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寮的傳說

古早古早有一个做穡人

佇小山崙搭一間草寮仔

伊先種一欉苦瓜

苦瓜大漢種土豆

土豆大漢種甘蔗

甘蔗大漢種鳳梨

鳳梨賣去娶牽手

牽手賣一咖手指飼豬仔子

豬仔子大漢賣去買豬母

豬母閣生豬仔子十二隻

豬仔子濟蕃薯無夠吃

田園挽野菜煮來餵豬仔

豬椆濟子濟孫濟福氣

我的祖先濟子濟孫濟吉祥

勤儉持家是無變的家風

有一个查某當家閨名叫珍珠

伊的家風上嚴上酷

一碗豬肉擺佇桌頂顧面子

八個媳婦毋敢挾來配飯吃

伊的人緣上bia

買的土地拼上濟

田地濟壯丁濟家運多禎祥

我的祖先家運多禎祥

―2003年南瀛文學獎現代詩首獎系列作品

―2011.11.21改寫為台語

苦瓜寮的傳說

古早古早有一个做穡人

佇小山崙搭一間草寮仔

伊先種一欉苦瓜

苦瓜大漢種土豆

土豆大漢種甘蔗

甘蔗大漢種鳳梨

鳳梨賣去娶牽手

牽手賣一咖手指飼豬仔子

豬仔子大漢賣去買豬母

豬母閣生豬仔子十二隻

豬仔子濟蕃薯無夠吃

田園挽野菜煮來餵豬仔

豬椆濟子濟孫濟福氣

我的祖先濟子濟孫濟吉祥

勤儉持家是無變的家風

有一个查某當家閨名叫珍珠

伊的家風上嚴上酷

一碗豬肉擺佇桌頂顧面子

八個媳婦毋敢挾來配飯吃

伊的人緣上bia

買的土地拼上濟

田地濟壯丁濟家運多禎祥

我的祖先家運多禎祥

―2003年南瀛文學獎現代...

自序

寫台語詩是2008年以後的事，而寫華語詩其實也是從2001年才開始。若要細說從頭，把我三十年的寫作生涯比做是一片葉子，詩好比那葉脈，讓寫作的骨架更加分明，在陽光下更顯得美麗。

這後段枝枒有時翻轉花蕊長出圍牆外，讓我呼吸新鮮空氣，停下來靜定思索。

我閱讀詩的經驗非常早，少女時期開展於泰戈爾的《漂鳥集》（Rabindranath Tagore 1861-1941-Angelfire），那些簡潔而優美的詩句，使我青春的心靈獲得美好的滋潤，於我的一生有莫大的影響。那是我搬離苦瓜寮的日子，隨著雙親從農村遷移到城市，在府城成為「異鄉人」，可能在小學高年級或國中時接觸詩，而後一直到念高職的叛逆期，我很慶幸有泰戈爾詩集陪伴我，還有羅曼‧羅蘭的《約翰‧克利斯朵夫》，是我最早的世界文學養分。

一顆種子需要多久的沉潛才能發芽？無人預知。但我深愛台灣生態的一種說法：

「土地公會種樹，只要種子還在，它即使被埋藏在泥土裡，只要有陽光與雨水的滋潤，它會自己長出來迎向它該有的天空。」詩的土地公在我的心靈種樹，從小學到我中年才發芽長出樹來，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首美麗的詩。

泰戈爾詩集對我的影響如此，我始終相信生命的美好力量，它始終在那裡，就像詩的種子潛藏在我內心。我願意一生一世生活如詩，覺知生活的美好與深刻，美好並非淺薄的浪漫，而是去創造美好，那才是我所認知的詩。

這本詩集分為「女性的河」、「土地的心」、「島嶼的夢」、「台語歌詞」四輯，女性的主題始終是我創作重要的部分，於我生命中曾經歷經的艱難歷程，我以詩為沉潛和銷融，從苦瓜寮家族故事做為起點，農村的敘事故事書寫，那都是我曾經採訪過並且以報導文學或小說等文學體裁探究過的，再以詩來呈現，對我來說是一個相當深刻的歷程，像牛在反芻，也像泥土吸納雜質轉化為養分。有一天，當你抬頭望著天空，詩就那樣翩然而至，瀟灑又帶著女俠的豪氣，把過往生命的痛攬抱在懷裡，成為溫柔的詩，用台語朗讀詩時，我發現詩那種溫柔的力量如此迷人。

2014年10月我第一次參加國際詩歌節，跟隨李魁賢老師所帶領的台灣十位詩人前往智利。在聖地牙哥殖民時期的舊城區優美建築中穿梭，我內心有一些疑惑和衝擊。1996年我前往加州進修四年，浸在美國文化的世界，膚淺的我一直以為英文可以走遍天下，然而當我走在聖地牙哥市區，報社出身的我熱切想跟人民對話，卻到處碰壁，無論是詩人或是市民，會講英文的人實在太少了，我一向有自信的外文能力受到很大的挫折，原來有些世界是不理睬英文的，我才意識到這裡是西班牙語的世界，我雖然聽不太懂，卻深深為西班牙語著迷，我想起住加州時，我那些拉丁美洲裔的學生，我曾在加州私立中學與大學義務教中文，學校裡有不少拉美裔移民，有一位家裡在校門口開雜貨店的女學生Violet，她美麗的大眼睛和熱情的個性，又讓我思念起她來。我生命中與拉丁美洲的緣分如此深，我又重拾西班牙語的學習，說來有趣，我國中畢業考上文藻外語大學西班牙語科，無奈家境不好未能如願就讀，一直是我求學過程的遺憾，沒想到中年後西班牙語又重回我生命，點燃另一波語言革命。

西班牙式建築引起我思索台灣被殖民的歷史，在智利，我們獲得雙語的朗讀機會，面對拉丁美洲熱情的詩人們，站在台上面對台下期待的眼神，我把原先用華語書寫的詩改為台語，在本子上註記著台語讀音，當我站在講台上，我把「心上的劍」改為「心肝頭的劍」，用我熟悉的母語朗讀，我先用英語說明自己將要朗讀的不是中文，而是我的母語Taiwanese，當最後一句詩句「你甘有一絲絲躊躇？」念完，拉丁美洲的詩人為我朗讀西班牙語翻譯版，然後我從容走下講台，那一刻我在異國重溫台語優美的音韻，內心非常感動，當我走回座位，台灣詩人紛紛表示讚許，南美洲詩人也紛紛表示Taiwanese好美，音韻聽來比華語好聽。

我心田有一股溫柔的力量流過，這就是了，這是我要的東西，它一直默默守候著我，現在我把它呈現出來，讓蟄伏的種子抽出綠芽！

是的，溫柔是一種力量，它也許書寫控訴的、悲愁的、黑暗的種種，卻透過委婉的象徵手法讓你傾聽與思索，成為明日的智慧。

從智利回到台灣後，我帶回了豐富的拉丁美洲友誼，有幾位詩人陸續聯繫著，我持續與他們互動，西班牙語逐漸進步。2015年9月台南主辦第一屆福爾摩莎國際詩歌節，十二位到訪的外國詩人中，有九位來自拉丁美洲，我接觸更多優美的詩，也覺得西語詩譯為台語滿適合，於是嘗試將西語詩翻譯成台語，這是因為哥倫比亞詩人馬利歐（Mario Mathor）在南投新書發表會請我為他的詩朗讀華語，我的朗讀慣例是用母語，於是又當場改寫為台語，後來化為文字。翻譯阿根廷詩人奧古斯都（Augusto Enrique Rufino）的詩作是一次重要的體驗，他的詩書寫阿根廷的骯髒戰爭（dirty war），也就是阿根廷的白色恐怖，「重聚」（REECUENTRO）翻譯時，我邊翻譯邊落淚，如此相似的獨裁時期政治迫害，如此相似的人民深沉哀痛。

我想起在智利諾貝爾文學獎詩人聶魯達紀念館附近遇見的九重葛花，台灣也有，那帶著刺的花看來如此嬌豔，彷彿噙淚含笑帶著深沉的刺痛四處生湠找尋出路。

詩讓我學習溫柔而堅定的力量，所以我說詩是我寫作的葉脈，讓生命脈絡更加分明。它時時刻刻與我同在，散步時、看電視時、洗碗時、睡著時，甚至車子疾馳在高速公路上時，詩句在我腦海裡載浮載沉，當我坐下來，詩就翩然書寫出來。

把脈絡說分明，於詩的品賞部分就一一留待讀者的分享。感謝靜宜大學西班牙語系鄭育欣老師、文藻外語大學西班牙語系徐符記同學在我翻譯西班牙語詩時給予協助。

謹以此書獻給長期支持我創作的家人，以及苦瓜寮所有孕育我成長的養分。

自序

寫台語詩是2008年以後的事，而寫華語詩其實也是從2001年才開始。若要細說從頭，把我三十年的寫作生涯比做是一片葉子，詩好比那葉脈，讓寫作的骨架更加分明，在陽光下更顯得美麗。

這後段枝枒有時翻轉花蕊長出圍牆外，讓我呼吸新鮮空氣，停下來靜定思索。

我閱讀詩的經驗非常早，少女時期開展於泰戈爾的《漂鳥集》（Rabindranath Tagore 1861-1941-Angelfire），那些簡潔而優美的詩句，使我青春的心靈獲得美好的滋潤，於我的一生有莫大的影響。那是我搬離苦瓜寮的日子，隨著雙親從農村遷移到城市，在府城成為「異鄉人」，可能在小學...

目　次
「含笑詩叢」總序／李魁賢　
自序　
輯一　女性的河
苦瓜寮的傳說　
吳家的阿娘　
伊的跤跡行過小山崙　
失落的小農村　
心悶你　
心肝頭的劍　
鹹菜馧　
花蕊心有一个阿母　
腋錢的阿兄　
下晡的溫度　
耳鉤　
美麗的鉸刀　
再會吧，最後一粒卵子　
逗逗仔　
古井　
親像石頭的女子　
輯二　土地的心
一千隻水鳥飛過的所在　
山羌仔　
長尾山娘　
猴山仔　
蔓澤蘭　
法拉利拄著媽祖魚　
島嶼的憂愁　
漂流的柴箍　
永遠造袂好的一條路　
魚群　
石化管線　
刺桐花開有時盡　
新化小山崙　
檬仔花開　
早產兒　
猴山仔的傳說　
輯三　島嶼的夢
跤的覺醒　
伊鄭著民主的嚨喉　
十字形人物　
春天毋驚路途遠　
我會醒來為你唱悲傷的歌　
行踏佇仙人掌花的路草　
恬靜的柑仔店　
黑色的椅仔―致聶魯達　
恬靜的歷史　
阿母的紅被單　
山洞―記台籍慰安婦　
笑詼的決鬥　
堅持　
為世界讀一首詩―寫予智利的詩　
暗安，拉丁美洲―寫予智利的詩　
輯四　歌詞‧翻譯
台語兩行詩　
白飯樹　
想欲飛　
快樂走唱的關仔嶺阿公　
你是上媠的春天　
幸福的跤跡　
逗逗仔行　
溫柔的伊
南半球之歌　
REENCUENTRO　
重聚　
MADRE ABORIGEN　
原住民母親　
OLD DELHI　
舊德里　
ACUARELA　
水彩畫　
DISTANCIA　
距離

目　次
「含笑詩叢」總序／李魁賢　
自序　
輯一　女性的河
苦瓜寮的傳說　
吳家的阿娘　
伊的跤跡行過小山崙　
失落的小農村　
心悶你　
心肝頭的劍　
鹹菜馧　
花蕊心有一个阿母　
腋錢的阿兄　
下晡的溫度　
耳鉤　
美麗的鉸刀　
再會吧，最後一粒卵子　
逗逗仔　
古井　
親像石頭的女子　
輯二　土地的心
一千隻水鳥飛過的所在　
山羌仔　
長尾山娘　
猴山仔　
蔓澤蘭　
法拉利拄著媽祖魚　
島嶼的憂愁　
漂流的柴箍　
永遠造袂好的一條路　
魚群　
石化管線　
刺桐花開有時盡　
新化小山崙　
檬仔花...