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單身時代:好想找人愛,卻又不敢認真愛
承諾恐懼,保護了自己卻傷了愛你的人
「偽單身」與「非單身」的差別在於是否公開認定一段關係。偽單身者明明有交往中的對象,仍然不願對外承認對方的存在,排除惡意想騎驢找馬、欲求不滿的狀態,若是單純莫名無法向對方給出承諾,且不只一次發生這種情形,便很可能是受到承諾恐懼(Commitment phobia)的影響。
任教於邁阿密大學的貝利教授曾在研究中指出,「承諾恐懼者」並不是對什麼契約或承諾都害怕,平時他們可能買房子、車子或長期貸款都沒什麼問題,但偏偏在跟人交往的時候會出現狀況,例如在一段感情裡他們通常可能出現以下徵兆的幾點:
1.他們過往的戀情都挺短暫的,或是都沒有給出什麼承諾。
2.他們不喜歡做太久遠的承諾,只喜歡承諾這幾天或幾週內的事。
3.他們很難回答要不要參加你的聚會或派對,他們也許還是會去,但不想直接給明確的答案。
4.他們喜歡用很有轉圜空間的詞語,例如「也許」、「可能」、「說不定」、「我也沒說一定不要」、「再看看」……
5.他們很可能有滿活躍的性生活,甚至有淫亂的可能。
6.他們所交往的關係,基本上大多都是沒有去定義彼此是否是男女朋友的那種曖昧關係。
7.他們不會提到「愛」這個字眼。
8.他們不喜歡提到「男朋友」或「女朋友」這種詞彙。
9.他們通常沒有太多親密的朋友,或許他們認識不少人,但真的可以稱得上密友的並不多。
10.他們很難預期,有時他們表現得非常貼心又親近,但有時他們卻疏遠冷漠得可以。
心理學家約翰・格羅爾(John M. Grohol)則在〈何謂承諾恐懼與關係焦慮?〉一文中,指出患有承諾恐懼的人,多半曾有以下的經歷,造成日後的影響:
1.過往曾經有過(或過分懼怕)一段感情沒有預兆突然就被喊停的狀況。
2.很害怕自己這段感情不是一段「對的」或「正確的」感情。
3.曾經有過被拋棄、不忠對待或被虐待的過往,或是過分憂慮這類情形日後將會發生。
4.曾經有被親近的人背叛信任的遭遇。
5.童年時曾經被施虐。
6.童年時常有需求無法被滿足的狀況。
7.成長的時候,家庭裡有一種比較複雜的權力關係,很可能是有某個非常強勢的父親或母親(或祖父母、任一家庭成員)決策了一切。
整合約翰・格羅爾和貝利兩位教授的研究,不難發現承諾恐懼者本身也是過往經歷的受害者,因為曾經被不當地對待或背叛,或因為懷抱著過高的期待,太渴望自己一次「做對」,因此被綑綁而無法給予他人適當的承諾。他們的心理,承諾太可能被推翻了,更悲觀一點的人說不定甚至認為「承諾根本是等著要被推翻的」,也因此,他們不願再給出承諾,對對方和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不明確的關係反而給了他們一種安全感。
然而當他們遇到全心全意付出,且樂於給承諾的伴侶時,卻往往可能因為身上帶著滿布的刺而扎傷對方,使深愛他們的人痛苦不堪。
倘若,愛上了一個承諾恐懼者……
或許理想上來說,承諾恐懼者若跟同樣是承諾恐懼者交往是最好的狀況,你不想給承諾,我也怕你來要承諾,兩方對這段關係都無所求,聽起來皆大歡喜。但偏偏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真實情形總是一方被另一方糾結得死去活來,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他是不是不愛我?」或「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他認定?」
我時常會收到類似情形的網友來信,此時我通常會請他們做好一些心理準備:
1.逐漸降低對對方的期待:儘管我們可以體諒對方可能在人生中有些不愉快的經歷,使他對做承諾感到恐懼,然而硬是要把自己過高的期待加諸於對方身上,恐怕最後也可能只是落得一廂情願而已,不如開始把自己的期待降低一些,讓雙方都不要對這份感情有過多壓力。
2.機靈而不逼迫對方:有些人覺得談戀愛就是應該昭告天下或讓對方的親朋好友都知道,然而面對一個對承諾恐懼的人來說,或許要能進行到這步並不容易,有時就算你見到了他的親朋好友,也因為他只以普通朋友相稱,你根本無法得到正名。此時不妨機靈一些,靠著一些小心機來讓他人發現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然而若遇到死硬派,堅持不給名分,你可得心臟堅強一點。
3.不要揪著對方說「你有問題」:好了,現在你看到「承諾恐懼」這個專有名詞了(也或許你之前早已聽過),切忌跑去對對方劈頭就說:「欸,我覺得你根本就是承諾恐懼症!」要是改變一個人這麼簡單的話,心理醫師和諮商師就不必這麼忙,要跟病患一約再約了。不妨試著從他信賴的朋友下手,請他的朋友提醒他這個可能性,避免由你作為當事人而挑起對方的防衛心。
4.試著溝通彼此的想法:將你的心意好好陳述給對方理解,並試著讓對方感受生活中擁有彼此是利多於弊,試著多聽對方如何表達他對感情的想法以及不安之處,藉以調整腳步。
5.不要死守對方:對於承諾恐懼者來說,對感情缺乏安全感是他們的卡關之處,他們容易跟主動性格的對象在一起,藉由對方積極的作為來感受到安心。倘若交往中的女孩(或男孩)每天都主動傳訊息、邀約見面,他便會感到安心,也因為安心而持續原本忽冷忽熱的狀態。若遇到對方開始不聯繫,他們有可能會感到不安,而主動與對方聯繫,但悲觀一些的人也有可能乾脆放手。
不要死守一個無法做承諾的對象,同時也是給自己的愛情一條活路。
在偽單身遍布的時代,不願意被承諾的關係,反而因此被凸顯出其中的真實。
讓人喜歡是一件重要的事嗎?
需要群體認同感的人,特別容易討厭得理直氣壯
來吧,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究竟是「不在乎他人怎麼看我的人」比較自我,還是「非常在意他人怎麼看我的人」比較自我?
或許我們總覺得那些不在乎他人怎麼看待自我的人活得非常自我、我行我素,彷彿他們的世界裡缺少了他人的眼光,不懂如何用他人的眼光觀照自己,約束自我。
然而換個角度想,那些「非常在意他人怎麼看我」的人,嚴格要求自己不要跟社會期待不一樣的人,難道就不自我了嗎?或許他們其實活得更加在意「自我」,永遠在確保「我」跟他人之間的腳步一不一致。在他們的眼裡,永遠無法忘記「我」這個人而自由活著,或許連張開雙臂伸懶腰的時候,他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自己張開雙臂的角度是否跟他人一樣、會不會打擾到他人、會不會因此受到討厭?
日本作家加藤諦三曾經研究一個有趣的現象,他試著分析到底人們怎麼變成一個服從的乖孩子的。他援引心理學家馬斯洛的研究,發現小孩常會為了尋求他人的認可,而扼殺自身的喜悅情感,因為「對小孩來說,世界上最可怕的,莫過於失去周遭人們的心。」正因為如此,許多父母在孩童成長的階段便會藉由獎罰來規訓孩子,他們為孩子指出一條能夠取悅自己的路,藉以讓自己的生活更方便。
加藤提到一個女孩的故事,當這個女孩家裡誕生第二個嬰兒的時候,她受到了父母的冷落。起先她用爭吵、耍賴試圖引起父母的注意,沒想到父母的反應不如預期,於是她開始學習當個懂事的乖孩子,這時她發現這招奏效了,她的父母對她大力讚許,滿懷慈愛,在這樣的過程裡,她學習到取悅他人、讓自己看起來「被需要」是與人互動的捷徑。當這個女孩逐漸長大談戀愛之後,她總是在感情裡逆來順受,遇到越不公平的對待,她越是用力取悅,她讓自己成為一張任由男友予取予求的大網,因為她相信,唯有被需要的人才能被愛。
是的,人們無所不用其極追求的終點,其實是想要感受到被愛。
愛讓我們產生安全感,但同時,對愛的需求也讓我們產生極大的不安全感。當我們試著融合社會、取悅社會、想要以合群作為得到被愛的入場券時,其實隱含著我們想要被這個社會所愛的渴望。
有多想要,就有多痛苦。
那麼我們再來回想,為什麼這些特立獨行、特別優秀、特別弱、或特別跟別人不一樣的人這麼讓人討厭?或許這題就不那麼難解了。
越是想要融入團體,將團體意識變成自我價值的人,其實付出了相當多的精神。他們照著程序來、一步一步地走、吸收團體資訊、布局自己的人脈、甚至犧牲自我的愉悅,只為了符合團體期待與利益,此時若出現了某個闖入者,或讓循規蹈矩的自己顯得像個笨蛋的人出現,自然會成為被討厭的對象。
本來期待能夠在團體之間找到愛的群體們,卻因為各自集結了眾多的怒氣,必然需要將無法平衡的心意怪罪給某一個人,「霸凌他吧!誰教他跟我們不一樣」。
可是明明大家都想被愛,我們卻用對某個人的恨意來抒發追求愛的痛苦,不禁讓人懷疑,大家到底恨的是那個單一的人,還是其實是自己?
有人看你不順眼,正好證明你活得很自由
《被討厭的勇氣》這本書裡有句話非常有道理:「有一些對你不以為然的人存在,才正好能證明你自己活得很自由。」如果做到讓每個人都認同你,那實在未免是太辛苦的一件事,而且這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
事實上,喜歡與不喜歡,有時也未必跟自己的行為有關,純粹可能只是機率上的問題。
隨著識別度增加、逐漸成為公眾人物之後,我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煩心的事,有時是同業莫名看我不順眼,有時是網友酸民惡意奚落、挑釁。隨著粉絲團越大,這樣的情況更是越加嚴重,有一陣子我相當看不開,心情跌宕到谷底,有個一路支持的網友捎來訊息安慰我,信上這麼說:
嘿,妳知道統計上的常態分布曲線吧,在足夠多的樣本下,若我們把認識妳的所有人,跟喜不喜歡妳的對應程度做個統計,理論上本來就會有百分之三十四點一四的人會有點喜歡妳、百分之十三點五九的人會很喜歡妳、百分之二點一四的人非常喜歡妳(鐵粉)。相反地,普通不喜歡妳、有點不喜歡妳、跟非常不喜歡妳的比例理論上也應該要是這樣。隨著認識妳的人越來越多,母體越來越大,自然每個百分比裡所代表的數量就會跟著增加。
若是我們用這樣的想法去想,好像被討厭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