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刀「南刀傳人」虛名不脛而走,北斗南疆麻煩千里直奔而來,「海天一色」水波紋祕密浮出水面,一切皆如《離恨樓》豔曲淫詞般道盡淒風苦雨生別離……
三春客棧魚龍混雜,所有排行榜後人群集,初出茅廬略懂破雪刀的周翡、功夫皆無只剩輕功與嘴砲的謝允,兩人帶著拖油瓶吳楚楚該如何從青龍主的爪下脫身?
「南北雙刀」傳人、「山川劍」後人、芙蓉神掌、青龍主……竟全在衡山腳下一間小小的三春客棧湊齊。
一把山川劍劍鞘多方爭奪,忠武將軍家眷遭北斗絕命追殺,齊門生變下落不明,衡山派人去樓空,樁樁件件不合理之事頻繁發生,且漸漸指向二十年前的大祕密「海天一色」?
羽衣班、行腳幫、南疆刀王楊黑炭陸續插花,然而四十八寨洗墨江邊沖天火光,已經讓周翡來不及細想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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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ves(PTT原創版版主 )、RZAddict (PTT原創版版主)、乃賴(編劇.記者)、冒牌生(青年作家.社群管理者)、星子(知名暢銷作家)、張草(知名暢銷作家)、笭菁(暢銷天后作家)、陳美儒(親子教育家.資深建中國文名師)、鄭丰(陳宇慧)(知名暢銷作家)、螺螄拜恩(知名暢銷作家)誠摯推薦!
作者簡介:
Priest
晉江文學城人氣大神,網路超人氣作家,筆下作品網站積分均過億。語言幽默諷刺,文風灑脫,題材多變,涉獵現代、未來、古風等多種類型,深受讀者歡迎。多部作品影視版權已被搶訂。 代表作:《山河表裡》、《大英雄時代》、《大哥》、《有匪》系列等。
相關著作:《有匪1:少年遊》《有匪1:少年遊(首刷限量作者燙金簽名水墨書盒版)(拆封不退)》《有匪1:少年遊(首刷限量作者燙金簽名黑金書盒版)(拆封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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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螄拜恩(知名暢銷作家):
歷史有源、背景有據,招術行雲流水不染片塵,人物風流倜儻自成一格,看牽機陣千線入網千險萬奇,瞧摘花臺衣袂飄飄香盡花滅。或笑或驚或悲江湖群俠馳騁品味,或坐或趴或躺書頁翻飛直至天明。得舊武俠之骨髓,取新武俠之皮肉,熬《有匪》之韻味。
冒牌生(青年作家.社群管理者):
近10 年看過最精彩的武俠小說!武俠終於可以不再為國為民,也可以為自己活著!海天一色、梁相都值得一個前傳!
陳美儒(親子教育家.資深建中國文名師):
令人驚艷,宜古宜今,趣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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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張馳有度,人物刻畫生動,招式名稱融在文字之間很有畫面,令人翻完一章迫不及待想再翻下一章。
fancybird(PTT讀者):
本文武俠為主,感情為輔,有陰謀陽謀、沙場戰爭、愛恨情仇、朝廷陰私、江湖恩怨。除此之外,一起在江湖闖蕩的配角跟各種大魔頭與反派和高深前輩的人物刻畫飽滿,劇情完整,引人入勝,歡迎入坑。
中國作協網路文學委員會專家評語:
《有匪》是一部女性武俠作品,傳承了現代武俠小說的寫法。講述了一個關於超越武林前輩的傳奇故事,塑造了眾多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特別是敢於將刀鋒指向數倍於己的強敵而絕不退縮的女俠周翡和將生死與家仇輕輕放在身後的文弱「書生」謝允,共用著一份「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氣神,撐起了整部作品的筋骨與精神。故事曲折生動,細節耐人尋味。小說節奏較慢,通過細膩文筆,展現了周翡和她身後底色悲鬱但又蓬勃向上的江湖群像,詮釋了俠之風範。
讀者說輸人:
一部不落窠臼的武俠好戲。多面向的故事設計、波瀾的歷史情結、錯綜的人物秘密,交織成了一本寫意的武俠少年遊記,正要展露鋒芒的篇章,等著你來翻閱。
讀者太陽能發電的小辣椒 Elnacy:
許久沒有看武俠小說了,即使已隔多年,那埋在骨子裡的武俠魂,還是會被一本好的武俠作品從心口拍了一掌,一股腦就全衝了出來。
讀者懸光:
劇情有如連環扣的緊密發展才是武俠小說的靈魂,讓人沒時間思考下一幕,一步步掀起新的開場、新的人物、新的局面,恍如過招,僅在刀光劍影之間,勝負可就要定了。
讀者BO:
完全顛覆以往對武俠的看法。Priest的文字幽默輕鬆,清新又現代的敘述,讓武俠背景不過度鋒利,也不乏該有的力道,讓人忍不住想翻下一頁繼續看下去!
讀者軒轅萱:
翻開第一章,突然有種重燃對武俠的熱情,還記得初中時迷金庸迷得無法自拔,而今看了《有匪》,彷彿又找回了那股子的熱情,《有匪》是以女性為主角的武俠故事,儘管如此,卻不會有那種纏綿悱轉的情感,反而有種不輸大俠的氣勢,讓人看得情緒激昂不已。
讀者天陽:
這本武俠小說讓我嘆為觀止,讀起來節奏明快,敘述清晰不讓人模糊,文筆生動且有時又天外飛來一筆引人發笑,作者對古文的運用也讓我感到佩服,不足以讓人看不懂,比例拿捏得恰到好處。人物性格也十分鮮明,周翡的壞脾氣與對武學的高領悟天分,謝允如落葉飄地的輕功與氣死人不償命的嘴皮子功夫,都讓我喜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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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生(青年作家.社群管理者):
近10 年看過最精彩的武俠小說!武俠終於...
章節試閱
第二十章 山川劍
謝允話沒說完,突然一縮頭。
周翡吃他的黴運已經吃撐了,一看他的動作,當下頭也沒回,橫刀就砍——原來是方才那活鬼似的敲鑼人不知怎麼往這邊飄了過來。
刀刃撞上銅鑼,周翡的刀太快,看似揮了一刀,那鑼卻響成了一片,堪比敲鑼打鼓喜迎新媳婦。敲鑼人一撤手,銅鑼四周立刻長出了一圈利齒,那鑼盾牌似的扣在他手臂上,活像扛了個刀槍不入的烏龜殼。此人輕功極高,再加上一身白衣,越發詭異可怖如同活鬼。偏偏周翡的蜉蝣陣越走越熟,兩人轉眼間在原地轉了有七八圈,簡直讓旁觀者眼花繚亂。
周翡刀法為一絕,跟蜉蝣陣搭起來更是絕配,可這敲鑼人抱著個可攻可守的銅鑼盾牌,像個蜷在殼裡的王八,教人無從下手。而且無論蜉蝣陣怎麼千變萬化,他好像總能先一步察覺。
銳利者常不能持久,何況周翡年輕,積累不深,這麼長久地磨下去不是辦法。謝允看得直皺眉,四下尋摸了一番,突然扭頭衝進客棧,不知從哪兒找了個銅盆出來,朗聲道:「阿翡,法寶來了,速戰速決!」
周翡:「什……」
她沒問完,就聽身後「嗡」一聲。周翡吃了一驚,腳不沾地地閃開,只見一個碩大的銅盆破空而來,當當正正地撞在鑼上,撞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
銅盆被那豁牙的鑼撞了個口,嘰裡咕嚕地彈了出去。周翡忙一伸手,將這破洞的「法寶」接在手裡,看清了此物是何方神聖,差點回頭給端王跪下磕頭。
這打得正熱鬧呢,一個破銅盆趕來搗什麼亂?
可惜人家不給她五體投地的機會,那敲鑼人先是被砸過來的銅盆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又捲土重來。周翡手裡舉著個礙手礙腳的銅盆,扔也沒地方扔,左支右絀地用銅盆當盾牌擋了幾下,亂響震得她自己耳朵都發麻,簡直好像化身雷公電母。
然而很快,她又發現了這銅盆的妙處——那敲鑼人原來眼神有點問題,半夜三更裡需要靠鑼聲的動靜定位,此時加上一個「咚咚亂叫」的盆,他頓時被吵成了個沒頭的蝙蝠,方才鬼魅似的身法亂了!
周翡一邊暗喜,一邊疑惑——這謝允怎麼什麼都知道?他這麼多年到處閒逛,是不是仗著跑得快滿世界聽牆根了?
那吊死鬼似的敲鑼人很快露出破綻,周翡抬手將銅盆丟到一邊,「咣當」一聲,敲鑼人下意識地跟著響動偏了一下頭,這一刻分神已經致命——周翡長袖一帶拉回長刀,半點不拖泥帶水地抹了他的脖子。
她再一回頭,發現謝允那廝已經不見了。周翡四下掃了一圈沒找著人,突然面前落了一顆小石子,她抬頭一看,見謝允不知什麼時候上了房頂,正衝她招手。
周翡趁亂縱身躍上一棵大樹,腳尖在樹梢上一點,倏地上了房頂。謝允一拽她的袖子,嘴裡還美顛顛地胡說八道:「拐個小美人私奔嘍!」
說完,他預感自己得挨揍,未卜先知地抬手抱住頭,誰知等了半天,周翡卻沒動手。謝允詫異地一回頭,見周翡摩挲著沾了血跡的刀柄,問道:「打王爺犯法嗎?」
謝允道:「打誰也不對,毆打庶民與毆打王子同罪……」
他本意是勸說土匪向善,不料土匪一聽到「同罪」二字,就放了一百二十個心,當即抬起一腳,將謝允從房頂上踹了下去。謝允像只九命貓,雖然是滾下去的,但滾得十分舒展,落地時已經調整好了姿勢,悄無聲息地飄落在馬廄旁邊。他一手扶著馬廄的木頭柱子,驚魂未定似的撫胸道:「分寸呢?男人閃了腰是鬧著玩的嗎!」
周翡蹲在房頂上,睜著一雙大眼睛問他:「哎,你真是端王爺嗎?會不會……」
她本想問「會不會是他們認錯人了」,但是轉念一想,聞煜雖然同她萍水相逢,但看起來是個靠譜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瞎,於是話音一轉,問道:「……是你投錯胎了?」
謝允的嘴張了又閉上,愣是沒想出應該怎麼接這句話。他啞然片刻,忍不住扶著腰笑出了聲,拊掌道:「不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翡——這都能讓妳看出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妳了!」
他嘴上十分忙碌,不耽誤手上偷雞摸狗。謝允三下五除二從馬廄中拖了兩匹馬出來,將一根韁繩丟給從房頂上跳下來的周翡:「放心,聞將軍是你爹手下第一打手,青龍主從他手裡討不了什麼好處……咦?吳小姐?」
周翡回頭一看,只見吳楚楚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雙手還抱著個小小的包裹,氣喘吁吁的。
周翡皺眉道:「這裡刀劍無眼的,妳出來做什麼?快回去!」
吳楚楚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道:「妳……你們這就要走嗎?東西都帶齊了嗎?」
謝允笑嘻嘻地回道:「跟著我抬腿就能走,什麼都不用帶,沒錢了……」
周翡面無表情地接道:「去要飯。」
謝允驚詫道:「妳怎麼知道我還幹過這一行?是不是見我年輕貌美,偷偷跟蹤過我?」
周翡:「……」
周翡其實看得出來,吳楚楚不想獨自跟聞將軍他們走。在南朝無親無故,她孤苦伶仃一個女孩子,去投奔一個不認識的人,投奔的人只聞其盛名,人品好不好、脾氣好不好,一概不知道,確實令人惶然恐懼。可是周翡自己風裡來雨裡去,隨時能跟人拔刀動手,也實在不方便帶著她,只好有意危言聳聽,想讓吳楚楚自己回去。
周翡心想:怪只怪我本事不夠大吧。
要是她能像她外公一樣就好了,跺一跺腳,整個武林跟著震三震,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哪裡用顧忌那麼多?
以吳楚楚的家教,斷然不會開口強人所難,一時間,「可不可以帶上我」這句話她怎麼都說不出來,眼淚都快下來了。
就在她進退兩難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她身後伸過來,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吳楚楚驚呼一聲,隨即被迫仰起頭——那分明已經被花掌櫃封住穴道的小白臉居然不知怎麼自己站了起來,他半張臉都隱藏在暗處,鼻樑高而細窄,下巴尖削,嘴角含著一點笑意,越發像個傳說中殺人吮血的妖物。
他越過吳楚楚的頭頂看向周翡,輕聲道:「別動,我雖然本領稀鬆,比不得南北刀這種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掐死個小丫頭還是不難的。」
周翡一看見此小白臉就戾氣上湧,森然道:「你大可以試試,她少一根頭髮,我活片了你。」
小白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側頭在吳楚楚頭髮上輕輕嗅了一下,答非所問地品評道:「我覺得這個姑娘比妳好看一點,女孩子,細細軟軟的才好,整天打打殺殺的,小心長一臉皺紋……哦,也對,我忘了,通常妳們都活不到能長一臉皺紋的年紀。」
周翡動了殺心,心神自然落在手中刀柄上,短暫地關閉了她的伶牙俐齒,一言不發地盯著那小白臉。
小白臉衝她眨眨眼睛,又笑道:「再說,我看起來難道像個怕死的人?」
忽然,旁邊的謝允開口叫道:「阿沛。」
那小白臉聽見自己的名字,目光一動。
「唐突了,我聽紀大俠這樣稱呼閣下。」謝允彬彬有禮地衝他笑了笑,接著,張嘴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想必閣下大名便是這個了,那麼敢問尊姓,是不是『殷』呢?」
周翡沒聽明白,心說:姓「陰」還是姓「陽」有什麼區別?
那小白臉的臉色卻倏地變了,整個人好似被瘋狗咬過,嘶聲吼道:「你說什麼!你知道什麼!」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掐得吳楚楚真快斷氣了,哆嗦得像一片秋後的枯葉。
這一瞬間,花掌櫃不知什麼時候潛到他身後,那小白臉暴怒之下心神失守,竟沒能察覺,被剩了一隻手的花掌櫃一掌打了個正著,他踉蹌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去。周翡毫不遲疑地一步邁上去,探手扭住那小白臉的小臂,一拉一拽中帶了些分筋錯骨的手法,「嘎啦」一聲便將他的小臂關節卸了下來,同時接住吳楚楚,往身後一甩丟給謝允,提刀便要宰了那小白臉。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落下——
「住手!」
「慢著!」
周翡的刀刃離倒在地上的小白臉只有一線,油皮都擦破了,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那森冷的刀光倏地閃入血槽中,映得刀下之人臉色一片鐵青。
出聲的一個是謝允,一個是紀雲沉。
紀雲沉先低聲下氣地說道:「我沒料到他竟然學了青龍主的移穴之法,一時失察,實在抱歉。」
這名叫作「殷沛」的小白臉人在刀下,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找死,聞言大笑道:「難不成你以為我入青龍教是個幌子?」
怪不得這小白臉給什麼吃什麼,鬧了半天是積聚體力,等著夜深人靜沒人防備的時候再殺人逃跑。
紀雲沉沒搭理他,誠懇地對周翡道:「可否請姑娘饒他一命,看在……」
周翡冷冷地瞥著他,預備著只要這廚子敢說一句「看在我的面子上」,她當場就在這小白臉脖子上開個洞。這紀雲沉婆婆媽媽、磨磨嘰嘰,天天頂著一張活膩了的晚娘臉,也不知道給誰看。要不是被他連累,花掌櫃也不至於自斷一腕,他不說替朋友出氣,反而給這小白臉求情。雖然花掌櫃本人沒說什麼,周翡一個外人也不好做些強行替別人打抱不平的事,但這不妨礙她看紀雲沉不順眼。
幸虧紀雲沉的臉沒那麼大,只聽他口中說道:「看在李老寨主的面子上。」
周翡:「……」
她好懸才把準備在嘴邊的「算哪根蔥」給咽回去,噎得好不胃疼。
謝允在她身後低聲道:「阿翡,要是我沒猜錯,此人是殷聞嵐之後。」
周翡愕然道:「……山川劍?」
「山川劍」就是「雙刀一劍」中的那一劍。劍乃君子,自古十個練武的,起碼得有六七個使劍,但凡能靠劍闖出名頭的,大抵都不是一般人。山川劍殷聞嵐與枯榮手他們那些少年成名的不同,他是正經八百出身名門,一輩子穩紮穩打,最後大器晚成,中年之後方才自成一代宗師。
殷氏曾經興盛一時,舉世無出其右者。他武功奇高,為人又大方,德高望重。
江湖中已有數百年沒出過號令群雄的盟主,而山川劍在世的時候,卻真能一呼百應,雖無名號,卻隱隱是群龍之首。
可惜,殷氏地處中原,不像四十八寨那樣偏安一隅,有山川做屏障。南北對峙時,殷氏首當其衝,自然不能獨善其身——當年北斗七星齊聚殷家莊裡,逼迫殷聞嵐投向北朝。堂堂山川劍,連正統大昭趙氏都沒有依附過,怎麼肯晚節不保投靠偽朝?殷聞嵐自然不肯,只是他當時年紀大了,倒也沒什麼鬧事的心,一時生出歸隱的念想。
可惜,樹大必招風,殷聞嵐一再避讓,終究沒能躲開險惡的世風。
殷聞嵐怎麼死的,至今仍然眾說紛紜。到了周翡他們這一代人,只大概知道殷聞嵐暴斃而亡,此後殷家莊分崩離析,像無數湮沒在塵埃中的門派一樣,斷了傳承。
周翡的目光緩緩落在她刀下的小白臉身上:「他,是山川劍的後人?」
她的神色實在太驚詫,不知怎麼刺激了殷沛,那小白臉驀地一咬牙,竟向她刀刃上撞去。周翡忙縮手撤刀,用腳尖將殷沛踩了回去,暴躁道:「你都長成這樣了,還怕別人說?真這麼要臉早幹嘛去了?」
不知是她下腳太重,還是殷沛氣性太大,聽了這句話,殷沛當場怔了片刻,之後竟面如金紙,活活嘔出一口血來。
紀雲沉神色微微一動,面露不忍,歎道:「其實他……」
謝允見他又有一山高的苦衷要訴,忙打斷他道:「紀大俠,別其實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
他還沒說完,客棧樓上突然有人說道:「三公子,您在這兒啊?嚇死屬下了,以為您又丟了。」
那白先生找來了!
謝允腳底下好似抹了十八層純豬油,「噌」一下鑽到周翡身後,連聲道:「英雄救命,快快幫我攔住他。」
周翡:「……」
謝允比她高了半頭,跟她對視了半晌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塌肩縮脖彎下腿,施展出縮頭大法,硬是把自己塞進周翡一點也不偉岸的背影裡。他眼珠一轉,嘴裡還嘀咕道:「你恐怕打不過這老流氓,得智取……嘶,跟他說幾句話,拖一會兒,容我想想。」
周翡徹底拜服在端王爺這張刀槍不入的臉皮下,她先是一抬腳,將殷沛踢到了花掌櫃那邊,口中卻叫道:「白先生小心。」
白先生一愣,沒明白周翡讓他小心什麼,聽她出口示警,還以為身後有敵人,連忙四下查看。這一分神可不要緊,只聽「呼」一聲風響,待他回過頭來,正見一床被子劈頭蓋臉地衝他撲過來。
客棧後院中曬了幾床換下來的被褥床幔,周翡眼明手快地挑了個最厚的,一把掀起來,自下而上蒙向白先生的臉。白先生也看不清被子後面有什麼,忙提劍便劈。誰知周翡就在被子後面,那被子帶著她的勁力,白先生剛一動刀,她就猛一掌將其推了出去,兩廂力道撞在一起,棉被頃刻間粉身碎骨,大團的棉絮炸了個「千樹萬樹梨花開」,飛得漫天都是。白先生當即被迷了眼,就這麼一刹那間,棉絮中伸出一把刀,閃電似的絞開白先生的掌中劍,猝不及防地架在他脖子上。
白先生多少年沒吃過這種悶虧了,一時大意,居然被一個小丫頭暗算了——還是個他一直以為忠厚直爽沒心眼的小丫頭!
周翡低聲道:「對不住。」
白先生被她一刀架在脖子上,渾身僵直,胃裡往上泛酸水,然而還不等他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周翡便三下五除二地封住了他的穴道,隨後似乎十分羞愧地衝他一抱拳,說道:「我都說讓您小心了。」
白先生:「……」
整天跟他們家三爺混在一起的,怎麼可能近墨者不黑!
謝允大笑道:「好,有我年輕時候的風采!」
紀雲沉這次終於長了一回眼力見兒,揮手道:「青龍主未必是自己來的,你們騎馬出行太危險,請先跟我來。」
周翡猶豫了一下,謝允卻衝她招招手:「跟他走吧。」
周翡一揚眉,還沒說話,謝允卻彷彿知道她要問什麼,低聲說道:「我再教妳一個道理,有些人可能看起來不對妳的脾氣,討人嫌得很,但一代名俠,任憑自己混成這副半人不鬼的模樣,至少說明他人品還不錯。」
周翡雖然不相信紀雲沉,卻比較相信謝允,當下提步跟了上去,並且舉一反三地刺了他一句:「這麼說,端王殿下任憑自己混成這副江湖騙子的德行,也是因為你人品還不錯?」
謝允好像一點也沒聽出她的嘲諷,臉不變色心不跳地承了這句「誇」,讚歎道:「聰明,慧眼如炬!」
周翡一時無言以對。
這樣一來,花掌櫃、吳楚楚,還有那重新被制住的小白臉殷沛,都莫名其妙地跟著一起來了。
紀雲沉將他們領到了後院的酒窖下面,掀開一口大缸,下面竟然有個通道,看起來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深。紀雲沉隨意摸出一個火摺子,率先潛了下去。
殷沛人在花掌櫃手裡,無暇鬧妖,嘴卻還不肯閑著,見狀笑道:「堂堂北刀,在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客棧裡給人做廚子,做廚子都惶惶不可終日,硬是要給自己挖一條地道。好好的不肯做人,竟願意做耗子,奇怪。」
花掌櫃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呢,好好的不肯做人,竟願意去做狗,奇不奇怪?」
殷沛氣息一滯。
那花掌櫃卻在神色緩和了片刻後,緩緩地開口解釋道:「這密道是我留下的,不關紀老弟的事。」
周翡和謝允都沒問,只有吳楚楚不太懂這些規矩,奇道:「您留下這一條密道做什麼?」
花掌櫃也沒跟她計較,一笑起來又是一團和氣,說道:「姑娘,我們這些人,有朝一日隱姓埋名,多半都是躲避江湖仇殺,沒別的緣由啦。」
這時,走在前面的紀雲沉忽然將密道兩側的小油燈點了起來,黑黢黢的密道裡瞬間有了光亮,將人影拖得長長的,在細弱的光裡搖搖晃晃。吳楚楚嚇了一跳,隱約聞到了一股潮濕腐敗的味道,似乎是地下久無人來的密道裡生出了不請自來的苔蘚。
紀雲沉的後背有一點佝僂,每天迎來送往、切肉炒菜,久而久之,彎下去的腰就凝固在那兒,不怎麼能直回來了。
周翡聽著花掌櫃和吳楚楚說話,心裡卻另有想法。她見識了花掌櫃斷腕的果斷狠辣與能屈能伸,不太相信他會是那種為了躲避仇殺委屈自己鑽地道的人,還是覺得他在給紀雲沉扯遮羞布,她問道:「這條路是通往哪兒的?」
花掌櫃回道:「一直通往衡山腳下。」
周翡「啊」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問道:「直接挖到衡山腳下,衡山派沒意見嗎?」
早年間各大門派都是依山傍水而立,因此名山中多修行客。有道是「泰山掌,華山劍,衡山路縹緲,峨眉美人刺」,這樣算來,衡山應該也是個很有名的大門派。周翡本是隨口問的,誰知她一句話出口,周遭靜了靜。
周翡十分敏感地道:「怎麼?」
謝允低聲回道:「妳可能不知道,上次南北在這一片交戰……大概是六七年前吧,打得天昏地暗,衡山派一直頗受老百姓敬重,好多弟子都是山下人家的,不可能無動於衷,可是一旦插手,就免不了引火焚身。」
花掌櫃接道:「不錯,那一戰從掌門到幾個輩分高的老人都折在了裡頭,零星剩下幾個小輩,哪裡撐得起這麼一個爛攤子?有家的弟子各自回家了,剩下走不了的,跟著新掌門離開了。聽說那新掌門是老掌門的關門小弟子,走的時候也不知有沒有十六七……唉,人不知去哪兒了。」
周翡一愣,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從花掌櫃那張被肥肉擠得變形的臉上掃過,又落到殷沛身上,心裡一時有點茫然。
二十年前,最頂尖的高手們,而今都已經音塵難尋——南刀身死,北刀歸隱關外,留下個武功全廢的傳人,在小客棧裡當廚子;山川劍殷氏血脈斷絕,滿院蕭條,就剩下一個歪瓜裂棗傳承血脈;枯榮手一個瘋了,另一個也銷聲匿跡了十年之久;至於蓬萊東海的「散仙」,此人好似從未曾入過世,究竟有沒有這麼個人,至今都不好說。
而那些好像能翻雲覆雨的名門大派,也都先後分崩離析,活人死人山今朝有酒今朝醉地四處興風作浪,霍家堡如今已經樹倒猢猻散,四大道觀各自龜縮,自掃門前雪,少林遠避世外,有唸不完的阿彌陀,五嶽人丁凋零,連個叫得出名號的掌門都沒有……當年,哪個拿出來不是風風光光?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走了、散了,老死異鄉。
中原武林的天上似乎籠了一層說不出的蔭翳,所有星辰微弱暗淡,死氣沉沉,在亂世中同人一起自危自憐。反而剩下幾個北斗,威風得很,令人聞風喪膽。
而浩瀚千年的傳承,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千萬般手段,到了這一代人,好像都斷了篇。
乃至於時無英雄,竟使豎子成名。
周翡想得太入神,沒料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腳步,她一頭撞在謝允的後背上。
謝允趕緊扶了她一把,又調笑道:「妳從前面撞多好——磕著鼻子了嗎?」
第二十章 山川劍
謝允話沒說完,突然一縮頭。
周翡吃他的黴運已經吃撐了,一看他的動作,當下頭也沒回,橫刀就砍——原來是方才那活鬼似的敲鑼人不知怎麼往這邊飄了過來。
刀刃撞上銅鑼,周翡的刀太快,看似揮了一刀,那鑼卻響成了一片,堪比敲鑼打鼓喜迎新媳婦。敲鑼人一撤手,銅鑼四周立刻長出了一圈利齒,那鑼盾牌似的扣在他手臂上,活像扛了個刀槍不入的烏龜殼。此人輕功極高,再加上一身白衣,越發詭異可怖如同活鬼。偏偏周翡的蜉蝣陣越走越熟,兩人轉眼間在原地轉了有七八圈,簡直讓旁觀者眼花繚亂。
周翡刀法為一絕,跟蜉蝣陣...
目錄
第二十章 山川劍
第二十一章 亡命
第二十二章 斬龍
第二十三章 回家
第二十四章 挑戰
第二十五章 斷雁刀
第二十六章 望山飲雪
第二十七章 調虎離山
第二十八章 驚變
第二十九章 無常
第三十章 透骨青
第三十一章 死生不負
第三十二章 圍寨
第三十三章 推雲
第三十四章 生別離
第二十章 山川劍
第二十一章 亡命
第二十二章 斬龍
第二十三章 回家
第二十四章 挑戰
第二十五章 斷雁刀
第二十六章 望山飲雪
第二十七章 調虎離山
第二十八章 驚變
第二十九章 無常
第三十章 透骨青
第三十一章 死生不負
第三十二章 圍寨
第三十三章 推雲
第三十四章 生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