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過氣歌手,不,或許連過氣都談不上,當年的偶像男子組合解散後,他就只能組個樂團,在Pub裡駐唱,生活只剩平淡,曾有的創作才華,似乎也只成了記憶中一抹淡淡的痕跡。
但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遇上這麼一個女孩,克服種種限制與困難,堅持著,只為了親耳聽他唱一首當年的歌,她熟悉他曾經的一切過往,努力地打進他的生活,只因為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他的歌,帶來了一線光明,從此,他成了她活著時,拚了命也要去守護的物事。為了讓他快樂,這個任性卻執著的小歌迷願意做盡一切傻事。
於是,他們的人生交會。曾經,他是她心中的一個夢,而後,她讓他在幾乎失去一切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活著。
當他終於決定回頭積極追求夢想,她的身體卻出現異狀──小腦萎縮症,一種遺傳性疾病,在她十八歲生日當天,她確定自己罹病、發作,將走上和她死去姊姊同樣的路途。
他們的交會或許短暫,這段際遇卻成了他們生命中最璀璨的亮點,炫目而永難忘懷。
作者簡介:
東燁(穹風)
以前是穹風。
文字是實踐搖滾精神的武器,念中文系、學設計、玩音樂、旅行與閱讀都是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以前追求從心之所行即是正道的道理,現在一樣活得很任性。透過書寫所追求的,是種縈戀於心的企盼與生命價值所在的情感意義。不露臉不是因為低調,而是本人沒有很好看;不張揚不是因為品行好,而是還沒找到囂張的理由,我在一篇自己最不擅長的作者簡介裡唯一可以確信的,大概就是改叫東燁之後,相信不會再有人以為我是女的而已。
出版作品:《大度山之戀》、《聽風在唱歌》、《Say Forever》、《不是你的天使》、《圈圈叉叉》、《Because of You》、《下個春天來臨前》、《約定》、《紀念》、《告別 月光》、《FZR女孩》、《花的姿態》、《告別的年代》、《左掌心的思念》、《雨停了就不哭》、《7點47分,天台上》、《晴天的彩虹》、《那年我心中最美的旋律》、《幸福の一日間》、《木樨の心》、《日光旋律》、《寂寞金魚的1976》、《最好的時光》、《微光角落》、《狗骨頭女孩》、《暖夏》、《後初戀的道別》、《小情歌》、《獨白》、《在幸福的盡頭還有》
2010年初,並出版個人第一部現代詩集《靈魂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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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著作
《在幸福的盡頭還有》
《獨白》
章節試閱
沒有開燈,屋子裡很陰暗,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在被老舊窗簾濾篩過後的陽光照亮了桌子一隅。我戴著耳機,坐在椅子上,手指按動滑鼠,把一首歌的間奏反覆聽了幾次,確認小節數與和弦的跑法都與我筆記下來的內容無誤後,接著才又繼續往下聽。
如果不是特別困難的編曲,一首歌通常只需要像這樣聽個幾次,約略就可以拆解分析完畢,將整首歌的架構都搞清楚了,然後再仔細聽聽歌手的詮釋方式,並針對歌詞的部分去記憶,了解整首歌應該有的氛圍方向,如此一來就算大功告成。
忙了一個下午,搞定所有工作,我把桌上那些散亂的樂譜整理好,區分成兩類,其中一類是樂團這邊要用的,放進紅色的資料夾當中,另一類則是慢歌時段要唱的,收在藍色資料夾裡。樂團挑選的曲目需要大家共同決定,選歌比較不自由,但自己要唱的慢歌就容易了,只要我喜歡的,兔老闆往往不會太過干預,反正PUB跟Live House不同,我們走的是通俗路線,也就是說,大家聽得開心最重要,芭樂一點無所謂。
飢腸轆轆,很想趕緊出去吃個飯,但一轉眼,房子亂七八糟,幾件沒洗的衣服全都丟在牆角,原本盛裝髒衣服的籃子都被淹沒了;床上的小棉被跟枕頭歪七扭八,床單也皺巴巴的,而更看過去一點,我平常練習用的吉他、效果器,還有導線全都東倒西歪,更角落邊的編輯器最慘,它還被一條我不知何時丟過去的髒內褲給蓋住。
嘆了口氣,我按耐下想吃碗熱騰騰白米飯的念頭,只好先從櫃子裡找出半包不曉得放了多久,只剩一半的統一麵,也不管它還能不能吃,先往嘴裡倒了一大口,這才一邊咀嚼,一邊開始收拾房子。自從前幾年的男子偶像團體解散後,大家各自分飛,有的人還留在演藝圈,勉強當通告藝人餬口,有的則老早不知去向,或者隱沒在人群中,而我則是那種再擠不進去,卻偏也不肯退下的癩皮狗,還繼續苟延殘喘著。
搬到這個便宜但老舊的小套房,已經又住了好幾年,記得剛搬來時,房東一眼認出了我,還眼巴巴地希望利用我曾有過的知名度,幫他多介紹一點房客,然而幾年過後,他老早死了這條心,還希望我快點滾,免得整天製造噪音,干擾了別人。
好不容易整理完房間,也將衣服丟進洗衣機裡清洗完畢,等我騎上機車,穿過大街小巷,來到兔老闆的店裡時,都已經晚上八點半。而我最後終究沒吃到米飯,倉促地躲在地下室的員工休息區裡吃完泡麵,店長就已經過來提醒,告訴我該準備上台。
如果這就是全部的人生,那至少讓人生再精采一點吧?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在自己的舞台上敬業演出。懷抱著這種浪漫而神聖的心情,我還打了一個充滿蔥燒牛肉麵氣味的飽嗝,手上拽著歌本,本來已經安排好今晚的歌單順序,只要照本宣科就可以的,然而在我要繞過走道,準備踏上舞台前,瞥眼那一群還稍嫌稀落的客人,卻意外看見了坐在最前面,緊挨著舞台邊的她。
「張良去見黃石老人的現代版,」我不禁苦笑,問她是不是姓張。
「張?」她滿臉疑惑,搖頭說:「我姓劉。」
「噢,那看來我認錯人了。」也不管她滿臉疑惑,這年頭的小孩不認真讀書也就算了,連歷史故事都知道得那麼少,我們的教育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連張良去見黃石老人的典故都不知道,實在是可悲到了極點。一邊搖頭,一邊胡思亂想,我一腳剛要踏上舞台,那個姓劉的小女生忽然問我:「今天晚上,我可以聽到那首歌了嗎?」
「吧台上有點歌單,妳可以點一百次。」我點頭。
「真的嗎?」她眼裡瞬間出現了異樣而興奮的光,但我下一秒就澆熄了她的熱情,說:「對,但是我只會唱一次。」
「為什麼?」
「因為這裡還有其他客人,沒有人會想要花錢進場之後,一整個小時只聽同一首歌跟鬼打牆一樣反覆播放呀,笨蛋。」沒好氣的,我瞪了她一眼。就算兔老闆已經告誡過,絕對不能對客人沒禮貌,但我實在不覺得拿紙團往我臉上丟的小鬼夠格算得上是什麼好客人。
我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學音樂,起初是因為我那愛慕虛榮的老媽堅持要讓自己的小孩能沐浴在音符中,培養出完美的藝術人格,進而成為她可以帶著到處招搖現寶的道具,但後來則是我老爸,他錯信了算命師的天花亂墜,竟然鬼扯著說什麼八字不凡、命格出奇,這孩子將來必定要有一番成就,而且最好的發展方向就是藝術。結果從此以後,我便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多年以後,我爸早已病故,他有生之年從沒看過我成為多麼偉大的藝術家;我媽倒是為了我高中時被唱片公司發掘,合組一個鳥到不行的男子重唱團體,還發行過兩張唱片而光火不已,不過那時她已經改嫁,而我始終跟著奶奶一起生活,大家其實也沒有很熟。
有時候,當我獨坐在小桌前,一邊聽歌,一邊寫譜時,我偶爾會想,如果從小不碰音樂,如果當初不組團體、不發行唱片,我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如果不要在光鮮亮麗與窮途潦倒之間走這一圈,我會不會變得更快樂一點?這兩種人生境遇都太過極端,而我都品嚐到了其中滋味,儘管很多人還是把我當成以前的那個偶像,然而我自己心知肚明,那些風光老早都沒了,我現在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卡在中間,不上不下,只能隨波逐流的癟腳歌手而已。
思緒到這裡忽然中斷,我刷了一下弦,背後的音箱傳出嘹亮而清脆的聲音,久久綿延不去。當第一個和弦彈下,第一句歌詞唱出,我清楚看到台前那個小女生,她原本被我搶白而又皺眉不悅的表情,慢慢地化散開來,不久之後,我見到她已經輕輕閉上眼睛,像是沉醉在歌聲裡。
「聽說,思念輕得像風,但你聽不見,只有一首午夜裡的慢歌,流轉像記憶中的你的雙眼……」
這就是妳接連來了三次,最後終於如願以償聽到的歌。但這首歌有很了不起嗎?當年正紅的時候,我們經常接受採訪,每當有人問起我寫歌的起點,那最初的想法時,我總能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一副連自己都要信以為真的樣子,但殊不知我只是基於興趣,只是因為腦子裡似乎有點片段的旋律跑過,而隨手筆記下來,再無邊無際地瞎掰出歌詞來搭配罷了,這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嗎?我一點也不覺得。
不過對我來說或許很不值得一提,但對別人可能就完全不同了,就像那個小女孩一樣,瞧她滿臉認真的樣子,我心裡在想,如果唱完之後,我對她老實承認,說這首歌只是因為吃飽撐著才寫的,其中一點意義或道理也沒有,所有深情與投入,全都是我在舞台上裝腔作勢所偽裝出來的,不曉得她這次會不會抓起桌上的酒杯,朝我腦袋又砸過來?不敢讓自己分神太久,用輕細的聲音,我把歌慢慢唱完,而在最後的尾奏部分,我額外奉送一段木吉他的獨奏,讓幾個漂亮的尾音隨著乾冰煙霧一起蒸散在空氣中。
會那麼執著地想聽一首我當年寫過的舊曲子,可想而知她應該也是我以前的歌迷,儘管坐在舞台的椅子上,我不管怎麼端詳,都覺得年齡有點不搭,但話又說回來,台灣流行音樂的喜好年齡層,老早就下降到國中或國小階層,所以眼前這孩子的出現,應該也不足為奇才對。我今天別無推託的理由,這是慢歌的時段,也是我本來就可以多唱幾首創作曲的機會,為了報答小歌迷這麼死忠的支持,除了零星的點歌之外,今天我特別放棄了本來排定的歌單,乾脆多唱幾首自己的歌,只是唱著唱著又讓我納悶起來,一首〈藍色翅膀〉讓她如此陶醉,怎麼其他的作品卻聽得這古怪的小丫頭滿臉無感,竟沒有特別激動的樣子?
一個小時很快就結束,當最後一首歌唱完,我起身對台下的觀眾致謝,偷眼瞧瞧那女孩,她正低下頭,嘴裡含著吸管,啜飲著杯子裡的調酒。媽的妳口很渴嗎?老子辛辛苦苦唱了這麼多首歌,妳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也請我喝一杯?就算不請客,妳是不是也應該熱情鼓掌,感謝我的特別優待?妳還沒送上點歌單,老子可就直接把妳最想聽的那一首給唱出來了耶!一邊偷偷盯著她,我一邊放下樂器,然而這傢伙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抬眼看過我,直到我都走到吧台區,也看到我那幾個剛抵達的樂團團員,那個小女孩才終於抬起頭來,而讓我詫異的是,她居然滿臉淚痕,看向這邊,給了我一個溫暖且充滿感激的微笑。
我住進妳心裡,是很久以前的事;妳住進我心裡,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開燈,屋子裡很陰暗,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在被老舊窗簾濾篩過後的陽光照亮了桌子一隅。我戴著耳機,坐在椅子上,手指按動滑鼠,把一首歌的間奏反覆聽了幾次,確認小節數與和弦的跑法都與我筆記下來的內容無誤後,接著才又繼續往下聽。
如果不是特別困難的編曲,一首歌通常只需要像這樣聽個幾次,約略就可以拆解分析完畢,將整首歌的架構都搞清楚了,然後再仔細聽聽歌手的詮釋方式,並針對歌詞的部分去記憶,了解整首歌應該有的氛圍方向,如此一來就算大功告成。
忙了一個下午,搞定所有工作,我把桌上那些散亂的樂譜整理好,區分成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