,最後滴落在被太陽晒得發燙的地面。
被汗浸濕的上衣緊緊吸附著我的背,像在啃咬我的皮膚。每到這個時刻,我都覺得這個世界彷彿也跟著靜止,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跟心跳聲在腦中迴盪,我專心注視著大榕樹,以及此時站在樹下,正回頭看向我的妡瑞。
妡瑞知道我最喜歡玩這個遊戲,並且喜歡當木頭人更甚於當鬼,於是輪到我當鬼時,她偶爾會自告奮勇替我當鬼,這次也是如此,她當了兩次鬼,並順利抓到第二個輸掉的木頭人。
「小威,你第一個動,換你當鬼!」
「齁,都是因為有蚊子停在我臉上啦,而且這次暫停太久,我的汗都流進眼睛裡了!」小威抱怨連連。
「可是鞦韆就完全沒動呀,好像真的木頭人一樣。」她笑嘻嘻。
「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怪人!」小威冷哼。
我們一直玩到太陽下山才解散,所有人回家吃完晚飯,接著一窩蜂跑來我家參加我的生日會。
在台中工作的爸爸帶了一大個精緻的生日蛋糕回家,媽媽也準備了各式各樣的點心。大家輪番送上生日禮物時,小威卻拿了一塊還掉著木屑的木頭給我。
「你不是最會當木頭人了嗎?我就送你一塊木頭,這是在我家後面撿到的,是不是超適合你的呀?」小威說完大笑,蝦米聽到立刻發飆,一路追著他追到屋外去。
慶生會結束,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見媽媽獨自坐在客廳揉著肩膀,馬上繞到她身後幫她按摩,「媽媽,這裡又痠了嗎?」
「媽媽剛才已經貼了藥布,不痠了。」她指著放在桌上,今天妡瑞送來的藥袋,而後柔聲問我:「生日會好不好玩?開不開心?」
「很開心。」我注視著她纖細的後頸,「媽媽,謝謝妳今天幫我準備這麼多好吃的東西,也謝謝妳的禮物,我很喜歡。」
她噗哧一聲,「怎麼突然間這麼鄭重?像個小大人似的。」
「因為⋯⋯我真的想要謝謝媽媽。」我壓低嗓音,「謝謝妳一直為我們做這麼多,可以當媽的孩子真好。」
媽媽愣住了,回頭看我的眼神映著難以置信的愕然。
她轉身擁我入懷,顫抖的雙臂洩漏她此刻的激動,讓我一時有點難以呼吸。
媽媽哽咽回道:「謝謝鞦韆。」
當晚回房整理生日禮物,我的目光不時被小威送的木頭拉去。
旁邊琳琅滿目的精美禮物更加凸顯出這塊木頭的不協調,我拿起木頭左右端詳,思忖這玩意究竟可以用來做什麼的時候,爸爸來到了我的房裡。
他坐到床沿摸摸我的頭,問了跟媽媽一樣的問題:「鞦韆,今天好不好玩?開心嗎?」
「開心。」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鞦韆,你剛剛是不是有跟媽媽說了什麼?」
「我謝謝媽媽今天幫我準備好吃的東西,還有禮物。」
「就這樣?」
「⋯⋯怎麼了?媽媽生氣了嗎?」
「沒有,她非常開心喔,你究竟說了什麼,居然能讓她感動得哭成那樣?」
我沒有作聲。
「呵呵,不好意思說沒關係。爸爸不吵你了,早點睡吧。」
我在爸爸打開房門時叫住了他:「爸,你明天去台中要記得帶傘,不然又下雨的話就糟了。」
一句簡單不過的叮嚀,卻讓爸爸回過頭來,看向我的目光滿是驚訝。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注視著我,直到眼眶微紅,才再次莞爾笑道:「好,爸爸會記得,晚安。」
那晚從爸媽的反應中,我發現他們都會因為我說的那些話而感動,甚至喜極而泣。
九歲生日的這一晚,我把小威的木頭擺在書桌上,掛著滿足的笑容進入夢鄉。
當意識逐漸遠去,腦海裡原本開啟的兩個抽屜,同時輕輕關起。
我的腦袋像是由成千上萬個抽屜組成。
許多進到我耳裡的話語,都會一字不漏地被收進一個抽屜裡,不隨時光而模糊半分。
我很早以前就記得住很多很多的事。四歲生日時,爸媽因為工作,無暇為我慶生,親口保證明年生日會帶我去兒童樂園玩,但是一年後他們爽約了,我哭鬧不休,爸媽認為我在無理取鬧,他們早已忘記去年的約定,也不相信自己曾說過那樣的話。
擅長跑步的二哥,某次受不了我的一再要求,終於答應跟我比賽跑步,只是他堅持必須等到三年後再進行。也許誰都聽得出二哥是在敷衍我,我卻還是信了,也記住了。
二哥是在他十一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