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任務來臨時,就算是刀子也接住
自認這一局沒有角色的她,卻被柯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為什麼?當大家都在慶功的時候,她選擇在辦公室接電話;眾人散去,她到現場收拾善後,直到天快亮請工作人員吃早餐後,才騎著Ubike、踏著晨光回到自己的家。
舞台上不一定要有我
二○一八年十月底,一個從未有過任何選舉經驗的政治素人蔡壁如,在台北市長柯文哲競選連任民調失利、軍心大亂的情況下,臨危受命,接下選舉操盤手的任務,二個星期後,柯文哲以○‧二三%、三千二百五十四票的差距驚險過關!
自認這一局沒有角色的她,卻被柯文哲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為什麼?
當大家都在慶功的時候,她選擇在辦公室接電話;眾人散去,她到現場收拾善後,直到天快亮請工作人員吃早餐後,才騎著Ubike、踏著晨光回到自己的家。
她是蔡壁如,一個來自屏東鄉下、台大加護病房護理師出身的五年級生,自從遇到柯文哲之後,她的人生出現好幾道斜桿:護理師/資訊工程師/台北市政府顧問/立法委員。
更重要的是,她是危機處理高手。向來隱身幕後的蔡壁如,經常接到來自柯文哲的任務,特別在出現危機的時候,她的選擇是:直球對決!不躲避,直接跳到第一線,就算是刀子來了,也照樣接住!
二○一八年底的那場台北市長選舉創下台灣民主史上最長開票紀錄,直到凌晨二點三十九分,勝負分出,四四南村開票主舞台現場,鎂光燈聚焦在柯文哲、佩琪醫師、柯爸、柯媽和競選幹部身上,現場數萬名支持者熱血且沸騰著,「阿北回來了!」歡呼聲此起彼落。
但同一時間,事件主角之一:蔡壁如沒有站上舞台接受歡呼,她選擇在辦公室收拾、當起接線生,一個、一個回答那些打電話來恭喜的人;等到舞台現場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再過去跟搭舞台的廠商把該給的錢結一結、收拾椅子……。
開票結果是好的,但「等待」卻是漫長且煎熬的,時隔二年,已經是民眾黨不分區立法委員的蔡壁如回想那一夜,娓娓道來的過程,只見她一貫平靜的口吻,沒有掩飾、沒有驕傲,你來問我什麼、我就告訴你什麼,即便是在訴說「驚悚」的開票等待過程,也是如此。
二○一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驚悚的開票夜
二○一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下午,台北市長選舉投完票,開始驚悚的一夜!
在等候開票結果的過程,整個市長辦公室的氣氛是凝重的,除了拿著便當來回跺步的柯文哲市長之外,佩琪醫師、柯爸、柯媽,還有我和幾個選舉的核心幕僚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盯著電視機螢幕上跳動的票數,我甚至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開始還小小的領先,都在伯仲之間,理論上應該晚上七、八點可以開完票,但就在那個時候,輸贏之間產生逆轉,對手贏我們四、五百票,柯市長拿著便當來回跺步的頻率有些零亂。
從些微差距到票數開始逆轉,大家的臉色更凝重了,只是望著電視機,空氣幾乎停滯,瀰漫一股失敗的味道,柯市長啐唸著:「啊,選不上,我就回去當醫生吧。」我說:「市長,我們要有信念啊!」柯市長說:「看開票跟信念沒什麼關係吧!」我知道這時候的「信念」對選舉結果產生不了什麼影響,但我認為這是必要的信心喊話。
到晚上十點多,我們又倒回來小贏了二、三百票,但是當時還有很多票箱沒有開出來,一直在凝重的過程當中,其實那個時候票應該是開完了,只因為票數很接近,工作人員不太敢報上來。
大概凌晨十二點半過後,各地方彙報上來的結果是,我們大概贏了二千多票,我就跟市長說,好!可以到現場去了。他說:「票還沒有開完……。」
的確,票數十分接近,所以同一時間也傳來競選對手丁守中陣營,要求要重新「一票一票」的檢查,幾個票匭開票的速度就更慢了,但我們知道,柯市長贏了,就請所有人都到四四南村現場去,大家都去了之後,大概凌晨一點半快二點,柯市長也過去現場(當時已經確定市長贏了三千多票)。
我沒有跟著去,因為我覺得那個舞台上沒有我可以站的地方,我不知道要站在哪裡,也不習慣那樣的場合,因為這次的選舉一開始,其實是沒有我的角色在裡面。
二○一八年三月,柯市長開始籌組選舉團隊,一直到七、八月才有競選辦公室,當時柯市長對我的定位,是個「不會選舉的人」,我也認為自己沒有選舉經驗,所以,在這一局裡,沒有我的角色,我最多就是協調柯市長和他選舉行程的安排。
所以大家都到現場去要接受訪問的時候,我認為我是幕僚,不需要站到舞台上,那個不是我應該站的地方,在我的認知裡,幕僚就是應該在幕後,這是我當時的信念,所以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去。
沒有舞台現場的我,就留在辦公室,確定勝選後,也接到很多打來恭喜的電話,回覆整理完那些資料後,大概是凌晨二點半吧,現場大約在三點慢慢開始散場,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才過去現場,主要是為了感謝這些志工。
因為當時搭舞台,理論上大夥應該是只需要工作到晚上十點,結果工作人員自願加班,一直到清晨三點才結束。我先到捷運出口去問,還有沒有捷運,確保散場的人都有捷運可以回家,接下來就跟工作人員一個、一個去說謝謝,志工也還在現場幫忙,我們邊聊天邊拆舞台,收拾東西到四點半多,我就說請大家吃早餐,統統到復興南路上的清粥小菜集合,有些還走不開的工作人員,我就帶一些豆漿油條回去給他們吃,一直到早上六點多我才回家。
被認為不是「選舉咖」,是因為二○一四年那次的市長選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所以柯市長「認為」我不會選舉,在尋求第二次市長連任的選戰中,自然也沒有想到找我參加,我依然是台北市府的顧問,過著一般公務員的日子。
直到選舉投票前二個星期,競爭對手丟出「柯文哲取消台北市敬老津貼一千五百元」的議題,開始在輿論發酵,我們的民調慘遭逆轉,瞬時間竟然落後!柯市長向來自詡,可讓台北市老人福利施政規劃更完善,此時反而成為競選連任的「阿基里斯腱」,整個競選團隊陷入「毫無章法」的情境,多頭馬車的情況下各自慌亂,怎麼說都說不清楚。
千里奔襲、走入市場、直球對決
當下我直覺「競選」必須改變策略,市長也認為都到最後這二個星期了,應該「千里奔襲」。所以我們決定走到市場,直球對決,不躲避問題,直接跳到第一線,回應台北市民的疑問。
當時民調是輸的,但大家瞞著柯市長,主要還是不想打擊士氣,雖說是要「改變策略」,但其實我沒有策略,反正就是勤走基層,先把台北市大大小小的街都掃一遍再說。
通常我都會比柯市長提早三十分鐘到掃街現場準備,比我還要早到現場的竟然是一群老人家,當然,他們不是來歡迎我們的,他們是來抗議「被取消」的一千五百元老人津貼。
一次、二次之後我發現,這些老人家怎麼都是同一批面孔?去內湖也是他們,西門町也是,照面打得多了,也都熟了,我就問:「老先生,你昨天不是來過嗎?」他發現被我認出了,也就不好意思帶頭喊「柯文哲下台」,就默默的退了回去……。
我從來沒有參與過選戰,也從來不曾站在第一線和抗議的群眾溝通,第一次面對推擠、叫喊的現場,現場的警察還出來維護我;不可否認,我有些緊張,但想一想,這些老人家應該真的有些事情想和柯市長溝通,只是情緒激動了些。
短暫整理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之後,拿出在醫院當護理師跟家屬溝通的本領,我必須用很簡單的話,讓老人家知道柯市長並不是真的取消老人津貼,而是用更有效率的方式,讓福利更完善,但還是有老人家聽不進去,不管怎樣,就是要抗議,而且在我面前的「抗議」,只是預演,等柯市長到現場的時候,還會正式再來一遍。我說要請老人家吃早餐,他們也不願意,就是執意要等柯市長。
老人家其實也沒有拉白布條,只是拿一些文宣品,像是手舉牌之類的,但我心想老人家怎麼會做手舉牌?背後是不是有人刻意做給他們,要他們在柯市長掃街的時候拿出來?我不知道真實的原因是什麼,就是覺得不對勁。
我們還去了萬華龍山寺掃街,去之前很多人勸我們不要去,因為那邊的街友都不是台北人,又沒有選票,但後來我們還是決定前往,因為我們堅持一定要掃完台北市的每一個市場街道,用完全的誠意來溝通,讓市民有感。
最後衝刺階段,每天早上天沒亮就出門,先為柯市長的掃街打點行程,面對抗議就傾聽、就溝通;接觸到更多的是支持的面孔和聲音,這給我們很大的精神力量,否則每天天沒亮就出門、天快亮才回家的競選節奏,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選戰打到最後一周了,民調似乎還是不穩,要不要去上館長的節目來拉抬聲量,作最後一搏?成為競選團隊很頭痛的問題,因為館長在網路上的爭議性很大,幾乎大家都反對,兩派人馬為此爭論不休,最後決定去的理由是:把市長的聲量拉起來,聲量是拉起來了,但那個聲量是負評還是好評?到現在,我還不知道。
現在問我,當時接下的任務是不是一把刀?我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勇敢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